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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暗戀小札在線閱讀 - 第69節(jié)

第69節(jié)

    果然,慕暖看似沉沉睡去,是她的意識并未進(jìn)入深沉睡眠狀態(tài),她的頭皮陣陣發(fā)麻,她又聽見阮晟說——

    慕暖,你還記得不愉快的事嗎?

    不愉快的事?

    在德國,沒有。

    而在國內(nèi)時,腦海中想起剛才阮晟橫眉冷對的臉,慕暖心頭一緊,她憶起了那段幾欲令她心碎的往事,躺在藍(lán)白條紋床單小床上的慕暖,柔和平緩的面色在一瞬間驟然變得猙獰,她雙手緊緊地揪住自己衣服的下擺,口中呢喃出聲。

    她過于激烈的反應(yīng)驚得阮晟下意識地按住她的手腕,低頭覆在她耳邊輕聲說:“別動……什么都沒有發(fā)生。relax……”

    一些人、一些事悄然落入她那片黑漆漆的世界里,慕暖看不真切他們得模樣,只能模糊地看清他們的身形。

    她沒有被束縛住的另一只手抬起,在空中胡亂地摸索著,卻捉了一個空,眉頭越皺越緊。

    “啊……”

    阮晟心知此次的催眠失效了,他立即搖晃了幾下慕暖的手臂,“慕暖、慕暖……醒醒。”

    “……”

    大約過了五六秒,慕暖才緩緩睜開雙眼,她怔怔地看著天花板,淚倏地就順著眼角滑落,guntang的一顆滴在阮晟的手背上,暈染開來。

    時間太短,略微思考幾秒,慕暖就已明了,她抬手擦拭干眼角的淚珠,反問道:“失敗了?”

    雖然很不情愿承認(rèn),但是阮晟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慕暖便起身離開,拿走挎在椅背上的背包,揮手示意告辭,推門離開了。

    ************

    今天是第一次失眠失敗,慕暖不由得思忖原因,之前在柏林時陳教授曾給她催眠過四次,從未失手過,怎么會在回國后再次催眠就無效了呢?

    難道與阮晟有關(guān)?

    兩年前他算是導(dǎo)致自己與薄暮琛分手的幕后推手之一,所以由他催眠,她自己心中積聚已久的怨念從而一觸即發(fā)?

    一邊凝神細(xì)思,一邊走路的慕暖沒有注意到在醫(yī)院門前與她擦肩而過之人,當(dāng)兩人已經(jīng)離開近一兩米距離時,男子忽然轉(zhuǎn)身,低喝一聲。

    “慕暖?!?/br>
    這一聲,像是隔了一個世紀(jì)那么久,久到她不清楚自己身處的那片湛藍(lán)的天空在何時變得如此昏暗。

    從前,她尤其喜歡他低沉磁性的聲音,而現(xiàn)在,即使喜歡依舊,她卻是不敢再吐露出來。

    腳下的步伐頓了頓,以笑容掩飾住自己的驚慌失措,將散落在右頰的發(fā)絲攏在耳后,回身,說:“好久不見。薄暮琛。”這樣的笑容中,有牽強(qiáng)、有心酸,但是卻無懈可擊。

    若是細(xì)細(xì)聽,會聽出慕暖的嗓音中帶著些顫抖,會聽清她nongnong的眷戀之情,只是,薄暮琛沒有空余時間來與她相互問候,而是說——

    “你在這里等我,站著不要動,我馬上就回來。”

    留給慕暖一道匆匆離去的瀟灑背影,薄暮琛消失在醫(yī)院門前,而她再次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一如當(dāng)年。

    或許是原地站得太久,慕暖的腳腕變得酸疼,抬起眼眸看了眼那人離去的方向,眸中盛滿戀戀不舍之情。心想:應(yīng)該是忘了吧。

    轉(zhuǎn)身離開,經(jīng)過第一個轉(zhuǎn)角的時候,突然覺得很委屈,為什么她每次這么聽他話的時候,他卻總是食言?

    ************

    挎包里手機(jī)毫無征兆地響起來,是泰勒·斯威夫特的《you belong with me》,慕暖停下腳步來接電話,“喂,你好,我是慕暖?!?/br>
    “我是阮晟?!?/br>
    “嗯。阮醫(yī)生你好,有事嗎?”

    “慕小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不希望在我醫(yī)治好你的臆想癥之前,你先一步患上健忘癥?!?/br>
    “……”

    聞言,伸手在包里翻找了半天,慕暖吐了吐舌頭,原來,她是將病歷單遺忘在阮晟辦公室里了。

    “我這就回去?!?/br>
    阮晟,y市安北醫(yī)院著名的心理醫(yī)生,是慕暖的主治醫(yī)師。雖然他是外貌皮囊絕佳的男子,但是他說話向來不給人留情面,無論男女,是可謂超級毒舌。

    取回病歷單時,難免又被阮晟言語“諷刺”一番,慕暖一點(diǎn)都不介意,微笑著與她告別。

    不在意,當(dāng)然不會介意。因為,你從未走進(jìn)過我心里,反之,亦然。

    再次出現(xiàn)在醫(yī)院門前時,天空飄起了細(xì)雨,在深秋的季節(jié),這樣的雨水落在身上都是濕冷的感覺。探出去的腳步又縮了回來,看著從廊檐上不停滴落的雨水,慕暖心底猶豫了。

    “沒有帶雨傘?”銀白色的車子停在慕暖身邊,副駕上的車窗緩緩落下,坐在駕駛座里的人微微傾過身來詢問。

    “嗯?!豹q豫片刻后,慕暖問道:“阮醫(yī)生,你可以載我一程嗎?”

    “我為什么要載你?給我一個理由。”

    “唔……我可以付你車費(fèi)?!币驗獒t(yī)院大廳前不讓的士車停靠,所以不會有的士車從這里接客,如果她想要打車的話,必須去到離這里不遠(yuǎn)的停靠站。“你只需要將我載到??空揪秃昧??!?/br>
    “呵?!?/br>
    銀白色的寶馬絕塵而去,有些許的水珠濺到了慕暖的牛仔褲上,頓時現(xiàn)出點(diǎn)點(diǎn)泥斑,她有點(diǎn)生氣,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人家有沒有必須載自己的理由,生氣的念頭倒也漸漸消散了。

    就在她準(zhǔn)備將挎包頂在發(fā)心沖進(jìn)細(xì)雨中時,一輛黑色的車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抬眼順著視線看向坐在駕駛座里的人,是他!

    心一慌,下意識地向后倒退一大步,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滿是雨水積聚而成的泥潭上,冰涼一片,涼意直接傳染到心窩。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那人已經(jīng)站定在她面前,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還好嗎?”

    看著他伸出的右手,手指修長,指節(jié)分明,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下一秒她就自己背著右手撐在身后,堅強(qiáng)地爬起來了。

    “沒關(guān)系?!弊焐想m是如此說,可是她腦海中盤旋的一直都是他清冷的問話,忽略了他那句話中的溫柔關(guān)切。

    她好嗎?

    能吃能喝,算好吧;想他念他卻無法相見,這應(yīng)該就是不好吧,所以,這個問題,沒有確定的答案,她也回答不上來,張了張嘴,沒有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

    薄暮琛,于她來說,就像是一場黃粱美夢,等她夢醒了,他亦不見了。

    最后,慕暖還是上了薄暮琛的車。

    纏綿而落下的雨滴敲打在車窗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如同大珠小珠落入玉盤之中,與車內(nèi)的寂靜無聲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對比,沉寂的氛圍讓慕暖很是尷尬,她清了清喉嚨,說:“你過得還好嗎?”

    等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的嗓音不知在何時變得如此嘶啞,甚至是不堪入耳,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薄暮琛,他的唇角緊抿,蹙著眉頭,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盤,將車停下。

    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嚇到的慕暖來不及握住頭頂上的把手,整個人向前一傾,若不是有安全帶拉扯著,她一定會與車前的擋風(fēng)玻璃來個親密接觸。

    “下車?!?/br>
    “……”這人是在生氣?可是,這是為什么?無名之火無處撒,所以就找她來撒氣?

    看了眼車窗外依舊下個不停的雨水,慕暖再也沒有猶豫,將挎包頂在頭頂上,推開車門,在車門關(guān)上之前,她轉(zhuǎn)身,口吻誠懇之極,她說,“謝謝你,薄暮琛?!?/br>
    背影被涓涓而下的雨水模糊了,人影很快消失在薄暮琛的視線中,他懊悔地拍了下方向盤,軟軟糯糯的嗓音在他腦中揮散不去。

    該死!

    這個莫名其妙地闖入他的世界又莫名其妙消失不見的女人,就這樣再次離開,驕傲如薄暮琛,他說不出挽留的話,一旦遇上這個女人,他整個人都如飛上天空的風(fēng)箏,在藍(lán)天與自由的感染下,失控了。

    只是,她今天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醫(yī)院?生病了嗎?

    再次啟動車,雨刷將落下的雨水都斂盡,他沿著道路一直向前開,在昏暗的車燈中尋找著那抹淡藍(lán)色的身影。

    但是,他一直開到十字路口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

    他,又再次將她弄丟了。

    ************

    那一廂,慕暖一直抱著雙臂蜷縮在一家已經(jīng)關(guān)門的店屋檐下,門前擺放著一張破舊的小木椅,小心翼翼地蹲坐在上面,環(huán)著雙臂,下巴枕在上面,戴上帽子之后,唯獨(dú)留下一雙澄凈透徹的眸子,在仰望著天際。

    陰雨纏綿的傍晚總是昏暗得出奇得快,蒼茫大地好似籠罩著漆黑的幕布。

    睡意襲來,慕暖就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沉沉睡去,唇角微微揚(yáng)起一抹弧度。

    那是一個甜美的夢,夢里,有他們。

    那時,他們還是陌生人,彼此不識。

    當(dāng)夢醒了,映入眼簾的是泛著黃暈的白色天花板,干凈得一塵不染。

    這是?

    床頭亮著一盞簡易的臺燈,正是它的光亮染黃了天花板,慕暖雙手撐在床上坐起來,仔細(xì)打量起她身處的這間屋子。

    很單調(diào)的黑白灰三種色彩,這房間的主人應(yīng)該是一位……男子?那該如何道謝呢?

    謝謝他將自己從那噩夢中救贖出來。

    不過……她身上的衣服呢?

    “嗒……嗒……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慕暖的心幾乎懸到了嗓子眼,她聽到,清脆的“啪嗒”一聲,房門被打開了。

    “你醒了。”

    這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喚醒了慕暖所有的神智,她眸中的光彩黯淡下去,“怎么是你?”聲音清冷。

    來人并不著急說話,而是將手中散發(fā)著騰騰熱氣的牛奶端至她身邊,深情款款,嗓音溫潤,他說:“喝杯牛奶,暖和些?!?/br>
    好不容易筑高的防線在那一刻,幾乎崩潰得所剩無幾,慕暖差點(diǎn)就落下淚來,雙唇緊抿,雙手緊握成拳,緊緊地將床單揪在手心。

    “對不起?!?/br>
    對不起?慕暖一怔,待她反應(yīng)過來后,苦笑一聲,雖然這聲道歉遲來了一年,但是,畢竟是她有錯在先。

    男子接著說,“當(dāng)時失約并非我所愿,我可以解釋?!?/br>
    “不必了。”

    “……”薄暮琛就這樣站在她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逆著光,慕暖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而此刻,她早已無暇顧及他的心情。

    那樣一句話在慕暖腦海中盤旋,好似想要效仿破繭而出的蠶蛹一般,從她記憶深處涌現(xiàn)出來。

    ——我憑什么活在你臆想的世界中!

    于是……

    “薄暮琛,我們好聚好散,當(dāng)初是我年少無知,我知道是我錯了。當(dāng)初我真不應(yīng)該招惹你?!?/br>
    “薄暮琛,你能不能放過我呢?”

    男子身形一頓,探出去的手就這樣突兀地懸在半空中,薄唇輕抿,放過你?可是又有誰來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