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绷_克想了想，“我以為機器人只要灌點機油就行了，為了讓你看起來更像人，他們還真有閑心啊。”

    “仿生血液不完全是為了模擬人類，還可以運送納米機器人進行維護、清潔和修復(fù)，像這樣的小創(chuàng)傷很快能痊愈?！?/br>
    是的，就在他們聊天的間隙，艾斯卡臉頰上的血痕已經(jīng)淡得幾乎不見了。這讓羅克胸口那股窒礙和隱痛稍微減輕了些：“這么說你是不死身了，自己就能把自己修好？”

    “我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定義死，不過對我來說，輕微損傷可以修復(fù)，嚴重傷害導(dǎo)致過多仿生血和納米機器人流失，就得回研究中心進行零件更換和檢修。”艾斯卡說，“核心部件毀損，丟失重要數(shù)據(jù)，和人類的死亡有一些相似之處?！?/br>
    不知道為什么，從一個機器人嘴里聽到“死”這個詞，竟然讓羅克感到一陣莫名的哀傷，好像一瞬間體會到世間萬物都會腐朽消亡，連沒有生命的機器也不例外。

    “布雷恩警官，要是你還堅持去見蘇珊女士，這次必須由我來開車?！?/br>
    “好吧?！绷_克妥協(xié)了，他找不出反對的理由，因為艾斯卡剛才以范本式的避險急救挽回了一場傷亡。

    ——我認為有序可以減少災(zāi)難。

    也許他說的沒有錯。

    不，他說的很對。

    羅克不情愿地承認，可無論如何還是承認了。

    借來的警車安裝了最新的警用ms系統(tǒng)，型號是109y，除了具備正常的導(dǎo)航、電臺、自動駕駛功能外，還能使用警用頻道、報警臺、信息檢索和一個人工智能的警用助手。

    “布雷恩警官、懷特警官，請注意安全駕駛，祝兩位工作愉快?！?/br>
    羅克第一時間就想把它關(guān)掉，但這不是他的車，他得照顧別人的使用習(xí)慣。

    “你好像不喜歡助手?！卑箍ㄕf。

    “我不喜歡裝在盒子里的助手?！绷_克用食指關(guān)節(jié)敲了敲那塊碩大的電子屏幕，“它祝我們工作愉快。”

    “這很友好?！?/br>
    “你認為我們今天愉快嗎？”

    一場和死神擦肩而過的車禍，一輛雖然損壞不嚴重但不得不去修理的破車，簡直是糟糕透頂?shù)拈_端。

    “109y警用助手對早上那段不愉快的經(jīng)歷并不知情?！?/br>
    “那就換句話說，你認為作為重案組，尤其是兇殺組的警探，我們的工作有沒有可能是愉快的？”

    “要面對尸體和兇犯當(dāng)然不愉快，不過我認為如果在案件上有所突破或是及時抓住犯人，也可以認為是工作中的愉快?！?/br>
    “開車吧，還有讓這家伙今天之內(nèi)不要開口，你們機器人比較好溝通。”

    “我會讓它調(diào)整到休眠模式，還車時再喚醒?！?/br>
    “很好，說起來，你們該不會是朋友吧。”

    “當(dāng)然不是，不過對于目前所有的人工智能產(chǎn)品，我都有相關(guān)cao作程序，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提供幫助。”

    “艾斯卡，開車?！?/br>
    “好的，布雷恩警官?！卑箍▎?，“需要來點音樂嗎？我記得車禍發(fā)生前，你想要打開電臺。”

    “那就放一首吧?！绷_克說，“放一首能讓我心如止水的曲子?！?/br>
    警車在彌漫著古典樂的氣氛中駛向蘇珊女士的家。

    對于警方的第二次造訪，蘇珊·瓊斯顯得毫不意外。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還會再來，我剛好想起一些事，正想打電話給你?！?/br>
    蘇珊女士懷里還抱著那條叫蒂蒂的小狗。看到艾斯卡，它小小的腦袋探出來，對著他又聞又蹭，然后一如既往地狂吠不止。

    “我們身上可能有些小狗不喜歡的氣味?！绷_克解釋，“你知道刑警經(jīng)常會去糟糕的地方?！?/br>
    “我明白?！碧K珊心領(lǐng)神會地點頭，“又有哪個可憐的人遭遇了不幸？”

    “是另一個案子，還是先說說你想到的事吧?！?/br>
    蘇珊把小狗關(guān)進臥室后回來替他們泡了熱茶。

    “我想到一個可疑的家伙?！彼f，“有一次我在準(zhǔn)備晚飯，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碜矒袈?，于是就放下手頭的事跑去窗邊看了一眼。”

    蘇珊從門邊的窗戶往外張望，看到一個騎自行車的人撞倒了鄰居的信箱。

    “信箱的門沒有上鎖，里面的信件撒了一地?！碧K珊說，“我以為他會去敲門道歉，再把信箱修好，但那家伙只把信撿起來塞回去后就走了。”

    “他可能覺得沒人看到他的行為，為了減少麻煩才這么做?！绷_克問，“他長什么樣？”

    “是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看不出多大年紀(jì)。他撿起信看了每個信封上的內(nèi)容，似乎還在其中一封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碧K珊像個老練的偵探一樣問，“一個急于擺脫麻煩的人會做這種多余的事嗎？雖然有郵箱擋著，但是我懷疑他把那封信拿走了?！?/br>
    “這條線索很重要?！绷_克說，“我會去查查這家伙的來歷?！?/br>
    “那人會不會是兇手？信里說不定有重要證據(jù)?！?/br>
    “你能回憶起精確的時間嗎？”

    “大概一個星期前，我記得是個周末。沒錯，星期天晚上，電視正在重播愛情日記，我還跟著哼了主題曲。時間也剛好能對上，是不是？他肯定是兇手?！?/br>
    “艾斯卡，記下蘇珊女士的話，這件事很重要。”

    “我會一字不漏地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