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承沒有回答她，已經(jīng)呼呼入睡了。

    第二天，c市終于迎來了陽光，給這個冬天帶來絲絲溫暖。

    顧家的早晨一如既往的安靜。

    顧念做好早餐，把父女倆喊起來。

    一家人三口人安靜地吃著早飯。吃到一半時，宋懷承突然說道，“昨晚我回來時看到一個人，就是盼盼那位學(xué)長。”

    顧念抬眉，顧盼手上的動作一怔。

    “可能是過來送人的?！鳖櫮畹卣f道。

    宋懷承點點頭，“盼盼，你多吃點？”

    顧盼起身去廚房倒水，剛剛被他爸爸的話嚇得噎住了。她一個人在廚房待了一會兒，這時候宋懷承走過來，腳步似乎有些沉重，他手里拿著她的手機，手機來電音樂正響著。

    宋懷承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有人找你。”

    顧盼疑惑，伸手要去接手機。

    宋懷承神色越來越郁結(jié)，“來電顯示名字陳紹宸是那個陳紹宸嗎？”

    ☆、第三十三章

    陳紹宸——

    名字有點熟，又有點陌生。宋懷承這心伴著音樂鈴聲糾結(jié)著。

    一大早有個男生給女兒打來電話，貓膩顯而易見。宋懷承抬首撫了撫額角，“盼盼啊，昨晚上是不是陳紹宸送你回來的？”他的聲音緩慢而忐忑。

    顧盼看著父親那張不淡定的面龐，她咬咬牙，點了點頭。

    宋懷承頓時覺得心里裂了一個大窟窿，他心里有個聲音想要咆哮，卻礙著女兒在壓抑著久久沉默著，指尖不住地顫動，連呼吸的頻率都變了。

    顧盼滿是不安，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求救地看向母親。

    顧念搖搖頭走過來，“懷承，洗衣機的衣服洗好了，去曬一下?！?/br>
    宋懷承唔了一聲，再看一眼顧盼，竟然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顧盼捏著手機，看著未接電話，她苦笑一聲，對著顧念比劃道，“mama，爸爸不高興了。”

    顧念呼了一口氣，“讓他冷靜一下。你爸對你的關(guān)心和小心你也是知道的，他就這樣?！?/br>
    顧盼抿抿嘴角，她的臉色漸漸凝結(jié)起來，“mama，為什么我突然不會說話了？”

    顧念擰眉，抬手理了理她的發(fā)絲，她略略沉吟，“那時候發(fā)燒，聲帶受損?！彼恼Z氣沉沉的。

    這個問題顧盼從來沒有問過，他們也從來不會提起，所有的人的痛，大家都在努力放下。

    顧盼咬著唇角，臉上竟是失落，卻揚起一抹笑，告訴母親，“mama，我要是會說話就好了?！?/br>
    顧念心頭一酸，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

    宋懷承曬好衣服心情也平靜下來。他走到客廳，顧念坐在沙發(fā)上，神色黯淡，走近了，他發(fā)現(xiàn)，妻子的眼圈有些紅。

    “怎么了？”宋懷承緊張地問道。

    顧念吸了吸鼻子，“沒事?！?/br>
    “怎么會沒事？都哭了！”宋懷承拿著紙擦著她的眼淚。

    顧念望著他，他們都不再年輕，宋懷承的眼角有了皺紋，黑發(fā)中也冒出來白發(fā)，她對他扯了扯嘴角，“女兒都談戀愛了，我有些貴感傷?！?/br>
    宋懷承更傷心，“你早就知道了，我倒成了外人了，竟然到現(xiàn)在才知道。要不是看到他的電話，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呢？”

    “你女兒臉皮薄，本打算最近告訴你的。宋先生，誰讓你最近那么忙呢？”

    宋懷承望著畫室的門，“我沒看中的人倒是被我的女兒看中了?！?/br>
    “不喜歡他？”

    “不是不喜歡，只是他太優(yōu)秀了，我不放心。他們都還是孩子，誰能保證未來的事。我怕盼盼受傷?！?/br>
    顧念沉默，“這兩天我也在想這件事，可是看到那孩子為盼盼做的事，我又感到很欣慰?！鳖櫮钅贸鍪謾C，“我問了李晟，你自己看看這段時間，他們在學(xué)校做的事?！?/br>
    宋懷承看到兩人四指連彈時眸色越發(fā)的深沉了。

    “我后悔了，早知道不該聽你的，就該找人盯著盼盼在校情況的?！?/br>
    顧念失笑，“盯著也沒用。陳紹宸在高中就學(xué)手語了，十八歲的年紀(jì)遇見盼盼，他就開始謀劃了。你女兒考t大，因為人家和她約好了，t大見。宋先生，三年前，你沒有發(fā)現(xiàn)苗頭，現(xiàn)在遲了！”

    宋懷承不滿的哼了一聲，“那小子要敢對盼盼不好，我打斷他的腿。”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他也只是一位普通的父親。

    顧盼在畫室，坐在畫架前，沒有畫畫，低著頭玩著手機。他咳了一聲走過去。

    顧盼仰著臉望著他，微微一笑。

    宋懷承咽了咽喉嚨，“在和陳紹宸發(fā)信息？”

    顧盼羞澀地點點頭。

    宋懷承一手撐在畫架上，有些事真的很難想象。顧念當(dāng)年懷孕，他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四年后，他才見到女兒。

    小小的人兒，可愛極了，可是不會說話。

    和顧念復(fù)婚后，他一直用心地照顧母女倆，給她們美滿而幸福的生活。對于女兒，他真的呵護備至。

    一眨眼，小姑娘已經(jīng)長大了，還交了男朋友了。可是他這個作父親的竟然還是最后知道的。

    看著女兒的面龐，他的心一片柔軟。“什么時候帶回來讓我見見？”

    顧盼長著嘴角，這個——“爸爸，見家長會不會太快了？”

    “我只是幫你考察一下?！彼螒殉谢氐?。

    顧盼艱難地回復(fù)，“好吧?！?/br>
    宋懷承起身，一手指了指畫架，“難怪我覺得你畫畫退步了，感情是陳紹宸讓你分心了。”

    顧盼：……

    “不要荒廢學(xué)業(yè)。”宋懷承就像老師對待早戀學(xué)生的態(tài)度告誡著顧盼。

    顧盼汗顏了。

    *****

    陳紹宸希望早點開學(xué)也是情有可原的，回家之后，顧盼幾乎每天都有安排，不是同學(xué)聚會就是親戚走動。

    臘月二十八這日，兩人見面，坐在一家環(huán)境清幽的咖啡廳。

    顧盼和他說著梁哲的事，陳紹宸耐心地聽著。當(dāng)她比劃道完，陳紹宸幽幽地說了一句，“我覺得我權(quán)益受到侵害了。”

    顧盼一臉驚訝。

    陳紹宸優(yōu)雅地喝一口咖啡，正色道，“伯父伯母什么時候有時間？”

    顧盼眨眨眼，“最近都很忙?！?/br>
    陳紹宸盯著她的臉，“我想見過雙方父母之后我才可以正大光明的行使我作為男朋友的權(quán)益。”

    顧盼擰眉，“我才大一！”義正言辭！

    陳紹宸咳了一聲，“你想多了。那也是結(jié)婚以后的事。嗯——”他頓了頓，“至少也得等你到了法定婚齡?！?/br>
    顧盼咂舌，可是他有時候的表現(xiàn)真的很——

    陳紹宸撇開眼，看向窗外，人來人往的馬路上，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子捧著花束，不時走到路人面前，買花的人畢竟不多?！拔页鋈ヒ幌隆?/br>
    顧盼看著窗外，不久他出來。原來是去買花了。他從小女孩手里接過一大捧花。顧盼不知道他和小姑娘說了什么，小姑娘一直彎著笑臉。

    陳紹宸回來時，咖啡廳的人都看向他。

    含苞的百合花，僅有幾朵盛開，帶著淡淡的馨香。

    他將花遞到她面前，“這么漂亮的花你正好帶回去練習(xí)素描。”

    這是他給她送花，他竟然一點浪漫都沒有。

    顧盼沒有想到在這一天會收到葉子蕤的信息。葉子蕤問她借一萬塊錢，顧盼猜想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結(jié)果是她帶的卡沒有那么資金，原本是打算回家去取的。有陳紹宸在自然而然地帶她去銀行轉(zhuǎn)賬了。

    在銀行取號排隊等待時，顧盼和葉子蕤聯(lián)系著。葉子蕤說她母親生病住院，她原本是不打算回去過年的，這會兒火車票一票難求，只好買機票回去了。

    顧盼只得在信息里安慰了她一句，心里滿是感慨。

    輪到兩人的號時，兩人上前，顧盼坐在椅子上，陳紹宸站在一旁。

    當(dāng)柜臺人員讓她輸密碼時，顧盼看著他。

    陳紹宸一手撐在臺子上，薄唇輕啟，“密碼我生日，年月日?！?/br>
    生日——

    顧盼大腦迅速想了一個熟悉，指尖微動，就見他嘴角暗含的笑意，她動作一怔。

    他眼含笑意，“不知道我的生日？”

    柜臺工作人員再次提醒道，“女士請您輸一下六位密碼?！?/br>
    顧盼一咬牙，指尖快速的按了六個數(shù)字。

    “請您再次輸入密碼?！?/br>
    陳紹宸墨色的眸子看著她，最后他簽了名字。

    出了銀行，顧盼只覺得臉頰熱熱的，嗯，銀行的暖氣真好。

    陳紹宸步履愜意。

    顧盼比劃，“回頭我把錢轉(zhuǎn)給你?！编?，談錢好俗氣。

    陳紹宸停下腳步，她也停下來。他正視著她，“□□密碼都告訴你了，以后公開透明吧?！?/br>
    他笑著，笑容溫和。

    顧盼有種感覺自己把自己賣了，“現(xiàn)在給聘禮太早了？”她錯亂的比劃著，大腦已經(jīng)不受控制了。

    眼見著陳紹宸的笑意越來越濃，“嗯，不早，只是有點少。”他凝視著她，“我才是最大的聘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