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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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泰驀地把她往胸前拉?。骸爱斈甓潭袒橐?,皆因心如死灰,她本意不在我,后來迅速舍我而去,未曾染指亦不帶半分留戀。既是一直一個人,過后因何不回來?偏叫我恨你、找你這么多年?” 紅姨推他,推不開。肩膀不由己地發(fā)顫著,這樣沒骨氣呢,明明滿肚子都是狠話,怎生得眼淚就是停不下來,把話都淹盡了。 “孩子沒有了?!焙髞肀闫怀陕?,忽然把臉撲到隆泰的胸膛上,狠狠捶他。 傻啊,都已經(jīng)不再年輕,怎么還像個孩子心性。 隆泰的心便柔軟,修長臂膀輕攬住紅姨的肩:“孩子沒了,那便沒了,再罰你生一個便是……隨本王回府,今后哪里也不許去!”忽然把她騰空一抱。 “哦~~哦~~我有爹又有娘了!”二蛋從人群里冒出來,身后跟著一輛馬車。 紅姨臉頰通紅,又羞又氣地剜了二蛋一眼:小白狼,學會挖坑算計了,這皇城根下果然不能常呆。 ~~*~~*~~*~~ 那天晚上紅姨便沒有回來。 秀荷從端王府歸家,看見偏廂里收拾清凈,圓桌上一顆半開的包袱,衣物全在,首飾錢物帶走。還以為紅姨不告而別,正訓著阿檀呢,后來榮親王府來了消息,方知她到底是回了舊人身旁。 便又笑,叫甜寶捶了庚武一計。壞爹爹,越來越壞。 三天后叫人回來拿東西,自己也不露面,叫二蛋帶著奴才來取。個斤斤計較的女人,一定是從前把秀荷笑話夠了,怕秀荷這回也把她笑回去,作著不見人呢。 秀荷才懶得管她,身子兩個多月了,這回也不曉得是小子還是丫頭,整日個瞌睡得不行。連三只小崽兒也都扔給庚武帶了,把他耗得寸步難離。 八歲的二蛋眼睛里盛不住高興,走路都像能唱起歌兒。 秀荷問二蛋:“干娘還好不啦?她在府上都做些什么?” “她可煩了,整天和我爹兩個人對眼睛,一對上就臉紅。”二蛋嫌棄地蹙著眉頭,想了想,又抿嘴笑。 秀荷就知道紅姨過得好了。紅姨不主動冒泡,秀荷也就故意端著不去見,那女人藏不住喜事,早晚得找自己分說。后來京城里便傳出榮親王找回了紅顏知己,心性大變,皇上對此龍顏甚悅,擬為親弟主持婚事。 是三月里成的親,從秀荷的宅子出嫁。隆泰親自來接,那日穿一襲筆挺禮服,竟也覺不出瘸,把紅姨從院子里抱出去,紅妝十里盛況輝煌,京城里又熱鬧了許多天。 這諸多瑣事一耽誤,眨眼便到了四月初,秀荷的身子快六個月了,眼看著庚武與東北面的山貨生意與鏢局談下來,便商量著要回家。 四月春花綠柳,叫紅姨陪著上街給長輩孩子們買禮物。走了小半天,肚子里的小東西開始饞嘴兒,愛吃辣,問紅姨吃不吃? 紅姨說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 二蛋便附耳告訴秀荷:“我爹叫我娘準備要弟弟了?!?/br> “誒,又瞎說什么吶,誰說是要弟弟了,要meimei?!奔t姨手上兜著豆豆,紅臉看過來,那淡淡妝容上的幸福卻掩不住。 秀荷心里也替紅姨歡喜。長街上人群熙攘,回頭看,看見鐸乾與庚武在身后邊走邊笑談。許是因著近日無政務繁忙,又或許因為三只崽崽時常逗他開懷,鐸乾近日的氣色好了許多。聽庚武轉述太醫(yī)的話,說倘若一直這般下去,或許漸漸便無大礙。罷了罷了,人生之路諸多寬廣,他既沒陷害阿爹,她其實也希望他在世上好好。便催著快點,打雷要下雨啦。 ——那孕中少婦笑靨如花,是個被嬌寵的女人,眉間眼角總掩不住世事安然……看多了總叫人心中發(fā)澀。其實不過命生得好嚒,天時地利時候把姻緣相遇。但其實那人若也那般寵自己,她也可以似她這樣啊。 幾步外的二樓上,一只尖銳小箭順著秀荷的身影瞄準。秀荷往左,她也往左;秀荷往右,她又徐徐旋右,五指力道收緊,只待蓄勢發(fā)出。 “呵呵,看她這般平順,便是本王今生最大的寬慰?;剜l(xiāng)后若有什么事,須得幾時寫信告訴本王,也免得本王心中記掛……”鐸乾語重心長地拍拍庚武的肩膀,目中都是和藹。 “是,義父但且放寬心,保重身體最是要緊?!备鋹蹖櫟赝蛐愫桑龆挥X人群中似一股寒意直指她少腹而去,猛一個心震,千鈞一發(fā)間連忙兩步上前將她側攬入懷。 暗中那人箭在弦上,本才欲發(fā)出,末了一刻看到庚武清梧的背影,咬一咬下唇,到底還是偏了方向。 “唔……”正在詫然間的鐸乾,毫無防備之下已然中箭到底。那溫和笑容尚徜徉在俊朗面龐,頃刻即被一口鮮血洶涌噴噬。 “啊——” “有刺客——” “亂黨行刺啦——”驚嚇的人們紛紛一哄而散,片刻后一眾兵丁便把圈子圍攏。 一道清麗眼眸穿透人群癡癡凝來,庚武蹙眉看去,看到那個女人不高的個子,便知道是誰來復仇。雖她的面目已經(jīng)毀去,猙獰得不可直視,也許是為了復仇故意,也或許是后來遭遇了甚么變故,但庚武卻一眼便認出了她。 狼眸中怒意不斂,這次并不決定將她再為掩護。 端王鐸乾多年為朝政鞠躬盡瘁,功不可沒,竟在爾耳鬧市中箭遇襲?;噬淆堫伌笈?,京中到處貼著素玥的畫像,天羅地網(wǎng)要把她捉拿。 但好在鐸乾那一箭去的不是要害,只是因著失血過多,導致才微愈的身體迅速垮塌,后來便一直臥病不起。 人是在次年春去的。去世的時候,三只小崽崽已經(jīng)一歲零八個月,能自己搖搖晃晃走路了。被奶娘和婆子們牽在床邊,給鐸乾看最后一眼。 秀荷兜著四個月的小meimei,柔聲示意甜寶花卷和豆豆:“叫干爺爺,干爺爺您走好啊。”話還沒說完,聲音卻已哽咽難抑。這世間生離死別總是叫人傷心,哪怕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舊友。驀然想起關福故去前說過的話:有個爹在世上照應著總是好啊。眼淚便止不住往下冒。 “嚶~~”新生的小meimei嘴角吐著泡泡,軟綿綿的,乖乖靜靜??匆娔镉H哭,蠕著小嘴兒也跟著傷心。 庚武立在秀荷身旁,便把小丫頭抱進懷里,輕攬過秀荷削柔的肩兒無聲寬撫。 鐸乾眷戀地看著秀荷,這是自己失而復得的女兒,忽然人群中撿來,還沒捂暖感情,上天便已經(jīng)把緣分收去了。是對他當年負情的懲罰??? 他終于承認了當年的負情。是了,答應過她山盟海誓的,最后他卻背著她先娶了。 那二十年前倜儻雅俊的面龐已蒼削無色,蠕著嘴角似想要囑咐些什么,但最后還是沒說出來。只眼眸間淌下來兩道清淚,許多的歉然、許多的愧疚與遺憾,都用言語難述。 二十年朝夕相濡以沫,最是把丈夫心思望透。善珠求助地看著庚武,哭得肝腸寸斷:“阿武啊,能否……讓孩子們……心里放不下,人舍不得去?!?/br> 庚武憐寵地覆著秀荷的發(fā),卻不開口答應善珠。身世幾經(jīng)坎坷的女人從此她的生命中除了自己再無依傍,他憐她,愛她,舍不得她任何一絲違心或委屈。 秀荷卻明白善珠的意思,抬頭望著鐸乾祈盼的眼眸,那昔日炯銳的眼眸已然混沌,魂魄在籌劃著離體,去了將再無歸來。秀荷便抵在甜寶的耳邊輕動了動嘴角。 “姥爺……”甜寶軟糯糯地張開小口。 “姥爺?!被ň砗投苟贡阋哺鴍iejie張開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