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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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笑了起來:“嗯。” 謝季禹牽著李氏的手去找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已經(jīng)從最開始那種又驚又喜的情緒中走了出來,見到謝季禹和李氏后一臉自然地說:“你爹在沐浴,等他出來以后我們一起出個飯?!彼恼Z氣就像謝暉只是出了一趟遠(yuǎn)門一樣。 李氏聽明白后睜大了眼。 潼川比京城要往北一點(diǎn),又是潼川謝家所在地,謝暉的名字她聽得比京城里的人更多,常常聽說那人如何了得,這座橋是那人搭的、那座山是那人開的,某年那人殺敵多少萬、某年那人又把狄人逼退了多少里,總之那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上ё詈罂偯獠涣藝@息一句:“可惜啊……” 可惜謝暉死了,死在十八年前。據(jù)謝謙所說,她的父母也是在那一年離世的,那一場慘烈的戰(zhàn)爭用鮮血把北地洗了一遍,大慶贏了,但只是慘勝。 無數(shù)英魂永遠(yuǎn)地留在了邊關(guān)。 李氏和謝季禹坐在一邊等謝暉出現(xiàn)。 謝季禹一直牽著她的手不放。 謝暉出來時已經(jīng)換上了新裁的衣服,這是謝老夫人不久前裁過年新衣時叫人做的,用的是以前的尺寸。謝暉如今瘦了一點(diǎn),系上腰帶后倒是沒什么,只是肩膀那兒有點(diǎn)寬,衣袖看起來空蕩蕩的。 謝老夫人看著有點(diǎn)心酸,但在兒子和兒媳面前又不好表露。 謝暉看出了妻子的心情,毫不掩避地牽起妻子的手說道:“我多吃點(diǎn),很快就合身了。” 謝暉寬慰完妻子才轉(zhuǎn)頭看向謝季禹。 對這個兒子,他這個父親并沒有盡到太多的責(zé)任,即使是十八年前,他也是離家的時候多在家的時候少,一到家,父子倆還會因?yàn)槠拮拥乃袡?quán)而爭吵起來。當(dāng)時這個兒子個兒還極小,口里嚷嚷著:“你是壞蛋,你讓娘想你,你讓娘傷心,我要和你決斗!”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謝暉走上前,伸手抱住謝季禹。 父子之間的感情從來就不在于相處得久不久。 謝暉記得他離家前謝季禹放過話:“你要是不回來了,阿娘以后就是我的了?!边@話聽起來是幼稚無比的威脅,實(shí)際上卻是一個小小男子漢的承諾。 一眨眼,記憶中那個小小的孩童已經(jīng)長大成人,他始終踐行著他的話,一力護(hù)一家周全。 謝暉放開謝季禹,轉(zhuǎn)頭對李氏說:“季禹是個慢性子的人,穎娘你平時要多擔(dān)待些。” 李氏聽謝暉喊出自己的名字,知道是謝老夫人向他提起過自己,還是正式提的那種。她心中感動,最先紅了眼:“季禹待我極好?!?/br> 這天謝則安和謝大郎都不在家,因?yàn)榇魇瘉韴?bào)說太醫(yī)院那邊吵起來了,有個厲害的老頭兒一出手就改了幾十張張貼出來的文稿,太醫(yī)院的人覺得老頭兒在搗亂,出來幾個人質(zhì)問老頭兒是怎么回事,這一質(zhì)問就質(zhì)問出事兒來了,雙方當(dāng)場開始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謝則安覺得有趣,拉著謝大郎出去看熱鬧了。 謝則安圍觀了一會兒,驚喜地發(fā)現(xiàn)每辯論一張文稿,最終留下來的都是老頭兒改動的那一份! 這老頭兒了不得?。?/br> 謝則安兩眼一亮,悄悄用趙崇昭的令牌托太醫(yī)令把那老頭兒留下來才心滿意足地回家。 這才是理想的發(fā)展嘛! 前面實(shí)在太平靜了,根本沒個人肯先出頭,謝則安都想找?guī)讉€托兒去創(chuàng)造點(diǎn)“藥理辯論會”的氣氛了——?dú)夥詹怀礋?,名醫(yī)怎么會出現(xiàn)! 謝則安和謝大郎踩著飯點(diǎn)到家,猛地發(fā)現(xiàn)飯桌上多了一個人·,還坐在謝老夫人身邊。 謝則安老老實(shí)實(shí)地和謝大郎一起不吭聲,只是用好奇的目光瞄了瞄那張生面孔。 謝季禹說:“大郎,三郎,小妹,這是你們祖父,叫爺爺?!?/br> 謝則安驚詫莫名地和謝大郎對望。 怎么他們出去一趟就多了個爺爺??! 謝則安麻利地喊:“爺爺!”他臉上帶著點(diǎn)小崇拜,看著謝老夫人夸道,“奶奶好速度!一天功夫就把爺爺拿下了,又快又準(zhǔn)又狠!” 謝老夫人:“……” 李氏斥喝:“三郎,別胡說八道!” 謝暉打量了謝則安和謝大郎幾眼,說:“大郎還可以,三郎你肯定很疲懶,吃不得苦頭,身骨都沒鍛煉好,以后你和大郎一起抽點(diǎn)時間來我這邊,我手把手地教你們點(diǎn)東西?!?/br> 明明謝暉語氣非常慈和,聽起來也是在為他好,謝則安卻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他有種不翔的預(yù)感! 謝則安不吭聲了,乖乖巧巧地吃了頓飯。他吃飽喝足正要開溜,卻被謝大郎拉住了。 謝大郎看向謝暉,意思是謝暉沒讓他走。 謝暉滿意地一笑:“今晚就過來,讓我看看你們的底子?!?/br> 謝則安淚流滿面:“大郎你叛變得好快!我看錯你了!” 不管謝則安樂不樂意,謝大郎已經(jīng)把他往謝暉那邊拉。謝則安仔細(xì)一想就知道謝大郎是為了他好,看飯桌上的意思,這人分明是謝暉。謝暉回來了,府里做主的人肯定會換回謝暉。 那么他能不能和以前一樣到處撒歡,謝暉的態(tài)度就很重要了。 要是謝暉不認(rèn)他這個孫子,那謝府里恐怕就沒了他的位置了吧? 謝則安認(rèn)命地邁著小腿兒跟在謝大郎身后。 謝大郎始終抓緊謝則安的手。 對這個“弟弟”的到來,他一開始是不高興的,本來他就和祖母、父親不親,突然來了個沒臉沒皮張口就喊他祖母“奶奶”、喊他父親“阿爹”的家伙,他能高興到哪里去? 可是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他無法想象沒了這個“弟弟”的生活。他習(xí)慣了呆在謝則安的院落等他回來,習(xí)慣了謝則安找他笑鬧嬉玩,習(xí)慣了謝則安教他看書識字…… 人一旦有過歡喜快樂的日子,哪里還愿意回到孤獨(dú)寂寞里去。 謝大郎不能說話,只能一直牽緊謝則安的手。見謝則安乖乖跟著自己走,他心里泛起一陣莫名的喜悅。 他知道謝則安會這么聽話是因?yàn)橹x則安明白他的意思…… 謝則安總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謝大郎垂眸看著交握在一起的手。 謝則安會一直是他的弟弟,誰都不能改變這件事。 謝大郎的“叛變”讓謝則安的生活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謝暉開始變著法兒折騰他,一個姿勢能叫他擺上百八十次,害得謝則安耳邊連睡覺都想起謝暉洪亮的聲音:“不對,重來!” 謝則安深深地覺得謝暉一定是記著他說的那句“奶奶好速度”,這家伙看起來慈和可親,實(shí)際上是個老流氓! 謝則安正顫巍巍地癱倒在地休息,突然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你是什么人?” 竟是梁撿來了。 他掃了眼像是沒了骨頭的謝則安,皺了皺眉,定睛打量著謝暉。 謝暉一笑,說道:“梁老哥。” 梁撿猛地一震。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謝暉。 謝暉說:“是我,我回來了?!?/br> 梁撿說:“你……” 謝暉說:“梁老哥,對不起。”他嘆息了一聲,“本來臨均讓人去護(hù)住嫂子她們,沒想到嫂子沒有走……最后守在城上的人是嫂子,她給我們爭取到很重要的機(jī)會,卻沒能堅(jiān)持到我們趕過去?!?/br> 即使隱隱猜出妻子沒能回京的原因,梁撿聽到謝暉的話時還是眼眶一熱。 他仰頭忍住了將要溢出的熱淚,說:“你們記得她葬在哪里嗎?” 謝暉說:“我當(dāng)時沒到,臨均肯定記得……” 梁撿的手不由得打了個顫:“臨均也活著?臨均也還活著?” 謝暉把事情簡單地和梁撿說了出來,謝則安和謝大郎仗著自己年紀(jì)小,悄無聲息地貓?jiān)谝贿吪月?。聽到世上竟真有起死回生這種事,謝則安也不由咋舌。 接著他很快想到了晏寧公主。 謝則安想問問謝暉那神醫(yī)在哪兒,卻又沒機(jī)會插嘴,只能乖乖地聽到最后。 等聽完那位臨均的決定,謝則安睜大了眼。 等等啊——他聽到了什么? 譚無求! 謝則安忍不住開口問:“真的叫譚無求?” 謝暉看了他一眼。 梁撿問:“你見過了?” 謝則安說:“何止見過!”他把譚無求當(dāng)上東宮食客的事說了出來。 謝暉苦笑不已。 他緩緩說:“臨均有太多想要做的事,阿蠻那邊他恐怕真的不會再出面相認(rèn)……” 想到長公主當(dāng)初有多黏著她的駙馬,梁撿沉默下來。 他也不知是該嘆息還是該惋惜,只能說造化弄人…… 他們?nèi)四昙o(jì)相差很大,卻相交莫逆,謝暉和梁撿比誰都清楚那人的滿腔抱負(fù)。本來迎娶公主、當(dāng)上外戚就非他本意,從鬼門關(guān)掙扎著回到人世,不管是不愿妻子為難也好、不想再為外戚身份所累也罷,他改名易姓的決心都是無人能動搖的。 謝暉和梁撿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至交好友和長公主擺在一起,他們肯定站在好友這一邊。 梁撿問:“你準(zhǔn)備當(dāng)回謝暉嗎?” 謝暉一頓,搖搖頭說:“暫時還不行。京城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京城,大慶也不是以前的大慶,我需要點(diǎn)時間了解一下這一切。再有就是我們這樣‘活過來’實(shí)在有點(diǎn)蹊蹺,雖然楊老先生有許多朋友,但要從戰(zhàn)場上把我們救下來恐怕不太容易……楊老先生待臨均如親兒,臨均不會懷疑他的話,我卻覺得里面肯定有文章。要是貿(mào)然出現(xiàn)在人前,不知會出什么事兒?!?/br> 梁撿說:“我會保守這個秘密。”他看了眼謝則安和謝大郎。 謝則安馬上表態(tài):“我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蹦!” 謝大郎說不了話,只能點(diǎn)點(diǎn)頭表明立場。 梁撿從沉重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梁撿看著乖乖巧巧站在一邊的謝則安,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笑容:“想不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們居然成了親家?!?/br> 謝暉聞言也一笑,心情輕松了不少:“這事確實(shí)奇妙,當(dāng)浮一大白!” 謝則安機(jī)靈地讓人去備酒。 很快地,兩老兩少盤腿而坐,每個人面前都倒?jié)M了一大碗酒,豪邁地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