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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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八娘笑了,兩個兒子在一起就是這樣,吵吵鬧鬧的,又特別有趣。自己若是有了什么煩心事,只要與他們在一起,過了一會兒便會笑顏常開。 司馬十七郎也是滿臉的笑意,“今天我讓軍中殺羊慶祝,一會兒就能送來,我們吃羊rou喝羊湯?!?/br> 司馬十七郎和盧八娘的孝期還沒有過,依禮法他們還不能吃rou,但是兩人都沒有真正遵守。盧八娘是從心里沒有把齊王的孝期當(dāng)一回事,她的飲食完全依舊,但當(dāng)然會瞞住外面的,而司馬十七郎出征后也沒有再堅持素食,要去打仗的人不吃rou哪里有力氣? 眼下的新王府就在離羯人與氐族相距不過百里之地,正是淮北的最前線,司馬十七郎將王府設(shè)在此處正是要親自守國門,保社稷。在戰(zhàn)爭隨時就可能爆發(fā)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嚴格按照孝中繁文縟節(jié)去做,而且這也是禮制所允許的。 送到王府的羊rou與軍士所食的完全一樣,用大大的行軍鍋煮出來的,除了鹽外幾乎沒有其它調(diào)料,盧八娘挑剔地嘗了一口,覺得味道很鮮美后又夾了一塊吃了,司馬十七郎看著她的表情笑道:“怎么樣?這時候的羊特別肥嫩,根本不用多加調(diào)料就非常好吃?!闭f著自己也大口地吃了起來。 旭兒和捷兒食欲一向好,他們吃飽了就開心地在父王和母妃兩個人的陪伴下玩了半晌。 終于兩個兒子都睡了,殿內(nèi)靜了下來,司馬十七郎的手在盧八娘的臉上輕輕撫過,“整整一年零九個月的時間啊!” 他們分開有一年零九個月了,最長的一次分離。 “以后我們不再分開這么久了,好不好?”盧八娘也抬起手放在十七郎的臉上,細細摩挲著。 “好,我們再也不分開這么久了。”司馬十七郎替盧八娘脫去首飾,解開外衣,幫她把被子蓋好,“你睡吧,我等你睡著了再出去。” 他們還在孝中,雖然在前線不必管那些繁文縟節(jié),但最關(guān)鍵的還是要守著的,而且萬一在孝期有孕,影響會非常的壞。司馬十七郎知道如果自己留下肯定不可能控制住,于是早就決定住到前殿,但他又舍不得立刻離開,所以找了個借口坐著不動。 就在十七郎替自己解衣時,盧八娘已經(jīng)感到他的手就像一塊灸熱的炭火一樣,差一點灼傷自己的肌膚,可想而知他的身體發(fā)生了多么大的變化,但沒想到他竟然還是決定要走。 盧八娘定定地盯在十七郎的臉,他的臉在閃爍的燭光下似乎有些變形,眼睛睜得很大,下顎咬得緊緊的,她摸到他按在床邊的那只手,火熱,而又顫抖著,在被自己碰到后立刻反手抓住了自己,然后伸進了被子…… 急促的呼吸就在耳畔,胸前清晰地感覺到十七郎如同擂鼓般的心跳,盧八娘被完全點燃了,她緊緊地抱住他低聲道:“我好想你?!?/br> “我也一樣。”司馬十七郎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欲望,又帶了無盡的痛苦,他的身體和他的理智在交戰(zhàn),喉間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嘶吼。 盧八娘完全理解他的痛苦,因為她自己也正在煎熬,但她猛地咬了咬牙,拉住了十七郎的手臂,“你,還是走吧。” 她當(dāng)然不在意守孝之類的要求,但是司馬十七郎卻不同,他的思想完全是這個時代的,又一向以最高的道德標(biāo)準身體力行,如果真發(fā)生了什么,一定會變成他心里的一塊污點,也許會終生折磨著他。而自己做為這塊污點的一部分,也許會打破他心中最美好的存在。 盧八娘寧可犧牲眼下的歡娛,來換取未來更長久的相知相守,她固然沒有什么信仰,但卻非常敬佩有信仰的人,這些人歷盡艱辛守住心中的凈土,達到自我實現(xiàn)的目標(biāo),心靈上升到最高的層次,這是她永遠無法企及而又遙遙仰望的。 想到這里,盧八娘更加堅決地推開了十七郎,“快走吧!” 司馬十七郎最后在盧八娘的唇上狠狠咬了一下,然后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殿內(nèi)。這一夜他根本沒睡,練劍練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司馬十七郎又進來了,當(dāng)他躡手躡腳地靠近床頭時,盧八娘已經(jīng)睜開眼睛向他一笑,不用說她也幾乎沒睡著。 司馬十七郎了然,不敢再看王妃,便指著正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兩個兒子說:“你每晚都親自哄 兒子睡覺一定會非常累吧?!?/br> “不,不但不累,我反倒覺得有他們在我身邊才讓我覺得充實。有空時看看他們睡著的小臉,怎么看也看不夠?!?/br> “我們的兒子自然是最出色的?!彼抉R十七郎說著也俯身看向兩張睡著了的小臉,然后不由自主地親了幾下,他略抬了抬身子,下一個親吻就落到了盧八娘的唇上。他吻得很輕,如蜻蜓點水般地很快離開了,“我服侍你起床梳洗吧?!?/br> 盧八娘不由得又笑了,由著他扶起自己輕聲吟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首詞早被孟白帶到了這里,盧八娘吟出并不奇怪。 司馬十七郎亦曾讀過,馬上看著她道:“我只盼著‘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且豢獭!?/br> 明明相見了,卻又不能相聚,是相見的幸福多一些呢?還是不能相聚的痛苦多一些呢? 盧八娘和司馬十七郎都答不出,但他們身在其間,體味著幸福加上痛苦交纏在一起的滋味。生活就是這樣,從來不只是蜜糖,而是酸甜苦辣樣樣俱全。 旭兒和捷兒才是真正的得益者,有了父親的關(guān)愛,他們茁壯地成長著。父王不同于母妃,除了會教他們讀書習(xí)字,給他們講故事以外,還會帶他們?nèi)タ窜婈燾ao練,將士比武,有時還領(lǐng)著他們騎馬出城,到山里射鳥,去河邊捉魚,男孩子的成長中有了父親的參與完全是不同的。 盧八娘偶爾也會參加他們的活動,但大多數(shù)時她只是迎接他們回來的妻子和母親,看著他們帶回來的獵物,嗔怪著讓他們洗干凈再吃飯,聽著小兒炫耀他們的見聞,生活是如此簡單而美好。 到了司馬十七郎身邊后,旭兒的學(xué)業(yè)很快就納入正規(guī)的軌道,每日一大早就上書房讀書,所學(xué)的內(nèi)容都由司馬十七郎事先圈定,下午習(xí)武及一些雜項。君子需習(xí)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此時世家子弟的教養(yǎng)都是如此。盧八娘也由此知道司馬十七郎竟然會撫琴,大吃一驚之余,盧八娘便會隔三差五地請他撫上一曲給自己聽,也算是夫妻間的一件樂事吧。 司馬十七郎對捷兒的要求遠沒有旭兒那樣嚴格,并沒有急著為他安排師傅學(xué)習(xí)。倒是盧八娘見捷兒特別羨慕旭兒每天讀書,便為他選了一位書畫家教他學(xué)畫,因為他特別喜歡到處涂鴉。 作者有話要說:也不知內(nèi)容提要的”團聚”兩次會不會引起時間太久的網(wǎng)審,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改,畢竟只這兩個字最合適,如果因此晚了,大家不要怪我啊! 至于文中的內(nèi)容都是再純潔不過了! 第177章 退幕后盧八娘放權(quán) 求賑災(zāi)于 盧八娘從淮北大營到平北城,意味著淮北的政治中心也由原來在淮河北岸正式向西北遷移了。隨著淮北軍所控制的土城不再只是淮河北部的一隅之地,而是雄居黃河之南,淮河之北的大片領(lǐng)土,大青山腳下的淮北軍大營已經(jīng)完全成了大后方。用發(fā)展的眼光看,淮北軍一定會繼續(xù)向西北邁進,那時候平北城也會成為整個淮北的中心。 這一次的遷移,也伴隨著淮北行政體系的進一步完善,原來的淮北軍大營那種類似大家庭的供給制經(jīng)濟徹底退出歷史舞臺,淮北建立起了一個比同時期諸國都要先進和全面的管理制度。 這種管理制度在政治、軍事方面是封建制以特點的中央集權(quán),但在經(jīng)濟、教育等方面卻加雜著自下而上的自由思潮,能夠保障淮北具有足夠的活力持續(xù)發(fā)展。 盧八娘親手推動了所有的改革,但她并沒有為自己保留任何一個行政職務(wù),這當(dāng)然是她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 在隨著司馬十七郎到淮北開創(chuàng)一片新天地時,盧八娘就預(yù)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她也沒有為延續(xù)自己的權(quán)利而努力。在這個男人社會,留下眷戀權(quán)利的印象對她很不利,對兒子也很不利,衡權(quán)利弊得失的結(jié)果,她覺得不爭要比爭好。 司馬十七郎看到盧八娘有條不紊地將淮北的政務(wù)、經(jīng)濟順利移交,他的感覺就是不放心,“王妃,沒有你在管著,他們能做好嗎?” 盧八娘一笑,“你怎么會這樣說?淮北的官員都是一時之俊才,也是我們用心挑選出來的,他們的才能自然能夠勝任所任的職務(wù)。更何況,按我們的安排,所有的權(quán)利都是相互制約的,而最終的權(quán)利都要集中在你的手上?!?/br> 這一點司馬十七郎也是非常認可的,在設(shè)置官員,分配職責(zé)和權(quán)利時王妃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她的很多安排猛然聽到很奇怪,但越推敲越覺得有道理,想來她一定思考了很久。 司馬十七郎本應(yīng)該支持王妃退出淮北政權(quán)的,畢竟淮北已經(jīng)過了草創(chuàng)時期不正規(guī)的階段,還讓女人繼續(xù)掌權(quán)并不合適,但是他還是可惜,“王妃,你的才能如果只用在內(nèi)院實在太可惜了。” 時代的主流思想就是如此,在淮北王還活著的時候,淮北王妃在最艱難的時候出來坐鎮(zhèn)后方是無可厚誹的,但是現(xiàn)在的形勢已經(jīng)變了,盧八娘退居幕后的時候到了。 誠然她可以繼續(xù)留在淮北大營維持原來的局面,但也不過再多延長幾年的時間而已,并且一不小心會落得罵名。盧八娘是最機敏的人,她早為自己準備好了后路。 青州是她的地盤,那里還有一個郡是她的湯沐邑,幾年的經(jīng)營,已經(jīng)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只要抓住青州,抓住船隊就能保障自己和兒子們的安穩(wěn),退居幕后又何妨? 在利益方面,盧八娘總是清醒的,她從沒想過把自己完全交給別人,理由嘛很簡單,如果男人不可靠,想靠也靠不上,必須靠自己;如果男人可靠,那么自己多一條出路也沒什么不好,而且可靠的男人也不會反對。因此她嫣然一笑道:“我自然也不會完全放手,首先是青州,我現(xiàn)在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那里,為淮北建成一個最可靠的后方基地。再有如果需要我?guī)兔?,我自然?zé)無旁貸?!?/br> 這樣確實是最好的結(jié)果,司馬十七郎也只能接受了,但是他每于重大的政務(wù)決定前都要與盧八娘一同商議,并且非常重視盧八娘的意見,差不多言聽計從的那種,因為他真心覺得盧八娘在這方面要比他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