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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浮生小記在線閱讀 - 第7節(jié)

第7節(jié)

    原來有些輕微潔癖的她心理疾病越來越嚴重,神精癥、強迫癥、藥物依賴癥、抑郁癥、厭食癥,一樣樣都纏上了她。

    所以母親自殺后,她對人世不再有任何留戀了,當然她那時的身體狀況也活不了多久,她差不多一年左右沒吃過什么食物,只是靠一些營養(yǎng)針活著。她最后制造了一個車禍現(xiàn)場,讓自己與最喜歡的駕車同歸于盡。當然她在死前,把所有的錢或捐或送或浪費,全部弄出去了,一分也沒留給父親。

    對父親的恨、對母親的無奈,是盧八娘上一世不變的執(zhí)念,到了這一世,她依舊沒能有讓她靠上一靠的父母,“但總要比上一世強一些吧,”盧八娘自我解嘲,又想起了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而來,父親的寵妾恐怕也會將母親、自己和弟弟害死。還是自己把那寵妾和一個不聽母親話的管事弄到一張床上,讓父親捉了jian,把他們和父親的一個庶子一同趕出家門,又收服了魏姨娘,保住了家里的平安。

    如今祖父又賞了父親兩個妾,母親不去想辦法管好她們,整天在自己這里哭,真是沒頭腦到了極點。這樣的母親,就是嫁了,也得為她安排好一切。

    當然盧八娘清醒地認識到,她并不需要為四夫人謀到與四老爺伉儷情深,趕走一切姨娘姬妾,因為這并不是四夫人想往的,而且也不是對她最好的,四夫人實在是太懦弱了,根本是扶不起來的阿斗,早早就成為盧八娘身上的一副重擔。

    盧八娘絕食過了五天,消息也傳了出去,可以想到,在這個尚存在著自由和個性的社會,盧八娘受到的同情,盧右相和齊王府受到的阻力。盧八娘聽了桃花對她說的外面的物議,心里也放下了,再過兩天,傳言更甚時,齊王府和盧家一定會退親的。

    果然當晚,盧右相派來傳話的訓誡就有些變了,不再冷酷無情強硬無比,而是帶了些緩和的余地,祖父的態(tài)度有所松動。

    沒想到第二天,桃花才出門不久,就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與盧八娘說:“娘,娘子,不好了!那個司馬十七郎不知怎么知道了我們與花姨娘偷看祖父書信的事,還說要去告花姨娘的弟弟私自逃出皇家樂坊的大罪!”

    盧八娘冷哼一聲,看來司馬十七郎還真是知道些什么,否則怎么就算計上了自己?他既然并沒有真去上告,那就是還有所求。有所求的人并不可怕,不過是談條件而已,盧八娘見得多了,從從容容地點了點頭。

    桃花急得很,“娘子,司馬十七郎說要見你一面,有事情要對你說。”

    看著又急又怕的桃花,盧八娘笑了,“慢慢說,天塌不下來?!?/br>
    “我出盧府沒多遠,一個小內(nèi)侍攔住了我,說是司馬十七郎身邊的人,對我說他們郎君知道娘子的秘密,又說,想要他們不說出去,就要請娘子與司馬十七郎見一面,說清事情的原委?,F(xiàn)在他們就在后街上的茶樓二樓雅室等娘子回話,還說,如果娘子兩個時辰內(nèi)不去茶樓,他們就會去告官了!”

    “那好,”盧八娘點點頭說:“桃花,你派人去找你爹,讓他帶幾個身手好的到茶樓樓下等我們,只做尋常吃茶,不要與我們搭話,我們走時按我的暗號行動。我們過一會兒就去會會司馬十七郎。”

    如果司馬十七郎還是要威脅自己,那么盧八娘不介意將他抓起來,關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永不見天日,除了不傷人命,別的壞事她干起來是沒有什么負擔的。自己的生命已經(jīng)受到威脅,這樣出手也不算過分吧。

    盧八娘的父親回到京城后,雖然住在盧府,但卻是府中一處甚為偏僻的院子,盧八娘早就打點好門房,她手下的幾個人能隨意出入,就是她想出門也不是什么難事。于是她換上一套不起眼的衣服,確定桃花爹已經(jīng)進了茶樓后,帶著桃花也走了進去。這次她沒有忘記帶上自己那只最心愛的簪子,如果司馬十七郎還想冒犯,那么就讓他嘗嘗這個滋味。

    這里女人出門不是什么稀奇事,盧八娘帶著幃帽,扶著桃花的手,上了二樓,進了茶室。

    司馬十七郎還穿著那天在花園見面時的那身寶藍色的圓領袍子,只是顯舊了些,上面還有些縐痕不能完全去除,看上去有些潦倒。

    感到了盧八娘落在他衣服上的眼神,這個年齡的年輕人,無疑非常在意這種目光,并且往往敏感異常。那天在盧府里的幾個翻滾,讓他的這件衣服徹底臟了,還壓出很多的縐痕,雖然一回府里,就就讓平安好好將衣服處理過,可是還是不可避免地弄成了這個樣子。

    再做一套像樣的衣服,雖然以他的財力非常為難,但努力籌措,再借些錢也不是不可完成??勺詮脑诒R府聽到父王、母妃、盧相親口答應了親事,司馬十七郎也就放松了下來,專心療傷,總不能成親的時候自己還起不了床吧。

    司馬十七郎認為自己在成親前不用再穿外衣了,因為他在盧府的賞花會上惹了事,他不僅被打了頓板子,還被父王在家中禁足到成親前。

    至于成親時要穿的喜服,王妃就是顧著王府的面子,也會給自己準備出來的??善虑槊撾x了正常的軌道,他聽到盧八娘絕食有消息,只得不顧一切地跑出來,自然只能再穿上這唯一的一套錦衣。

    平安就是再仔細打理這套衣服,可也沒有辦法將它弄得再好一些了,司馬十七郎羞愧得恨不得離開這里,但想出人頭地的強烈野心支持著他,讓他沒有馬上跑出屋子,而是神情嚴肅,正襟跪坐在茶桌前。

    盧八娘差不多是在司馬十七郎設定的時限的最后時刻進來的,她滿意地看到司馬十七郎眼中的焦慮。這樣就好,司馬十七郎越著急,她越容易談判。

    盧八娘摘下幃帽,穩(wěn)穩(wěn)地跪坐在十七郎的對面,她面色平靜,暗暗將不停翻滾的惡心壓住。

    看到司馬十七郎,盧八娘被他曾碰過的胸前和右腿就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好像有蟲子在上面爬,一陣陣的不適向她襲來。其實她的一點身體上的毛病都沒有,只是心理問題??蛇@種感覺卻很難控制。

    司馬十七郎看著沉靜的盧八娘,真想跳起來向她喊上幾句,自己就是想娶個有身份有嫁妝的媳婦,也好不容易算計成功,盧家、齊王府兩關都過了,可這女人竟然絕食不嫁,還要出家修道!自己不就是出身差一點,又沒有什么資財嗎?不過自己總歸是上了玉碟的皇孫,將來一定會有極好的前程!

    今天不管用什么樣的手段,也要讓這女人同意嫁給自己,否則自己就會成為京城里的新笑柄!司馬十七郎雖然怒火中燒,但他總算知道控制住自己,他沉聲吩咐道:“你們都先出去,我和盧八娘子單獨談談?!?/br>
    在這時,青年男女見面并不算什么,但應該有人在場陪同,把陪著的下人趕走,就不合規(guī)矩了。不過,盧八娘并不在意,向著桃花略一點頭,讓她也隨著那名小內(nèi)侍出去了。

    司馬十七郎先拱手說:“那天冒犯八娘了,請八娘原諒?!?/br>
    看盧八娘不吭聲,他沉不住氣繼續(xù)說:“貴府花姨娘一家都是樂籍,不到半年的時間,一家?guī)卓?,先后都脫了籍,成了良民。最奇怪的是花姨娘的弟弟,原本在宮中樂坊里,生了急病去了,結果這人卻在京郊的一個村子里,成了有幾十畝地的良民。盧八娘自然知道這事可大可小,要是告到皇上那里,盧右相身上都得有不是?!?/br>
    盧八娘還是不吭聲,司馬十七郎又說:“花姨娘為了報八娘子之恩,將右相往來書信都抄出來給八娘子看,這事外面的人知道了會怎么想?”

    “我還發(fā)現(xiàn)一件有趣的事,京城里新開的一家賣西北特產(chǎn)的店鋪,雖然用的名字不是你,但那里面的人好像都是唯八娘之命是從呢!盧八娘上有高堂,竟有了私產(chǎn),這可怎么講?你祖父和父母是不是知道?”

    第五章 十七郎許諾王妃位盧八娘道觀得姻緣〔一〕

    盧八娘看著說完了話,正等著她回答的司馬十七郎,反問道:“你為什么算計我?”

    面對著盧八娘冷靜的問話,司馬十七郎不再理直氣壯,但他早已經(jīng)有了準備,詩經(jīng)有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孩子應該喜歡聽什么他琢磨了一晚,“八娘子宛若仙人,我傾慕已久……”

    “我想聽實話。”盧八娘冷冷地提醒他。

    父王和母妃聽說盧八娘絕食的消息后,怕落個逼親的壞名聲,已經(jīng)打算派人去問清情況并且退親了。為了他這個不受人重視的庶子,父王和母妃是不會犧牲任何東西的,尤其是當前儲位未定的關鍵時刻。自己好不容易跑出來的,為的就是爭取這最后一線希望,如果盧八娘不答應,自己就與她來個魚死網(wǎng)破、生米成熟飯!

    有了這樣的決心,司馬十七郎實話實說:“我想與崔盧兩家聯(lián)姻,可王府里沒人為我費心,于是就出此下策?!?/br>
    與盧八娘所想的差不多,自己作為盧氏女被惦記上了也沒什么奇怪,奇怪的是司馬十七郎怎么知道自己的一些秘密,要不是為了這個,自己是不會來見這個討厭的男人。

    “把你的想法都告訴我,我們一同商議?!北R八娘的聲音清冷,但神態(tài)中卻沒有司馬十七郎常遇到的鄙視和不屑,仿佛他們在一談一件很平常的事,讓司馬十七郎決定說出心里話。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一個患有心理疾病的女人,盧八娘前世很認真地研究了很多心理書籍,雖然自己的病沒醫(yī)好,但卻學了很多心理學知識,在她生活工作中都很實用。她很擅長看出別人的內(nèi)心世界,也很擅長讓別人說出實話。

    司馬十七郎雖然有心計,但戶八娘還是一眼就看透了他,說白了,這就是個一心向上爬的年青人,急切得有些不擇手段,對付這樣的人,盧八娘還是很有辦法的。當年她作為老板,喜歡用的就是這樣的手下。因為他們有所求,所以極好管理控制,也極容易達到自己的需求。

    而且盧八娘一點也沒有瞧不起這樣的人,說到底,她自己也是這一類人,而且是最壞的那一種。所以聽了司馬十七郎說出他是怎樣打算的,怎樣無意聽到了桃花與花姨娘的對話,然后又怎樣裝做不小心撞到盧八娘,這幾天他怎樣派人查花姨娘的事,跟蹤桃花,找到了盧八娘的鋪子等一系列的事情。盧八娘對司馬十七郎的厭惡感還下降了。

    司馬十七郎越說心情越放松,在盧八娘的引導下,他甚至說出了看到桃花的襪子,還有摸到了盧八娘的內(nèi)衣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故意在外面穿著不好的衣服,而把那樣好的絲綢穿到里面,讓人以為盧家四房家境很是一般?!?/br>
    聽到這里,盧八娘因為他那只咸豬手而心生的惡心感突然消散了下去。原來司馬十七郎是為了求證自己的嫁妝會不會豐厚,而不是色膽包天。在盧八娘的思想中,這樣的想法她反倒能接受。

    “盧八娘,相信我,我不會一輩子沒出息的?!彼抉R十七郎說出了積在心里的話,覺得很舒暢,“我早就找好了路子,只要有了你的嫁妝打通關節(jié),我很快就能在皇祖父那里露臉,讓他老人家知道我,謀個差事,過不了幾年,我就不再是個閑散宗室了,你的嫁妝我也會雙倍奉還。我發(fā)誓,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盧八娘相信司馬十七郎能夠踏上成功的階梯,這是個有著強烈的野心和執(zhí)著的出人頭地愿望的年青人,又不乏頭腦和才干。這幾天,盧八娘同樣也查了司馬十七郎,知道他的一些事情。

    司馬十七郎名益堂,齊王的第十七子,他的生母是個樂妓,有國色天香的容貌,齊王曾對她很鐘愛。不過由于她低賤的出身,她即使是生下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也始終沒有得到一個名份。而在司馬十七郎十二歲的時候,他的meimei和母親都去世了。

    他現(xiàn)在經(jīng)常在齊王府過去的一名武師家出入,與一些低級武官和宮里的宦官們來往較多,并且努力與貴族圈子里的人結識交往,建立了一定的人脈,但他始終沒有找到一個恰當?shù)钠鯔C脫穎而出。

    可以說,司馬十七郎與自己是很相似的人,他們同樣是追求利益權勢的俗人。“你最終的目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