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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到戰(zhàn)亂年代后在線閱讀 - 第28節(jié)

第28節(jié)

    鄭文其實也沒有?用飯,自從身邊沒有?了雎,她的生活作息多是不太規(guī)范的,阿苓又?是個樣樣聽從她吩咐的人,七娘子什么也不敢說,于是她有?時候忙過了頭等肚子發(fā)出咕嚕的叫聲?,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餐忘記吃了。

    她也懶得把?自己弄的特殊,就沒再另外?準(zhǔn)備餐食,讓阿苓給自己盛了一碗粟粥,十斤粟米煮粥也是較為粘稠,她之前未曾喝過,不過鄭文喝了一口就不由?皺了皺眉頭,阿苓坐在她旁邊當(dāng)即就看見了,輕聲?道,“女公子,奴再為你炙一些?rou去吧,今日?甫說府上剛買了一些?畜禽類rou食。”

    自從公子奭身邊的人接管了宅院以后,阿苓在這段時間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甫的安排,有?時候她也時常和公子奭一起用餐,每當(dāng)這時七娘子最為開心,因為公子奭這里的食物終是精致而可口的,天上飛鳥水里游魚換著來,她們還吃過好幾次熊蹯和黿鼈,這是她之前未曾品嘗過的美味,過往女師教導(dǎo)的貴女應(yīng)守的禮儀被忘得干干凈凈。

    不過,鄭文基本都未食用,熊蹯就是熊掌,黿鼈是一種鱉類,在后世?都是屬于野味,她想起后世?的一些?疫病還有?瀕臨滅絕的一些?動物,心中詭異的道德感作祟,再加上她口味并不獵奇,頓時沒了胃口,嘗都不想嘗一口。但是對于現(xiàn)在的貴族來說,這也屬于昂貴的食材,只有?天子和諸侯國君才吃的到,七娘子吃過一次后就難以忘懷,很是喜歡。

    此時七娘子在旁邊坐著,手里捧著一碗粟粥,抿了一口后就不再食用,聽到阿苓的這句話趕緊點了點頭,先前逃難時她什么食物都吃過,不過現(xiàn)在跟著鄭文算是嬌養(yǎng)幾日?,身上的一些?舊習(xí)就又?回來了一些?,這種食物她是真吃不習(xí)慣,有?些?磨嗓子。

    她說道:“三姐,我也吃不習(xí)慣,嗓子疼?!?/br>
    鄭文卻是皺著眉把?這一晚粗糧粥給喝完了,才對著身旁的阿苓道:“阿苓,今晚就不用了,我吃這些?就可以了?!比缓筠D(zhuǎn)過頭面對著七娘子,語氣還算柔和:“七妹,我們錢財不多,還是不要浪費(fèi)糧食,等明日?你不想吃再讓阿苓去做你愛吃的?!?/br>
    這是鄭文第一次對她如此柔和,甚至還喚七娘子七妹,她甚至有?點受寵若驚,頓時一切埋怨的情緒都沒了,對上鄭文的目光都不敢直視,垂下了頭,捧著陶碗的手緊了緊。

    七娘子抿著嘴嗯了一聲?:“那我聽三姐的。”

    她微微蹙眉后硬是把?一碗粥給喝了下去,這種黍稷有?些?硬,煮許久都未軟化,不如粱稻好吃,對于吃慣了稻米的她來說實在是哽著嗓子疼。

    鄭文笑?了笑?。

    院子里的人也在庭燎的火光下默不吭聲?地?快速喝著碗中的食物,有?好幾人幾口就飲完了一整碗之后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旁邊的人,這下七娘子都看得有?些?憐憫了,想要讓阿苓再去煮食一些?豆黍,卻被鄭文攔住?!    捌呙?,你要知道凡事過猶而不及?!编嵨睦吣镒訌牡?上站了起來,指著一位消瘦的人道,“他們許久未曾吃過東西,饑餓難耐,如果我們不加管控,他們會?一直不停地?吃下去,等他們覺得飽時,說不定已經(jīng)快要被撐死了?!?/br>
    七娘子不太相信:“三姐,這個世?上怎么會?有?人撐死?”她覺得鄭文的話有?些?荒謬。    鄭文對上七娘子覺得不可思議的神情淡淡地?笑?了一笑?:“世?上有?餓死之人,怎么就沒有?撐死之人?”她說完這句話就向下走去。

    七娘子卻因為她的這句話而愣在了原地?許久未能回神,不是簡單地?因為話中含義,而是因為剛才鄭文臉上的那抹笑?容,她從未見過有?誰這樣笑?過,虛無縹緲的笑?容,很輕很淡。她突然有?一種很神奇的錯覺,她的三姐在說這句話的有?一瞬間的悲傷,還有?些?突如其來不知緣由?的微弱嘲諷。

    她不清楚對方為何悲傷,也不知道那語氣中淡淡的嘲諷是不是她的錯覺,只是等她回過神時鄭文已經(jīng)走到了院子中間,身后跟著阿苓。

    在晃晃燃燒的庭燎中,她阿姊的身影被光影無限地?拉長,像是巨人一樣矗立在半片黑暗和重重疊疊人影中,而阿苓的身影一直相伴左右。

    走到院中鄭文看見大部分?人已經(jīng)用完了食物,便讓他們把?陶碗放在一旁的竹簍中,那些?人稀稀落落地?把?吃的很干凈的陶碗放在屋檐下的竹簍中。鄭文站在庭燎旁邊看著,升起的火光映照著她半邊臉都是暖黃色,也越發(fā)地?好看。

    許多少年都不敢抬頭直視,只垂著眉眼有?些?不安地?看著眼前的一方天地?。他們不知道之后他們會?面臨什么,主人家給他們洗澡穿新衣,還供了一餐飯食,似乎他們數(shù)個月的逃難都是一場噩夢一場錯覺。

    但大多數(shù)人知道這個世?道很多貴族待奴隸都很殘忍,甚至很多人常年衣不裹體,要求奴仆不能直視主人,平日?只能匍匐前進(jìn)遇到主家要跪地?行禮,當(dāng)然這是最低等的奴隸,一般可能是被俘虜?shù)臄硣鴳?zhàn)俘或者?戰(zhàn)亂中被買賣的其他國家難民。

    鄭文轉(zhuǎn)身小?聲?地?對著阿苓說了一句話,阿苓點點頭走回內(nèi)室從里面的木架子上拿出了一個木盒子,并未上鎖,里面裝著一些?竹簡,上面都雕刻著篆體數(shù)字。

    她讓阿苓從里面按竹簡上的數(shù)字順序取出四十二根竹簡遞給院子里的眾人,等眾人都拿到竹簡后,鄭文才道,“這些?竹簡上都刻著數(shù)字,也是你們在這里的名字,我不需要知道你們從前是什么人,工匠之子或者?世?代農(nóng)戶,從今天開始,諸位也算是我府上之人,該聽從我的調(diào)遣?!?/br>
    “爾等應(yīng)該可以看出我不是嚴(yán)苛之人,不會?隨意打殺奴仆,可是如果爾等犯了事,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姑息你們。從明天開始,諸位每日?需卯時三刻之前就已經(jīng)起床站在這里,我身邊的婢子叫阿苓,諸位明日?聽從她的吩咐行事即可?!?/br>
    鄭文冷著一張臉說完這些?話后,就揮了揮手讓田幾他們帶著這些?人先去休息。她一共準(zhǔn)備了四間屋子,全都請專門的木匠做成了大通鋪,一個屋子可以睡十幾個人,因為還有?六名女孩和一個婦人,所以特意留了一間給這些?女孩子住,四間屋子也算剛剛好。

    等人都散了以后,院子里瞬間就空了下來,鄭文看了一會?兒空寂的院落,慢慢地?吐了一口氣,面上的神情也緩和了一些?,她對著身旁的女孩道,“阿苓,你也去休息吧,明日?早點起來,帶著他們?nèi)デ霸?,如同往常做的一樣讓他們繞著院落跑圈?!?/br>
    七娘子這時走了過來,鄭文道:“明日?,你跟著他們一起跑?!?/br>
    七娘子有?些?睡意的眼睛頓時瞪大,剛要說不要就對上了鄭文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話頭就哽在了喉嚨里,怏怏地?道,“我知道了,三姐?!?/br>
    鄭文看見后,難得對七娘子溫柔下來,笑?了笑?:“明日?午食時我要去找公子奭,你跟著一起?!?/br>
    第54章 向上吧少年

    翌日,鄭文起的比往常早了許多,天色還未亮,七娘子也還在熟睡中,阿苓倒是?起來了,就著朦朧的黑暗在院子里慢跑。

    她自己去側(cè)屋打?來了熱水,洗漱后出了門,阿苓立刻察覺到了房門處的動靜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是?鄭文才慢慢地走了過去。

    “女?公?子。”

    “怎么起這么早?”鄭文隨意?地開?了口問道。

    阿苓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臉上?的那塊疤痕在黑夜中顯得不太明朗,這些天她雖是?每日涂抹膏藥,可還是?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痕:“奴有些睡不著?!?/br>
    鄭文也笑。其實昨晚她也有些失眠,躺在床榻上?腦海中滿是?各種想法和對自己的質(zhì)疑,可是?一到天亮,她又必須堅定起來,如果一個計劃的執(zhí)行者都沒有必勝的決心,那么這個項目從最開?始就已經(jīng)?失敗了。

    說了幾句話?,就已經(jīng)?有人起了床,稀稀落落地出了屋子的門,不過此時天色還未亮,甚至還有點昏暗,朦朦朧朧,想到這些難民可能?看不見,鄭文讓阿苓去把院子里的庭燎點上?。

    一共有三十四名孩童,其余的都是?一些工匠和農(nóng)戶,其中還有一名婦人,不過這名婦人鄭文并沒有算在那四十二個人中間。

    隨著火光的燃起,鄭文看了看天色,在卯時二刻時,人都到了院子,大多臉上?是?一副怯弱態(tài)度,有些無所適從,她能?感覺到他們大多數(shù)人的不安,七娘子此時也醒了,慌亂地打?理好后從屋子里跑了出來,自從出了鄭府以后,她的所有行裝都只能?自己打?理,這段時間梳發(fā)的手藝竟也鍛煉了出來。

    “三姐?!逼吣镒幼叩洁嵨牡呐赃?。

    鄭文點了點頭?,讓阿苓把人數(shù)了一遍后確認(rèn)每個人都到了,才慢慢走至他們的前面?,等院子里安靜下來后放聲道,“已經(jīng)?休息了一晚,但我知道諸位可能?還有些疑惑,不清楚我買下你們是?做什么的,畢竟你們大多都為外傅不過的孩童,就連一些雜事可能?也做不成?!薄   〉紫碌娜寺牭竭@句話?都禁不住微微抬頭?看著前方的鄭文,天色已經(jīng)?日漸明亮,院子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大致的輪廓,他們昨日進(jìn)來的匆忙,根本來不及打?量周圍,就被田幾他們安排了洗漱和用飯,等最后忙碌完已經(jīng)?是?夜間,根本看不清楚,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個院落其實不小?,靠墻的位置還放了一些木頭?,上?面?滿是?各種痕跡,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鄭文對上?有些少年?看過來的目光后,在院子里慢慢踱步,眼神從一張張瘦削的臉龐上?掠過,這些孩子最小?地可能?也才八九歲,最大的可能?有十四五歲了。她在一片有些不安的目光中緩緩說道:“我昨晚就已經(jīng)?說過我不會去管你們以前是?什么身份,也無意?探究,到了我的府上?,你們的最開?始就是?你們手中竹簡上?的數(shù)字,那就是?你們現(xiàn)在的身份。”

    “從今天開?始,你們每天早上?卯時三刻必須起床,跟著阿苓一起去前院跑步鍛煉,然后用完早食后就跟著阿苓一起識字,下午跟隨我學(xué)術(shù)?!?/br>
    下面?頓時嘩然,那些少年?少女?抬頭?看著上?方的鄭文,還有幾名中年?漢子也很震驚地看著上?方的鄭文。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位看著嬌氣明麗的小?娘子把他們買進(jìn)府是?為了讓他們讀書認(rèn)字。識字二字離他們太遙遠(yuǎn)了,就如同永生也見不到的周天子,這是?只有貴族才有的權(quán)利,像他們這些底層人民,大多都簡單的算法也不會,最為簡單的加減法都回難倒他們。

    一側(cè)的七娘子聽到鄭文的這句話?后發(fā)出了驚呼聲,忍不住小?聲地喚了一句三姐,剛進(jìn)門不久的田幾也被鄭文的這句話?鎮(zhèn)在了原地,只有站在鄭文身邊的阿苓神色不動,一如既往地沉默著,她早就已經(jīng)?了解到女?公?子的計劃,也許是?因為當(dāng)初女?公?子主動教她識字學(xué)術(shù),現(xiàn)如今阿苓對此事竟然一點都不感覺到驚訝,也許是?因為鄭文長時間潛移默化的影響。

    其實鄭文這個想法雖然已經(jīng)?在心中奠基很久,可是?除了阿苓她誰也沒有透露過,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大逆不道的計劃,可以說她在以一舉之力沖擊這個年?代的統(tǒng)治階層的意?志。在沒成功之前沒必要傳播出去,甚至是?鄭文有意?識隱瞞,她不希望自己在表露自己的想法后率先聽聞的是?拒絕,是?質(zhì)疑或者說是?不相信,那會讓她失去堅定自己的勇氣。

    人有時在做一件事時拼著就是?勇往直前的勇氣。

    沒有再等他們反應(yīng),鄭文就讓阿苓帶著七娘子這群人去了前院,讓田幾他們?nèi)齻€人跟著,去前院的路上?會遇見一些兵士,雖然甫昨晚上?可能?已經(jīng)?和公?子奭稟報過,但鄭文還是?怕出現(xiàn)亂子。等看見人群消失在視野中后,她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后抬起頭?看了眼天空,突然笑了笑,然后自己回了內(nèi)室,拿出了一卷案牘,一個人慢吞吞地走去了小?西院。

    小?西院這里是?一如往常的混亂而?忙碌,外面?依舊站著兵士,里面?的人不經(jīng)?允許是?不能?出這個院落的,平時只有她才過來這邊,應(yīng)該是?得到了公?子奭暗地里的允許。

    院子中間依舊是?那架破云梯,比上?次高了許多,零零散散的木質(zhì)零件擺在下面?。

    她突然想起不知道是?聽誰說過的一句話?,天才與傻子之間只有一步之遙。

    還未來到這個時代前她曾經(jīng)?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位叫馮.布勞恩的故事,他是?一位科學(xué)家,或者更應(yīng)該說是?一位不在乎政治的科學(xué)家,他畢生研究天文學(xué)和航空學(xué),因此掌握了微積分、牛頓定律,為了將來能?到月球上?去旅行,他甚至還學(xué)習(xí)了太空旅行的機(jī)械學(xué),后來為了自己的夢想和執(zhí)著,他為納粹做事,制造出來的火箭成為了那個時代最為先進(jìn)的武器,導(dǎo)致了數(shù)萬人的死亡。

    “火箭一旦升空,誰還在乎它們落在哪里,那不歸我管了?!边@句話?用來概括馮.布勞恩的職業(yè)生涯再為貼切不過。

    他是?科學(xué)上?的天才,卻?也是?是?人世間的傻子。

    但一個時代的進(jìn)步往往就掌握在這樣一批天才和傻子的手中。而?現(xiàn)在公?子奭就籠絡(luò)了這么一批是?傻子也是?天才的人。

    鄭文一進(jìn)院子就引起了里面?一些人的注意?,紛紛圍了上?來,她平日里喜歡來這里,又沒有一般貴女?的高傲,待人很是?親和,有時候甚至能?和這群人一起交談一些自己的想法,弄得這群方士可能?以為她是?一位高師之徒,也是?一名方士。

    曾經(jīng)?鄭文講述過這世界上?有相吸黑石和相撞黑石,如此怪異之說他們未曾聽問過,她剛講了幾句便?引起他們的好奇,漢武帝時期便?有一位方士把磁石做成棋子借此得了漢武帝的重視和寵愛,可真正說到底不過是?磁石相吸相排斥罷了,但現(xiàn)在的人并不知道,于?是?鄭文口中的一切都變得玄妙起來。

    之后她便?時常過來,偶爾講一講故事,或者談一談自己的“方術(shù)”,比如什么首澤浮針,就是?“取頭?中垢以涂塞其孔,置水即浮”,還有什么銅甕雷鳴,就是?“取沸湯置甕中,堅塞之,內(nèi)于?井中,則作雷鳴,聞數(shù)十里”,這些方術(shù)如何行事她都坦白相告,并無隱瞞,惹來了這些人的不少好感。

    其實這一切都是?正常的物理現(xiàn)象,只不過現(xiàn)在的人不知道其背后的科學(xué)知識,于?是?把這些異事當(dāng)做了神仙法術(shù)。

    公?子奭收的方士涉及了天文、醫(yī)學(xué)、占卜、相術(shù)、命相、遁甲、堪輿等各方面?的人才,他們除非君子六藝外,擅長的這些百工技藝也被稱為方術(shù),前段時間鄭文甚至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位擅長房中術(shù)的術(shù)士,只不過她聽聞對方偶談過幾句,有些抱怨,似乎公?子奭頗不喜他,可不知為何又并未趕他出府,于?是?他只能?被迫待在府中,身上?所學(xué)技藝毫無用武之地,被當(dāng)成閑人一樣養(yǎng)著,每日里和院中的方士下下棋陶冶情cao,對方當(dāng)時的這些話?聽的鄭文訕訕一笑,只覺得古人比她想象中的可開?放多了。

    不過,這些方士脾性雖異,但學(xué)術(shù)是?一等一的好,學(xué)識淵博,可以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比一般人有見識,要不然也不會在小?西院留下來。這些人如果用來當(dāng)那群少年?的文化課老師就再好不過,這段時間鄭文一直過來與這些人打?交道為的就是?這個目的,現(xiàn)在小?半月過去,竟也有了好友情意?。但這件事還是?要去和公?子奭說一道,畢竟這些方士是?他手下的人,還得讓他開?了這口才行。

    她把隨身攜帶的那卷案牘暗地里交給了樸如是?,等她再次回到宅院時,阿苓她們已經(jīng)?帶著人回到了院子里,大部分坐在臺階下,臉色不太好,氣喘吁吁,看樣子阿苓并未手下留情。七娘子不見蹤影,估計是?回內(nèi)室換衣裳了,小?娘子總是?愛干凈一些。

    她進(jìn)了院子就被院中人察覺,頓時地上?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拍了拍短衣上?的灰土,整個院落都變得拘束起來。

    “女?公?子?!绷懔闵⑸⒌穆曇繇懫?。

    鄭文笑笑看向阿苓:“你們跑了多少圈?”

    “十圈?!卑④叩溃紤]到這些人長時間沒吃飽飯,身體可能?還有些虛弱,特意?減了一些圈數(shù)。本來前院就不是?很大,十圈估計也才一千米左右,她和女?公?子每次都會跑二十圈以上?。

    鄭文沒有和那些人說話?,本來她身為主家,有時候表現(xiàn)得太過仁善也不是?好事,于?是?就故意?忽視了那些人,一邊和阿苓說話?一邊進(jìn)了內(nèi)室。

    “還未用朝食?”

    阿玲搖頭?:“衛(wèi)媼和霍仲他們?nèi)?zhǔn)備了?!?/br>
    鄭文點點頭?表示知曉。

    今日的陽光很好,明亮而?又溫暖,少見地不是?烈陽天,天空中有云飄過,用了朝食后,阿苓帶著眾人在院子里練字,因為筆墨等東西實在是?花錢,鄭文并沒有給他們準(zhǔn)備,現(xiàn)在才開?始認(rèn)字,沒必要用毛筆,阿苓也是?這樣一步步在沙土上?用木棍子劃過來的。

    那位農(nóng)戶老翁也拿著一根棍子在地面?上?劃來劃去,一雙枯黑的雙手捏著一根細(xì)細(xì)的樹枝,神色認(rèn)真,褶皺的皺紋里都是?努力。鄭文從屋內(nèi)搬了幾張案桌,上?面?鋪上?了厚皮裘,借著這難得的清閑日子躺在院子里的樹影下,看著不遠(yuǎn)處半蹲在地上?,或者盤腿坐在屋檐下的臺階上?的少年?們。

    也許是?才識字,這些窮苦出身的孩子們還不太適應(yīng),特別是?那幾位年?長的工匠和農(nóng)戶,手抓了好幾下自己的光頭?,滿是?苦惱,盯著地面?上?的痕跡一副發(fā)愁的模樣。

    鄭文看著眼中卻?多了一些笑意?,這就是?讀書啊。知識的攝取不會是?如同種田一樣,它基本是?純腦力活動,但既然阿苓能?做到,沒道理這些少年?做不好,剛脫離險境現(xiàn)在能?吃飽飯,不用再受苦而?且還能?識字,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會知曉這是?一次難得的機(jī)會,聰明人自會竭盡全力去抓住。

    七娘子坐在鄭文不遠(yuǎn)處,手里拿著一卷案牘,是?鄭文前段時間從公?子奭那里拿來的《周官》中的冬官篇,冬官主要管營造這部分,她當(dāng)時覺得有興趣就從公?子奭那里借了回來,一直就沒有還回去。七娘子和阿苓都還在上?學(xué)的年?紀(jì),之前是?因為在逃難中,才暫且耽擱了兩?個人的學(xué)習(xí),現(xiàn)在安定了下來,讀書之事便?率先要安排上?。

    鄭文在昏昏欲睡之時拍了拍皮裘下的案桌,七娘子茫茫然抬頭?,鄭文半闔著眼,一只手擋在眼皮上?,遮住從樹葉縫隙中穿透下來的陽光,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句:“七妹,午食之前把這本書讀完。”

    等下去找公?子奭總要說出個理由不是?,她覺得還書這個借口再好不過了。

    第55章 堪比唐僧rou

    大約巳時三刻左右,鄭文抬起了搭在面上的手,透過樹影的光線婆娑斑駁陸離,映在她?的臉上時讓她?禁不住瞇了瞇眼睛。

    這一覺睡得很是舒服。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樣放松地睡過一覺。

    七娘子還在翻閱那卷竹簡,應(yīng)該已經(jīng)讀過一遍,冬官篇字?jǐn)?shù)并?不多,也就是閱讀起來的時候頗為麻煩,每次鄭文在讀這些文章時就跟做閱讀理解似的,說起來她?現(xiàn)在的古文閱讀說不定已經(jīng)到達(dá)了六級。

    “三姐,你醒了?”七娘子聽到動靜后?把案卷合上,看了過來。

    鄭文從?搭建好的案桌上坐了起來,現(xiàn)在太陽光逐漸灼熱起來,院子里空了大半,阿苓帶著一群人?坐在院子的樹影底下。他們這邊空間不夠,鄭文也無意約束他們,讓他們在院子里隨意活動,而且現(xiàn)在春日溫暖,屋外?天光明亮,在外?面習(xí)字也不會那么傷眼睛。

    每天阿苓會教六十?個字給他們,由簡入難,從?生活中常用的事務(wù)到一些不常用的字形,她?之前便是如此教導(dǎo)阿苓識字的。等到翌日會再?次檢查,這相當(dāng)于后?來要記得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困難。

    “什么時刻了?”她?看著天空中的太陽,還有些不太確定時間,因?為長久閉著眼睛,猛然睜開視線還有一瞬間的發(fā)黑。    七娘子看了眼天空中的太陽,大約估了一下時間:“大約巳時?!?/br>
    “冬官篇讀完了?”鄭文從?鋪著皮裘的案桌上下來,站在地面上活動了一下身體,走到七娘子身旁,從?她?手中拿過那卷案牘。

    七娘子點點頭:“讀完了?!?/br>
    她?其實對先前這卷書并?不感?興趣,她?更愛看《周官》之中的其他幾卷,天官主?要講宮廷之事,因?為天zigong中歷來都有一些女官,這些女官通常為貴族婦人?,要求甚高,不只德智有要求,家世也必須很好,宮中女官之位一向?是寧缺毋濫,寧可沒有也不要降低水準(zhǔn),衛(wèi)夫人?對她?嚴(yán)格要求,將來也是有讓她?加入其他的大夫之家去宮中當(dāng)女官的想法,所以她?以前讀天官一卷讀的多一些。

    春官則就是她?自己?較為喜愛讀的一卷了,主?要講宗族之事,其中有一節(jié)便是講述如何用土圭確定國都地點,說國都要位于地中位于四不方之地,也就是不東、不南、不西、不北之地,才方可吸收天地精華,因?為地中乃是風(fēng)雨、陰陽、四時交匯之處,國都在此,必然可保佑王室子孫綿延不絕,其中暗含一點方術(shù)堪輿的知識,她?覺得十?分有趣于是愛看,歷來摻雜著神奇力量的書籍總是會讓人?格外?的著迷一些。

    而夏官主?軍事,其中有講九畿之地,宗周王室所管轄的地帶就像一圈圈的同心圓一樣向?外?輻射開,諸侯拱衛(wèi)中間的天子京畿之地。之前還在府上時,其他幾位姐妹因?為并?未出過遠(yuǎn)門,對外?方世界感?覺好奇,于是看的較多。

    像冬官這篇,主?要講得是木匠、玉工、陶工等工匠如何制作車輿、鑄造青銅器皿、修建宮室的工藝手法,一些小?娘子是不喜愛看的,像她?這位三姐的喜好,實在是稱得上稀奇古怪。

    不過因?為鄭文喜歡冬官,她?勉強(qiáng)看了一段,最?開始感?覺乏味,后?來卻?也看出了點趣味,再?加上鄭文有時候會從?小?西院拿出一些巧工回來,是用木頭雕刻出來的各種動物,活靈活現(xiàn),一看便是小?西院那些方士的手筆。她?漸漸也覺得營造之事格外?有趣了。

    所以說人?類最?大的學(xué)習(xí)動力還是興趣。

    鄭文翻了翻這卷案牘,固定竹簡的繩索還算完好,沒有重新綁的必要,這才道:“那走吧?!?/br>
    “去哪兒?”七娘子有些茫然地站了起來,有些跟不上鄭文的想法。

    “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