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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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一邊抓藥一邊嘆氣:“這人一紅吶,戲班主就恨不得把能榨的都榨干,大早上開場,這才晌午就已經(jīng)唱完了一輪,下午還有一出,晚上再出去陪應酬。嘖,難怪都說戲子紅顏多短命。” 戲子嚒…… 秀荷不由回頭看,這才看到對面那門匾上鍍金的“瑞安戲苑”四個大字。應該是正散場的時候,密茬茬的人群簇擁著一對年輕男女從門內(nèi)走出來。男子側(cè)著臉,清瘦身型好生熟悉,修長手臂往前伸出去,將那俏美女人小心呵護;女人紅唇美顏,裹一身火紅的狐貍毛披風,看上去好不嬌矜雅貴。 秀荷好奇打問:“這人是誰?” 掌柜的頭都不用抬:“可不就是眼下當紅的小柳春???那十幾年前的戲班子去了又回,小燕笙走了又重新捧一個,美其名曰‘小燕笙第二’。卻哪里真能比得上她,您剛來不知道,當年小燕笙正當紅的時候,那圍在門前的戲迷可比這要多出來幾倍。說來也是命薄,偏與那仇家世子談甚么情當甚么真……最后連人帶四個月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可惜誒,才紅火起來?!?/br> 掌柜的邊說邊唏噓搖頭。 秀荷凝眉看著,看見那男子正過臉來,只見面容絕色,鳳眸高鼻,不笑時嘴角亦勾著一抹玩世不恭的淺弧,卻是許久不曾再見的梅孝廷。蒼青指骨把小柳春扶上馬車,似乎附在她耳畔親昵地說了些什么,惹得小柳春捂帕兒嬌笑。撲簌一晃,鑲金絲的車簾子放下來。 秀荷便道:“那也擋不住人家想愛啊。戲唱得多了,那戲中紅男綠女山盟海誓,唱著唱著,總是一不小心就把人生當成了戲?!?/br> 掌柜的把藥包遞給秀荷:“少夫人倒是看得透。這不,眼下這位小柳春,聽說陸大總管請醇濟王府在中間周旋了幾回,請她她都不肯來,硬是和這位南邊來的小老板成了伉儷情深。這爺兒聽說家底是有的,人長得也標志,被家里逼迫娶了妻子,心里不痛快,留在京城不肯回去。如今一對璧人成雙成對好不招搖,你看著她是眼紅羨慕,誰知道最后卻是個甚么結(jié)局……那官場衙門的,尋常人等得罪不得啊,小子他不知世間深淺?!薄?/br> 是個話嘮的掌柜,當年也算小燕笙鐵桿的戲迷兒一個。嘴里絮絮叨叨,忽而也覺得自己話太多,抬頭看一眼秀荷,莫名愣了一怔:“嘿,要我說,您這張臉可比那小柳春更要像了幾分,她小柳春學的是神韻,你這卻是與生俱來的,不用學。” 秀荷笑了笑,只是含糊應道:“天南地北相似的人可多了,不帶掌柜您這樣瞎捧人的。對了,您老可知那銅錢胡同在哪兒嚜,我怎聽說那條胡同風水甚好,盡出拔萃人才?!?/br> “出門拐個彎,滑進去就是銅錢胡同。風水從前可是真好,不然他醇濟王府能在胡同尾安家?自從小燕笙那婢子娘一頭撞死,卻是一年比一年不濟了,說是損了陰德……嚇,知道底細的都清楚,這事兒我可不敢瞎非議。那小燕笙從前就在里頭學,學了個七八年,好不容易紅了,麻煩又來了……早先的時候本也是不肯的,戲班主卻哪里由得她不肯?一來怕她得罪大主顧,二來也想攀端王府的面子,看見鐸乾爺對她有意,哪里還管得了她甚么出身忌諱。硬給她兩個制造著機會,偏那小端王又生得爾雅風流,可好,一來二去就做成了真。后來就慘了……” “迂——”正說著,方才那輛氣派馬車卻橫穿過馬路,在門前停駐。 梅孝廷撩開簾子把小柳春扶下來:“小心腳下臺階,把腰搡著了可沒人給你揉?!?/br> 方滿二十的年紀,生得清俊不羈,本就是個擅弄春花秋月的角色,但一對人用情,不知把人呵得寵得沒了邊兒。 “又不是沒長腿,我自己不會走呀?!毙×号c他對視嗔笑。 梅孝廷在她腰間輕攬,兩個人親密地踅進店來。 唱戲的女人不纏小腳,穿一襲藕色琵琶襟大褂,外搭紅狐貍毛披風,那首飾妝容,端得是個矜貴。邊走邊問:“坐堂大夫可在?。俊甭曇粢埠寐?,似幽泉空靈悅耳。 掌柜的忙把尾音一吞,兜著袖子笑臉迎出去:“喲,什么風把嘯老板和小柳春先生吹來了!小店蓬蓽生輝則個!” 哈腰讓座,吩咐伙計看茶,派人去后堂里請大夫。 梅孝廷撩開袍擺在客椅上坐下:“昨兒夜里睡得晚,早上聽著似乎有些咳嗽了,煩請坐堂大夫給把把脈,開幾副藥回去喝著?!?/br> 才不過來了京城數(shù)月,便已是一口字正腔圓的京味兒,可見如今在這巴掌大的地面很是吃得開。 掌柜的恭維:“嘖,正和這位夫人說著,說嘯老板和先生成雙入對伉儷情深,這不,連過個大街都舍不得先生走幾步路??聪壬袢占t光滿面,怕不是昨兒晚上又與嘯老板鴛儔鳳侶,忘記了時辰,嘿哈哈~~” “呵呵,掌柜的倒也直白?!泵沸⑼s也不否認,搭著二郎腿,嘴角勾著諷弄,把小柳春纖白的柔荑握在手心撫著,一副京爺做派。 別開數(shù)月,他看起來確是比從前更精神了,依舊是絕冷且俊美的,只是從前的絕冷像年少不諳事,如今卻是滄??幢M之后的冷涼。 正笑著,忽而一縷熟悉的淡香掠過鼻翼,看到有少婦著一抹緋紅裙褂從柜臺邊走過來,那不纏腳的秀足兒莫名叫他心間一悸,抬起頭來看到是秀荷,笑容便驀地愣了一怔。 似涅槃輪回之后的來生又見,卻又是咫尺天涯之外的陌路遠隔。她的一切都已經(jīng)叫他不再熟悉。 但頃刻又復了方才容色:“你也在這里?……一個人來?” 梅孝廷問,口音斂了京腔味兒。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來不及碼完,先更一章,今晚再上一章。用手機更新,復制不了霸王票,但大家的打賞和留言葫蘆都看到啦,親們看文好仔細,評論都剖析得很深刻,葫蘆感動則個,群抱住么么( ^w^ ) 第102章 第壹零貳回 是人非鬼(下) “嗯,隨庚武一道兒進京的。好久不見你了。”秀荷揩著帕子笑笑。因為聽見掌柜的叫他“嘯老板”,不知他是不是后來又改了名兒,便只是用“你”來稱呼。 曾經(jīng)少年時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如今見面卻只剩下來二句人情客套。哦,似是連人情也無了……她后來嫁的那個男人,是他的兩代仇家。 強拋去的光陰忽而又在腦海中肆虐,那花厝里弄第五間的梅家老宅從前有多風光?門匾是金漆的,黃金是用扁擔一筐筐挑進門兒的。少年著一襲月白長裳,素手執(zhí)一柄玉骨折扇,悠然倚在敞篷的竹轎上等她。 “孝廷哥,孝廷哥……梅孝廷,你聾啞了??!”她的耐心總是在他身上吝嗇,叫兩聲不應就不肯再溫柔了。 哦呀,他偏就愛看她對自己不溫柔,蹙起眉頭像一只粉白的生氣的兔子。 原本以為那就是個天生不耐煩的性子,后來才知道不是。她在另一個男人的面前,乖順得簡直與他七年印象中的判若兩人。 看一抹緋紅對襟褂兒立在柱子旁,看得梅二有些癡。肚子也癟了,腰肢收起來,胸脯迎出去,是個真真正正的少婦兒了。 他最后一次看見她是在什么時候?二月里春寒未褪,大雨將落前的烏云把金織廊橋籠罩得一片黑,兩個人踩著木頭橋面從神龕前擦肩而過,她腆著六個月的嬌挺挺的大肚子,心思全在她自己的身上,不知他掠過她身旁時曾對她癡怨的一目深凝。忽而走到了橋尾才恍然回頭,但他卻已經(jīng)不在了。他躲在暗影里偷看她,他那時形銷骨立,才從堇州府大獄里放出來,像一只無魂的野鬼。他不知道還能和再她說些什么,也不想看到她失望而憐憫的眼神。她的男人把他害得那樣慘,差點在牢里幾經(jīng)結(jié)果了性命。 后來他就走了,在她的宅子外站了一宿之后就走得干凈,從此都沒有想過再回頭。 梅孝廷淡淡地問:“哦,你的孩子呢?是丫頭還是小子?!?/br> 他連她生下孩子都不知道,看來之后確實沒有再去打聽過她的消息。 “都帶來了,一個丫頭兩個小子?!毙愫煽戳艘谎勖沸⑼⑸砼缘男×?,小柳春的眼神驕傲和淡定,和梅家所有的女人都不同,沒有那一股老宅的扭擰和陰氣。卻似乎在凝著自己看,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 秀荷就說:“那么我先走一步,孩子們還在家里,怕醒來看不見我了要哭。” “生得這樣多……你總是出乎我的意料。可要我們順路送你一段?。俊泵沸⑼⒌捻庠诼牭健把绢^和小子”的某一瞬間微微暗了暗,想起張錦熙早產(chǎn)的那一團小rou,但也只是一瞬間,繼而又撫著小柳春的手勾唇淺笑。 小柳春很大方:“你去送她吧,我就在這里等你,并不著急?!泵忌矣辛鞴?,眼中煙波輕舞,是個自信的女人,只是好玩地打量著秀荷——江南大戶人家少奶奶的味道原來就是這樣,哦呀,她還沒見過他在南邊的那個女人,聽說快要病死了。信偶爾有來幾封,但都不見他拆開看,他到底有多不喜歡。 “不麻煩你,走幾步路就到了。阿檀,我們走啦?!毙愫刹⒉幌脖贿@樣打量,但她也并不想和眼前這個據(jù)說很像子青神韻的女人搭訕。他們都說兩個人像,但她覺得一點兒也不像,秀荷是子青的女兒,她只稍認真看一眼,便能分辨出那內(nèi)里風骨的不相同。 微微一揖,叫阿檀把藥包拿上。 走幾步路就到…… “好,那么你多保重。”梅孝廷放下二郎腿讓了一讓。老大夫正在給小柳春把脈,小柳春的狐貍毛披風從肩頭滑落下來,他的眼睛并不在看秀荷,只是幫小柳春把披風掛上去。本來也沒有真心要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