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擁有現(xiàn)代科技最先進的安全系統(tǒng)。”

    “如果問題就出在原有的程序怎么辦？我不太懂人工智能技術(shù)，比如在你的開發(fā)階段。”

    艾斯卡想了一會兒說：“你見過卡特·芬斯特，他是我的創(chuàng)造者之一，也是懷特先生畢生最優(yōu)秀的學(xué)生。他的很多天才想法甚至超越了懷特先生本人，在人工智能的發(fā)展上遠見卓識。你和他見面交談后的印象是什么？”

    羅克回憶起卡特一邊吃巧克力一邊興致勃勃地談?wù)摪箍ǖ氖拢粋€人獨占一層辦公室，比起與人相處更喜歡和機器打交道，把交涉事務(wù)全權(quán)交給安妮·弗萊徹處理，毫不掩飾對政客和權(quán)貴的厭煩。

    “我看他是個理想主義者?！绷_克說，“我相信他不會允許自己的杰作淪為他人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br>
    “布雷恩警官，我有個好主意，你想聽嗎？”

    “說吧，我最喜歡別人不餿的好主意了?！?/br>
    艾斯卡忽然握住他的手，非常慎重，握得有點久。羅克一時之間沒有感到任何異樣，只覺得他的手很溫暖。

    “記得這個阿爾戈斯環(huán)嗎？”

    “我好好戴著呢，雖然一次也沒用過?！绷_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環(huán)，忽然想到，“會不會是這玩意的問題？”

    “這是卡特自己做的實驗性產(chǎn)品，最初的設(shè)想是用來追蹤瀕危物種?！?/br>
    “追蹤什么？”

    “具體大概是巖居鬣蜥之類極危保護等級的物種，觀察它們的生存環(huán)境和活動范圍?！?/br>
    “臭小子，你居然把給動物做標(biāo)簽的東西套在我身上?！?/br>
    “這是經(jīng)過改良的阿爾戈斯環(huán)，動物用的追蹤環(huán)比這個小得多，也更輕柔。”

    “那我就更生氣了?！彪m然這么說，羅克還是沒把它摘下來，反而用手指撥了一下，“你相信卡特，我也相信他。你剛才說的好主意又是什么？”

    “雙重定位訊號?！卑箍ㄕf，“開發(fā)阿爾戈斯環(huán)的目的是因為生物學(xué)家發(fā)現(xiàn)，非法捕獵者也在利用定位標(biāo)簽進行狩獵，于是求助于赫菲爾斯科技公司進行改良?？ㄌ卦谧约涸O(shè)計的追蹤環(huán)上使用了雙重定位訊號，同時模擬發(fā)布錯誤信息，再以加密形式將正確訊號發(fā)回接收器由人工智能破解研究結(jié)果?！?/br>
    “我這個也有這功能嗎？”

    “是的，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功能稍微擾亂一下那些人的追蹤。”艾斯卡說，“我讓迷你把阿爾戈斯環(huán)模擬的錯誤信息同步到你手機上，還有你的車載二號和我本身，我們會齊心協(xié)力把你的行蹤隱藏起來。”

    “但你還是知道我的真實定位？”

    “是的?！卑箍ㄍｎD一下，挺直腰桿，肩膀往后繃緊，目光堅定地說，“布雷恩警官，請你……”

    “我說過相信你就不會再懷疑?！绷_克說，“只是確認(rèn)一下，你知道我的真實定位才能讓我安心?！?/br>
    一陣長久的沉默。

    等到羅克感覺異常抬起頭時，艾斯卡伸開雙手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

    這個舉動完全出乎羅克意料，盡管艾斯卡經(jīng)常會有一些“親密”舉動，可大多數(shù)時候都有明確目的——為了記錄他的生物密碼，為了測量他的體溫等等。只有這個擁抱，羅克不知道意味著什么，因此沒有立刻推開。

    艾斯卡只是這么抱著他，什么也不說，羅克卻覺得比他平時喋喋不休的各種解釋更有說不盡的意味深長。他一直等到艾斯卡自己松開手結(jié)束擁抱，才故意看著他的眼睛問：“這是什么？”

    “沒什么。”艾斯卡心安理得地回答。

    “那為什么要這樣？”

    “不為什么。”

    “你又不是擁抱機器，這么做總該有個動機吧。”

    “我不知道?！卑箍ㄕf，“剛才你說只有我知道你的真實定位才會讓你安心的時候，我產(chǎn)生了一種陌生的沖動，想和你更親近，然后身體就自己動起來。我當(dāng)然知道人類之間相互擁抱的動機是什么，但我覺得哪一種動機都不確切，它應(yīng)該更復(fù)雜，又應(yīng)該更單純。我感到很矛盾，只知道我很喜歡這個擁抱?！?/br>
    艾斯卡的目光流露著驕傲的溫柔、敬畏的向往，他微笑著說：“布雷恩警官，你好溫暖啊?！?/br>
    措手不及。

    羅克愣住了：“……嗯，這是……我剛洗完澡，所以會有點熱?！?/br>
    這個理由連自己都很難說服，羅克轉(zhuǎn)開視線，一股熱意爬上脖子和耳朵，似乎真的全身都熱起來。

    溫度是具有傳染性的。

    羅克實在難以靜下心來繼續(xù)看錄影，艾斯卡卻在這個話題結(jié)束后若無其事地開啟阿爾戈斯環(huán)的雙重定位訊號，并開始修改迷你的程序，仿佛剛才那一刻的人性閃現(xiàn)不過是錯覺。

    “我餓了，我要去吃早餐?！绷_克合上電腦，穿外套時發(fā)現(xiàn)衣服在搏斗中破了條長長的口子。再看艾斯卡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清潔系統(tǒng)能讓他時刻保持干凈整潔，既沒有污垢也沒有異味，但身外之物的損壞無法修復(fù)。

    他們住進旅店時已經(jīng)引來店主的懷疑，羅克拿出警徽才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煩。

    看來早餐前得先換衣服才行。

    艾斯卡找到一家離這里只有兩公里的舊衣店，兩人在那里換掉又臟又破的外套，換上干凈合身的衣物，然后去路邊的餐車買了芥末三明治和咖啡。

    現(xiàn)在羅克已經(jīng)可以很放心地讓艾斯卡開車，自己在副駕駛座上享用早餐。如何破解膠囊圖案的密文暫時沒有眉目，羅克卻并不焦急，他相信艾斯卡一定能解開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