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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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這么煽動百姓做這種事的,除了徐君誠他想不出別人。即使青苗法有不好的地方,他不也下令嚴懲了那些地方官嗎?還要他怎么樣? 這些人的目的很明白,那就是徹底廢除他一力推行開的新法! 針對青苗法也就算了,還有不少人旗幟鮮明地反對《免役法》、《方田均稅法》——這兩個新法是方寶成、沈存中、謝季禹他們手里的,總沒惹來什么怨言吧?百姓都挺滿意的!那些人會反對,無非是因為牽涉到了他們的利益。 比如《免役法》會讓本來不用納稅的一等戶、二等戶、三等戶繳納“免疫稅”;比如《方田均稅法》會用謝則安提供的方法重新丈量土地,按照田地良劣確定稅錢,這樣瞞報土地、非法吞并的豪強都吃了虧。 他們反對,都是因為他們舍不得以前大口大口吞進自己肚子里的好處——而這些好處本來應(yīng)該屬于國庫和百姓! 姚鼎言的拗脾氣一上來,誰都攔不住。他派杜綰當“欽差”,下地方徹查此事,凡是反對新法的一律找個由頭捋下去! 小人有小人的用法,得了姚鼎言的號令,杜綰雄糾糾氣昂昂地出發(fā),所到之地,無不報上了許多“貪贓枉法”之事。 謝則安眼皮直跳。 姚鼎言這樣出亂牌,會把所有新法都拖死。謝則安得知姚鼎言已經(jīng)拿到杜綰遞回來的“名單”,立刻入宮和趙崇昭商量。趙崇昭對沒完沒了的“難民進京”也不勝其煩,聽到姚鼎言的做法后他覺得挺好:“這些興風(fēng)作浪的家伙就該整治整治!” 謝則安:“……” 謝則安深吸一口氣,正色說道:“先生這樣做不對?!?/br> 謝則安鮮少這么繃著臉說話,趙崇昭頓時也認真起來:“你是怕再出幾次貶謫的事?”他握住謝則安的手寬慰,“我不會再那么亂來的?!?/br> 謝則安:“……” 敢情剛剛說“就該整治整治”的人不是他? 趙崇昭說:“殺雞儆猴是要的,不管是這些興風(fēng)作浪的人,還是借新法為自己謀利的人,都應(yīng)該抓幾個典型嚴懲。再讓兩邊這么發(fā)展下去,遲早會失控的?!彼肓讼?,與謝則安商量起來,“還是有不少地方?jīng)]有建農(nóng)業(yè)合作社,張大義那邊的人太少了,今年科舉我多選一批人去幫忙,今年合作社的盈利也不用交上來了,想盡一切辦法在所有州縣鋪開,這樣一來我們也不至于耳聾目盲,什么消息都聽不到?!?/br> 謝則安聽著趙崇昭條理分明的話,笑了起來:“張大哥聽到一定很高興?!?/br> 趙崇昭轉(zhuǎn)了話題:“最近三郎你京城往外跑,千萬要小心才行?!彪m然刺殺是年前的事,趙崇昭卻一直沒徹底放心。要是謝則安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就算把刺客千刀萬剮又有什么用?所以他經(jīng)常不厭其煩地叮囑謝則安。 謝則安心中一暖,說道:“我心中有數(shù)的?!?/br> 趙崇昭說:“那耶律衍實在太可恨了,居然派人攛掇別人來殺你!要是被我逮著了他,一定把他千刀萬剮!”趙奕景的嘴巴不算緊,稍微吃點苦頭就說了實話。北狄在大慶這邊的細作從來都不少,和他接觸的正是狄國派來的人。據(jù)趙奕景所說,這些人接觸的還不止他一個——再想想那頻繁得十分蹊蹺的“難民進京”,始作俑者是誰已經(jīng)很明白了。 耶律衍把這借刀殺人、挑唆生事的手法使得真順溜。 謝則安總覺得有點熟悉……咳咳。 他繃起臉接話:“耶律衍負傷北上,部屬死傷過半,肯定會揮師南下逼宮吧?” 第208章 趙崇昭這邊穩(wěn)得住,姚鼎言和胡正叔都被各打了一巴掌。徐君誠還在孝期,姚鼎言又沒出大錯,趙崇昭不會無緣無故把徐君誠召回。至于胡正叔,他注定沒有姚鼎言和徐君誠的命數(shù)。因為他的主張實在太不得人心。 謝小妹自揭“馬甲”時,胡正叔領(lǐng)頭抨擊得最厲害。謝小妹心理素質(zhì)好,在《旬報》上開辟了戰(zhàn)場,和胡正叔戰(zhàn)了個痛快。謝小妹是女孩子,筆鋒本不比胡正叔鋒利,可她是謝則安教出來的,哪會落于下風(fēng)。她使的是巧勁,弄得胡正叔一身sao,自己還歡歡喜喜嫁入裕王府。 裕王是個懶人,但也是個橫人。他知曉胡正叔這么和謝小妹計較,頓時來氣了,叫上府里幾個食客一合計,把胡正叔的老底都掀了出來。胡正叔轄下死了不少人,都是他用“貞潔”逼死的,輪到他自己頭上,他女兒新寡不久又嫁了人,他只說先前的女婿不好,沒提半句不讓女兒另嫁。再往上數(shù),他母親其實也是二嫁之人,第二次嫁人才有了他。 這些事一出,胡正叔的名聲徹底臭了。想法極端點沒什么,古往今來想法極端的人多得是,也沒見他們都被弄死。可你總不能對別人說一套,落在自己頭上又是另一套吧? 胡正叔也意識到這一點。于是在事發(fā)之后他把女兒叫回家,打了個半死。女婿奪門而入,揪出妻子遠走,如今投入了恭王麾下。 這一著慌不擇路的昏招更讓不少人看清了這位“大賢”的真面目。什么大賢,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 裕王一家關(guān)起門來,笑得格外暢快。裕王早已不管事,才不理會這事會把胡正叔逼成什么樣兒,早些年他meimei再嫁,這家伙罵得最歡;這兩年謝小妹寫幾篇文章,這家伙又跳出來叫囂!真當他們趙家沒脾氣了是吧? 謝小妹原本還怕公婆不喜自己,見裕王對自己這般回護,很快融入了裕王府這個新家。 萬事都好。有趙崇昭大力支持,謝則安和張大義把農(nóng)業(yè)合作社鋪得更開,以往許多“盲區(qū)”正式向謝則安敞開。既然知道有人在暗處煽風(fēng)點火那就好辦了,謝則安命人逐縣查實,再以飛奴第一時間將消息送至京城。 比之明晃晃的欽差御史,“暗訪”的效果來得更快,謝則安很快揪出一批害群之馬。 謝則安著手清理人。姚鼎言可以找人開刀,他也可以。能稍微挽救一下的,他都派人下去輔佐一二;不能挽救的,那肯定是要撤下!這會兒升平“培訓(xùn)學(xué)?!蹦沁叺哪芰拷K于顯露出來,這邊培訓(xùn)的可都是各州縣中奔走在辦事第一線的差吏,不管是對“犯官”明規(guī)暗勸還是掌握對方貪墨的證據(jù)都很方便。 謝則安干脆利落地在各州查辦了一批人。 吏部多少命令,都比不上明晃晃的丟官有效果。謝則安沒立刻動州官,為的就是先給他們一個警告。要是還有別的想法?即使是一州之長對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這一著敲山震虎令不少人收回了伸出的手。日子難過啊,姚鼎言派來的人得應(yīng)付,謝則安派來的人也得應(yīng)付,那怎么辦?只能老老實實辦事唄。哪邊都不是省油的燈!哪邊都不好忽悠! 杜綰巡視一圈,名單交了不少,真正被撤下的卻不多。許多人提醒吊膽地等待了幾個月,終于把情況摸清楚了:這位吏部巡官不怎么頂用,還是“升平黨”比較厲害!讓人又愛又恨的是,雖然因為“升平黨”而撤下的人不少,因為“升平黨”而升遷的人卻也不少!甚至可以說,因此而生前的人遠比因此而被貶謫的人多! “升平”兩字在不少人心中烙下了極深的烙印。從前沒來得及派人過去的,在聽說今年的“培訓(xùn)”即將開始時立刻行動起來,把最為信任的差吏派了去! 與其等上頭攤派個不熟悉的人下來,還不如主動配合。君不見那位吏部巡官的吃相多難看?有的人要不是有身邊的“升平黨”上報實情力保,恐怕已經(jīng)因為沒填飽那吏部巡官的胃口而遭殃了! 這東西是雙刃劍啊??杉热徊挥娩b而冒險就能升官發(fā)財,何必花大錢去迎合那位不頂用的吏部巡官?自己平白占了污名,好處還被那家伙給拿了! 更要緊的是,前些年那批在太學(xué)和百川書院求學(xué)的士子都出來了。他們是最早被謝則安拎去“實習(xí)”的人,同時也是經(jīng)常跑升平縣那邊“交流學(xué)習(xí)”的人,這批年輕官員對謝則安有著極大的信任,對謝則安很多觀點都是極為擁護的。對于升平縣那邊培養(yǎng)出來的差吏,他們打心里接受——甚至還有點小佩服。 雙方一聚首,都有著趁時勢大好做些實事的蓬勃野心。 學(xué)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是他們的時代! 隨著這批新鮮血液的注入,“升平”兩字在各州官員的私人信函之中被提及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事情有人幫自己辦好,錢財總能自動送上門,怎么看都是好事兒??! “升平黨”聲名鵲起,連帶由升平“培訓(xùn)學(xué)?!蹦沁吪蓙淼呐僖脖缓煤玫毓┲绕涫且娮R過她們有別于男子的細心和耐心之后,地方官員對她們的排斥逐漸減少,甚至?xí)鲃影岩恍┪臅矫娴氖陆唤o她們?nèi)マk。 謝則安不認為自己成了“某某黨”,學(xué)校雖然是他一手辦成的,但他的初衷只是培養(yǎng)點得用的差吏罷了。要是升平這邊的主張能真正貫徹下去他當然高興,是以他在趙崇昭面前也頗為坦然,甚至開起了玩笑:“陛下可別治我個結(jié)黨營私的罪名?!?/br> 趙崇昭相當光棍:“三郎你要是結(jié)黨的話,可得算我一份!” 謝則安倚在案前,含笑與趙崇昭對視。 趙崇昭瞧著謝則安沐在晨光中的臉龐,不由得伸手握住謝則安的手掌:“三郎你要是肯營私就好了?!彼惶珴M意地說,“我聽說你昨天又沒好好吃飯,光顧著忙培訓(xùn)的事了?!?/br> 謝則安說:“有些材料沒趕完而已,趕完以后不是馬上吃了嗎?”他意味深長地一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來我府里有叛徒啊,這都跑來向你告狀?!?/br> 趙崇昭說:“他們是怕你累著了,胡太醫(yī)他們都說你底子不好,不能太累,”他把謝則安拉到身邊讓謝則安坐在自己膝上,“你總是不聽勸!” 謝則安說:“我是那種不愛惜自己的人嗎?”他主動親了趙崇昭一口,“我自己有分寸的。” 趙崇昭一臉“信你才怪”的表情。在胡太醫(yī)和他說起謝則安的身體情況之后,他就一直讓人留心著。謝則安對家里人體貼細致,對自己卻總不太上心,要不是身邊還有戴石、徐嬸等人照料著,他恐怕連三餐都不太上心,更別提睡覺了。 趙崇昭說:“那如果下次再讓我知道的話,我就罰你一頓你說怎么樣?” 謝則安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趙崇昭說的“罰你一頓”是指什么。這家伙平時已經(jīng)叫他吃不消了,再扯上罰不罰的,那他肯定別指望起床! 謝則安輕咳一聲,吶吶地說:“……還是算了吧……” 趙崇昭氣得不輕。 瞅著謝則安那鮮少一見的心虛模樣,趙崇昭抓住謝則安的腰吻了上去。一大早的,他倒也不至于亂發(fā)情,親了個夠本之后就松開謝則安。他笑瞇瞇地說:“那就換一種懲罰吧,要是再有這種事兒,我就親自喂你,當著你弟弟meimei他們的面喂!” 謝則安:“……” 謝則安無奈地答應(yīng)下來,心中卻泛起幾分暖意。他到底還是在這個時代扎了根,不管是與家里人還是與趙崇昭,他都已有了斬不斷的聯(lián)系。 而正是因為扎了根,他才更要為他們謀個安穩(wěn)的將來。 謝則安說:“寧王要入京朝拜,你可要好好安撫?!?/br> 寧王正是西夏小皇帝,西夏皇室稱臣之后,趙崇昭欽封為“寧王”,一個“寧”字像壓在對方頭頂上的咒語,讓西夏皇室再也不敢有多余的動作。 燕沖在西夏經(jīng)營兩年,已把西夏險要之地統(tǒng)統(tǒng)接手,包括幾個北狄進入中原的咽喉要塞!西夏北通北狄,西通回鶻,南通吐蕃,只有真正納入大慶手中才能令人安心。 至于寧王,只能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了。從他被燕沖選中、繼任西夏國主之位時就注定了他的未來,稱臣封王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 謝則安一提,趙崇昭便說:“我曉得的。這娃兒登基時比我還小,挺可憐的,我不會為難他?!?/br> 謝則安微微笑了笑,沒再多話。 趙崇昭又說:“其實西夏稱臣那會兒我一直在想,我可不能再胡鬧,再胡鬧的話那就是我的下場。不僅我可能會丟了帝位、丟了性命,三郎你也要被人搶走、你也會被迫對其他人卑躬屈膝……”他緊緊抱住謝則安,“我真是害怕極了,又不能和別人說。我甚至不敢告訴你,我怕三郎你更不喜歡我……” 謝則安怔了怔,伸手拍撫趙崇昭的腦袋。 寧王入京的消息早已在京城傳開,對于這位曾經(jīng)的西夏小皇帝,如今的小王爺,許多人都頗為好奇。 在看到車架駛?cè)氤情T時,道旁幾乎站滿了人。寧王已經(jīng)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不再像當初那樣傷心得躲在身邊的人身后哭。在他身后依然站著當年陪他入京稱臣那個人,只是他們之間看起來似乎不像當初那么親密。 寧王第一時間入宮拜見趙崇昭。趙崇昭很和氣地和他說話,最后還邀他在宮中用膳。飯菜擺上來時,有個內(nèi)侍跑來小聲地對趙崇昭說話。趙崇昭聽了之后把眉一橫,遣身邊的張大德出去:“去把三郎叫來。” 原來是謝則安在禮部忙了一早上,又忘了吃飯。 聽到“三郎”兩個字,寧王微微一頓,垂首等待趙崇昭發(fā)話。 沒一會兒,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走了進來。對方面如白玉,身姿挺拔,仿佛從畫里走出來似的。 這人便是眾人口中的“謝三郎”。 寧王低聲說了一句:“難怪……” 趙崇昭和謝則安耳力極好,都聽到了寧王的一聲“難怪”。謝則安望向?qū)幫酰瑢幫醪⒉晃非?,抬眼和謝則安對視。兩個人目光交匯的時間有點長,趙崇昭不太高興地打斷:“三郎,坐到這邊來?!?/br> 謝則安:“……” 想到趙崇昭說的“我當眾喂你”,謝則安說:“君臣有別,微臣怎么好逾越,我理應(yīng)坐在下首。”說完就在寧王對側(cè)落座,離趙崇昭遠遠的。 趙崇昭沒法和他生氣,只能叫人多盛點飯、多送些菜到謝則安面前,不容置疑地說:“必須吃完。” 寧王心中暗嘆。都說謝三郎頗得圣心,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謝則安話說得恭謹,做起事來卻十分肆意,和趙崇昭之間不似君臣,更像知交。誰會想到,這么一個白面文官,竟是燕大將軍的義弟、謝大元帥的孫兒,不露面、不揮劍,便將整個西夏置于股掌之中玩弄。 難怪有那么多人對他忠心耿耿…… 寧王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 趙崇昭也不喜他總盯著謝則安看,早早打發(fā)他離開。寧王回到行館,一眼瞧見有人在門口候著自己。寧王沒有說話,默不作聲地入內(nèi);那人沒有說話,也默不作聲地跟了進去。 過了許久,寧王開口說:“我今日見到謝三郎了?!?/br> 那人終于抬起頭望向他。 寧王心中一澀,面上卻冷冷說道:“如今大慶正是用人之際,你何不去見他一面,另謀個好差事?!?/br> 那人一聽就知道寧王已全然知曉,他并不為自己辯駁,單膝跪在寧王跟前,說道:“您都知道了?!?/br> 寧王說:“對,我都知道?!痹瓉硎羌俚?,什么拼死追隨,什么一生相護,什么榮辱與共,全都是假的,連他們的相遇都是一場算計!根本就是看中他是個好傀儡!照理說他應(yīng)該殺了眼前這人,可想到這些年來的種種,他又下不了手。既然“謝三郎”那么厲害,既然這人忠心的對象是“謝三郎”,那就滾回去!心中憋了一路的怒火,在這一刻卻化為了云淡風(fēng)輕的驅(qū)逐,“你可以回到你效忠的人身邊了?!?/br> 那人面上一痛,跪在地上并不起來。 寧王握緊雙拳。 那人從腰間抽出佩劍。 劍光閃得人心頭發(fā)寒。 寧王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