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震顫，頭總痛，夜里睡不好，一閉上眼，做噩夢(mèng)，醒來渾身都是汗，面色泛青，精神有點(diǎn)恍惚?！?/br>
    柏舅爺眉心驚跳，剎那面色恢復(fù)平常，“什么時(shí)候的事？”

    柳絮道；“不久前，我來舅爺鋪?zhàn)永镒ニ?，也就過了月余。”

    柏舅爺不說話，良久，抬頭看著柳絮，柳絮定定地望著他，二人四目相對(duì)，無語(yǔ)，彼此心明鏡似的，都不肯說出來。

    半晌，柏舅爺?shù)溃弧傲?，淑真她?duì)你好嗎？”

    柳絮稍停片刻，方答一字：“好”

    柏舅爺聽出勉強(qiáng)，心底莫名有點(diǎn)擔(dān)心，道；“柳絮，你若有什么事，告訴我，我不敢說一定能幫得到你，但我盡我所能?！?/br>
    柳絮綻開笑顏，“奴婢身份卑微，有舅爺這句話，感激不盡?！?/br>
    柏舅爺每每為她純真的笑容感染，心底如照入一縷陽(yáng)光，驅(qū)散陰霾。

    柳絮告辭要走，一個(gè)家人提著一小壇子酒進(jìn)來，柏舅爺笑道；“這是自家釀的桂花酒，區(qū)區(qū)薄禮，不成敬意，柳絮姑娘拿著吧！”

    柳絮展顏，“每次來，都順回去不少東西，我這趟來沒陪且賺了?！?/br>
    柏舅爺吩咐下人，“把這壇子酒送到轎子里?！?/br>
    又對(duì)柳絮道；“我讓轎子送你回去。”

    柳絮上了轎子，柏舅爺站在轎子下面，轎起，轎窗外柏舅爺叮囑一句；“柳絮，有事切記找我?！闭f完，柏舅爺神色凝重，似無限心事，壓在心底，不能對(duì)外人道。

    柳絮感激地點(diǎn)點(diǎn)頭。

    柏舅爺身上有商人的精明，又精通醫(yī)道，從柳絮的話里，他嗅出某種不安成分，柳絮平白送月餅，除了還他人情，別有深意。

    ☆、第86章

    中秋，柳絮晌午吃完飯，備好月餅和瓜果，擺在桌案上，三嬸子進(jìn)門，大嗓門喊：“柳絮，晚上去嬸子家里吃，嬸子置辦一桌酒菜，你姐弟四個(gè)都過去吃?！?/br>
    柳絮熱絡(luò)地道；“嬸子來了，我三個(gè)弟妹平常多承嬸子照顧，八月十五合家團(tuán)圓，還去打擾嬸子，說不過去，我昨放了一日假，一會(huì)做好晚飯?jiān)倩厣鄹??！?/br>
    三嬸子嗔怪地，“看你說的，平常嬸子沒少要你的東西，說這話，就太見外了，你放心回主子家里，生子兄妹包在嬸子身上，團(tuán)圓日哪能讓孩子們孤單過，鬧晚了，就留在我屋子住?！?/br>
    柳絮寬慰，八月十五合家團(tuán)聚，三個(gè)孩子孤苦，沒個(gè)親人，她心里放不下，柳家?guī)追勘咀逵H戚，平常不走動(dòng)，連節(jié)日都不肯露面，生怕跟柳家有瓜葛，柳絮的娘一死，外祖家就斷了聯(lián)系，她酒鬼兼賭鬼的爹，家敗光了，四處告貸，欠下賭債，又賣女，親戚嚇得退避三舍，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她爹一跑，扔下幾個(gè)孩子，幸好有鄰居三嬸子照應(yīng)，柳絮打心眼里感激善良厚道的三嬸子一家人。

    中秋夜，邵府在后花園敞闊地設(shè)香案，擺上月餅瓜果祭品，合家團(tuán)聚，幾房人齊聚，月上中天，開始迎寒和祭月，邵府的主子們依次拜月，祈求月神的保佑。

    柳絮拉著邵冀和琇瑩依樣拜了，拜過月神，邵府酒席宴開。

    彩燈高懸，花園里亮如白晝，闔府主子奴婢，人人喜慶，各個(gè)開懷，打開成壇子桂花酒，下人們這幾日主子不約束，放量豪飲，

    邵冀和琇瑩由奶娘抱著坐到桌上，柳絮吃了幾盞酒，手握住臉，熱熱的，柳絮便不肯再吃酒，走去盛了一小碗飯，泡湯吃了。

    女眷們吃了酒水，席間興奮，就都商量著上街看花燈，汝陽(yáng)城這一日最熱鬧，大街小巷，人潮如涌，有的舉家出動(dòng)，去街上觀燈看熱鬧。

    幾位奶奶齊齊跟婆母面前討情，要出門瞧熱鬧，邵母兒孫繞膝，合家團(tuán)聚，天倫之樂，心里高興，就滿口答應(yīng)，囑咐，“早點(diǎn)回來，街上人多，別走丟了?！?/br>
    羅氏嘴快，咯咯笑個(gè)不住，“看母親說的，我等這么大的人，難道還找不著家嗎？要丟也是她們丟，哪還有我找不著的地。”

    齊氏笑著打趣道；“你成日逛街，當(dāng)然不會(huì)迷路。”

    羅氏酸酸地道；“我不像大嫂，整日忙著家事，我是一個(gè)閑人，難不成成日里拘在家里，悶都悶死了?！?/br>
    羅氏不滿，家事婆母交給大嫂打理，大嫂身體不好，順理成章輪到她，結(jié)果小叔子續(xù)弦，老三媳婦搶了風(fēng)頭，她如何能甘心，羅氏的個(gè)性又是不受屈的人，三天五頭拿話敲打齊氏，齊氏不跟她計(jì)較，總不理這茬，今是中秋，她的話，自然沒人接。

    齊氏掉頭吩咐丫鬟，“回去把我斗篷取來。”

    邵太太道；“你妯娌去，哥兒和姐兒就都別帶出去了，今人多，看踩著?！?/br>
    吳淑真命晚秋回屋取衣裳，又對(duì)寶珠道；“你留下看屋，一會(huì)你爺回來，屋里沒人侍候，炕是涼的，茶水是冷的，你早早升上炭火盆，你爺吃酒回來，屋里熱乎?！?/br>
    邵英杰吃過團(tuán)圓飯，就跟幾個(gè)同僚出去，不知去何處吃酒賞月了。

    寶珠不情愿，噘著嘴，回房，去西屋生碳火盆。

    羅氏親自走回房中換衣裳。

    府里年紀(jì)的大一些的小爺和姐兒聽說出去看熱鬧，高興得雀躍，一聽老太太不許去，都蔫蔫的嘟著嘴，不高興。

    主子奶奶們走了，老太太天晚，回房歇了，剩下這些下人，沒了主子約束，盡情吃酒玩鬧。

    柳絮喝一碗茶水，慢慢解了酒，臉上褪熱，她夾了幾口菜，吃了半塊月餅，啃了個(gè)雪花梨。

    花園中間隔著帷幔，女眷在園子里側(cè)，靠外側(cè)，是府里男丁，男人們大聲地猜拳行令，吆五喝六的，這廂丫鬟婆子們酒喝多了，也跟著猜拳行令玩起來，管家媳婦嬸子大娘們想著平常這些人辛苦，難得一日高興，就都由著她們鬧去，樂得自己跟著喝幾盅水酒，撿可口的菜吃兩口。

    鬧了兩三個(gè)時(shí)辰，夜里涼，邵冀人小，受不得寒涼，邵冀奶娘這會(huì)去下人桌上，跟一群媳婦婆子吃酒，柳絮看她吃得高興，有幾分醉，有點(diǎn)搖晃，琇瑩跟三房長(zhǎng)她一歲的三姐兒玩，奶娘看著。

    柳絮這廂沒招呼邵冀的奶娘，這□□別說管孩子，自己一會(huì)怕都不知怎么讓人抬回去，今節(jié)下，主子們高興，不責(zé)罰下人，下人就都由著性胡鬧，婆子們吃完酒，湊一處打牌。

    柳絮先帶邵冀回房，走幾步，邵冀困了，不肯走路，柳絮抱著他，中秋前兩日，府內(nèi)外掛上燈籠，各處燈火明亮，柳絮出了花園月亮門，沿著甬道走回三房。

    邵冀趴在她懷里昏昏欲睡，柳絮把他抱回屋里，放到炕上，爬上炕，鋪被子，被子鋪好，一回頭，邵冀醒了，柳絮替他脫了衣裳，扯過被子蓋上，邵冀倒睡醒了，瞪著大眼睛四處看。

    柳絮看墻角滴漏，時(shí)已亥初，移開桌案上的琉璃燈罩子，吹熄了燭火，房中只留下一盞燈，光線暗了，邵冀慢慢合上眼睛，一會(huì)便睡著了。

    柳絮走過去，想吹熄了桌上燈盞，突然，堂屋重重的腳步聲傳來，像是走到東屋門口，身后一股風(fēng)，柳絮回頭，邵英杰一下子撞進(jìn)來。

    邵英杰走近她，臉孔漲紅，大概多喝了酒，眼神閃著興奮的光亮，“柳絮，就你一個(gè)人，冀兒睡著了，你奶奶呢？”

    柳絮蓋上燈罩子，燈依舊亮著，邵英杰離她很近，她朝后靠在桌案上，無處躲，“奶奶和大奶奶、二奶奶出府上街看燈去了，小爺才睡，爺喝多了，奴婢給爺拿醒酒湯去?！?/br>
    柳絮借故想脫身，邵英杰擋住她去路，“柳絮，你為何總躲著我？是怕我？”

    二人半步距離，邵英杰渾身一股刺鼻的酒味，直沖柳絮的臉，柳絮不由緊張，勉強(qiáng)笑道；“爺說哪里話，奴婢先給爺打水擦把臉，小爺才剛睡下，奴婢怕吵…….”

    柳絮話未說完，邵英杰一把把她扯在懷里，強(qiáng)行貼上她的臉，邵英杰嘴里酒氣熏人，柳絮想推開他，怎奈他力大，無法擺脫，邵英杰的樓住她預(yù)親熱，嘴里道；“柳絮，你要跟了我，我可保你衣食無憂，我把府后街的一處房屋給你弟妹住，你日后往來方便?！?/br>
    柳絮招架，“爺，我已許人家了。”

    “你是我邵府的人，我不答應(yīng)你誰(shuí)都不能嫁?！?/br>
    柳絮躲閃掙扎，一下子碰翻桌案上的茶盅，茶盅骨碌碌滾落在地，‘啪嗒’清脆響聲，驚醒邵冀，邵冀睜眼，撇嘴，叫了聲，“奶娘”

    邵英杰一愣神，柳絮趁機(jī)推開他，跑了出去。

    剛跑出東間，這時(shí)，吳淑真邁步進(jìn)了堂屋，柳絮站住腳，吳淑真詫異看她一眼，柳絮鬢發(fā)撒亂，羞惱氣喘，隨后邵英杰從屋子里走出來，吳淑真便明白過來，二話沒說，掀簾子就進(jìn)了西屋，晚秋隨后進(jìn)去。

    邵英杰訕訕地站在原地，柳絮出屋去。

    吳淑真面色不善進(jìn)屋，寶珠迎了上來，“奶奶回來了？奴婢升上碳火盆，熱水燒好了，奴婢打水侍候奶奶洗臉?！闭f吧，瞅瞅吳淑真的臉，又朝門口看了眼，湊近小聲道；“柳絮這小蹄子，爺一回來就勾搭爺去哪屋里?！?/br>
    吳淑真厭煩地制止，“好了，什么勾搭？信口胡沁，柳絮是正經(jīng)人，能像你說的嗎？”吳淑真提高了聲音，故意讓外頭的邵英杰聽見。

    邵英杰越發(fā)難堪，猶豫片刻，跟著吳淑真進(jìn)了西間，訕訕地不自在，“夫人回來了，為夫有點(diǎn)喝多了，酒后無德，夫人見諒?！?/br>
    吳淑真對(duì)寶珠道：“還不快去，給你爺拿醒酒湯來。”

    寶珠瞅瞅奶奶臉色，嚇得趕緊出去小廚房拿醒酒湯。

    寶珠出去，吳淑真冷聲道：“爺何必這么性急，爺若相中我的丫鬟，跟我說一聲，背著我招惹我的丫頭，爺可曾把我當(dāng)妻子待？”

    邵英杰尷尬，柳絮是吳淑真陪嫁過來的，若真想納柳絮，需征得妻子的同意，要吳淑真點(diǎn)頭，強(qiáng)要妻子陪嫁丫鬟，行事不夠磊落。

    遂強(qiáng)笑道；“夫人莫生氣，是為夫的酒喝多了，做事顧前不顧后，都是這勞什子酒鬧的，弟兄們強(qiáng)灌，不好不給他們面子?！?/br>
    吳淑真低頭，半晌，抬起頭，看邵英杰面帶慚愧，乞求目光望著她，吳淑真笑道；“我就說爺太心急了，爺想要柳絮，為妻何嘗不知爺?shù)男乃迹覍?duì)她也中意，我原想著，素云meimei和錦繡meimei的事一出，別人不定背后怎么議論三房，剛剛平息，別再惹人閑話，等過陣子，平息了，由妾身跟老太太說，給柳絮開臉，給爺放在屋里，柳絮別說通房不通房的，直接抬了姨娘，你我夫妻三人，今后和和美美過日子，外人也就無話可說了，沒想到爺……”說吧，話里半是含酸，神情有幾分難過。

    邵英杰一聽妻子主動(dòng)提出納柳絮為妾，欣喜萬(wàn)分，忙一揖到地，賠不是，“夫人寬宏大量，夫人的心胸氣度，為夫自愧不如，今的事是為夫做錯(cuò)了，這廂給夫人賠禮，是打是罰，為夫愿意領(lǐng)受。”

    吳淑真佯作氣未消，扭過身去，不受他的禮，邵英杰笑著上前，坐在她身旁榻上，樓住她雙肩，陪著笑臉，“人都說酒后亂性，以后不喝了，得罪夫人，該死，該死?！?/br>
    此刻，他酒醒了大半，寶珠端著醒酒湯進(jìn)屋，見此情形，悄悄退出去，晚秋也溜邊出了屋子，掩門。

    吳淑真伏在邵英杰的肩頭，眼底蘊(yùn)著滲人的冰涼。

    ☆、第87章

    吳淑真端著茶盅尋思片刻，對(duì)晚秋道：“中秋過了，后就是你爺?shù)纳?，你告訴大廚房準(zhǔn)備三桌子酒席，三房自己給你爺做壽，不驚動(dòng)別的房人?！?/br>
    晚秋笑道；“奶奶，我們房中自己人滿打滿算三桌子盡夠了，奶奶說不請(qǐng)大房和二房，那兩房人知道爺生日能不來捧場(chǎng)，吩咐大廚房置辦酒席，大奶奶總歸能知道吧！大奶奶身體不好，三爺壽日總不能不來，還有二奶奶，府里什么事能瞞住二奶奶，大奶奶都來了，二奶奶能落后？讓人背后說嘴，不會(huì)做人，還有三姑娘，親兄做壽，能不過來，大奶奶和二奶奶都來了，那些姨娘們，怎么說面上不得不來湊熱鬧，還有外面跟爺?shù)男P，下人們，還不趁著喜日子討個(gè)賞錢?！?/br>
    吳淑真思忖，“有道理，這樣看來，三桌子酒菜遠(yuǎn)遠(yuǎn)不夠，就告訴大廚房多預(yù)備幾桌，看來少不得破費(fèi)幾個(gè)，下人們給爺祝壽，撒幾個(gè)喜錢?！?/br>
    晚秋笑著道：“奶奶平常大方，怎么臨到爺?shù)暮萌兆?，倒算?jì)起銀錢來。”

    吳淑真笑了，“我是不想太過張揚(yáng)，動(dòng)靜太大，跟老太太比肩，讓老太太怎么想？”

    晚秋道；“奶奶多慮了，不過大家伙一塊圖個(gè)熱鬧，爺不算是什么大壽，等大壽，比這不要熱鬧得多?！?/br>
    吳淑真道：“外客就不用請(qǐng)了，自家關(guān)起門，鬧鬧就算了?！?/br>
    晚秋想起問；“奶奶的娘家吳府也不告訴嗎？這幾回奶奶回去，奴婢看老爺頗有悔意，對(duì)奶奶好像很愧疚，再三囑咐有事告訴一聲，吳府是奶奶的娘家，老爺是奶奶的親生父親?！?/br>
    吳淑真苦笑，低頭，撥弄碗里的茶水，“你當(dāng)老爺真心悔悟，你太不了解老爺心思，表面做給人看罷了，什么親生骨rou，父女親情早在太太過世時(shí)就斷送了?！?/br>
    晚秋怕提起吳府之事，主子心里不痛快，忙轉(zhuǎn)了話題，“下人們?cè)趺促p法，奶奶拿出個(gè)章程，奴婢好去辦?！?/br>
    吳淑真把手里的茶盅放到桌上，往后歪著，懶懶地道；“厚賞家下人，出手太小氣，讓人笑話不說，你爺?shù)哪樕弦膊缓每?，這畢竟是你爺?shù)暮萌兆?。?/br>
    過一會(huì)，吳淑真淡淡地接著道：“別的都還罷了，按等賞錢，只有一個(gè)人要賞雙份，這個(gè)人必得比別人多?！?/br>
    晚秋不解，疑惑地望著主子，“奶奶說房中哪一個(gè)？奴婢愚鈍，請(qǐng)奶奶明示?！?/br>
    吳淑真擺手命她附耳過去，悄聲說了幾句話，晚秋仍疑惑不解，“難道奶奶是想…….”

    吳淑真闔眼，“正是，趁這節(jié)骨眼把事說開了，讓你爺心里踏實(shí)?！?/br>
    晚秋臉部表情將信將疑，又有幾分不是滋味，“奴婢知道了，照奶奶說的吩咐大廚房先預(yù)備下，賞賜下人的銀錢奴婢準(zhǔn)備好。”

    陽(yáng)光從窗欞中射進(jìn)來，照在吳淑真臉上，她睫毛顫動(dòng)一下，“這事先別漏出口風(fēng)，到時(shí)我自有道理。”

    晚秋精神不振，低低地答應(yīng)聲，“奴婢明白。”

    剛想轉(zhuǎn)身出房門，吳淑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晚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會(huì)虧待你的，你若愿意留在我身邊，我日后自會(huì)給你妥當(dāng)?shù)陌才??！?/br>
    晚秋掉轉(zhuǎn)身，眼里含著晶瑩的淚珠，“奴婢舍不得奶奶，奴婢離開奶奶，奶奶跟前沒有一個(gè)知近的人，恕奴婢直言，奶奶只有奴婢，奴婢只有奶奶，奴婢若走了，不放心奶奶一個(gè)人留在邵府，奴婢心里矛盾?！?/br>
    吳淑真唇角抽動(dòng)兩下，睜開眼，杏目隱有淚光。

    邵英杰壽日，三房似過節(jié)一樣，主子奴才臉上都掛著笑容，進(jìn)出喜氣洋洋的。

    邵英杰和吳淑真夫妻坐在上面，夫妻二人通身大紅繡金錦袍，一團(tuán)喜氣，笑容和煦，邵英杰面帶微笑，接受下人們叩頭祝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