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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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則安笑瞇瞇地說:“我又不是為了他們的感激?!彼置掳?,“當然了,他們真要感激我我也很高興,要是他們能有點實際行動——比如下次無條件支持我的所有提議什么,那我就更高興了?!?/br> 趙崇昭:“……” 哎喲喂,他家三郎越來越不要臉了! 他喜歡! 勞動全體官員參與的“體檢”,京城多了不少新詞兒。比如說在某某大官人府里府里當值的人繪聲繪色地說:“我們家官人每天一起床,就去耍一套拳,說是在鍛煉。你們知道夫人給他送來燉湯時他說什么嗎?官人他說了個我們聽不懂的詞兒,降血壓!他說‘我要降血壓!你還給我吃這種大補的東西是不是想我早點死!’這降血壓是什么意思,我真是搞不懂啊……” 這樣的市井閑談一傳十、十傳百,都覺得很稀奇。那么大的大官兒,口里冒出來的詞兒當然是別有深意的! 類似的詞兒還有“近視”、“老花”、“配眼鏡”。 在所有人都聽得云里霧里之際,城西開了家大大的眼鏡鋪。“眼鏡”這詞非常直白,看到就會懂了:就是在眼睛前面掛兩片鏡子!不過這鏡子是透明的,看著像玻璃。 眼鏡鋪開業(yè)的第一天,不少深受近視或老花所害的人迎來了他們?nèi)松蟹浅V匾霓D(zhuǎn)折點! “憑體檢表可以免費配鏡一次?!边@是印在體檢表下方的一行小字,不少人都細心地發(fā)現(xiàn)了它。往體檢表后頭一番,那是一個圖文并茂的宣傳廣告,大致告訴所有人什么是“眼鏡”,戴上眼鏡會有何等奇效。 品階高的人都沒有在開業(yè)這一天過來,但一些四五品的小京官沒那么多避忌,眼看著自己視力那一欄差得慘不忍睹,廣告上又吹噓得那么厲害,他們果斷要去看看! 這一看,世界就徹底顛覆了。誰都想不到,戴上那小小的鏡片,遠處那朦朦朧朧了十幾年或者幾十年的山峰,居然變得特別特別清晰!整個世界清清楚楚了,他們甚至能看到同行人眼角還有點眼屎或者脖子沒洗干凈。相互嘲笑了好一會兒,他們忽然都靜默下來,默默帶著眼鏡跑回家對著鏡子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什么平時沒注意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快到中午時姚鼎言來了。“配鏡師”認得姚鼎言,熱情地接待了這位超級貴客。姚鼎言是個近視眼,同時也有一點點老花,他對“配鏡師”說:“我遠的看不清,近的也有點看不清,該怎么配?”這當然有點為難,不過難不倒眼鏡店的人——謝則安早把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都考慮過了。 配鏡師說:“您可以配一副兩用眼鏡,用的時候換一換鏡片就好;要是覺得換鏡片麻煩,那可以配兩副,一副用來看近的,一副用來看遠的?!?/br> 姚鼎言很好說話:“你們是獨一家的,只有你們懂,具體怎么弄就由你們來決定吧。” 配鏡師領(lǐng)著姚鼎言去做更詳盡的視力檢測。 剛開業(yè)太熱鬧,堆積了很多訂單沒搞定,眼鏡店的人禮貌地對姚鼎言說:“姚相您的度數(shù)比較特殊,沒有現(xiàn)成的,得讓工匠先坐,晚上我們再將眼鏡送到您府上如何?” 姚鼎言沒找茬,點頭答應下來。 姚鼎言下午很忙,回到家時有點累,倚在榻上小歇了一會兒。沒休息多久,有人來報說眼鏡店送眼鏡來了。 姚鼎言叫人把眼鏡送過來。他拿出兩副眼鏡一比對,中間厚、兩邊薄的那副,盒子上寫著是老花鏡,中間薄、兩邊厚那副,盒子上寫著近視鏡。 姚鼎言戴上近視眼鏡拿起書一看,頓時精神大振:書上的字都變得特別清晰! 這可是好東西??! 只不過鼻梁上頂著東西的感覺特別怪異,也不知看起來是什么樣兒。 姚鼎言好奇地走到鏡子前一看,竟被鏡子里的自己下了一跳。怪的可不僅僅是鼻梁上的眼鏡!誰能告訴他,鏡子里這個頭發(fā)打結(jié)、脖子上沾滿污垢、衣領(lǐng)又臟又皺的人是誰! 太可怕了!自己平時難道都是這樣去上朝的? 姚鼎言臉皮抖了抖,朝守在外面的下人喊道:“來人!打水來!我要洗澡!” 第195章 第二天上朝時,趙崇昭眼前一亮。 感覺朝中大臣都英俊了不少啊,改變十分喜人!尤其是為首的姚鼎言,趙崇昭以前一向尊敬姚鼎言,所以非常尊重他的個人習慣,始終勉強忍受著姚鼎言的邋遢。沒想到今兒他上朝時朝衣鮮亮,面容光潔,全身上下拾掇得整整齊齊,看起來總算有了幾分大儒的氣度。 所有人都明白了,原來姚鼎言近視,大大地近視。體驗過“眼鏡”的妙處,或多或少都能理解姚鼎言此時的體會。 面對眾人驚異的目光,姚鼎言泰然自若。從前他看東西模模糊糊,總覺得鏡子里的自己已經(jīng)差不多了,所以對外在不太上心。如今瞧得仔細了,自然得順手拾掇拾掇。 下朝后謝則安信步跟上姚鼎言,夸道:“姚先生今兒真是神清氣爽!” 姚鼎言哼笑一聲:“三郎你有這種好東西,從前怎么不拿出來?”他自己不甚在意,家中上下也習慣了他的不修邊幅,于是一直沒人提醒他每天都頂著什么模樣兒來政事堂,只當他就是這么狂放,就是這么不羈,就是這么我行我素。 聽到姚鼎言的興師問罪,謝則安嘿嘿直笑,深沉地念了句詩:“好雨知時節(jié),當春乃發(fā)生。” 姚鼎言說:“這詩倒是不錯,后面應該還有兩句吧?” 謝則安麻溜地補完:“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剩下的一段他沒念,只是敬業(yè)地補完出處,“杜子美寫的?!?/br> 姚鼎言瞅了謝則安一眼。這家伙肚子里面好詩好句無數(shù),隨口就能念出幾句絕妙的句子,偏偏他說的煞有介事,這首是杜子美寫的,那首是李太白寫的,再問他這些人是何方人士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真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在胡謅! 姚鼎言說:“好雨知時節(jié)……三郎,你覺得我這雨下得好不好?” 謝則安心頭一凜,裝傻充愣:“什么雨?我什么都不懂?!?/br> 姚鼎言罵了一句:“滑頭!”他橫了眼謝則安,“你不說我也知道,我肯定沒做到潤物細無聲。不過我覺得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慢慢來的,不以雷霆之勢掃下去,有些弊病根本沒辦法徹底拔除?!?/br> 謝則安說:“先生所言極是?!?/br> 場面話說得順口,謝則安心里卻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很快得到證實。 姚鼎言準備弄走了一批官員。這批官員非常微妙,恰好是方寶成和沈存中手底下的人。這批人真要走了,方寶成和沈存中雖然都還分管著市易法和免役法,能用的人卻直接少了大半,想要辦什么事只能走制置三司條例司那邊。 姚鼎言要把新法都捏在自己手里。 謝則安皺緊眉頭。趙崇昭這混蛋不僅不阻止,還樂呵呵地參與其中,因為這家伙看到名單里有耿洵,果斷大筆一揮批了下去。 謝則安恨不得掐死他。 好在這時候謝季禹已經(jīng)走馬上任。謝季禹進入政事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姚鼎言唱反調(diào),反對姚鼎言把人調(diào)走。一邊指自己的“泰山”,一邊是自己十分贊同的決議,趙崇昭頓時有點左右為難。 趙崇昭左思右想,采取了個折中的做法:要不咱貶一半留一半吧? 反正耿洵肯定要滾蛋。 謝季禹默不作聲地回到家中。 謝則安已經(jīng)等在那兒。謝季禹看見謝則安乖不隆冬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姚先生不讓人省心,陛下更不讓人省心?!?/br> 謝則安苦笑說:“他一直是那德性?!边@當口他要是敢勸,趙崇昭肯定會更堅持自己的想法,貶走耿洵那批人不商量。 謝季禹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能想辦法勸勸他嗎?” 謝則安說:“倒不是不能想,但我覺得這件事未必沒有轉(zhuǎn)機?!彼c謝季禹對視,“他們畢竟不是因錯被貶,姚先生不可能將他們降職,頂多只能明升暗降。他列的名單之中,有許多是可靠的人,地方上有他們看著說不定是好事。有我們在朝中爭取,他們總能再回到朝中?!?/br> 謝季禹皺著眉想了許久,說道:“你有把握勸服他們嗎?陛下這么做難免會寒了許多人的心?!?/br> 謝則安說:“沒把握也要有把握。” 謝季禹說:“那我去會會你方哥和沈叔,其他人交給你了?!?/br> 謝則安“嗯”地一聲,父子倆分頭奔走起來。 謝則安第一個拜訪的人是耿洵。 耿洵已聽到風聲,正坐在房中看書靜心。聽到有人來報說謝則安到了,耿洵先是怔了怔,然后正了正衣冠,走出去迎客。這次他親自將人迎進書房,說道:“謝尚書怎么來了?” 謝則安說:“你恐怕也知道我為什么而來。” 耿洵淡淡地說:“謝尚書上次對我說,朝廷需要我。但是如今看來,陛下并不需要我?!?/br> 謝則安知道耿洵純粹是遭了無妄之災,卻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他說道:“陛下不需要,不等于朝廷不需要——耿御史又不是媚上之人。難道耿御史入朝為官,為的是得到陛下的認同?” 耿洵聽到謝則安的話,有些瞠目結(jié)舌。即使他不是愚忠之人,也時刻牢記“忠君”二字。他平時找趙崇昭的茬,還真不是為名為利,而是打心里覺得那不對,希望趙崇昭能夠“改邪歸正”,成為一個更英明的君主。 謝則安與趙崇昭一同長大,照理說應該更向著趙崇昭才是,聽他這語氣卻不像! 謝則安也不隱瞞自己對趙崇昭的看法:“陛下這個人,很多時候都不太著調(diào),要是沒有人能指出他的錯處,他恐怕會做出更多荒唐事。耿御史,即使遠離京城,你一定仍能當陛下的眼睛,替他看一看京城之外變成了什么樣兒?!?/br> 耿洵沉默下來。 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入朝為官,若說他沒有半點自己的抱負那肯定是假的。被趙崇昭無故貶謫出京,他心里還是有些不平的。不平之余,失望、心灰緊隨而來,他心底未免有些消極。 謝則安的親自到訪,讓耿洵的心慢慢活了起來。 耿洵說:“我不在京中,等我弟弟耿源回來了,還望謝尚書能看照一二。他一向最崇慕你,要是能得你指點他肯定十分高興?!?/br> 聽到耿洵的話,謝則安放下心來。他笑著說:“沒關(guān)系,我肯定會把他當我的弟弟來看?!?/br> 耿洵無語地瞅著謝則安一會兒,滿臉都是無奈:“……他比你還大兩歲。” 謝則安:“……” 年紀小絕對不是他的錯。 謝則安從耿洵府里出來,又跑了幾家,直到落日西斜才緩步回家。他心情有些發(fā)沉,走到家中,卻見眾人都面帶喜色。 謝則安一訝,抬頭望去,竟是謝大郎和二娘回來了。二娘腹部微微凸起,顯然是已經(jīng)有孕。 謝則安樂了,跑上去抱了抱謝大郎,笑著挪揄:“動作挺快的?!?/br> 謝大郎并不否認,平日里冷若寒冰的眼神多了幾分柔意。 兄弟倆許久不見,心中感慨。謝則安命戴石開了壇酒,與謝大郎一杯杯地對酌。 海運進行得很順利,海軍的訓練也步上正軌。更要緊的是,謝大郎已經(jīng)找了一批可信的人在一處海灣落腳,并占了附近的島群。人雖然不多,但開荒是夠的,塢堡已經(jīng)建成七八成。 謝則安說:“那挺不錯的?!庇袝r謝則安也覺得自己挺矛盾,他明明說服自己和趙崇昭相信彼此之間的感情,卻又時刻都清醒地認為他們之間不會那么長久。投入是要投入,退路卻不能不找。謝則安頓了頓,又提醒道,“燕凜沒那么好糊弄,你要謹慎行事?!?/br> 謝大郎點點頭。 耿洵離京、謝大郎回京之際,王宮迎來了一位嬌客。這位嬌客是個少年,或者該說他長得像個少年,實際上他是和趙崇昭、謝則安同齡的。 他叫趙奕景。趙奕景是福王的養(yǎng)子,小時候和趙崇昭非常要好,他身體弱,趙崇昭力氣大,經(jīng)常背著他或者抱著他到處玩耍。 趙奕景的到來讓趙崇昭有些歡喜。他對趙奕景的印象有點模糊,但見到人之后他就想起來了,小時候他除了晏寧之外,最疼的就是這個“堂弟”。他對諸王和諸王世子都不太親,總覺得隔著一重,乍見這么個曾經(jīng)很親近的人他心里當然開心。 趙崇昭高興地追問趙奕景這十年過得如何。 趙奕景雖然體弱,精神卻不錯,他面露笑容,和趙崇昭說起福王封地那邊的趣事。趙崇昭聽得開懷,抓起趙奕景的手感慨:“你怎么還是這么瘦,難道平時都不吃飯?” 趙奕景開起了玩笑:“嗯,我不吃飯,怕吃胖了太子哥哥……不,陛下你背不起我?!?/br> 趙崇昭聽得心頭一熱,當下就說:“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就算你長成兩百斤的大胖子我都背得起!”他朝著趙奕景轉(zhuǎn)過身,“不信你上來試試看?!?/br> 趙奕景說:“……這不好,陛下你現(xiàn)在是一國之君了,不能再這樣。” 趙崇昭是個橫人,你越是拒絕他越是要你答應。他虎著臉說:“這是圣旨,你敢不聽?” 趙奕景甜甜一笑,說道:“聽?!?/br> 他伸手趴到趙崇昭背上,由著趙崇昭把自己背起來走了一圈才下地。 趙崇昭拍拍趙奕景的腦袋:“以后還叫我哥哥,別陛下陛下地喊,太生分。今晚在宮里住下吧,以后好好吃飯,身體差就該多長點rou?!?/br> 趙奕景說:“聽哥哥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