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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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齊王妃希望司馬十一娘能夠嫁給孟白沒能夠成功,但通過盧八娘的介紹將她許給了陸六郎,陸家在朝中的形勢很好,陸六郎是個有前途的郎君,門第又好,盧八娘的姑母和齊王妃都很滿意。 雖然世家的聯(lián)姻一直是縱橫交錯,但在齊王府和陸家的聯(lián)姻中,盧八娘嗅出了一絲新動態(tài),陸氏與盧氏聯(lián)姻頗多,其實是盧相一系的,但齊王妃已經(jīng)不再專心只與崔氏一族及其盟友結(jié)親,朝中的形勢確實變了。 各王府都在努力與各種勢力勾結(jié),擴大自己的力量,而各個世家也同樣擴大著自己的人脈。在這種形勢下,齊王府適齡未婚的小姑娘們對盧八娘也極親密,也許這個出身高貴的嫂子會幫她們成就一門好親事。 就是齊王妃,對盧八娘也更加器重起來,至少在表面上,宮中和各府的貴婦們都知道齊王妃很喜歡這個兒媳婦。 盧八娘是最現(xiàn)實的人,齊王妃雖然想過要害司馬十七郎,但也沒有想消滅他,而且的是她從沒想害過自己,所以不論是從官場來往還是倫理道德的角度出發(fā),再考慮司馬十七郎的思路,盧八娘一直維持著與齊王妃表面看起來還算融洽的關(guān)系。 第四十章 夫貴妻榮九娘諂媚爭權(quán)奪勢陳王回京(二) 這一次,平南大軍在過年前回來了,僅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盧八娘問已經(jīng)升為三品上都護的司馬十七郎,“為什么這樣急著回來呢?” “當(dāng)然是八皇叔的主意了。”司馬十七郎給盧八娘講了他們此行的經(jīng)過,“我們到了吳郡,八皇叔先是傳旨,對王敦和他的手下諸將大家褒獎,然后請他們飲酒。大家喝得醉醺醺的時候,八皇叔摔杯為號,命暗藏兵器的軍士們上前將王敦砍成rou醬,然后又殺了王敦的幾個心腹將領(lǐng)。接著他派出自己的人接收了王敦的軍權(quán),重新整編了軍隊,在吳郡留下一半兵力,帶回京城一半的人馬?!?/br> 盧八娘馬上問:“陳王叔是怕皇祖父出什么意外,他在外不能及時趕回來吧?!?/br> “應(yīng)該是吧?!彼抉R十七郎也這樣想,這話他也只能對盧八娘說,“其實我們本應(yīng)該留在吳郡一段時間的,將王敦的部下理清,再揪出吳郡那幾個世家不法之事,好好整頓整頓吳郡,起碼能讓他們老實幾年??砂嘶适灏堰@些交給了他留在吳郡的大將,自己只待王敦的軍隊改編結(jié)束就帶兵回朝了。” 本朝自從建立起來后就是這樣,一直忙著內(nèi)部爭權(quán)奪勢,北伐數(shù)次全部失敗,對吳郡的世家也沒有形成有力的鎮(zhèn)壓,皇上最憂心的是世家的謀反,現(xiàn)在陳王擔(dān)心他在外時皇上駕崩,他不能得到皇位。所以這注定是個偏安的朝庭。 “八皇叔對你怎么樣?” “當(dāng)然對我信任有加?!彼抉R十七郎說:“在吳郡斬殺王敦就是我一手安排的,至于殺掉的幾個大將,也完全根據(jù)我上次去吳郡所得到的消息?!?/br> “上都護也是八皇叔向皇祖父請命封賞的,”司馬十七郎輕輕點了點盧八娘的鼻子,“夫人就放心吧,我與八皇叔一直非常相得?!?/br> 司馬十七郎自從投靠八皇叔后,一直與他維持著相當(dāng)好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他們又一同帶兵回來,自然感情深厚。盧八娘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但她的心里從來都不會輕易對誰放下心防。 朝政的事情說過了,司馬十七郎撫摸著盧八娘的肚子。藥喝了幾個月,盧八娘依然沒有消息,而陳王妃已經(jīng)生下了陳王的嫡長子,隨后陳王府上有孕的幾個姬妾先后生出了好幾個孩子。司馬十七郎不勝氣惱,“我們怎么還沒有喜信?” 這次司馬十七郎出門期間,盧八娘已經(jīng)給了安老先生一大筆養(yǎng)老的錢將他送走了,畢竟他是唯一知道她手中有絕育藥的人,雖然他不可能想到自己已經(jīng)服了藥。但總歸是個隱患,趁此機會除去,盧八娘可一點也不想冒險。于是她歉然道:“都是我不好,要么就讓董氏生吧,她現(xiàn)在身子養(yǎng)得差不多了,沒準(zhǔn)會一舉得男呢……” “別胡說,你一定能生的,”司馬十七郎告訴盧八娘,也像是給自己樹立信心,“你還記得那年端午我們?nèi)サ烙^里批的命?池師傅也時常勸我,說他見過不少婦人成親后過了三年五載才會出下兒子,原來他住的小村里就有一個媳婦,成親三年還沒有孩子,婆家本已經(jīng)打算休妻了,結(jié)果就在這時有了身孕。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司馬十七郎說到“大胖兒子”時語氣中帶著非常強烈的想往。 這種陳腐的思想在盧八娘看來很是可笑,她在心里說著,“我才不想生兒子!”卻把頭埋在司馬十七郎的懷里,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司馬十七郎只當(dāng)她心里難過,將她摟得緊緊地,“你福澤深厚,一定會生兒子!” 正月過后,司馬十七郎與盧八娘商量,“皇上打算派人去吳郡,整理平叛后的亂攤子,查處隱戶,安置僑姓,撫慰世家,原本意屬于八皇叔。但是八皇叔不愿意去,想推薦我代他去。我總有些猶豫,舍不得離開京城?!?/br> 在這個生產(chǎn)力極為落后的社會,京城里物華天寶,無限繁榮,是別處萬萬不能及的,這也是此時代人們心中通常的想法。但盧八娘卻知道司馬十七郎不是這樣想,為了榮華富貴,他從不憚于辛苦勞累。 司馬十七郎不想出京的真實原因是他升為上都護后,負(fù)責(zé)京城正陽門的防務(wù)工作,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崗位,關(guān)乎整個京城的安全。從他個人功利的角度,也較以前有了一個較大的飛躍,起碼手下的兵要多了好多倍,也能稱得上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之一了。 舉個不太恰當(dāng)?shù)睦?,只要有人想搞政變,必須要拉攏司馬十七郎為他所用才行,否則有司馬十七郎占居這個位置,他的政變十有□□不會成功。 眼下的形勢,八皇叔擔(dān)心皇上身體有變而不肯離京,司馬十七郎當(dāng)然也是一樣的想法。八皇叔盼著登上皇位,司馬十七郎盼著擁立之功。 可是盧八娘卻另有想法,于是她問:“郎君對將來怎樣打算?” “你是說封王之后?”司馬十七郎問。 “是啊,這些事情是要早些打算起來,”盧八娘說:“你難道也能像父王那樣,一直留在京城嗎?” 就司馬十七郎目前發(fā)展的勢頭來看,封王是必然的。皇家的子弟,就是沒有什么功勞,只要得了皇上的喜歡,直接封王的并不少見,而且司馬家自從得了皇位后,一改曹家對宗室的苛刻,習(xí)慣于大封宗室,司馬十七郎才干出眾,又立下汗馬功勞,已經(jīng)有了封王的資本。 可是他天然的支持者齊王府卻沒有真正為他努力,而皇上和陳王,為了讓司馬十七郎為他們賣力,一點點地提升他的爵位和官職,也就順理成章了。 這些事情,盧八娘要比身在其中的司馬十七郎感覺得更透徹,在目前皇位傳承范圍已經(jīng)基本確定,司馬十七郎根本沒有希望的形勢下,她也更迫切地希望能夠他能夠封王就藩,掌握一方勢力。 從行事作風(fēng)上看,陳王登基后,一定會一改老皇上對諸位藩王的懷柔政策,而不會對他的兄弟們手下留情的。 藩王是要出京就藩的,哪一個朝代都是如此。但本朝初建,在很多方面仍有不足,于是在太子死后新儲未立之時,各藩王便全部留在京城。盧八娘有時也想,若是待新君即位,如今的各位藩王就是想去就藩恐怕也不能了吧,新的皇上對這些在京城興風(fēng)作浪的兄弟們一定沒有好感。 但對于司馬十七郎這一代的人來說,情況會不會不同呢?新繼位的皇上,對于他那些參與爭權(quán)奪勢的兄弟們固然會極為猜忌,可是一心為他效忠的侄子們卻未必如此。司馬十七郎原來的人生目標(biāo)就是能封王出鎮(zhèn)一方,這也是盧八娘一心盼望的。 與盧八娘曾奢望過皇位不一樣,司馬十七郎最遠(yuǎn)大的目標(biāo)只是封王。而且封王對于過去的他而言也是相當(dāng)遙遠(yuǎn)的,現(xiàn)在他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離封王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了,原本想象的狂喜并沒有出現(xiàn),對于現(xiàn)在的他封王已經(jīng)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于是他認(rèn)真想了盧八娘的話,“娘子所言有理。” 雖然得到了贊同,但如今的司馬十七郎對于就藩并不是非常熱切。盧八娘看得非常清楚,她懂得司馬十七郎最眷戀的手中的權(quán)力,男人的權(quán)力欲差不多都很強,當(dāng)然很多女人也一樣,盧八娘自己就是個例子。 只貪戀眼下的權(quán)力肯定是不行的,盧八娘必須為將來著想,因為她的命運是與司馬十七郎捆綁在一起的,她正色指出,“京城繁華,又是權(quán)力的中心,只是永遠(yuǎn)要屈居人下。而且郡公畢竟出身皇族,才華出眾,一定要小心為人所嫉!” 司馬十七郎一直對夫人獨到的目光非常敬服,現(xiàn)在聽了她的這番話,也覺得有理,“若是一直留在京城,將來八皇叔即位后與父王間一定有沖突,我總歸是齊王府的人,恐怕所受掣肘也多,甚至受到牽連。若是我能夠封王,不如能早日如京就藩,開辟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來?!?/br> 這正是盧八娘最想往的,她對此已經(jīng)想過很多了,因此又提醒司馬十七郎,“皇祖父現(xiàn)在對你頗為依重,你又是皇家出色的子孫,封王并不是難事。就是皇祖父沒有封你,八皇叔若是能夠登基,只依照功勞,你也能夠得上封王??すm然為了朝中的事情忙碌,但也應(yīng)該為自己想一想,將來想去哪里?待機會合適時向皇上或新皇求得封地,做長遠(yuǎn)的打算。” 對于未來的事,司馬十七郎也經(jīng)??紤],他略一沉吟說出了他的打算,“夫人說得當(dāng)然有理,只是我時常想,若是有機會我想北渡將胡人趕走,收復(fù)故土,這樣才沒有白白生于世間,不愧為司馬氏的子孫!” “噢,”盧八娘不喜歡這個主意。她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司馬家的故土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只想自己過一輩子榮華富貴的日子就足夠了。而且作為一個生長在和平時代的人,她本能地討厭戰(zhàn)爭。比起異族統(tǒng)治下戰(zhàn)火紛飛的北方,她寧可選和平而物資富饒的南方。但話卻不能這樣說,她提醒司馬十七郎,“郡公不要忘記,幾十年間,朝廷這么多次北伐都失敗了,肯定是有原因的。若是不能找到失敗的根本,還是不要輕易北上?!?/br> 司馬十七郎雖然年輕,憑著一腔熱血對北伐充滿熱情,但他倒不是魯莽的人,聽了盧八娘的話,信服地點頭,“我會好好想一想的?!?/br> “不只北上能建功立業(yè),治理吳郡也是朝廷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北R八娘說:“郡公不妨多了解了解京外各處的情況,而且我也想去吳郡看一看?!?/br> “夫人去做什么?”司馬十七郎并不理解。 “我想為我們尋找到一個根本之地,將來讓我們的子孫能在那里生活繁衍?!?/br> 第四十一章 行路難盧八娘驕奢突生變張夫人身亡(一) 盧八娘的話從來都是能抓住司馬十七郎的心,他一如傳統(tǒng)的中國人,封妻蔭子是他的人生目標(biāo),子孫延綿不絕是他的最大夢想。聽到夫人的話,他明白在實現(xiàn)夢想的路上,只有他的夫人是始終與他一路同行的,于是他決定下來了,“我明天主動要求去吳郡,皇上一定會同意的。夫人就準(zhǔn)備陪我一起出門吧?!?/br> 還有一個難以啟齒的原因促進(jìn)司馬十七郎決定帶夫人出門,那就是平安悄悄告訴他十三郎這些日子時常往夫人身邊湊,知道王府內(nèi)無數(shù)骯臟事的司馬十七郎特別警惕,馬上想辦法隔斷了十三郎與自已院子里的任何聯(lián)系,當(dāng)然他不會讓夫人知道,所以這時候帶夫人出門也不錯,還能避開一些事。 出了正月,盧八娘就與司馬十七郎出了京城。這個時代出門是件辛苦的事,即使是欽差出行,沿途官府陪著十二分的小心照顧。 盧八娘并不是喜歡出游的人,雖然此時各處的風(fēng)景極佳,但出門后的日常生活對于有潔癖的她是一種嚴(yán)峻的考驗。幾年前盧八娘從益州進(jìn)京城時,一路上可是頗為難過的,她還犯過一次病。這次出于方便,她帶了桃花和十幾名健婦隨身侍候,而把寧姑姑等人留在京城主持日常事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