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現(xiàn)在想來,那天,無論對他們?nèi)魏稳藖碚f,都該是重要的。 對他,對肖隨,對小叔叔,對整個簡氏。 包括,對池喬期。 時至今日,他感謝簡氏,甚至無比慶幸自己的回歸。 不管這一路,究竟走的有多么的艱難。 也不管,究竟他有多少次,重新跌倒之后的站起。 這一切,都不再有一絲一毫的重要。 因為,現(xiàn)在,已是彼端。 他追求的,或許一直都是如此,正如,她的掌心覆在他手背時,那份簡單的溫暖。 比所有耀眼的一切更值得他留惜。 反手,握住,緊攥之時,已有些微抖。 和緊張無關(guān)。 “我沒想過會成為你的負擔。”池喬期看著簡言左越發(fā)施力的手指許久,終于輕輕的別開眼,在一片靜寂中淡淡的重申,“從沒想過?!?/br> 負擔這個詞語,她永遠承受不起。 不論是背負,還是去當做。 她都承受不起。 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 不是努力著去捕獲別人眼中都期待的成功,也不是努力著去追逐什么所謂的夢想。 她努力的目標,只是不去成為任何一個人的負擔。 任何一個熟悉或者陌生的人,哪怕一絲輕巧或者沉重的負擔。 她從心底,徹底拒絕。 這或許,也是她卑微而堅持的底線。 但就是這樣一絲微弱而驕傲的堅持,深深的刺傷了簡言左。 這樣對一切都無礙的情緒,完完全全的打破了他原本持有的自若。 他一直珍若至寶的在乎,一直尋覓等待的堅持,不僅僅是因為內(nèi)疚。 更多的,是因為在乎。 他不求她能待他如初,但也絕非這樣,像個陌生人般,不肯求助,不想勞煩。 雖然可能只是無意,卻只會讓他覺得越發(fā)的罪孽深重。 簡言左緩緩的踩下了剎車。 車慢慢的靠向路邊,最終停下。 他側(cè)過身,雙手把池喬期的身體扳直到跟他相對的位置上。 眼睛里,情緒濃的像墨一樣化不開。 “殼殼,你不會成為我的負擔?!焙喲宰笠蛔忠活D的堅決,“永遠不會?!?/br> 這句話,簡言左說的堅決。 幾乎傾盡了他可以肯定的一切。 而下一刻,幾乎是本能的,他的吻毫無半分遲疑的落在了她的額頭上,輕緩的觸覺,卻飽含溫柔。 就像是小魚兒在水中輕輕觸碰到纏繞的水草,又好像是落下的花瓣輕輕叩開泥土緊實的堅硬。 那般的美好的無聲。 只是如此簡單而輕緩的一個吻,卻讓池喬期忽而感動到呆傻。 這似乎是她久尋多年的溫暖,她找尋了許久許久,找尋到差點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找尋到差點忘記了自己是誰。 在她幾近絕望的時候,這份溫暖卻在一個不經(jīng)意的時刻,突然回歸。 這一切,沒有一分一毫在她的掌控中,卻有些讓人訝異的驚喜。 池喬期忘記了曾經(jīng)在哪里看到過,吻在額頭,表示疼惜。 疼惜,是一種很微妙的情緒。 不僅僅是愛那樣簡單,也不會像愛那么復(fù)雜。 單一的單純,卻又溫暖的溫情。 縱然無法去確切的求證,卻已經(jīng)足夠。 這一刻,她寧愿自己是一個傻瓜。 不再想所有不愿意回憶的曾經(jīng),也不考慮很久之后才會到來的以后。 只想就這樣,活在這一刻。 相信,并且一直相信著。 就這樣吧,池喬期。她緩緩的閉上眼,聽見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你已經(jīng)失憶了。 “身在簡家,注定不會風平浪靜。今天,只會是開始?!焙喲宰蟮氖秩赃貑唐诘模瑤┪⑽⒌牧Χ?。聲音像氣息般纏繞著她,那樣的認真,“原諒我。” 原諒我,這樣任性,在一切都沒結(jié)束前就讓你放棄一切的回來。 原諒我,沒跟你做任何商量,就百般設(shè)計的把你放在風暴的最中央。 原諒我,明知道你想知道,卻不能把你想知道的所有跟你一一的解釋明白。 原諒我,如果可以再做一次選擇,我仍然會選擇我現(xiàn)今的一切決定。 所以,如果你不能明白,那么,請原諒我。 池喬期當然無法知曉簡言左這句話的最深層次的意思,她思維一向沒有他那般的復(fù)雜。 面對簡言左的道歉,只以為是因為他是在致歉剛剛讓她獨自面對簡向深的指責。 而這樣的指責,顯然是她永遠不會去在乎的。 “我不怕?!背貑唐跐u而微笑,似是說給自己聽,又似乎是在重復(fù)給簡言左聽,“真的不怕?!?/br> 只要面對的不是在最沒有信念的時候被毫無顧念的拋棄,那就沒什么好怕。 而現(xiàn)在,即使真的再面對一次,似乎也不會像之前那樣的害怕或者絕望。 會的,只是讓她對這一切,徹底失望而已。 她已經(jīng)失望過一次,再一次,也不會再失去什么。 所以她不怕。 不但不怕,甚至可以說是,無所畏懼。 簡言左并不能完全的知曉這一刻池喬期心底的所有情緒,他能看到的,只是浮現(xiàn)在池喬期臉上的微笑,帶著決絕的意味,像是去赴一場不可能再次回歸的盛宴。 他懂得她的決絕。 因為,他一直有著如她一樣的決絕。 于是,越發(fā)緊的握住她的手,聲音不大,卻暖意四起,“殼殼,謝謝你能回來。” 這句話,像是一句謎語。 說出的,只是最淺層的謎面。 而謎底,卻真正的藏在心里,最最深處的地方。 無需揭曉,卻彼此知道。 池喬期忽然在這一刻,覺得分外安心。 似乎是多了一件刀槍不入的戰(zhàn)袍。 又似乎是多了一件戰(zhàn)無不勝的武器。 卻比那都要讓人有安全感的多。 這樣的回來,真好。 池喬期攀上簡言左的脖頸,側(cè)著臉,把眼淚全數(shù)隱藏在他大衣的呢料里。 放肆而溫暖。 ☆、15第十四章·霧散夢醒千帆沉寂 晚飯照例是簡言左定的地方,地方不大,卻被雕琢的依山傍水,很是精致。 餐廳區(qū)域最正中的位置,一圈圈的順著小路繞進去,頗有曲徑通幽的意味。 簡言左的車開的不快,外面有星星點點的燈光晃車窗前,像一只只螢火蟲搖搖晃晃的飛,有種漂浮的美麗。 池喬期把車窗降下來,悠悠的小風吹進來,有桂花的香氣空氣里飄蕩。 平常的讓驚喜。 兩相一對比,里面的裝潢倒顯得有些刻意,雕飾的細致,素白的椅身,淺色的靠背,細密的紋路,考究的搭配。一切太過完美,反倒沒有外面的自然來的讓歡喜。 不過相對于外面的敞開,半隔斷的空間,用心設(shè)計的坐向,勝清凈。 餐前茶是調(diào)配過的烏瓦紅茶,奶和糖的比例剛好,仔細一品還能嘗的出原葉的澀香。池喬期抵不過茶葉原本的味道,添了兩片檸檬,喝了一口才后知后覺的數(shù)清了桌子上的三個茶杯,“還有客要來?” 簡言左微不可聞的輕點了下頭,手執(zhí)杯子端正的靠椅背上,稍稍偏了頭,朝著池喬期身后的方向開腔,“一路跟的這么緊,這個時候倒躲起來了?” 池喬期訝異的轉(zhuǎn)身,沒等反應(yīng)過來,身后的已經(jīng)一溜鉆到了跟前,對著簡言左一臉尷尬卻又坦然的笑,“三哥?!?/br> 被抓了正行,卻仍是一副滿不乎的樣子。細細一對比,像是有簡言左小時候的影子。 只是那絲忽略不掉的痞氣,卻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簡言左沒應(yīng)那聲三哥,隨手一指,朝著池喬期介紹,“簡頃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