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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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在才能和智慧上比不了呂太后,但我絕不想過呂太后那樣看著漢高祖與戚姬秀恩愛,自己在心里積攢著忿恨。我也要享受美好的生活,”盧八娘說著飲盡了杯中酒,帶了些醉意笑著招門外的管事進來,“去青州城為我招十名少年,要年少美貌未曾婚配的?!?/br> 王妃的思路永遠是這樣與眾不同,盡管劉三娘子是最熟悉盧八娘的人之一,但她還是被驚得半 晌說不出話來。 看到平時膽略過人的劉三娘子目瞪口呆的樣子,盧八娘大笑了起來,“這有什么吃驚的,你若是想要,我分給你兩個!” “不了,不了!”劉三娘子連連搖手。 過了半晌她幽幽地道:“我家的那個死鬼,活著的時候我沒少吵他,現(xiàn)在想起來真后悔,早知他那么早就去了,多讓讓他又如何?” 劉三娘子曾有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她的丈夫性格非常綿軟厚道,一輩子唯劉三娘子馬首是瞻,只是天不假年,中年就過世了。 “王妃,我真的很想我家的那個死鬼的,”劉三娘子眼圈有些紅了,又將一杯酒喝了進去,“你可別像我一樣有時不珍惜,沒了才知道后悔?!?/br> 盧八娘自從離開平北城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但是她不管怎么后悔也不可能回去了。最根本的是,就是她現(xiàn)在回去了,終究還是會離開的。 盧八娘與劉三娘子從傍晚時分一直喝到了半夜,兩個人竟喝光了兩大壇子的酒。 第二天一早,盧八娘按了按自己的頭,難受得恨不昏死過去??墒且粫盒駜簳е輧汉晚槂簛硪黄鸪栽绮?,而且今天還有個案子等著她去判,她只得強打精神收拾整齊出了內(nèi)室。 喝了一杯釅釅的茶,盧八娘自覺得好多了,可是兒子們進來后,旭兒和捷兒還是吃驚地問:“母妃,你怎么了?臉色這樣不好?” 順兒是看不出的,但是他也跟著搗亂,“母妃,為什么臉色不好?” “噢,昨天與劉姑姑談起淮北紡織業(yè)的事,可能說得晚了些,今天才會沒精神?!北R八娘可沒 臉對自己的兒子說酗酒的事,怎么也得找個像樣的借口,而且她下了決心,就是為了兒子,以后也不會再如此了。 然后她趕緊掩飾地問:“今天判案定在什么時辰?” “定在巳時,”旭兒道:“母妃,要么延后一天吧?!?/br> “不,今天就判完,然后我們還要趕路呢?!?/br> 盧八娘喝了點粥,花了大半個時辰梳妝打扮,精通畫妝術(shù)的她知道如何掩蓋自己的黑眼圈和蒼白的臉。當(dāng)淮北王妃再出現(xiàn)時,又是平時高貴明艷的形象了。 “放心吧,母妃已經(jīng)沒事了。”盧八娘向兒子們說,還好他們被她的畫妝術(shù)蒙騙住了。 淮北王妃由世子陪著到了沙丘縣衙,王妃今天會為楊月嬋案最終判定的消息早已經(jīng)傳了出去,所以在沙丘縣衙前已經(jīng)站滿了人,很多人都來看熱鬧,有想知道案子結(jié)果的,有想見見王妃的,還有單純來看熱鬧的。 “既然這么多人來,”盧八娘向旭兒道:“不如就將縣衙大堂的座位搬出來,就在縣衙外判案,讓大家都看得更清楚?!?/br> “是,母妃。”旭兒便立刻傳令下去。 很快,盧八娘坐在了正中的座位上,旭兒陪在一旁。案中涉及的一干人也都到齊了,楊月嬋、趙鵬飛母子、就連已經(jīng)被下獄了縣令也被提了出來,今天也會對他的瀆職行為有個最終的處理。 到了巳時整,盧八娘拿起案幾上的驚堂木輕輕一敲,隨著衙役的一聲“肅靜!”縣衙前一大片空地上靜得連一聲咳嗽也不聞,大家都好奇淮北王妃會怎么判案。 “趙老夫人,”淮北王妃先問道:“關(guān)于你污告兒媳忤逆不孝之事,你是不是沒有疑議?” “王妃,我知道我錯了,不該冤枉兒媳,”趙老夫人見淮北王妃最先問自己,馬上哭著哀求道:“我不過是不想兒子兒媳分開,不想孫子孫女沒有娘。以前我待月嬋也是極好的,王妃,求求你了……” 趙老夫人確如旭兒所說,癱瘓了六七年的人看起來白胖干凈,精神也很好,與形銷骨立的楊月嬋形成巨大的反差,盧八娘不理她的懇求,只再次問:“我只問你有無疑議?” “沒有疑議,沒有疑議。”趙鵬飛在趙母身旁趕緊推了一把母親,替她答道。 盧八娘把目光轉(zhuǎn)向他問:“原告是你嗎?” “不,不是我。”趙鵬飛猶豫了一下答道。 “讓原告說話?!?/br> 趙鵬飛又推了推趙母,“娘,趕緊回答王妃的話?!壁w母只得停止了哭鬧答道:“沒有了?!?/br> 盧八娘向四周掃視了一圈,劉三娘子與沙丘紡織廠的一群婦人站在一處,正帶了些嘲諷的笑意看著趙鵬飛,而其余各處的圍觀者也發(fā)出了小小的搔動。 趙母出來污告楊月嬋,不可能沒有趙鵬飛的同意,甚至她自傷的事也說不準(zhǔn)是誰的主意,但是只要趙母一口咬定與趙鵬飛無關(guān),那么趙鵬飛就能逃脫干系。盧八娘特別點了一句,就是讓大家看穿這點。律法是嚴(yán)肅的,不可能處罰無關(guān)人員,但是人情總在人們的心中,大家此后自然能懂得趙鵬飛是什么樣的人。 盧八娘這時已經(jīng)又問沙丘縣令,“你收受賄賂假公濟私,違反律法拘禁楊月嬋,并威逼她一事可否如實?” 大約有了趙家母子的例子,沙丘縣令沒有廢話直接承認了,“是。” “既然如此,那么就繼續(xù)進行了?!被幢蓖蹂?yán)地向堂下說:“楊月嬋,你被污告入獄,受盡委屈,現(xiàn)在由你先說接下來想怎么辦?” “我想帶著兩個孩子離開趙家,自掙自吃,總要強于為趙家費盡了心血又只不得婆婆丈夫承認要好得多?!睏钤聥壬袂楸嗟氐溃骸拔覍幵灰a命夫人的封賞,不要嫁妝,也要和離!” “楊月嬋,本王妃是否判你和離皆要依據(jù)律法秉公面為,至于嫁妝和孩子如何安排也會如此,你不要兒戲。” 楊月嬋被鼓勵了,“我本就要與趙家析產(chǎn)分居,只是他們不同意?!?/br> 趙家夫妻和離一事之所以讓旭兒覺得為難,就是楊月嬋是誥命夫人,歷朝以來,似乎沒有誥命 夫人和離之事。但是這對盧八娘來說卻不算什么,“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淮北律法既然允許官府拘捕審理誥命夫人,那么誥命夫人也一樣可以和離?!?/br> 淮北王妃此話一出,楊月嬋和離之事最大的障礙就沒有了,楊月嬋撲通地跪了下來,“請王妃判我離開趙家,并讓我撫養(yǎng)孩子!” “王妃,我與楊月嬋結(jié)發(fā)夫妻,情誼頗深,并不愿意和離?!壁w鵬飛也跪到前面說。 趙母因為癱瘓不能行動,但她也在一旁哭道:“王妃,我錯了,月嬋是我們趙家的媳婦,孩子是我們趙家的子孫,怎么也不能讓他們離開趙家??!” “趙老夫人、你污告兒媳忤逆,如果成真,楊月嬋就是不死也名聲掃地,走投無路。出了這樣的事情,楊月嬋是不可能再回趙家像過去一樣伺奉你了,本王妃也不會逼楊月嬋回去?!北R八娘又轉(zhuǎn)向趙鵬飛:“做為一家之主,你既是母親的兒子,也妻子的丈夫,母親污告妻子時你不知情,妻子鳴冤時你還是不在,這樣的丈夫還能算是丈夫嗎?由此本王妃也要判楊月嬋與你和離!” 劉三娘子與她身邊的婦人們歡呼起來,其他的人也都點頭贊同,很明顯,鬧到了現(xiàn)在的地步,楊月嬋已經(jīng)無法再回趙家生活,和離是唯一的出路。就是趙老夫人和趙鵬飛也都低下了頭,淮北王妃的話他們跟本無從反駁。 盧八娘輕輕抬了抬手,縣衙前的聲音立即降了下來,大家都等著看到下一步判決。 “和離之事既定,接下來就是析產(chǎn),先將楊月嬋與趙家的財產(chǎn)公平的分開。”盧八娘向旭兒點了點頭,旭兒便站起來向下面道:“請沙丘官學(xué)算科的先生和學(xué)生們上前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