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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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亦是氣憤,化作流光,離開藏寶閣,攜長臚劍飛出綠洲。 風團后,幻獸自以為藏得很好,未料早被發(fā)現(xiàn)。 見綠洲懸山突然加速前行,不知有詐,現(xiàn)出身形,就要繼續(xù)跟隨。 剛行出兩步,頭頂突然罩下紅光,長臚劍出鞘,氣勢如虹,穿透黑暗風旋,直逼幻獸脖頸。 血玉玦現(xiàn)出光影,兩個紅衣童子背對而立,腳踏虛空,口中輕吟。 伴隨吟唱,十指如彩蝶穿梭,延伸出條條紅光,交錯而過,仿佛繩索交纏,織成一座牢籠。 一旦被囚籠困住,稍有不慎,便要命喪黃泉。 心知情況危急,幻獸再不猶豫,揚蹄后撤,張開火焰護體,口中大喊:“我欲投效尊者,你們不能殺我!” 投效尊者? 簡直笑話! 紅衣童子氣急而笑,當他們不知,這頭幻獸都做了什么好事? 真要投效尊者,為何早不提出,不聲不響跟隨一路,定是沒安好心! “我是真心投奔!” 幻化出十余道虛影,避開致命一擊,幻獸長嘶數(shù)聲,黑暗風旋忽向兩側分開,現(xiàn)出一只碧玉葫蘆。 “此物即為福地所化?!被毛F卷過葫蘆,大聲道,“我愿將此寶獻給尊者,請尊者收留!” 紅衣童子皺眉,轉身互望,同長臚劍交換過意見,散開囚籠,又祭出數(shù)道紅光,將幻獸困住。 察覺對方?jīng)]有殺意,幻獸未再抵抗。 “你且在此等候,容我稟報尊者。” 留下長臚劍看守,血玉玦光速飛回綠洲。 得知情況,綠松拿不定主意,尊者又在沉睡,只能同鯨王商量。 “讓他以境界立誓。”鯨王噴出一道氣柱,藍色光球跳動,忽又頓住,“這樣也不能保證萬全。尊者醒來之前,先讓他跟著,不許登入綠洲?!?/br> 攆不走,又不知真心假意,干脆先帶著上路。 與其讓他藏身暗中,不如放到明處。若心生歹意,總能第一時間應對。 “還是殺了,一了百了?!?/br> 紅衣童子立在半空,殺氣騰騰。 “不妥。”鯨王道,“如他是真心追隨,妄造殺孽,會妨礙尊者心境。” “是我動手,與尊者何干。” “你已立下心誓,以血印相系,結下的因果都要同尊者牽連,怎會無干!” 鯨王皺眉,連噴三道氣柱。 兩個童子剎那醒悟,現(xiàn)出幾分羞愧。 “謝鯨王教誨?!?/br> 兩人拱手,主動承擔責任,替代長臚劍看守幻獸。 “不殺你,暫且讓你跟著。是否收留,要等尊者發(fā)落?!?/br> 幻獸老實點頭,任由靈光牽引,不做任何掙扎。 看來,光獻出福地還不夠,必要有所表現(xiàn),才能成功留下。 舔過已長好的門牙,思及蝎血金丹的味道,幻獸終下定決心,只要李攸肯收留,護他躲過天劫,便說出族內(nèi)藏寶的秘地。 洪荒之后,世間只剩他一頭幻獸,血統(tǒng)尚且不純。 與其讓寶物蒙塵,不如獻給尊者,得其庇護,更為自己尋一個將來。 ☆、第七十章 李攸醒來時,洞天福地已穿過時空亂流,即將抵達妖界。 “尊者醒了!” 妖狐守在一旁,見李攸起身,眼睛一亮,就要飛撲上前。 不想中途被抓住頸毛,懸在半空,只能撲騰四爪,“老不死,放開……嗷!” 伴隨一聲慘叫,妖狐成球,被巫帝丟出數(shù)米。 解決靈狐,巫帝拂過長袖,回身看向李攸,問道:“可覺有何處不妥?” 聲音傳入耳鼓,李攸捏了捏額心,輕輕搖頭。 “沒有大礙?!?/br> 氣海未傷,神識亦未受損,只是五感稍減,沒多少力氣。 “是我心急了?!?/br> 巫帝斂眸,坐到李攸身旁。掌心覆上,靈力緩緩自額心流入,“你以天地之氣入道,未習得我族功法。不曾防備,險些傷到神識。” 隨巫帝講解,李攸終于明白,為何會突然昏睡,又為何靈氣未損,身體卻沒有力氣。 歸納前因后果,巫帝并無過錯。只是低估了他的境界,猝不及防,方使他陷入險境。 待察覺情況不對,已是來不及了。 由靈氣牽引,李攸神識離體,稍有不慎,既會受到重創(chuàng)。 幸虧身處洞天福地,神魂與綠洲懸山相系,更有綠松相助。不然的話,哪怕巫帝在側,李攸也要睡上百年,以修復損傷的神魂。最糟糕的情況,便是一睡不起,神魂隕落,僅存一具空殼。 確定李攸無事,巫帝神情微松,眼中閃過幾許復雜。 心驚,后悔,仿佛一枚重石,沉甸甸落在心頭,剎那凍結。 這樣的后悔情緒,時至今日,唯有兩次。 千年前,人界大亂,因界規(guī)阻礙,天道所限,未能出手相助,失卻重寶。千年后,險重蹈覆轍。 千載歲月,只系一人。 這是他的劫,也是求而不得的夙愿。 不待李攸反應,已被攬入懷中。 手臂禁錮腰間,呼吸有些不暢。費力抬起頭,想要說些什么,視線卻被凝固。 漆黑的眸子,仿佛宇宙深淵,望不到底。 本該冰冷的寒潭,此刻卻掀起無邊波瀾,清晰映出他的面容,似要鐫刻到靈識深處。 李攸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像被荒古兇獸鎖住,動彈不得。又似被暖光包圍,甘愿沉溺。 自背脊升起的寒意,不是錯覺。胸中涌動的情緒,更非虛假。 令人畏懼,卻又格外心動。 “是我之過?!?/br> 巫帝垂下雙眸,托起李攸下頜,額前輕抵。 指尖擦過鮮紅淚斑,氣息交融,低語流淌,仿不可聞。 “是我之過……” 四個字,重復數(shù)次,像是陷阱。 李攸只覺陷入網(wǎng)站,身體被禁錮,神識也變得遲鈍。只能被動感受,任憑修長的手指穿過黑發(fā),移至頸側。 銀絲滑過臉頰,些許冰涼。唇上傳來輕觸,如蜻蜓點水。 再次抬頭,長袖已然揚起。 最后一絲光明隱去,黑暗籠罩。 唇緣被輕輕掃過,溫熱的氣息,伴靈氣流入,帶著焦急,又有幾許安撫。 沒有恐懼,亦無半絲危險,人卻開始顫抖。 氣海微震,大腦昏沉。 石玉脫出掌控,黑色靈氣翻涌,任由紫光牽引,一遍遍沖刷靈脈,如凝神入定一般。 氣息稍離,李攸微微仰頭,掙出手臂,扣住覆在頸側的手,似能聽到急促的心跳。 “這也是渡氣?” 如果答案不盡人意,他無法保證,會不會當場作出點什么。 遲遲沒有回答。李攸擰眉,神情漸冷,手指開始用力,就要將人推開。 他一定是昏了頭! 必是神識離體留下的后遺癥,馬上同這人打一架,應該就能痊愈。 未料想,巫帝忽然前傾,額頭抵在李攸肩上。 輕輕的幾個字,仿佛春日溪流,又如柳絮拂波,流入耳中。 李攸霎時愣住,意識到巫帝說了什么,臉色數(shù)變。 由白轉金,再由金轉黑,幾個來回,終于黑成鍋底。 砰! 洞天福地震動,靈氣聚集,驟成渦旋,龍卷翻飛。 三座人皇行宮突然升起彩光,合成一處,引動懸山云圖。連接綠洲與行宮的石橋突然斷裂,巨石塌陷,現(xiàn)出兇獸虛影,轉瞬為彩光吞噬。 直覺不好,綠松歸入本體,聯(lián)合梧桐雙木,傳音柳木桂木,共同凝聚靈力,意圖穩(wěn)住洞天福地,壓制行宮。 怎奈人皇行宮脫離洞天福地,已不再受器靈控制。 東宮為先,南宮、西宮緊隨其后,接連融入彩光,化成三團烈陽,飛向綠洲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