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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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她看清對面冷臉的俊美男子,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急忙低頭認錯:“白芷沖撞在前失言在后,還請大公子恕罪?!?/br> “你認得我?”齊策望著她身后問。 白芷心頭發(fā)苦,面色由紅轉(zhuǎn)白,原來他根本不曾注意到她。 “回大公子,我是傅家的丫鬟,貴府老太太做壽,我跟在姑娘身邊伺候,因此……” 齊策淡淡“嗯”了聲,“以后走路仔細些?!鞭D(zhuǎn)身走了。 白芷錯愕地抬頭,他那句,是訓斥還是關(guān)心?若是訓斥,語氣過于平靜,若是關(guān)心…… 想到另一種可能,白芷臉又紅了。羞澀低頭,卻見一個藍綢香囊躺在地上。 是他不小心落下的嗎? 白芷抬頭,男人已經(jīng)沒了影。她左右瞧瞧,飛快將那香囊撿了起來,藏進袖中。 前面一叢翠竹后,齊策輕蔑地翹起了嘴角。一個丫鬟也敢肖想他,若不是傅宛行蹤太難打聽,他也不會利用她一次。 男人滿眼輕視,另一邊花叢后,傅容朝梁映芳搖搖頭,示意她等會兒再出去,免得被齊策發(fā)現(xiàn)打草驚蛇。 ☆、第18章 “我怎么瞧著,齊策是故意把香囊扔在地上的?”花樹之后,梁映芳湊到傅容耳邊小聲道,“莫非齊策看上白芷了?” 傅容諷刺地點點頭,“還真是風流?!?/br> 剛剛兩人泡完池子慢慢往回走,走到這邊瞧見齊策站在路口一動不動。傅容隱約猜到了什么,迅速拉著梁映芳掩藏好身形,屏息偷窺。因為她們躲在側(cè)面,齊策白芷的舉動神情都一覽無余,齊策那香囊是白芷倒地后從他袖口落下去的。 傅容覺得吧,齊策那么聰明,不可能在娶到j(luò)iejie之前就招惹白芷,太冒險了,這次多半是打算先收服白芷,再利用白芷尋機接近jiejie。 只是為了jiejie的聲譽,就算是梁映芳,她也不能實情相告。 尷尬又氣惱,傅容狠狠瞪著白芷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看她那臉紅耳赤的樣子,分明看上了齊策,偷偷喜歡也就罷了,竟還敢偷藏男人的東西,被人發(fā)現(xiàn)外人只會說我jiejie管教不嚴,她……虧我jiejie那么信任她!” 梁映芳輕輕拍拍她手,想了想道:“你別急,或許白芷只是先撿了起來,未必打算私藏,咱們不如……如此她還不肯交出來,咱們再告訴宛jiejie。” 兩人不謀而合,傅容卻驚到了,對梁映芳刮目相看:“看你大大咧咧的,心眼一點都不少啊?!?/br> 梁映芳呸了她一口:“誰都像你那么傻,有些人笑里藏刀你也看不出來?!?/br> 傅容知道她說的是齊竺,可她真的想不起齊竺何時坑過她,只好隨便糊弄了過去,反正她也沒把齊竺當好姐妹,平時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下午傅容還要游水,這次她把傅宛也拉過去了,齊策既然有辦法避開梁通哥哥單獨行事,傅宛怕他色膽包天做出更過分的舉止。 大概是真心想學吧,才用了一天半的功夫,傅容就會了水,用梁映芳的話說,只要落水的地方離岸不是太遠,傅容自己上岸沒有問題,想要精通就不是一日之功了。 傅容高興地去找傅宸顯擺,又問傅宸他們白日里都做了什么,嘰嘰喳喳的,在前面賴到晚飯時間才同梁映芳回了后院。 傅宛已在堂屋等她們了,“快去洗洗手,要吃飯了?!?/br> 白芷就站在她身后伺候,微微笑著,看起來跟平時沒什么兩樣。 傅容梁映芳對視一眼,先去洗手,回來坐好后傅容才突然想起來般,問蘭香:“少爺白日在花園里逛,落了一個藍綢香囊,你去園子里時可有見過?” 蘭香笑道:“姑娘怎么忘了,我聽姑娘的吩咐一直在屋里補你昨天劃破的裙子呢,不曾出去過?!?/br> 傅容恍然大悟,朝傅宛眨眨眼睛:“jiejie說的對,果然不能一直在池子里泡著,你看我真泡傻了。” 傅宛點點她嫩豆腐似的小臉,隨口問白芷:“你出去時可瞧見了?” 白芷坦然地搖頭:“沒呢,我去清泉閣跟兩位姑娘走的是一條路,咱們都沒瞧見,可能少爺落在別處了吧?” 心里卻明白,多半是齊策落了香囊要找,少爺怕姑娘們或身邊丫鬟撿到傳出去不妥,所以謊稱是自己丟的。不論如何,自己是不能承認的,她中午回來就再也沒有出去過,現(xiàn)在承認,那她怎么解釋撿到半日卻不上交的事? 傅容早猜到她會這樣說,低頭喝湯。 梁映芳則吩咐自己的丫鬟:“你去問問后院伺候的婆子小丫鬟們,看看可有撿到的,拾到者有賞錢?!?/br> 那丫鬟馬上去了,天快黑才回來,無果。 梁映芳臉色不大好看,紅著眼圈跟傅宛姐妹賠不是:“都是我沒管好她們,香囊不會飛,肯定被誰撿到了,也不知是那個眼皮子淺的,一個香囊也要藏起來,害我在宛jiejie面前丟臉?!闭f著賭氣坐到椅子上,拿帕子抹淚。 傅宛著急了,設(shè)身處地,自家有這種下人,她也難堪,因此更明白梁映芳的羞愧,忙柔聲安撫道:“你別想太多,我哥哥粗心大意慣了,不定將東西落在了哪個犄角旮旯,想來根本沒人瞧見,哪就至于哭了?快別學nongnong,一點小事都掉金疙瘩?!?/br> 壞事都扯到自己身上,傅容不依,上前去撓傅宛胳肢窩,梁映芳破涕為笑。 晚上三人又睡在一起,第二天早早啟程下山,進城后各回各家。 傅容就在回家的路上,把昨天的事交代了清清楚楚,末了握著jiejie的手小聲道:“我怕jiejie見了映芳尷尬,故意等她走了才說,其他的jiejie信與不信,回頭審問白芷就知了。我只再說一句,jiejie,這事我跟映芳看得很明白,全是白芷的錯,jiejie別自責才是。” 傅宛臉色有點白,不愿相信身邊人會做那種事,卻又不得不相信。meimei沒有理由誣陷一個與她無仇的丫鬟,真若有仇,meimei也無需故弄玄虛,跟她說一聲就能打發(fā)了白芷。一個丫鬟罷了,再懂事也比不過親姐妹。 下了馬車,傅宛借故要先換身衣裳,輕聲與出來接她們的母親meimei告辭,領(lǐng)著白芷回了她的海棠塢。 “姑娘先歇歇,我去放下包袱?!卑总菩χ溃矌Я藘缮頁Q洗衣裳過去的。 “等等,”傅宛叫住了她,用眼神示意兩個小丫鬟下去,只留另一個大丫鬟白汀在旁邊,這才坐在榻上,盯著白芷道:“昨天三姑娘瞧見你跟齊家大公子在一起,可是真的?” 白芷臉色唰的白了。 能夠做到大丫鬟,多少都有些心機,如果昨天姑娘這樣問她,她也不至于如此吃驚,可三姑娘明明看見了,卻還故意說香囊是少爺?shù)?,明顯就是疑她了。 那三姑娘到底看到了多少,又是怎么跟姑娘說的? 白芷不敢看傅宛,低頭琢磨最好的措辭,傅宛卻將她的心虛看在眼里,八分相信頓時變成十分,再也不留情面,命白汀搜白芷的包袱,搜不到就搜身。 “姑娘我錯了!”眼見瞞不住了,白芷撲通跪了下去,磕頭認錯,“是我鬼迷心竅,見齊家大公子的香囊乃正宗蜀繡,至少值幾兩銀子,就起了貪念,姑娘責罰我吧,我知錯了!” 傅宛冷笑:“只是因為值錢?” 到了此刻還鬼話連篇,把她當三歲孩童?昨晚梁映芳羞得落淚也不見她交出東西,或是偷偷放回去,可見有多舍不得那物。 齊策她見過,俊朗多才,不少姑娘都暗中傾慕。傅宛不傻,從齊老太太齊夫人的態(tài)度隱約猜到了些,只是事情未定,她全當不知。沒想到身邊丫鬟先動了凡心,更沒想到君子模樣的齊策竟是拈.花惹草之輩,故意撞人。昨日若非meimei碰巧瞧見,兩人就此勾搭上,將來私.情敗露她這個主子也撇不干凈。 白芷還要解釋,傅宛不想再聽,吩咐白汀去喊兩個粗使婆子來。 白芷瞬間面無血色,膝行著爬到傅宛身前,邊哭邊磕頭,再無半分僥幸:“姑娘別賣我,我說實話,是我不守規(guī)矩妄想齊家大公子,姑娘饒我一回吧,念在我從小伺候姑娘的份上,姑娘……” 她磕得用力,額頭很快紅了一片。 傅宛一言不發(fā),只在白汀等人進來時,沉默片刻才又讓兩個婆子出去, 起身背對白芷道:“你好歹伺候了我那么多年,你行事不顧我的聲譽,我卻無法狠心賣你。念在你是初犯,回去收拾東西吧,我會跟夫人說,還你自由身,從此你與我們傅家再無干系。” 言罷白著臉離去。 傅容聽蘭香說jiejie只是把白芷攆走了,有些不甘心,不過仔細想想,jiejie還好好地活著,白芷是死是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況且jiejie心軟,白芷畢竟還沒犯下無法彌補的大錯,相伴那么多年,jiejie從輕發(fā)落也在情理之中。 黃昏前,白芷在傅家家丁的看守下坐上了南下的客船,前往她湖州老家,至于她一介女子能否平安歸家,沒人在乎。 晚上傅品言回來,喬氏將他叫到里間,說了些悄悄話,“宛宛經(jīng)過的事少,只當齊策對白芷起了心思,但我覺得吧,白芷那種模樣,齊策就是想偷.腥,也看不上她?!?/br> 傅品言何嘗想不到這層? “看著沉穩(wěn)有才,未料是個自作聰明的,就算為了親近宛姐兒,使出這等下作手段,見微知著,終非良配。以后齊家再下帖子,你盡量都推了,實在不行只帶兩個小的去,宛姐兒是不能去了?!?/br> 喬氏也是這樣打算的。 傅宛打發(fā)一個丫鬟,在信都城里沒有激起任何風浪,最多引得一些小姐妹們好奇白芷到底犯了什么錯,過幾天也就拋到腦后。 但對有心人來說,意義就不一樣了。 齊策是最先知道的,思忖過后,猜到白芷私藏男人香囊的事多半被人知道了,就是不知有沒有扯出自己。 他暗中觀察傅宸見到他時的反應(yīng)。 傅宸對他一如從前,齊策還是不放心,或許后院的事喬氏傅宛故意沒跟傅宸提? 端午過后,他又暗示meimei請傅家姐妹過來,被喬氏以暑熱為由婉拒。 齊策皺眉,就算白芷說出香囊是他的,傅家又不知道他是故意落的,何必妨他? 京城肅王府,也有人對窗沉思。 看完手下截住白芷后拷問出來的消息,徐晉還是想不通,為何這次白芷跟齊策的事被傅容撞見了,前世就沒有?如果有,前世傅宛不會死。 重生之后,京城的大小事情都跟記憶里一樣,只有冀州那邊,變故接二連三。之前如果不是他替她摳了那個坑,她現(xiàn)在估計也變了另一個模樣,一個不戴花鈿的姑娘。 “吩咐下去,加緊盯梢?!?/br> 徐晉原本打算,一旦齊策提親,他會讓手下“請”齊策去信都城最好的風月場走一趟,讓寵愛女兒的傅品言拒了這門親事,就此幫他那位準王妃保住嫡親jiejie。也曾想過弄走白芷,但齊策既然有負傅宛,足見不是良配,不如不嫁??墒乾F(xiàn)在,白芷提前被傅宛打發(fā)了,那么他想看看,如果他不出手,齊策跟傅宛還會不會走到一起,如果沒有,兩世的差別又出在哪兒。 “王爺,那個丫鬟怎么處置?” “死。” 只有死了,他秘密調(diào)查傅家的事,才不會被外人察覺。 作者有話要說: 肅王:不要再三提醒大家我挖坑的事好嗎?難得打次醬油,你一提我又要挨罵了。 佳人:你的意思是不想打醬油? 肅王:……你等著,有本事別讓她嫁我,嫁了我,我想怎么稀罕就怎么稀罕。 梁通:別搶我的臺詞行不? ☆、第19章 晨光熹微,梅香蘭香早早起了,指揮小丫鬟們有條不紊地收拾院子。 昨晚淅淅瀝瀝下了一陣雨,花池里月季碧綠的葉片上濺了黃泥,斑斑點點的,都得小心擦掉。 “你看這幾個花苞,挨得這么近,過幾天開了肯定特別好看,要是顏色不一樣就更好了。”茜紗窗外,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小丫鬟驚喜地道。 “你小點聲,姑娘還沒起呢?!备黄鸩寥~子的同伴馬上噓聲提醒。 小姑娘們輕柔的聲音隨著花香飄進屋,同枝椏上鳥兒的鳴叫一樣悅耳怡神。 傅容閉著眼睛聽,曾經(jīng)在她眼里普普通通的清晨,重新感受,竟覺得格外安逸美好。 怎能不美好? 這是她的少女時光啊,是一個姑娘一生里最幸福的時候。幾乎所有姑娘都聽過這樣的說法,做了旁人家的媳婦規(guī)矩就多了,但只有真的嫁過,才能體會出兩種生活的差別。 美人如花,開了敗了,枯萎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