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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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正叔以絕佳的辯才在徐君誠面前細(xì)數(shù)姚鼎言師徒之害,他尤其痛恨謝則安提出“女官”之說!女人不在家呆著相夫教子,考什么科舉!圣賢書豈是一介女流能看懂的!有這么兩個顛倒倫常的師徒在朝中,可恨又可氣! 徐君誠送走胡正叔時差點(diǎn)就被他說服。 好在這時候他收到了京城的來信。謝則安知道他要修史,送了一批得用的學(xué)生過來,如今已經(jīng)在半路。謝則安的意思是他要是喜歡就留下差遣,要是不喜歡就讓他們囫圇著回來。徐君誠剛看完信,恰好有人來報說:“紙坊有人送紙來。”徐君誠還沒應(yīng)下,又有人來報說:“筆閣送筆!”過了一會兒,筆墨紙硯都齊活了,還來了幾個有經(jīng)驗(yàn)的訂書匠,看起來憨厚老實(shí),肯定是做事踏實(shí)的那一種。 徐君誠一詢問,才知道這幾個訂書匠曾經(jīng)參與過《字典》的編纂。 謝則安大張旗鼓地送來一樣樣?xùn)|西,好雖好,造價卻不昂貴。徐君誠想了想,連人帶物都收下了。守孝期間衣服應(yīng)粗糲,飲食應(yīng)粗簡,不設(shè)宴、不豪飲、不聽絲竹之音,他一辭了相位,馬上又想到了修史的事——難得有這樣的空閑,他不抓緊點(diǎn)哪行? 徐君誠看了看眼前皎白的“雪花紙”,心中一嘆。他坐到案前給謝則安回信,叫謝則安戒驕戒躁,好好做事。 謝則安收到信時正是隆冬,京城已經(jīng)下起了雪。 天穹灰沉,壓得人也有點(diǎn)沉郁。最近謝則安收到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比誰都清楚沈敬卿和杜綰是什么樣的人,姚鼎言讓他們把關(guān),無異于送羊入虎口!制度再好、規(guī)則再好,執(zhí)行的人不對就是白瞎。 了解到胡正叔也在陜州那邊,謝則安心中不太安寧,所以特意寫信去維系維系他和徐君誠的師生之誼。 見徐君誠的回信沒有失于偏頗,謝則安心中稍定。都說姚鼎言頑固,其實(shí)徐君誠也頑固,他怕徐君誠會走到另一個極端——到時可真是麻煩至極! 謝則安正想著,戴石突然敲門說:“官人,陛下派人送東西過來了。” 第192章 大雪初歇,地面還鋪著雪。謝則安府上平時并不熱鬧,突然來了這么一批“送禮”的人,自然非常引人注目。趙崇昭這是為他送來了各地的新鮮瓜果,一盒圓潤可愛的梨子、一盒橙黃橙黃的橙子、一盒火紅火紅的柿子、一籮筐比拳頭大的柑橘……剩下的還有香蕉、蘋果,甚至還被趙崇昭找來不太應(yīng)季的石榴、葡萄、西瓜! 這架勢,大有用水果堆滿謝則安家的勢頭。 謝則安一樂,泰然接受了趙崇昭的“賞賜”。沒一會兒,趙崇昭親自過來邀功。 趙崇昭興致勃勃地說:“我叫他們快馬加鞭送來的。三郎你沒什么喜歡吃的東西,就愛吃點(diǎn)新鮮蔬果!”他炫耀般拿起一顆新鮮得仿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橘子,“這個一定甜,三郎我給你剝。” 謝則安:“……” 謝則安嚴(yán)肅地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趙崇昭來了興趣:“講!” 謝則安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個皇帝叫唐明皇。他很寵愛一個妃子,為了讓妃子吃上新鮮的荔枝,他讓人從嶺南那邊快馬加鞭把荔枝運(yùn)回來,途中累死了好幾匹寶馬!” 趙崇昭對這位唐明皇的做法十分贊同! 他積極地向謝則安邀功:“這種橘子就是從嶺南運(yùn)過來的!” 謝則安:“……” “但是他們的下場不太好,”謝則安雙手負(fù)背,一臉深沉地說:“我給你念兩首詩吧?!?/br> 謝則安念的一首詩“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另一首是《長恨歌》。第一首還沒什么,第二首已經(jīng)赤裸裸地寫出“昏君”的下場??粗约盒膼鄣呐松硭礼R嵬坡卻不能相救,上窮碧落下黃泉都找不回來——至于最后的結(jié)局,誰都知道那有多虛妄。 趙崇昭明白了,謝則安這是在變著法兒告訴他這做得不對。 趙崇昭不太高興:“這也是三郎你準(zhǔn)備寫的戲曲嗎?” 謝則安一向?qū)嵳\:“不是我寫的,我也是聽來的?!辈还軇e人信不信,他寫出的這一類“作品”都會聲明偶然聽誰誰誰說起。至于別人再來問這個“誰誰誰”到底是誰,謝則安只能說“萍水相逢,沒問其他”。 雖然這個時代不會有人拆穿他,想想還是良心不安啊。 《唐明皇》確實(shí)是不錯的素材,可以以史為鏡,把不少事例編進(jìn)去給趙崇昭當(dāng)戲聽。不過這戲可不能往外演,只能專門給趙崇昭專門排來玩玩,要不然一不小心又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謝則安笑瞇瞇地問:“你想聽?” 趙崇昭去過梨園,心被勾得癢癢的。這年頭娛樂少,能有這么個新鮮的樂子可玩,趙崇昭怎么可能滿足于只看那么一場戲?他果斷地回答:“想!” 謝則安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洗腦機(jī)會:“那我叫人給你多排幾場。” 趙崇昭點(diǎn)點(diǎn)頭。聽?wèi)虿皇撬闹攸c(diǎn),他來可是有正經(jīng)事的:“三郎你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謝則安想了想,沒想起來,誠實(shí)地?fù)u搖頭:“不記得。” 趙崇昭:“……” 趙崇昭說:“三郎,今天是你的生辰!” 謝則安一怔,說道:“我不太講究這個。我還年輕呢,過什么生辰,那不都是七老八十的人過的嘛?!?/br> 趙崇昭才不信他的鬼話:“三郎你不是年年都有給我過嗎?” 謝則安笑了笑,轉(zhuǎn)頭親了趙崇昭一下:“那你準(zhǔn)備給我怎么過?” 趙崇昭被親得心花怒放。兩個人膩乎慣了,再親近的動作都有過,可謝則安每次主動一點(diǎn)點(diǎn),他都會面紅耳赤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刻把謝則安拆吞入腹。 趙崇昭越發(fā)厚顏無恥:“我把自己送給你怎么樣?”說著他已經(jīng)把爪子伸向謝則安,想把人按住親個夠本。 謝則安:“……” 謝則安不想和他說話了。 趙崇昭見到謝則安那表情,立刻收斂起來,看起來要多端正有多端正。他握著謝則安的手說:“我開玩笑的!”他正想著該怎么挽回一下自己所剩無幾的“良好形象”,卻聽戴石在門外來報,“官人,耿御史來了?!?/br> 趙崇昭臉色微微一頓,明顯的不悅在他臉上漫開:“他來做什么?” 謝則安也有些莫名:“我也不知道。”看了眼進(jìn)入馬上要“情敵最好都去死”狀態(tài)的趙崇昭,謝則安嘆了口氣,拍著趙崇昭手背安撫,“我出去看看,你別出現(xiàn),免得嚇著人?!?/br> 趙崇昭說:“不行,我不許你見他!” 謝則安哄道:“今天是我生辰,乖,聽話一次?!?/br> 趙崇昭不高興地盯著謝則安。 謝則安說:“我與他沒什么私交,說不定他來是有要緊事。見一見而已,你不是還在這么?你都看著呢,還怕我和他有什么事兒不成?” 趙崇昭這才勉強(qiáng)點(diǎn)頭。 謝則安理了理衣領(lǐng),走出內(nèi)院去會客。 耿洵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廳。這個人不愧是朝中“清流”,不僅衣著端整,坐姿也筆挺挺的,看著就是個正經(jīng)人。再加上那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任誰都得夸一句年輕才俊。 謝則安敬重耿洵,見到人后不由也變得正經(jīng)起來。他微笑著說:“什么風(fēng)把耿御史你吹來了?” “聽說今兒是謝尚書你的生辰。”耿洵說,“正好這幾日我得了幾本不錯的書,不知道能不能入謝尚書的眼?!?/br> 謝則安驚訝。 耿洵將三本書遞給謝則安。 這三本書,一本是基于他給學(xué)校那邊開的“物理基礎(chǔ)”課做了拓展延伸,設(shè)計了不少可以用于實(shí)踐的好工具;另外兩本則是針對“算術(shù)基礎(chǔ)”、“化學(xué)基礎(chǔ)”來寫的,過去幾年蕓娘他們也一直在摸索這方面的內(nèi)容,只不過他們實(shí)踐還行,理論化的東西還是不太擅長,因而始終沒有將它們編纂成冊廣為刊行。 謝則安兩眼一亮:“耿御史這三本書哪里來的?” 耿洵說:“我有個弟弟搞了個謝尚書你提倡的‘讀書社’,他們讀書社的人都喜歡這方面的東西,所以常常去學(xué)校那邊蹭課,去作坊、碼頭、工地這些地方實(shí)地觀察。這三本書看著簡略,實(shí)際上他們花了幾年時間才整理出來,里面的圖解、文字都是按照‘識字的人都能看懂’的標(biāo)準(zhǔn)來。我看著不錯,覺得其中有些內(nèi)容應(yīng)該可以推行開去?!?/br> 謝則安說:“當(dāng)然可以?!彼⑿ζ饋?,笑容里滿是真切的愉快與心細(xì),“耿御史,你這份禮物可真是太貴重了?!?/br> 耿洵并不多說什么。 謝則安有點(diǎn)感慨:“有些原理我是懂的,只是要我想出怎么去用它,我卻沒那么好的腦袋去想?!彼滩蛔≡俜朔瓗淼臅挚淞艘痪?,“你弟弟這個讀書會可真不錯,改日我定要會會他?!?/br> 提到自己弟弟,耿洵神色柔和,替弟弟多說了兩句:“他景慕謝尚書已久,要是真能見到謝尚書他肯定高興得很。” 謝則安得知自己有這么一批得力的腦殘粉,心里暗爽。 他畢竟不是萬能的,有些理論、有些知識他能帶過來,但真正能讓科學(xué)的種子在這個時代生根發(fā)芽,靠的還是這個時代的人。 他著意培養(yǎng)出來的人是一回事,自發(fā)琢磨著“用理論指導(dǎo)實(shí)踐”的人又是另一回事——后者是難能可貴的小火苗,他必須細(xì)心呵護(hù),讓他們燒成燎原大火。 謝則安拉著耿洵聊了好一會兒,仔細(xì)問清耿洵弟弟何時回京,約好到時見個面。 送走耿洵,謝則安才想起還有個麻煩在內(nèi)院等著自己。 謝則安走入內(nèi)院,戴石立刻迎了上來:“陛下回去了?!?/br> 謝則安一怔,問道:“他有沒有說什么?” 戴石說:“陛下在正廳外看了一會兒,好像挺生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走了?!?/br> 謝則安苦笑起來。 這家伙又鉆牛角尖了。 謝則安說:“你負(fù)責(zé)一下院里的事,我進(jìn)宮看看?!?/br> 戴石喏然應(yīng)是。 謝則安打開秘道,行走在那熟悉的幽暗之中。走到中央,他轉(zhuǎn)身靜靜看了眼那個曾經(jīng)被圣德皇帝封起來的“書房”,繼續(xù)前行,走向那潛藏的出口處。 謝則安打開秘道出口。 趙崇昭正躺在那里生悶氣,聽到動靜,他猛地轉(zhuǎn)頭。 謝則安說:“不是要給我慶祝生辰么?怎么突然回來了?” 趙崇昭火氣正盛,沒有說話。 謝則安皺起眉頭。 趙崇昭坐了起來,對謝則安說:“三郎,你過來?!?/br> 聽到這命令般的口吻,謝則安一愣。他想了想,走了過去。剛一走近,趙崇昭已經(jīng)將他扯到床上,咬牙切齒地俯視著他:“我要把那個耿洵外放!一定要外放,沒得商量!” 謝則安說:“趙崇昭,你別一天到晚胡來?!?/br> 趙崇昭說:“我才沒有胡來!你還護(hù)著他!他都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了,你居然還護(hù)著他!” 謝則安說:“你在胡思亂想。” 趙崇昭說:“沒有!他看你的眼神我還看不出來嗎?誰不知道他是御史臺里最難接近的一個,從來不會和任何人走得太近!現(xiàn)在他不僅記得你的生辰,還特意來給你送禮物!他對你明明有別的心思,你還和他聊得那么高興!我送你禮物你拐著彎罵我,他送你你就那么開心!” 趙崇昭的一通數(shù)落讓謝則安有點(diǎn)發(fā)蒙。 謝則安說:“趙崇昭,你是不是永遠(yuǎn)沒有辦法相信我?” 第193章 靜寂的寢宮,飄動的帷幔,靜默的兩個人。 謝則安的聲音帶著難掩的疲憊,趙崇昭又何嘗不是。他們才二十歲,卻被推上太高的位置,謝則安走得步步謹(jǐn)慎,趙崇昭走得步步迷茫。趙崇昭想要這么一個人,能夠陪著他一直走下去。為此他甘愿裝聾作啞,不去提起“從前”,即使回想也只想起兩人之間的快活。 可看著謝則安和耿詢相談甚歡,趙崇昭有點(diǎn)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