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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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必逢柺忠凰?,夾在手里的請柬就掉在了桌子上。 車宇拿起看了看,笑了:“你的名字是她親自寫上去的,我的是代寫。”他笑的有些玩味,“厚此薄彼。” 胤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沒理車宇,嘴角不經(jīng)意的彎了下,那弧度十分微妙,有些輕蔑,有些嘲諷。 車宇看著他:“打算去么?” 胤陽修長手指摩挲著冰涼的杯口,垂眼看著里面的透明酒液:“請柬都給了,不去就太說不過去了吧?!?/br> 車宇鷹隼一樣精銳的目光帶了些思索的味道,“七年,繞了大半個地球,終于還是回來了,可惜,她要嫁的人,不是你。” “你憑什么覺得我還會要她?”胤陽冷淡的笑,往杯子里加了塊冰,“七年前是她執(zhí)意要走,七年后也不是我將她拱手送出,車宇,我對她沒有遺憾,別用那種眼光看著我?!?/br> 愛情不是崇拜,也不是折辱。 愛情中有一個人先走了,就沒有資格要求留下的那個原地等他。 方洵是個傻子,他胤陽不是。 七年?呵呵,七天他都不會等。 “行行行?!避囉钪鲃由先ヅ隽伺鏊谋?,“是我話多,咱們喝酒,不提那些破事兒?!?/br> 胤陽仰頭將一整杯伏特加喝下去,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車宇低頭看看,哧的笑了:“呦,這不是那天喝多的小meimei么,叫方洵啊,這么快就被你拐到手了?” 胤陽低頭笑了下,跟剛才的淡漠輕蔑不同,是柔軟的,興味的,帶著點甜膩的味道:“不是我拐她,是她拐我。” 車宇被胤陽的笑刺激的夠嗆,一口酒差點噴出來:“我草,你那是什么表情?!?/br> 胤陽沒理他,接通電話。 “想我啊?!本瓢衫锫曇艉艽?,他幾乎是將嘴唇貼在話筒上,聲音魅惑而溫醇。 “那個?!狈戒穆曇粲行┆q豫,“我……” “怎么?” “我有點緊張。” “恩?” “那個,我上網(wǎng)查了一下,原來跟秦朔訂婚的那個胥日是胥氏集團的千金小姐,人長得漂亮,氣質(zhì)也好,剛剛游學回來,能說好幾國語言,還是個畫家,不像我,長得一般,也沒什么錢,勉強寫個小說,還是會撲街的貨,這么一比我好像從泥巴里爬出來的,就算打扮的再漂亮,氣勢上也會輸?shù)粢淮蠼亍?/br> 胤陽沉默了會,突然問:“你是為了跟她比較才去的么?” “啊?”方洵認真想了下,“不是?!?/br> “那還擔心什么?”胤陽止住笑,幾杯烈酒下去,喉嚨口有些灼灼的熱,他的聲音就顯得比平時更厚重了些,“你只要記住,你很好,你比她好?!?/br> 方洵有點不習慣胤陽的一本正經(jīng)。 但他的話卻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把她心里的緊張,和那些躁動不安的情緒都壓下去,她突然覺得有了些信心。 胤陽重新拿起桌子上的喜柬,看著工工整整印在上面的“秦朔”兩個字,有些危險的瞇起了眼睛。 “況且,就算你比不過她,還有我呢,我保證把你的禽獸比下去,如何?” 方洵很清楚,如果可以對胤陽的職業(yè)忽略不計,無論從長相,氣質(zhì),還是談吐,他絕對能夠完勝任何一個與他比肩的男人,就連那股子放肆到極致的囂張,那勾唇一笑的邪佞魅惑,那慵懶十足的點煙姿勢,都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致命利器。 他是銳利的,倨傲的,鮮活的,連秦朔都比不了。 但她并不想把他牽扯進來,她覺得那是她跟秦朔兩個人的事,無關(guān)別人,甚至無關(guān)胥日。 “那個,我自己去吧?!狈戒穆曇艉苘洠軋远?,“我一個人?!?/br> 胤陽沉默了下:“你確定?” “確定。” “方洵。” “恩?” “勇敢點?!?/br> “……嗯,放心吧,我能行,你也知道,我這人臉皮挺厚的。” “是挺厚的?!必逢柲闷鸨?,示意車宇給自己倒了半杯,遞到嘴邊淺淺喝了一口。 “不過,那種場合確實麻煩,如果你發(fā)現(xiàn)應付不來,就回頭看看,或許,我恰巧在你身后?!?/br> 一瞬間的沉默,方洵握著手機沒說話。感覺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嗆了一下,從喉嚨口到鼻尖一陣發(fā)酸,半晌,她答:“好。” 放下電話,胤陽發(fā)覺車宇看著他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在仔細琢磨,帶著點探尋的味道。 “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胤陽重新點著一支煙,冷著眉深吸一口,緩緩吐出淡白色的煙霧:“你今晚的話太多了?!?/br> “最后一句?!避囉钹嵵氐纳斐鲆桓种?,嘴角噙著笑意,眼神里卻帶著他少有的認真:“你這么幫她,究竟是為什么?你是想幫她打臉,還是,”車宇傾身過去,逼近胤陽淡漠到透明的臉,對上他冷颼颼的目光,“想利用她幫你打臉呢?” 車宇微微瞇起眼睛,嘆息著冷笑出來:“胤陽,你還是忘不了她?!?/br> 兩個人幾乎是臉貼著臉,氣氛有些詭異的沉默,胤陽不說話,黯淡光線下煙霧裊裊,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大早,方洵就被一陣短促的敲門聲驚醒。 “咚咚!” “咚咚咚??!” 聲音鏗鏘有力,還帶著節(jié)奏。 方洵在床上翻了個身,抬眼看看時間,還不到六點,她伸手揉揉眼睛,披了件外套去開門。 胤陽拎著幾個紙袋站在門口,對著臉沒洗頭沒梳的方洵熱情的打著招呼:“洵洵?!?/br> 方洵瞪了他一眼,就放了他進來:“你怎么來了,不是說好我一個人去么?” 今天是秦朔和胥日訂婚的日期,方洵好不容易治好的失眠昨晚又犯了,凌晨四點的時候才睡著,這會兒覺得腳步虛浮,腦子里昏昏沉沉,看著胤陽的時候,總覺得他身邊有個白晃晃的影子要附他的身。 胤陽把手里的一堆紙袋丟給方洵:“給你的?!?/br> 方洵在袋子里隨意翻了翻,然后掏出一條白色的裙子來。 她看著胤陽怔了怔:“這個?” 他笑著坐在沙發(fā)里,給自己倒了杯冷水:“人靠衣裝,氣質(zhì)這種東西不是三五天就能養(yǎng)出來,何況有些人是天生的?!彼嗣掳?,微微瞇起眼睛,“雖然你沒什么氣質(zhì),但我聽我爸說你臨時抱佛腳的功力不錯,好好打扮一下,就算氣質(zhì)差得遠,氣勢上也不能輸。” 方洵抱著衣服冷著臉看他,不甘道:“我氣質(zhì)上也沒有差好遠吧?!?/br> 胤陽聳肩一笑:“恩,湊合吧?!?/br> 方洵個子不高,一米六二左右,體型偏瘦,看起來是屬于嬌俏型的女孩,長裙襯不出她的氣質(zhì),反而顯得拖沓羅嗦,所以胤陽給她選的是一件純白色露肩小禮裙,長度剛好遮住膝蓋,可以露出她好看的小腿腿型,料子質(zhì)地很好,款式簡單素凈,沒什么繁復花紋,很符合她,配一款同色手提包,包的左下角有一小塊精巧的金屬logo,閃亮卻不張揚,與裙子相得益彰,一雙十厘米高的跟鞋,沒有鉆,很簡潔大方,除此之外,袋子里還裝著一個十分精致的小發(fā)夾,是一個蝴蝶欲飛的形狀,周圍鑲著幾顆水鉆,十分配她那件白色禮裙。 方洵將頭發(fā)挽起來,別上發(fā)夾,露出她好看的鵝蛋臉,淺淺笑來還有兩個酒窩,這一套衣裝穿在她身上十分合適,連尺寸都這么合適。 方洵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努力露出一個笑來。 笑得有些勉強,但還是很好看。 胤陽站起來,雙手放在她肩上,對著鏡子將她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邊,然后滿意的點頭:“不錯。” 她保持著那個笑容:“謝謝?!鳖D了頓,“我現(xiàn)在,有點信心了?!?/br> “還有一樣東西,會讓你更有信心?!?/br> 方洵有點糊涂:“什么?” 他突然就笑了,只是那笑容十分曖昧狡黠,甚至帶著一絲邪惡。 她有點害怕他那樣的笑,經(jīng)驗告訴她,每當胤陽露出這樣的笑,總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突然松動,然后順著她的手臂緩緩下移,最后停在她的手腕上倏地握緊,不等她反應過來,低頭狠狠吻上她光潔而弧線美好的脖頸,在那片細嫩肌膚處不斷的輾轉(zhuǎn)吮吸,用舌尖和貝齒仔細描繪,微微的輕咬帶來的酥麻痛癢讓傻愣在那里的方洵瞬間醒過神來,縮了縮脖子趕緊將他往外推:“喂,你干嘛,放開。” 胤陽頭也沒抬,一只手將她的兩個手腕反剪在后,另一只手緊緊箍住她的腰,嘴唇沿著她的脖頸開始向下游移,想要更深的吻下去。 方洵覺得一股火蹭蹭往上冒,一邊用力推拒著他,一邊大聲叫著:“胤陽,你夠了啊,別以為我好欺負你就沒完沒了,大清早的,請你做回人類,別這么禽獸。” 他終于放開她,微微偏著頭挑起眉毛好笑的看著她:“哦?我是個禽獸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咱們第一次見不就是這么“水深火熱”的場面么,再說……”他看著自己在她脖子上故意留下的那道明顯刺眼的紅色吻痕,得意的勾起唇角,指著那痕跡說,“你不覺得還挺好看的么?去給那只禽獸看看,他能有我畫得這么好么,他看到這個,一定會覺得自卑,羞愧,就算我不去,他的臉也打了一半了?!?/br> 方洵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抬手使勁蹭了蹭脖子,又上去狠狠踩了他一腳:“變態(tài)?!?/br> ☆、第11章 道行高深的女人 車子開到胥氏集團樓下,胤陽將車停在路邊,回頭看了方洵一眼,她并沒有意識到要下車,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面,緊緊抓著手里的包,嘴里背臺詞一樣的念叨著什么。 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中考高考論文答辯都沒有難倒她,現(xiàn)在竟然被早在心里嚼了千遍萬遍的話哽住了,她的手心冒出細汗,心都要從喉嚨口跳出來。 胤陽探身過去,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然后撫弄了下她的頭發(fā),笑的甜膩而溫醇:“緊張?” 方洵搖頭,牙齒有些輕微的打顫:“我不緊張,不緊張。”她吞了吞唾沫,“就是喉嚨有點干?!?/br> 胤陽從座位前的抽屜里拿了瓶礦泉水給她:“你不是說,你臉皮挺厚的么?” 方洵接過礦泉水沒說話,她確實是臉皮挺厚的,但是今天這事,臉皮再厚都有點繃不住。 胤陽另一只手也探過來,順著她的鬢發(fā)繞到她耳后,雙手撐著她的后腦勺,一雙漆黑的眼睛深深注視著她:“不要介意別人說的話,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該羞愧的那個人不是你,方洵,挺胸,抬頭,淡定點?!?/br> 方洵終于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很深邃,很沉靜,帶著點深不見底的神秘,但就是莫名的叫人安心,她點點頭,對他露出一個笑來:“好?!?/br> 胤陽微微笑了,他的身體又往前探了探,然后“錚”的一聲,安全帶在他手中解開:“下車吧?!?/br> 方洵走到旋轉(zhuǎn)門的時候,回頭看了胤陽一眼,他搖下車窗,笑著對著她擺了擺手,那笑容好看到絢爛,她也回過去一個燦爛的笑,然后轉(zhuǎn)回身,微微閉上眼睛,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如此反復三遍后,好像也沒那么緊張了,反而覺得自己超凡的有點要飛升。 胥氏十六層就是婚典宴會大廳,天花板垂下巨大的歐式水晶燈,橘黃色的燈光照耀著整個大廳流光溢彩,給人的感覺很暖很醉人,大廳的整體布置雍容典雅又不失明亮。大廳里人很多,男的穿著剪裁得體的高檔西裝,舉止紳士,女人大多穿著曳地的裹身長裙,優(yōu)雅的舉著酒杯,走起來腰肢一扭一扭,偶爾傳來幾聲歡笑。 但方洵的視線都不在這里。 大堂里明快而帶著些曖昧暖意的燈光下,一道修長身影掠過身邊想要上前攀談的人,不急不徐的向她走來,修長身軀襯著剪裁得體的西裝,透出自信與威嚴的深沉味道,冷峻而端凝的一張臉孔有些憔悴神色,眉宇間倏然一現(xiàn)的成熟與強悍之氣,已不同于當年,看不出喜悅也看不出悲傷,反而有些沉默的凌厲。 他在她跟前站定,沉默著看了她好一會,緩緩開口吐出兩個字:“方洵?” 這世上總是有一些人,有一些事,你以為過了千年萬年也不會改變。 就如眼前這個人,她還是有著靈動的眼睛,小小的下巴,燦爛美好的笑容,看起來永遠是那樣干凈明亮,純粹的如同一塊流光溢彩的琉璃,珍貴的要你捧在掌心好好呵護,但換來的就是綻放出更絢爛璀璨的光芒,透明著,又耀眼著,兩年的時間,她一點都沒變。 他就那樣平靜而貪婪的看著她,眼里流露出細膩而柔軟的味道,那樣清淺的雙眉,靈動的眼睛,精巧的鼻子,紅潤的唇瓣,目光再往下,烙印在白皙脖頸處的淺紅色痕跡。 他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