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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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后面上還有著幾分驚魂未定,但不論誰看見她,都會覺得這位皇后的表情是更近似于愉快的,她溫柔地開口道:“若無丞、相二公打理朝政,輔、弼二公護衛(wèi)邊疆,我大丹朝如何能有如今盛景。丞公乃我大丹朝國之棟梁,我與圣上一向?qū)ω┕滞庑湃?,圣上也是一時氣怒出言,心下又怎會當真質(zhì)疑于丞公。有諸公在此,通力合作,此事定有真相大白之時,也還這許多無辜受傷者一個公道?!?/br> 陰后這是明明白白的在刷輔弼相丞四公的好感。誰不知道太子昭如今已經(jīng)快要被廢實在了,為人親母的皇后跟澤帝之間哪還能有和平關(guān)系可言? 幸好如今澤帝還不曾明確提出要立二皇子為太子,否則陰后很可能當眾就撲上去撓死他。 帝后之間,陰冷的火花四濺。 “……皇后說得有理?!睗傻劢K于如此說。 身為天子本該貴絕天下,只可惜,身為大丹的天子,受限實在太多了。 朱輔公站了出來,一張大圓臉笑呵呵,十分圓滑地說道:“還請圣上暫且息怒,今日這些膽敢來搗亂的人,不過是一些想要擾亂我大丹朝秩序的宵小之輩,根本不足為懼。只需追根究底,我等定能查出個結(jié)果。依老臣所想,此人很可能是舊朝遺族,竟是看我大丹繁盛,拼盡心機想要擾亂我等心神,令我朝君臣之間生隙罷了,若是圣上震怒,反倒著了他的道。” “輔公說得有理?!痹趫霰娙思娂姼胶?。 謝丞公肅容道:“如此,此事追查便由弼公領(lǐng)人負責罷。今日諸多觀禮人群無端受累,事情竟似與我謝族有干系,為免嫌疑,我謝族諸人便不摻和進此事當中。至于后續(xù)安撫諸家傷者事宜,就交托與相公安置。” 王相公拱手道:“丞公放心,定不負所托?!?/br> …… 輔弼相丞四公一陣商議,很快就定下了諸般處置議程,呈報澤帝知曉。澤帝并無異議也無法有異議,既然事情已經(jīng)暫告一段落,便說了些勉勵話兒,安撫了受傷百姓一番之后,攜皇后起駕回宮。 雖然襲擊者都已伏誅,衛(wèi)氏這一場本應莊重、肅穆完成的祭禮,終究已經(jīng)是被擾亂了,專程趕來觀禮的世家子弟們在混亂中受了傷的當真不少。 這些世家雖然并不如四姓根深葉茂,但他們撐起了整個大丹的中層世界,絕不是四姓可以輕忽對待的。 朱衛(wèi)王謝四公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議定,將在接下來的數(shù)日里,共同派遣子弟,備厚禮一一上門慰問,安撫這些家族因為這一回的混亂、因為子弟的折損而產(chǎn)生的不滿。 華苓覺得,從這些處置里可以看見朱衛(wèi)王謝四姓的格調(diào),只要保持著這樣警惕、謙和的心態(tài),不論外力如何干擾,朱衛(wèi)王謝四家都必定還未到衰頹之時。 只是,看著被收集起來的那幾段青布條和短匕,她的表情禁不住沉郁了下來——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 大郎曾經(jīng)說過,他乘坐樓船遇襲的那一回,船上那些忽然叛變的侍衛(wèi),臂上也會綁著青色布條,使用的武器也是謝家本身的武器。 謝家制式的武器都是有特征的,從選用的材料,到鍛造手法,到武器形態(tài)和家族標志,全都是獨一無二的——而這些襲擊者所用的短匕,確確實實,是謝家族兵的制式裝備! 雖然其他三家在澤帝跟前是堅決支持謝家,但是,也許謝家人自己心里都不得不懷疑起自己家人了…… 仗著和衛(wèi)家人熟悉,看過了證物,也從最近的距離看過了那幾具死士遺體之后,華苓趁著眾人不注意,走到了火藥爆炸的地方。 猛烈炸開的火藥桶在江邊略有些濕潤的土地上,造成了一個將近一米深、直徑五米左右的坑,爆炸中炸裂開來的種種碎片波及范圍約有直徑二十米。 雖然死難者的遺體都被妥帖收殮走了,被炸翻開來的新土上依然可以看見暗紅的血跡。 江風凜冽,空氣里依然彌漫了一丁點的原始火藥那種干燥、刺鼻的氣息,華苓輕輕抽了抽鼻子,瞇起眼睛。 就從這種味道看,這火藥的配方還很原始,大概謝氏研究坊的火藥研究再進展一步,出來一個能穩(wěn)定存放和轉(zhuǎn)移的火藥配方,就和這個差不多了。 素色緞鞋踏在帶著血跡的泥土上,她袖著手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了一些炸得不夠碎的木質(zhì)碎片。 金甌金瓶無奈地跟在華苓身后,明知道讓九娘子靠近這種剛出過人命的地方很不好,但是她們畢竟不是主人,不能決定主人應該做什么。 華苓將一塊較大的木質(zhì)碎片撿了起來,細細觀察。木片兩寸長,不規(guī)則,木質(zhì)軟,上面有爆炸氣流造成的特殊紋路。它的另一面有些濕潤。這是什么木種? “阿九?!毙l(wèi)羿走過來,雙眉攏得死緊?!按颂幏匠隽巳嗣?,不該你來?!?/br> 華苓答非所問:“衛(wèi)五你說,這是什么木種的木頭?” 衛(wèi)羿接過木片看了看,道:“我不清楚此是甚木種。” “這火藥,你說是在金陵造出的,還是在金陵之外造出的呢?如果是在金陵,是在城里還是城外?”華苓問:“這份火藥在點燃之前,應是細粉狀的。我家研究坊曾出了個不穩(wěn)定的火藥方子,以硝石、硫黃、木炭三樣混合成藥,此會爆炸的火藥也有大量此三種成份。此三樣物事在金陵都很易得。” 衛(wèi)羿凝視華苓片刻,朝他身后的衛(wèi)旺道:“叫黃斗來?!?/br> 黃斗很快來了,這是個頗有幾分清秀文雅的兵士,身量不太高,一雙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他堆著笑趕緊朝華苓作揖道:“屬下黃斗見過謝九娘子?!敝肋@是上司的未婚妻,黃斗連帶華苓身后的兩名清秀侍女都不敢亂看。 衛(wèi)羿將木片遞過去:“此木是何木種,有多少年頭,何時砍伐?!?/br> 華苓詫異了一下,居然有人能直接從木頭的紋理質(zhì)感里判斷它的年份資料? 黃斗將木片又摸又捏,還用隨身匕首在上面切割,很快道:“稟都尉,此是榆木,乃是數(shù)月內(nèi)新伐,還甚新鮮。樹齡應在三年至五年間?!?/br> “衛(wèi)五,你的屬下臥虎藏龍啊?!比A苓眨眨眼贊了一句。想了想,她道:“這些火藥,若要產(chǎn)生足夠的炸裂效果,便須混合均勻。若是長遠運輸?shù)浇鹆辏鹚幍臄?shù)種成分重量不同,便會在桶中分層,運至金陵后,定然重新倒出來混合過?!?/br> “也就是說,它若不是在金陵附近重新裝填過,就定然是在金陵制出的?!?/br> “若是在金陵制出的,這樣大量的火藥,需用的硝石、硫磺不少,金陵人家普通也不會大量用此物,若是去尋,不知能否尋到些許蹤跡?” 黃斗聽得愣愣,看華苓的眼神十分仰慕起來:“九娘子竟懂得如此之多!” 華苓淡淡地笑笑:“火藥是極怕水的東西,一浸濕就再無效用,使用它的人定是清楚的,當不會故意拿水去潑它。此木片一側(cè)頗為濕潤,才沾了水。近日金陵中可曾下雨?” 金甌說:“娘子,近三日不曾下過雨?!?/br> 衛(wèi)旺瞪著眼說:“九娘子,金陵城西北昨日才下了雨。” 華苓吐了口氣,看著衛(wèi)羿道:“衛(wèi)五,你懂我的意思罷?” “懂?!毙l(wèi)羿點頭,將這些有可能對查案有用處的信息牢記下來。知道謝九聰慧,他卻不知她聰慧到如此地步。他感覺得到,在謝九這些話的后面,有一種非常清楚的東西支撐著她的想法。即使是衛(wèi)家自己的謀士,也許是思索的方式不同,得到的信息和謝九推斷出的這些是不重合的。 謝華鼎走了過來,含笑朝華苓道:“苓娘,應是登車歸家之時了,丞公遍尋你不著,還是我眼利,見著你在這處。”他的目光在衛(wèi)羿手里的碎木片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又朝華苓看了看,笑道:“苓娘與衛(wèi)五郎可是在議論此火藥爆炸之事?” 衛(wèi)羿盯著謝華鼎看了幾眼,道:“與你無關(guān)?!?/br> 對衛(wèi)羿的冷淡謝華鼎渾若未覺,還是笑道:“早聽說衛(wèi)家五郎脾性直,但武藝高超,當世少人能敵,果真好兒郎,聞名不如見面也?!?/br> 這回衛(wèi)羿干脆就連應聲都免了。謝華鼎苦笑了一下,朝華苓道:“如此,苓娘也莫要在此耽擱了,與你姐妹歸家去罷?!?/br> “我知道了,多謝鼎堂哥提醒。”華苓目送著謝華鼎走遠,微微皺起了眉。她看得很清楚,剛才謝華鼎看見衛(wèi)羿手里的木片時,他的注意力很專注地集中了一下。人如果遇到了他很在乎的事,就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又很精明地掩飾住了。 她的心沉了沉,難道這事,當真和謝族里的人有關(guān)么? “阿九,回去罷。不可教你二婢離身?!毙l(wèi)羿極其認真地重復了一次。 “嗯?!比A苓仰頭看他。雖然心里很亂,在衛(wèi)羿身邊她依然能感覺到nongnong的安全感?!俺鲞^了這樣的火藥襲擊,說不好會不會有下回。你也要注意著些?!?/br> 衛(wèi)羿點頭。 謝家的人在催了,于是華苓匆忙朝衛(wèi)羿福福身,往姐妹們的方向跑去。 謝丞公和華鼎、華昆還不能歸家,所以是牟氏領(lǐng)著年紀小的先行返回。華苓跑回去的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登車了,就給華苓留下了最后一輛,讓華苓、金甌金瓶和另兩名侍婢同車駕。 華苓也不在意,上車后聽到了外面牟氏說話的聲音,十分客氣地道:“多謝衛(wèi)五郎了,只不過我家車駕齊整,侍衛(wèi)齊全,不勞你家護送?!?/br> 馬車已經(jīng)嶙嶙行駛了起來,華苓掀開小窗簾子,果然看見衛(wèi)羿騎著馬在外面,面色微沉,于是笑起來朝他揮揮手。 衛(wèi)羿馭馬跟著跑了幾步,終究還是勒住了。 …… 馬車搖搖晃晃,華苓有些疲倦,便倚在車壁略合了合眼。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被推醒了,金甌和金瓶一左一右將她護在中央,金甌拉住她的手,緊緊一捏,低聲道:“娘子,你鎮(zhèn)靜些。我們的車如今并不在回府的方向。” 華苓猛然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另外兩名府里的侍婢都昏倒在一旁。 金甌說:“恐她們驚慌,暫令昏迷了?!?/br> 金瓶從不知什么地方取出了些針線等物,正在飛針走線。華苓定睛一看,金瓶是在拆了她的禮衣里層的衣擺,縫進一片什么東西。 金甌道:“娘子莫怕,金瓶給你備下的是有刃的薄片,以備不時之需。勿往外看,勿驚慌,外面有六名侍衛(wèi)看守,我們暫不能敵?!?/br> 華苓聽到了外面談話的侍衛(wèi)聲音很陌生,手心滲出冷汗,定神半晌才問:“馬車在往哪里去?” 金甌歉疚地搖頭:“馬車已經(jīng)在僻靜小巷中繞行不短時間,婢子如今也分不清?!?/br> 金瓶俯□將華苓衣角的線頭咬斷,坐直身,柔聲道:“娘子莫怕。有我們在,定會護著你?!?/br> “我不怕?!比A苓輕輕地點頭,心慢慢沉凝下來。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不論是誰,想要她死,總要讓她狠狠咬下一塊rou來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么么噠 如果能給我個作收的話,更新一定會更快喲! ☆、第116章 金陵城之變 116 中原大丹朝,自太祖照帝開國以降,已歷一百一十年。而作為第五任皇帝的澤帝,登位至今,已經(jīng)是第二十二個年頭了。 在丹以前,中原這片豐饒土地上曾經(jīng)歷過數(shù)百大小朝代,無數(shù)君王。但君王與君王之間,總是有著許多差別的,有開天辟地者,打下一片江山,有無功無過者,也算守住祖宗基業(yè),更有那等不肖子孫,叫祖宗基業(yè)在他手上毀于一旦。 澤帝自然不是那等不肖子孫。 相反的,從接過帝位的第一日開始,他就認為,作為一朝之主,他的能力并不比丹朝往前的任何一任皇帝差,若能給他足夠的機遇,他定然能夠達成太祖、高祖這幾任皇帝心心念念想達成,卻一直無法成就的大業(yè)——令大丹歸于一統(tǒng)。 ——真正的歸于一統(tǒng),而不是像丹朝如今這樣,雖然天子高高在上,卻有輔弼相丞四公死死制肘,身為一代帝皇,卻連想要在鐘山上建一座避暑行宮都百般受阻。 若他生為彈丸小國之君也就罷了,但他所擁有的這個國度,是中原之地有史以來最龐大、最繁盛的帝國,他的子民數(shù)萬萬,僅僅是江南一道,每歲上繳國庫的商稅收入,就有足足五百萬兩銀之多,他本應是這個國度的九五之尊,山呼海應,令出必行。 登位大典時的情景仍似歷歷在目,少為君主的意氣風發(fā)卻幾乎都被打磨去了,春秋不等人,嚴苛至此。 澤帝端坐在尊貴的金絲紫檀雕九龍的書案之后,接過張樂泉遞來的補元參茶,啜了一口。身體已經(jīng)越發(fā)虛弱,咽喉對參茶濃郁的味道竟有些許承受不住,這位尊貴的皇帝一時咽岔了氣,竟嗆咳了大半刻鐘,才止住了。 雖為九五之尊,也不過凡俗中人,掙不脫生老病死,喜怒哀愁。 張樂泉細細服侍著澤帝,待他止了咳嗽,方才低聲道:“圣上……圣上之體疾未必無解,若是能將那民間醫(yī)理高手藥叟者擒住,靜悄悄帶進宮來……” 宮中御醫(yī)醫(yī)術(shù)也是天下頂尖,但澤帝如今的身體山河日下,再好的醫(yī)術(shù)和藥物都止不住衰敗之勢,只是憑一種秘制的提神之藥強撐著。張樂泉不止一次地心想,也許只有那民間傳說中,能醫(yī)死人、rou白骨的藥叟能夠以高妙的醫(yī)術(shù)延緩澤帝衰老的腳步。 宮中知道弼公衛(wèi)家與藥叟有著些聯(lián)系,也曾想要通過衛(wèi)家將藥叟請來,卻只得了衛(wèi)弼公一個硬邦邦的回答:“藥叟乃是當世高人,喜好云游天下,并非衛(wèi)家家奴,衛(wèi)家如何能知曉藥叟如今在何處?亦萬萬無有強硬將之請來的道理?!?/br> 每當想起衛(wèi)家老弼公這樣的回應,身為澤帝心腹、十二監(jiān)之首的張樂泉大太監(jiān)就是十分的憤怒——即使這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外高人,以一國之主、九五至尊的地位,還不值得他藥叟親自來看診一番? 能親面當今圣上龍顏,親自為圣上龍體看診,是這天下多少醫(yī)者求都求不來的尊榮,若是往前的那些個朝代,天子有請,普天之下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哪里有人敢不應?若是有逆反君意者,只需一道諭令,天下兵馬皆為皇帝所用,窮搜天下,又怎會有找不到的人。 張樂泉偷眼一覷圣上,心中嘆息一聲。 “不必多說。”澤帝的眼神一厲,止住張樂泉的話,從甘露殿隱秘的角落里,取出兩道明黃詔書。 一道詔書,曰廢立太子昭。 另一道詔書,曰二皇子眩良才美玉,堪為太子,故立之。 張樂泉低眉垂目地,不再多言。 兩道詔書,代表了兩個兒子的命數(shù)。澤帝將兩道書寫在明黃絹素上的詔書攤開在書案上,重又看了一回。 只有侍立一旁的張樂泉知道,這兩道詔書寫畢,已經(jīng)是足足一載前的事情了,澤帝曾數(shù)次將這兩道詔書取出查看,卻遲遲不曾發(fā)出——前些日子,澤帝令黃門侍郎趙辛頒布的廢太子之詔,卻是匆匆寫就的另一道。 雖然已經(jīng)在帝皇身邊貼身服侍數(shù)十載,對于帝皇的心思,張樂泉卻依然覺得深沉難測。 澤帝看了良久,外面宮人來報:“圣上,皇子眩方才作了新文章,命奴婢呈與圣上一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