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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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樓上好些人也都下來了,歡笑不斷,當頭的就是諸清延和王霏。這一對小夫妻成婚至今,郎才女貌,夫唱婦隨,一直是飽受欽羨的。 華苓往他們看一眼,又看晏河一眼。晏河沒有什么表情,用身上的披風籠住了趙戈,走到車輦旁邊。 王霏笑容燦燦,倒是拉著諸清延走了過來,先是笑吟吟揉了揉華苓的臉蛋,才朝晏河福了福身道:“小九,長公主來了也不遣人說一聲。我們都在樓上作樂呢,若是知道長公主來了,斷沒有如此怠慢,將客人晾在一邊的?!?/br> 華苓笑笑說:“趙戈走失了呢,好容易找到了,大家都緊張得很,就沒想那么多?!逼鋵嵍龢悄镒觽兡挠胁恢篱L公主尋兒子尋來了的,但是其實晏河在世家子弟之間實在沒什么好名聲,前前后后,大家又怎么會上趕著去理睬她。 也就是華苓與長公主關(guān)系好罷了。如果不是華苓本身人緣不錯,特別是,提出過一些叫長輩們都很看重的意見的話,于是在有話語權(quán)的世家郎君們心里頗有分量的話,華苓也很有可能是會被娘子們孤立的。 “這回便饒了你,下回可不能如此了?!蓖貊Φ溃骸把永?,你說可是不是這道理?” “正是如此?!敝T清延也笑著點頭,看了晏河一眼。拱手道:“長公主,一路慢行?!?/br> 晏河沒有說什么,登車去了。 隨后王家人也都走了,大郎也帶著一家大小歸家。 ☆、第144章 衛(wèi)都尉口拙 144 元宵后過了兩日,長公主府低調(diào)地送來了口信。趙戈雖然受了驚嚇,但身子骨好,也沒有生起病來。趙戈身邊的奶娘被送走,侍婢換了一批,他的親媽認為,按照普遍的算法,趙戈已經(jīng)四歲,該開蒙了,也不再需要有奶娘在身邊了。這當媽的心可真狠,要知道世家郎君娘子們之中,有一半以上,直到成年、嫁娶的時候,奶娘都還在身邊的。 丹朝的禮法中,關(guān)于孝道,有個概念——‘五父六母’。五父是生父、養(yǎng)父、繼父、義父、師父,六母是嫡母、繼母、養(yǎng)母、嫁母、出母、乳母,都是要孩子孝順敬重,養(yǎng)老送終的。乳母在其中能占一席之地,可見分量并不輕,至少比妾侍的地位要高。 在大家大族的父母與子女之間多數(shù)關(guān)系并不特別好的情況下,乳母對孩子來說也是很大的一份親情來源,況且趙戈還并沒有父親?晏河送走趙戈的乳母,與在極冷的時候給人潑一盤水也差不多了,如此能狠得下心,簡直讓人懷疑這孩子不是這位公主親生的。 總之,華苓認為如果那是自己的孩子,她是決計做不到同樣的事的。 …… 正月還未過,云園里有了個好消息。長嫂鳳娘有了身孕,已經(jīng)一個來月了。這下大郎變得有點緊張了起來,沒有什么事就不出遠門了,常常在家中陪伴妻子。 長子嫡孫就要出生,謝丞公頗為高興,知道消息的當日,特地在家中擺了豐盛的宴席慶賀,又讓鳳娘將中饋事宜仍交給謝貴暫管,她如今最大的任務就是將孩子平安健壯地生下來。 四娘的婚期是四月初,但夫家嚴家既然在杭州,自然是不可能在金陵辦婚禮的。兩家商定,三月下旬,嚴家長子從杭州上金陵來,將四娘迎回杭州行婚禮,大郎、二郎屆時將親自跟船送meimei出嫁。 年頭是嫁四娘,年尾是嫁五娘。世家大族辦一樁婚事儀程繁瑣,再加上日常的人情往來,若是依舊讓鳳娘總領(lǐng)cao持,也確實是勞心了些。 謝丞公又想起剩下的幾個女兒,最小的三個也都十四歲,在芍園的功課已經(jīng)差不多不必再學了,于是讓謝貴將家事給女兒們各分了些,親自掌一掌家,也算是嫁前的實習了。 …… 小娘子們?nèi)タ撮L嫂的時候,鳳娘在閨房里對她們細細說了許多話。 特別是,很強調(diào)地說:“女子嫁人以前,在家中便是只有享福了,但嫁了人之后,就決不能再這樣想了,媳婦在夫家實是侍候人的,待長、待幼都要周周到到,否則公公婆婆也難得歡喜你。而最要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生下一個男孩來,若是連著多生兩三個,便更是好?!?/br> 說著她笑著嘆氣:“雖是這般與你們說,我這肚子卻不爭氣得很,快兩年了,才有了消息?!?/br> 大郎與朱美鳳是道慶二年年頭成親的,到如今其實還不滿兩年。 也來了云園探望,二嫂柚娘聞言也一嘆,說道:“鳳娘如今卻是好了,我心里只是不安穩(wěn)?!?/br> 鳳娘安撫了妯娌幾句,無非是時候還早,人也年輕,不必急云云。 華苓聽了只覺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可怕,只聽她們這么說,真有種女人這一輩子最大的、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孩子的感覺。 丹朝的律法也繼承了前唐的‘七出’之條,若是妻子無子,夫家有權(quán)將其休棄。只要能生男孩,一個女人就立了大功,若是生不出來,她就是犯了大錯。 明明同出一源,但男人和女人發(fā)展到此時,已經(jīng)好似完全的兩個物種,兩個世界一般。 現(xiàn)在丹朝已經(jīng)是這樣了,再改朝換代幾次的話,女子的地位、權(quán)利和活動范圍被越限越小是可以預見的事,反正女子只要能生能養(yǎng)就可以了,關(guān)在深閨之中,不令出大門一步,不令見外人,甚至是束起小腳,也都很順理成章。 這樣一連串的推想讓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四娘和五娘聽了長嫂的話,兩個的表情都是有些不同意的。 四娘對要嫁到杭州的感覺,就好似從此要從香閨里搬到茅房里一樣。而五娘,雖然也還沒有想到這么多,但到底也是嬌養(yǎng)著長大的,嫁了之后立刻就要伏低做小,誰能立刻適應過來。 朱美鳳是真心待丈夫這些姐妹不錯的,見四娘和五娘心中有些不馴,便細細將人情來往的種種微細微妙處與她們說了一番,最后又打發(fā)走了幾個小的,單獨著對四娘、五娘說了些私房話。也不知是說了什么,在這之后,四娘和五娘,兩個面上都多了些笑容。 “嫂嫂很好?!被厝ブ?,七娘這樣對華苓說。 華苓笑笑,點頭?!吧┥┦菢O好的?!?/br> 七娘問她道:“那在鳳jiejie那里,你為甚卻不太說話呢?!?/br> 華苓很干脆地說:“是因為你們大家伙兒都有許多話說,而我想太多了,就好象大家走的直路,我偏偏繞了個大彎子,于是沒來得及開口。” 七娘被華苓逗得展顏而笑,過了一陣才說道:“小九,你歡喜衛(wèi)五嗎?” “……”七娘第一回問這樣的問題。華苓看她一眼,坦然地點頭:“嗯。衛(wèi)五待我很好的?!?/br> “我曉得衛(wèi)五待你很好。大哥待嫂嫂也是好的,大姐夫待大姐也是好的。還有二姐、三姐,王家jiejie們,成婚后似乎日子都很不錯。”七娘說:“小九你說,若是我,選一個怎樣的夫婿才好?” 華苓注意到了,七娘的神情有些忐忑,也有些茫然。 “這等事,旁人如何能知你的心思。七姐覺得何等樣的郎君好?”華苓謹慎地說:“若是門當戶對,兩家也都情愿,就是好姻緣?!?/br> 七娘瞪了華苓一眼:“你以為我會如同那等小戶人家之女,不羞不臊作出點什么來?” “我怎會是這個意思。”七娘的語氣還是很平靜的,華苓放心許多,趕緊追問:“你先與我說說啊,你是如何想的,如今你覺得誰家郎君還算不錯?” 七娘沒說話,華苓在心里把可能的對象都想了一遍,覺得最有可能跳出來的,居然還是王三。 兩家人都是知道的,王磷打小就頗喜歡七娘。但若是王家三房真的想給兒子娶七娘,不可能直到現(xiàn)在還不給王磷來提親吧。華苓想起了見過的王家三房太太,人是很和善,待她們這些謝族娘子就是待世族侄女的樣子,也并不對七娘格外親熱。 來往得多的人家都知道,丞公府的七娘打小身子骨就不太好。即使他們自己家的知道七娘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健康了,但別人家心里有些顧慮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若是換個角度,叫華苓當要給兒子選妻子的母親,在一個出身高貴、嫁妝極多但是有些弱癥的女孩,和一個出身略低、嫁妝也不多但是身體很健康、生的孩子也更健康的女孩之間,真的是選后者的機會大些。 誰都是想孩子好的,也怪不了別人家。 只不過作為七娘的娘家人,在感情上,華苓甚至覺得王三和王家都有點可惡了起來。 “不是王三罷?七姐,王三一點也不好啊,又刻薄,長得又不好看,你不要考慮他?!比A苓拼命抹黑王磷。 七娘見華苓一臉嚴肅緊張,有些調(diào)皮地笑了起來,說:“王三與我有何干系?!彼蛄嗣虼?,說:“我想日后居在嶺南,你說好不好。” 華苓愣了愣,“嶺南?!遍L居嶺南,有配得上七娘的嫡系子弟的,也只有朱家人了。 元宵那日,朱家有七八個嫡系郎君都來了酒肆吃酒,除了最得朱家人看好、很可能會繼任輔公的朱謙濼外,其他也幾乎都成婚生子了,最小的只有一個朱三十三郎,是朱謙濼家的四弟,也是十八歲,還有朱兆新。 朱家人常在船上行走,又常居嶺南,膚色都略黑。華苓對朱三十三沒什么印象,那人并不起眼。至于朱兆新,當年可是曾與三郎打得你死我活的熊孩子一個。 朱家郎君并不是很受金陵女郎歡迎。七娘是這樣精細文雅的小人兒,心思纖細,華苓真沒想到七娘會考慮朱家。 桌案上小銅壺里煮的水沸開了,七娘以細布包著壺柄將之提起,燙壺、置茶、溫杯、高沖低泡,動作細致,神情悠然。若不是生活輕閑、養(yǎng)尊處優(yōu),也不能有這樣悠閑愉快的狀態(tài)。 七娘已經(jīng)完全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了,如今的她,就像一朵自雨中青荷之間竄出的一支荷箭,清雅,從容,只待天晴,便要冉冉盛開。 七娘從貝殼狀的茶海里輕輕傾出兩杯清香裊裊的紅茶來,遞了一杯給華苓,之后才說道:“朱氏他們家的人,自小入學堂所學之事,都與我們不同。小九你可看過鳳jiejie帶來的那些朱氏的啟蒙書?算學,文學,哲學,朱氏將西域諸國度所傳承之精華薈萃,集成書籍教導子弟。朱氏風氣與金陵世家相去甚遠,朱氏子弟當中,有那等心志遠大的,直去了西域國度游歷。朱氏受西域風氣影響最甚,他們?nèi)莸孟绿亓ⅹ毿兄耍膊痪兄易遄拥?。?/br> “小九,我看了地圖。在我們大丹以外,四面八方盡是茫茫大海。而登船往西而去,越過東南之馬六甲,沿海岸一路向西,國度眾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偏居金陵,所見之天地便是金陵之天地。偏居中原,所見之天地便是中原之天地。若我能隨波西行,我所見之天地便十倍、百倍于中原?!?/br> 華苓輕輕吸了一口氣,仔細地看了看七娘。 她當真從沒想過,七娘心里竟生出了這樣的志向。 長嫂鳳娘也是愛讀愛思的人,嫁到金陵來,從廣州帶來了許多新書,除了一部分朱氏啟蒙書之外,還有些從西文譯成中文的更深層次的書,比如來自西域國度的神話故事集,還有少量的西域人的詩歌。 當然,限于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文化之間的差異和譯者的水準,這些翻譯的文字都比較粗糙,大概也偏離原義不少。 對瀾園里的資料七娘并不感興趣,但對詩歌、神話這些偏文藝的、與中原的格律詩集全然不同的東西,七娘很感興趣,不用幾個月,就將鳳娘的書都看過了。還將其中她所喜歡的一些書整本抄寫了下來,與華苓討論過她特別喜歡的一些內(nèi)容。 “小九,你一定明白的。女子在這世上受限太多,若是我如jiejie們這般,嫁在金陵,嫁在中原的任何一家,怕是終此一生,我也不能到海外去看一看了?!?/br> 華苓說:“即使你選了朱家的夫婿,即使你能長居嶺南,也不代表你就能達成這樣的愿望呀。想要隨波西行……這愿望真好。”她忍不住想笑,七娘的心真的大。 七娘說:“一條路全無可能,與一條路有一成的可能,那我也選一成的路?!彼J真地看著華苓,問道:“小九,你說爹爹會否同意我嫁朱家子,朱家又愿不愿聘我為媳?”七娘自己也知道,作為謝氏嫡女,她是不可能嫁得太低的,所以若是只在朱氏族內(nèi)選擇夫婿,可供她選擇的范圍就很小了。再加上朱氏子弟也未必看中她,最終她能嫁到嶺南的可能性并不大。 “當然是有可能的?!比A苓說了這句,沉默了一陣,忽然覺得很羞愧。也許在見識上她比七娘要多些,但是她太武斷,太自信,她曾經(jīng)對七娘的判斷太低了——她竟然曾經(jīng)以為自己已經(jīng)看透了七娘未來可以走的路,她還曾考慮,要在七娘被現(xiàn)實失望、被現(xiàn)實磋磨之前,多多磨磨她的性子。 說白了,她本質(zhì)上就是很高傲、自大地認為,她多扶七娘一二下,七娘一定會過得比她沒有伸手時更好。 但是七娘并不如她所以為的弱。七娘問得出這樣的話,她是平靜而認真的,她的心里已經(jīng)考慮過了結(jié)果。既然選擇是自己做的,那么,不論路上要走得如何跌撞,結(jié)果能不能達到目標,七娘也會有勇氣去承擔的,她就是這樣一個倔強、勇敢的人。 華苓所以為的伸手扶一把,不過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就憑這一點,她就落了下乘。 華苓離座站起身,斂了裙裾,肅容并手,朝七娘一拜,認認真真地說:“七姐,過去我的想法是錯的,我實是看輕了你,我太自大而不自知。如今醒悟,只盼以后能改過來。七姐教我許多,多謝你?!?/br> 七娘詫異地也站了起來,看看華苓認真的樣子,她囅然一笑,也不問為什么。只是牽著華苓的手,拉著她一同坐下來,然后取撥子撥了撥炭盆,讓里面的銀絲炭燃得更旺些。 七娘輕聲說道:“小九,你說我教你許多,但你不知,自小到大,你總是叫我心里泄氣得很。有許多的事,你就好似不需人教就懂那般,總是做得好,比誰都好些。大家都喜歡你,因為你總能十分開懷,叫大家看見你都歡喜。便是功課上,我也知道,只要你努力些,總能學得很好。但你卻不愿,你總是在做自己的事,你總是曉得自己要做甚么。” “那回我摔了花簪子,心里對你實是嫉妒得狠了?!闭f起幾年前的事,七娘已經(jīng)可以微笑。 她說:“也是那回,簪子碎了,我才知后悔是什么滋味。也是那回才知道,原來大家伙兒并沒有那許多的眼睛來看我,大家伙兒都有大家伙兒的事兒要做。后來我便想,那我要作甚呢?小九很厲害,我當jiejie的,怎也不愿落后了去。我也要作我想作的事?!?/br> “小九就好似抽打在我身上的馬鞭子,叫我總是想跑起來。”七娘揉了揉華苓的臉,看著她笑道:“我也要多謝你,有小九當meimei,受益良多?!?/br> 謝華菁是這樣驕傲、這樣明朗的一個人。華苓吸了吸鼻子,擠在七娘暖融融的身邊,又是驕傲、又是慚愧地心想,也幸好她身邊有七娘這樣的人,她才沒有走得太歪了去。 有這樣的姐妹,這一輩子,真是太好了。 …… 道慶四年,丹朝的春天來得又早了些。僅僅是二月初至,金陵城內(nèi)外便草長鶯飛,春光遍地了。 春天來臨,按照中原人的習慣,自然是要一家大小換了薄薄春衫,高高興興踏青去的,今歲謝丞公興致極好,早早便安排下了這件事,一待二月初十、朝廷休沐,清晨就出發(fā)往青波河去了。 朝廷逢十休沐,所以這一日出來踏青的人家也特別多,從丞公府出門一直到城外十里,車馬行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在青波河邊下了車來,華苓仰頭看了一圈,青山環(huán)碧水,藍天似穹廬,色彩斑斕的無數(shù)風箏高飛,目之所見,人人都歡快得緊。 有些人干脆就是什么也不做,只在河邊尋一塊略略平坦的地方,坐躺下來,咬著青嫩嫩、剛剛長起的草莖兒看一日藍天。 其實中原人也有狂歡節(jié)的。 …… 丞公家的大大小小很快在河邊占了一片地頭,擺開了陣勢,丞公爹飲茶,娘子們在河邊散步放風箏,郎君們走得更遠,若是見了相熟的朋友,就寒暄一二,或是干脆在一處作樂。 華苓在河邊挑著掐了一束野花,正在看金瓶給她編花環(huán)的時候,衛(wèi)羿騎著馬親自來了,當先就朝謝丞公稟告道:“岳丈大人安康。師父回了金陵來,如今正在城外路邊。老人家說道,多年未見謝九,令羿領(lǐng)了謝九去與他看上一看。” “啊,藥叟他老人家回來啦?!比A苓扔了花跑過來。 謝丞公淡淡地看了小女兒一眼,斥道:“在外人跟前還不莊重些!” “哦,知道了爹爹?!比A苓立刻笑嘻嘻地挪過去給謝丞公倒茶。 衛(wèi)都尉筆直地立在岳父大人跟前,目不斜視。但衛(wèi)都尉用眼角余光看見了,謝九今日穿的是淺碧配松花色的齊胸襦裙,春衫窈窕,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