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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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雅默默的注視著他的背影,其實心里很是詫異。 想起父親在世的時候,兩人的關(guān)系可謂是勢如水火,見了面除非必要的問候,其他時候多數(shù)是她在做調(diào)節(jié)。 就像她當(dāng)初吵著鬧著要嫁給卓然,一直對自己疼愛有加的方爸爸卻大為反對,三更半夜拉著她在書房里談心,苦口婆心的勸她放棄。 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爸爸的話。 大致就是, 卓然這人野心勃勃,極會審時度勢,抓住機會,這樣功利心強,不滿足現(xiàn)狀的男人根本不是她可以掌控,總一天,當(dāng)她不再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會毫不留情的把她踢開。 當(dāng)時她聽了這番話還以為是爸爸惡意中傷,尖著嗓子跟他吵了一架,誰想在父親去世不到一年的時間里,當(dāng)初的預(yù)言一一應(yīng)驗。 注意到不遠(yuǎn)處的卓然有要離開的意思,明雅連忙將整個身體往后縮,轉(zhuǎn)過身,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 她想她永遠(yuǎn)也忘不掉三年前,她在被告席上,卓然那張淡漠得仿佛是看陌生人的臉。 等了許久,蹲得腿都快發(fā)麻了,明雅也沒見卓然有什么動靜。 難道他是來跟她老爸懺悔的嗎? 想到這她又猛地?fù)u頭。 要懺悔也是跟她懺悔,難為她當(dāng)初可是把他當(dāng)成心肝寶貝似的疼著,對他,比自己親爸還好的,要對不起,也是對不起她。 可一回神,她又覺得不對。 當(dāng)年是她死皮賴臉的要嫁,甚至假借懷孕的引他上當(dāng),硬生生的把他跟沈從榕給拆了,其野蠻程度,如今回想都是一陣后怕。 琢磨再三,明雅扯著頭發(fā)哀鳴,原來她才是臭不要臉的第三者,自私自利的棒打鴛鴦,這樣的自己有什么資格找卓然要賠償。 這頭,就在明雅暗自神傷的當(dāng)口,卓然終于走了,可瞧著他離開的背影她還是不放心,又等了十來分鐘,這才跟做賊似的回到墓碑前。 看到點在墓前的香煙,她湊上去一瞧,是她爸慣抽的牌子,頓時,她大感詫異,自己是萬萬沒想到卓然會這么細(xì)心,連她爸喜歡抽什么都知道。 反觀她自己,買不起高級煙,只能從菜市場里順了一包幾塊錢的,意思意思就算了。 真……真是不孝。 ☆、第十四章 王家小伙 明雅邊檢討邊往墓碑前擺滿酒水紙錢,而后點了香,把她那包幾塊錢的煙掏出來,看著卓然帶過來的那支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并排著放在一塊。 “爸,我來看你了。”眼前的遺照里是父親一成不變的笑容,瞅著那張熟悉的笑臉,明雅鼻頭一酸,忍了好幾個月的眼淚終于傾巢而出,一發(fā)不可收拾。 她哭得稀里嘩啦,好像要把自己這幾年吃的苦一次全發(fā)泄出來。 “爸,你還記不記得我十三歲的圣誕,你送了我什么?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一輛小跑車,十四歲是一塊表,十五歲、十六歲,只要我往襪子里塞紙條,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你也會想辦法給我弄一塊隕石回來……” “可是這幾年,無論我怎么塞,塞得一雙襪子滿滿的,也再也沒人給我買禮物了……” 說著說著明雅低低的笑出聲: “爸,我是不是特不要臉,好不容易來看您了,居然只顧著跟您要禮物?!?/br> 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她從地上爬起來,用袖子搓去遺照上的塵灰。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該多好,如果可以重來,她發(fā)誓一定好好孝順爸爸,再也不讓他為自己cao心。 可是片刻后她又無奈的搖搖頭,人都去了,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只求父親能早早投胎,把這一輩子不開心的事,包括她這個不孝女忘得干干凈凈,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旅程。 眼看著香燭燒得差不多了,明雅收拾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家。 隨著眼角的余光瞥到卓然離開的方向,她跟著安靜下來。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回去找卓然,直接把婚離了算了,簽個字,財產(chǎn)分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干干凈凈孑然一身。 也犯不著像現(xiàn)在這樣躲躲藏藏,連來掃個墓都跟做賊似的。 可每當(dāng)這個年頭從腦袋瓜子里稍稍冒出一星半點的火光,又給她“啪”的一聲掐滅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總之……再等等吧。 等到哪天遇上卓然,她再也感受不到心跳加快,手心冒汗的時候,她自然會踏出那一步。 回去的時候天空下起小雨,淅瀝瀝的雨聲縈繞耳畔,明雅透過雨傘看了眼黑壓壓的天空,一雙鞋子已經(jīng)相繼被雨水打濕。 公路兩旁的綠木隨著風(fēng)雨左搖右擺,眼看著這場雨有加大的趨勢。 好不容易等來一輛公交車,明雅腳步加快,她突然想起掛在陽臺的衣服,本以為雨勢不大所以沒有理會,誰知道…… 糟糕,別全濕才好,否則她又得重新洗。 回去的路面不平,車身顛簸不斷。 而明雅的一顆心也跟著不上不下不得安寧。 她心急火燎的趕回家,誰想原來王太太的弟弟并沒有對她死心,早早等在門口,見著她人目光一亮,捧著一壺保溫瓶湊上來。 明雅一心記掛著未收的衣服,哪還有心思在意起門口的男人,所以她直接從他身旁繞了過去,掏出鑰匙就要進(jìn)門。 杵在一旁的小伙子被忽略了個徹底,他不樂意了,又湊近了些,拔高音量說道: “明雅。” ☆、第十五章 圣誕節(jié) 明雅聞言“啊”的一聲,這才注意到門口有人。 “有……有事嗎?” 她抬眼瞧他,眼底充滿了詫異,面對一個知道自己名字的陌生人,她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 “我姐讓我給你送湯……”小伙紅著臉,表情有些靦腆。 經(jīng)他這么一提,明雅恍然大悟起來,原來這就是王太太口中的小弟,想起對方的暗示,她也跟著不好意思了。 其實王家的小伙子長得不差,雖然是從小打泥地里長大的鄉(xiāng)下小子,可人貴在老實、本份,在a市生活了幾年,做點小生意也算是個有車有房的人。 如果真要說他有什么缺點,那就是個頭不高,跟她一對比,應(yīng)該也就一米六八左右。 明雅垂著腦袋琢磨著,自己對他是真的沒感覺,而且她現(xiàn)在惹了一身腥,事多得很,可不能耽誤了人家。 但是直白的說又怕傷人,委婉點…… 她又不知道怎么講。 最后只能笑著拒絕了對方的湯。 恰好隔壁裝修,一面半身鏡靜悄悄的擱在門口。 明雅看著鏡中的自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他到底看上她什么呀。 少了名牌衣服、護(hù)膚品、包包……她跟個普通路人沒兩樣,他到底圖她什么,還嫌她不夠亂嗎? 被女神拒絕的小伙暗淡的點點頭,捧著湯灰溜溜的走了,在上樓梯的時候他忍不住回眸。 凝著對方的側(cè)臉心神一陣恍惚。 多漂亮的人啊,精致的鵝蛋臉,皮膚又白又嫩,一條小腰細(xì)得好像一掐就斷,而重點還是在臀部,有rou!是個好生養(yǎng)的種! 送走王家小伙,明雅“噌”的一下進(jìn)屋,幾步跑進(jìn)陽臺,一瞧,臉綠了。 果不其然的,她辛辛苦苦洗的衣服全濕了,一件件擠在一塊,正“嘩嘩”的往地板上滴著水。 明雅住的出租房沒有洗衣機,洗夏天衣服的時候還好,料子薄,可天氣一轉(zhuǎn)冷,她愁了,兩只嫩生生的手在冷水中搓啊搓啊,搓得她鼻涕眼淚一塊流,都快出了凍瘡,才好不容易給洗干凈。 樓下王太太家里是有洗衣機,若換做平時,她厚著臉皮就跟人借去了,可一想想王太太的親弟,她吸吸鼻子,老老實實的把濕透的衣服收下來,自己洗吧…… 等到天色幾乎已經(jīng)全黑了,明雅才忙活完。 她瞅了眼昨天吃剩的豬rou,正琢磨著煮點飯隨便對付晚餐的時候,手機鈴聲“叮鈴鈴”的響起。 她掏出那只一百塊的老人機,看著上邊豆大的“顧傾城”,心底一沉,剛接通對方便扯著嗓子對她吼: “會開車嗎?!” “啊……啊?”明雅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會……會,怎么的?” “會就趕緊過來!” “過哪???”聽著顧傾城在那頭罵了句臟話,明雅忍不住提醒他:“少爺,我今天放假!” “cao!加你錢,趕緊過來!”沒給她反對的機會,對方丟下個ktv的地址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掛斷了電話。 臭小子,什么態(tài)度! 明雅怒急,險些砸了手機,回頭想想雖然是臺老爺機,還是諾基亞牌,可好歹花的是自己的錢,忍了忍還是算了。 ☆、第十六章 科技退步獸 眼看著窗外黑壓壓的天空,明雅選擇在門口打車,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機故意繞遠(yuǎn)路,計程車七拐八拐愣是開了將近四十分鐘的路程才到達(dá)目的地。 掏錢的時候明雅哭喪著一張臉,都是用勞動換回來的辛苦錢啊,無端端少了幾張紅票,她能不rou疼么? 拽緊手里的發(fā)票,她回頭一定得找顧傾城報銷,而且是雙倍的報銷! 晚上有點涼,明雅站在路邊忍不住扯了扯毛衣外套,聽著由遠(yuǎn)及近的搖滾樂,沒等多久便等來了醉醺醺的兄弟兩。 “方阿姨!”顧傾城攙著他哥,大老遠(yuǎn)的朝她吆喝。 明雅看著東倒西歪的兩人,咬牙切齒的說: “車停哪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已經(jīng)醉得沒意識的顧頃然,她大感愕然:“他怎么喝那么多?!?/br> 記憶中的顧頃然成熟穩(wěn)重得就像個成年人,喝得爛醉這種事她無法相像會發(fā)生在他身上。 顧傾城撇撇嘴,打了個酒嗝笑道:“被個臭娘們甩了。” 明雅“喔”的一聲,跟著顧傾城去取車。 邊走她邊琢磨著,到底是哪家女孩,居然會瞧不上顧家的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