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老子被凍死……也不領(lǐng)老不死人情……嗷！”

    意志堅(jiān)定，絕不向現(xiàn)實(shí)低頭。冰卻更冷，似要凍住靈光，引得靈狐嗷嗷直叫。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至耳中，李攸木著臉，不去看在氣泡中翻滾的火紅身影，一心向前方探尋。

    此行只為尋得荒獸骨骸，煉成洞天福地。

    得巫帝法身相助是一回事，至巫界搶回仙靈草是另一回事。

    是恩當(dāng)報，吃虧也要找回場子。

    一時非一世。

    一戰(zhàn)之?dāng)。绠?dāng)頭一錘，醍醐灌頂。

    憤怒、委屈、憋悶，在這個世界都是無用之物。與其自怨自艾，不如奮發(fā)圖強(qiáng)。

    既以強(qiáng)者為尊，他便要做最強(qiáng)。

    屆時，自可行天下路，通三界途，無人能阻。

    是為仙靈草，也為他自己。

    一念通達(dá)，黑色靈光忽然涌出，同紫色靈光交織一處。

    巫帝法身略感詫異，卻未減緩前行速度。只催動更多靈力，將李攸包裹其中。

    氣海中，石子被金光包裹，如升起一輪金陽。

    待光芒散去，靈力環(huán)繞處，已是一塊黑色石玉。

    石玉表面浮現(xiàn)層層篆文，形成無數(shù)法訣，俱為靈石金紋所化，堪比巫妖兩界皇者傳承。

    隨篆字成型，綠洲、浮空山皆有回應(yīng)。人皇真血也似要從千年沉睡中醒來，泛出淡色熒光。

    懸山云紋驟然亮起，靈云中，三座仙山，三座巍峨宮殿，再次出現(xiàn)。

    七色長虹鋪開拱橋，穿過云層，通往仙山群殿。

    未知因由，中途突遇阻礙，斷裂消融，化作萬千彩光，如落細(xì)雨，歸入云層。

    自玄妙境界醒轉(zhuǎn)，李攸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巫帝法身橫托，穿過氣泡屏障，深入冰湖底層。

    突然之間，湖水不再冰冷，變得溫暖宜人。

    身處其中，如徜徉靈氣海洋，似微風(fēng)拂面，從未有過的舒爽。

    同李攸相反，巫帝法身似乎極不適應(yīng)此處。在水流中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化為一道紫光，重新凝成巫帝珠，懸在李攸頸間。

    湖水清澈透明，腳底俱為金色細(xì)沙，間隔隆起幾座“沙丘”，靈氣充盈。

    墨綠色水草在水中搖曳，巴掌大的彩魚成群游過，卷起水波，像是道道霓虹。

    氣泡浮在頭頂，慢慢凝成塊狀堅(jiān)冰。

    冰層雖厚，卻近似透明。

    細(xì)觀會發(fā)現(xiàn)，冰中包裹無數(shù)奇珍異寶，法器靈植，荒獸骸骨，均隨水流緩慢移動，似逐波萬年。

    李攸仰頭站在湖底，仔細(xì)搜尋記憶，認(rèn)出十余株靈植，皆為仙寶，不遜仙靈草分毫。其中兩株，在人界已是絕跡。

    不為煉化洞天福地，單能取得冰中異寶，對修士而言，已是天大機(jī)遇。

    念頭升起，頃刻又被壓下。

    靈植凍在冰里，取出不易，定要費(fèi)一番功夫，難保不出意外。

    何況，他絕不相信，千百年來，真無一名修士到過湖底。堅(jiān)冰中的法寶就是證據(jù)。

    以此推測，先他一步的猛士，要么被氣泡凍成冰柱，永沉湖心，要么撞大運(yùn)穿過冰層，卻遇到其他變故，再沒能出去。

    靈植雖是至寶，于他卻無大用。

    李攸沒興趣在湖底凍上幾年，只想盡快取得荒獸骨骸，離開此地。

    “保險起見，莫伸手為好?！?/br>
    打定主意，李攸手捏法訣，祭出樹心。

    兩息過后，樹心化作一柄綠杖，立在水中。

    湖水遇樹心靈光，緩慢向兩側(cè)分開。如摩西分海，形成一條湖底通道。

    邁出兩步，突然想起，他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摸摸肩膀，瞬間恍然。

    抬頭望去，冰層中，果然有一個火紅身影正在奮力掙扎。

    妖火燃起既滅，根本無法穿透萬年玄冰。眼見靈狐要凍成冰團(tuán)，和異寶作伴，李攸總算大發(fā)善心，隔空祭出一道金烏真火。

    金烏真火遇到萬年玄冰，發(fā)出刺耳聲響。不似火融寒冰，更似兩名壯漢揮刀互砍。

    事實(shí)也是如此。

    金烏真火現(xiàn)出靈體，飛身撲到冰上，同另一個肚兜娃娃以蠻力互博，拳腳齊上，滾在一起。

    博斗中，火靈使出全力，金鈴頻響，滿臉通紅，沖天辮都燃起火光。

    “嗷！”

    兩個回合，火靈略勝一籌，扳倒對手，叉腰狂笑。

    堅(jiān)冰裂開，靈狐驚險脫身。然冰中玄氣同樣自裂口沖出，眨眼間，周圍湖水便成冰山。

    李攸接住靈狐，收回金烏真火，立刻抓起綠杖，頭也不回，撒腿就跑。

    身后傳來哇哇大叫，寒冰玄氣密集落下，每跑一步，即有冰塊自頭頂砸落。

    李攸跑得更快，同時也在慶幸，幸虧沒對冰中珍寶下手，否則，不知是何下場。

    中途，靈狐似察覺什么，小聲開口道：“尊者……”

    “閉嘴?！?/br>
    綠杖光芒減趨暗淡，李攸頓時一凜。心知樹心靈力將到極限，只得收回氣海，以自身靈力對抗四面涌來的湖水，扛住當(dāng)頭砸落的堅(jiān)冰。

    “尊者，我有話……”

    “我說閉嘴！”

    驚險躲開巨冰，李攸兩手團(tuán)起靈狐，不許他再出聲。

    黑色靈傘在湖底無多大用處，倒是綠松自告奮勇，以本體移出氣海，瞬間長至百米，樹冠張開，樹干纏繞靈氣，硬生生抵住寒冰玄氣。

    同時，樹根穿過細(xì)沙，為李攸鋪開道路。

    “尊者，這邊走！”

    守山器靈浮現(xiàn)湖中，為李攸指路。

    靈狐奮力掙開身軀，高聲道：“尊者，那邊、去那邊！”

    狐爪高舉，與綠松同指一處。

    “知道了?！?/br>
    李攸答應(yīng)一聲，重新將靈狐放好，旋即手捏法訣，祭出三塊方磚，將綠松收回氣海。

    “尊者，小老兒還能再擋一會?！?/br>
    “不行，萬年玄冰，我都擋不住。萬一傷到根本，誰指點(diǎn)我祭煉洞天福地?；厝ズ锱葜?！”

    “是！”

    綠松拔—起根須，圓胖的包子臉笑出褶，眼睛愈發(fā)成了兩條細(xì)線。

    “跟隨尊者，是小老兒平生最大之幸。”

    “行了?！?/br>
    李攸忙把綠松收回去，省得再收一張好人卡。

    身后不停傳來轟響，兩塊方磚已凍在冰中。

    靈狐動動耳朵，突然自李攸肩頭躍下，化成白馬大小，不情愿道：“上來?！?/br>
    “什么？”

    李攸腳步一頓，直接被狐尾卷起，落到靈狐背上。

    “從出生到現(xiàn)在，我連父王母后都沒背過！”

    說著，以兩尾護(hù)住李攸，全身騰起赤金色狐火，金眼閃過妖光，似一道紅色閃電，悍然破開湖水，疾馳而過。

    李攸趴在狐背，頸上巫帝珠突傳震動，靈狐一聲高叫，“老不死敢出來，我咬死你！”

    叫聲未落，兩道紫光替代狐尾，護(hù)住李攸。

    只這一次，巫帝法身未再露面。

    靈狐飛速前行，轟鳴聲漸遠(yuǎn)，四周湖水變得平靜。

    湖底細(xì)沙變成塊狀金石，嶙峋突起，層巒疊嶂，如水下山脈，湖中叢林。

    “應(yīng)該就是這個方向?！?/br>
    靈狐停下腳步，撓一下耳朵。

    李攸躍下狐背，彎腰拾起一塊金巖，心神微動，塊狀堅(jiān)石瞬間化為粉末，自指尖灑落，飄散水中。

    如果不是情況不對，李攸當(dāng)真很想打個飽嗝。比起荒川古境內(nèi)最好的靈石，這些金巖更要勝出百倍、千倍。

    靈狐傻眼，險些下巴落地。

    跟隨李攸一段時日，自知其飲食習(xí)慣。然靈石也就罷了，這里的石頭是能隨便吃的？

    “你吃了？”靈狐繞李攸一圈，試圖發(fā)現(xiàn)異常。

    “啊。”李攸點(diǎn)頭。

    “寒冰巖你也能吃？”再轉(zhuǎn)一圈。

    “這是寒冰巖？”李攸挑眉。

    “……”停腳，不轉(zh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