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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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慧齊看向齊君昀,她不敢問,這時心里也是沒個主意。 “想什么?”見她呆呆的一直不說話,齊君昀瞥了她一眼。 “齊家哥哥,由你去問好嗎?”見他開了口,謝慧齊硬著頭皮道。 “沒什么好,也沒什么不好。”齊君昀淡淡道。 他確實可以不用出這個頭,對他來說,只要把謝家姐弟放在眼皮子底下用就好,他們已經(jīng)到京,已經(jīng)見過謝進修,知道他們回京的人也都已經(jīng)知道了,就是圣上心中也十分清楚明白,局已經(jīng)開啟,他們姐弟幾個就是死了,他也還是能用他們的死大做文章,甚至于他來說,他們要是死了,其實比他們活著還更好用。 但至于現(xiàn)在為她出頭,一旦有個小苗頭他就親自出面阻止,還真是想看著她蹦蹦跳跳地活下去,看她能活出個什么樣來。 齊君昀當然不可能跟謝慧齊解釋這些個中種種因由,而謝慧齊一聽齊君昀那淡淡的口氣,被齊家長公子這云淡風輕,在他那里什么事都不是大事的樣子堵得語塞,好一會后,她點點頭,“那就麻煩您了。” ☆、第44章 齊君昀沒來多久就走了,走后沒多久,齊家就來了一個笑瞇瞇的年輕人,一見謝慧齊一揖就到了底。 那年輕人長得文文凈凈,秀秀氣氣,一個就是個脾氣好的斯文人,謝慧齊一聽說他是代齊丁過來代主子照看他們的,直看了這人好一會。 齊家的下人真是質量一個比一個高,這看著像哪家公子哥的人居然是個下人,謝慧齊想起那日風塵仆仆的齊家長公子進入她家的樣子——瀟灑磊落至極,但看起來也過于閑云野鶴,有點像不出世的名門貴公子。 實在不像是手下一大堆人的當權者。 可事實就是他還不是國公爺,就已經(jīng)好像沒有他做不到的事了。 他手下出來的一個一個的人,是謝慧齊在河西絕看不到的能人。 他僅僅只是一府的長公子就已經(jīng)如此,謝慧齊實在不想去想真正的當權者俞家會是怎么個樣子…… 一想起她就難以呼吸,她父親那樣的人物,無論家世人品在京也是數(shù)一流的人物,他曾也是是摯友無數(shù),出事后也有眾人保他,可就是這樣,他還是難逃被逐出家門的結果,最后死在河西連個全尸都沒有,這樣絕頂?shù)臋嗔ο?,他們姐弟這樣的人談復仇談何容易? 即便是活著,都要竭盡全力殫精竭慮。 齊家那家人,也就是齊君昀手下的一個副管事齊昱見謝家姑娘連看他好幾眼不說話,也還是半鞠著腰,半不起來。 “你請起?!敝x慧齊回過神后連忙說了一句。 “姑娘客氣了,”齊昱被他的主子“特意”調過來,短時間內是沒打算走了,見謝家姑娘客氣,他誠心地道,“姑娘叫我齊昱吧,小的只是個下人,當不得請字,您以后有事只管吩咐小的,就把我當您的家人使喚就是,我來是我家主子讓我過來跑腿的,請您不必要對我客氣了?!?/br> 謝慧齊見他字里行間都透著“我只是個下人”的意思,想想之前齊丁走時那死了全家的可憐樣兒,也有點明白齊昱的意思。 他要是辦不好差事,就是第二個齊丁了。 “知道了。”謝慧齊點點頭,笑了一下,沒想著為難人家。 身在其位謀其政,當下人的也是這樣。 如果她的客氣只會為難連累別人,還是收斂著點的好,可不能好心辦壞事。 傍晚大郎二郎歸家,謝慧齊跟他們說了齊丁走了,來了個齊昱的事,且這個齊昱不像齊丁一樣每天晚上不會出現(xiàn)在他們家里,這個齊昱是要住在這里的。 她最后說了符咒之事。 二郎一聽那是絕戶的符咒,氣得從凳子上跳起悶頭就往前沖,要去自殺,被周圍捉了回來之后,他眼睛血紅地道,“我要怎么辦?” 他要怎么辦,他們家才不會被人這么對待。 而大郎站在一旁,藏于袖中的拳頭捏得緊緊的,他阿姐看他,他就別過了臉,不想讓她看到他眼睛里的恨意。 謝慧齊看著兩個弟弟,最后只好一摟,把他們摟在懷里,抬頭看著上面,不讓眼淚流出來,“不怎么辦,咱們先好好活著的。” 他們得先活著,才有以后不是? 齊君昀上了謝家的門,謝家的大姑娘謝慧依一從丫鬟嘴里聽到這事,咬牙看了看只訓了半道的蕓姨娘,恨恨地跺了下腳,怒道,“今個兒暫且饒了你,哼。” 說罷,也不叫丫鬟,快步往前外走。 她趕著回去換身衣裳。 她母親的奶娘忙去攔她,還不等她說話,謝慧依就飛快繞過了她,蝴蝶一樣地飛走了。 蕓姨娘一看來出頭的大姑娘走了,慢騰騰地從地上站起,低腰撣了撣膝蓋上的灰,也不看那奶娘,接過她的忠心丫鬟重新拿過來的藥碗朝床邊走過去。 “你敢!”老奶娘聲嘶力竭地喊。 “李奶娘這是要我再親自喝一道試給你看?”蕓姨娘端著藥碗,挑了下眉,“毒害主母的罪名我可擔不起,你若是信不過我,何不你也來試試?” 老奶娘一聽,橫眉豎眼,“你以為我不敢!” 說罷接過藥碗,一口氣把藥喝完了,喝完不過片刻,她就倒在了地上。 看見她倒下的丫鬟們紛紛握嘴看向那蕓姨娘,見她神情自若,這下更沒有人說話了。 她們是老祖宗讓大管家的派過來代替夫人房里的人的,這時候知道該聽誰的話。 謝大姑娘走了,搬來救兵的李奶娘也倒了,李氏的幾個忠心丫鬟因頂撞了老祖宗被關了起來,在院子里的那幾個也被換走了,李氏的房里再無她的人,蕓姨娘也不藏著掖著,示意她的丫鬟把那昏迷不醒的人扶起來,她強手掰開李氏的嘴,把重新倒來的藥罐下去。 蕓姨娘鄒氏把藥罐完,又細心地在李氏的喉嚨傷口涂了活血散淤的藥。 李氏喉間那剛剛停止冒血的喉口又滲出了血絲,慢慢凝結成了血滴…… 蕓姨娘看得翹了下嘴。 等到李氏可以醒來的那天,她喉嚨間的這塊傷疤就是那神仙來了,也未必消得褪。 而這,僅僅是開始。 “我等你醒來的那天……”蕓姨娘見藥喂了,也涂了,低下頭在李氏的耳邊輕輕笑著道,“你不是最喜歡奪走別人最重要的東西?呵,現(xiàn)在輪到你了,高興吧?” 那廂謝慧依換了百花裙,紫花襖,她把小腰用花帶系成了一束,怕披風遮了她的好身子和好衣裳,猶豫著搖頭讓丫鬟把狐皮拿走,她不披了。 盡管這狐皮是難得的好皮子,白色的狐貍毛又白又輕梢,能襯得她的臉又小又嬌艷,但一披上就擋了大半的身姿了,還是不披的好。 謝慧依一換好衣裳,就迫不及待地往侯府的待客之所“明堂軒”走去,小臉上全是因興奮所起的緋紅。 她的丫鬟知她心意,一路夸她是天仙下凡,謝慧依白了她好幾眼,手上卻捻帕擋嘴,垂眼輕笑不已。 明堂軒里,這時謝進修拿著齊君昀拿出來的符紙發(fā)抖不已,齊君昀在一旁端著茶杯慢慢淺酌著清茶,并不言語。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砹诵[聲,等到下人來報說是大小姐前來有夫的事要報予他,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謝進修頓時無法再忍住心中的怒火,對著下人就厲聲喝掉,“還不把那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拖下去!” 下人被他的暴吼驚得連忙回過身,飛速地往外跑去。 謝進修吼完,面色鐵青回過頭去看齊君昀,見齊家那小子還是一副無動于衷,巍然不動的樣子,他深吸了口氣,強把怒火忍下,“這事我定會查一個明白,這次多謝賢侄前來告知了!” 謝進修這話是謝客之話,齊君昀沒動,但把手中的茶杯擱在了桌上,抬起眼睛看向謝進修,淡淡道,“這么說來,這事應是跟老太君無關了?” 謝進修掀袍在主位坐下,“這話是賢侄想問,還是……” “我問的,”齊君昀說罷笑了笑,“至于您侄女兒,呵……” 他輕嘲地笑了一聲。 那個小姑娘這時候可沒這個膽了。 這時候她倒怯懦起來了,得罪不起的,她再貪生怕死不過,這時候說她有骨氣來質問她這個伯父,太抬舉了她了。 齊君昀的嘲笑讓謝進修眉頭皺得更深。 這位他從小看著他長大齊國公府長公子,他還小的時候他這個大人就已經(jīng)不怎么看得他明白了,他經(jīng)過大劫現(xiàn)下主持國公府,就是俞家視他為眼中丁,圣上還是三不五時地傳他進宮,他就更是有些看不透這個人了,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此看不上他們侯府的大姑娘,現(xiàn)下,門外就是一個為他發(fā)瘋的大姑娘,而他嘴里還在嘲笑著他們侯府的嫡二姑娘,這讓謝進修的面子簡直沒法掛下去,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那種不堪強自忍了下來。 他勉強道,“這事我會給慧齊一個交待,就無需賢侄費心了?!?/br> “費心?”齊君昀這時站了起來,淡笑著點了下頭,“我是費心了?!?/br> 說著他微垂了下頭,朝謝進修望去,“只是我不費心,謝世伯何不妨現(xiàn)在就猜猜,他們能活得了幾日?” 說著也不等謝進修言語,雙手一伸,朝謝進修一揖,“侄兒有事先走一步,世伯留步?!?/br> 說罷,他甩袖背手,不緊不慢地往外走去,他被束成高束的長發(fā)垂在他的背后,隨著他的身體微微地搖擺著。 謝進修看得臉抽個不停。 大女兒已經(jīng)為了他不顧禮法了,如若弟弟的女兒也陷在這個看似翩翩濁世佳公子,實則冷酷無情的冷血之人手上,他以后有何面目去見他的弟弟? 必須把他們分開。 謝侯府不能再出一個笑話了。 更不拿讓他把他們謝侯府完全拿捏在手里,就是連手,也不是他齊國公府一個人說了算的。 ☆、第45章 齊君昀從謝府出去,進了皇宮。 皇帝見到他來,讓他摘抄了一下午的各地稟上來的經(jīng)要,末了天黑,宮人來請示皇帝的晚膳在哪宮用,皇帝這才抬起首來,一臉恍然地朝齊君昀道,“君昀,你還沒走啊?” 齊君昀寫好了手上的那個字,才抬頭頷首,“是的,陛下。” “那隨朕一道用膳罷?!被实鄄辉谝獾氐馈?/br> “不了,”齊君昀也很隨意,拿過簽紙擱在了他謄寫到的地方,淡道,“小臣還得回去陪老祖母一道用晚膳。” “你祖母還是沒你就鬧著不用膳?” 齊君昀頷頷首。 “那你去南方時她是怎么用膳的?”皇帝玩笑道。 “不在眼前也是沒法子,在眼前就念得緊了,”齊君昀淡道,“家中就她一個老長輩,小臣少不得順著她些?!?/br> 皇帝笑笑不語。 他就喜歡齊君昀這副榮辱不驚的樣子,也就是這樣這國公爺?shù)奈恢盟推唤o他,他倒想看看,這個“小臣”能忍到何時。 “行了,朕就不攔著你回去盡孝了,走吧?!被实蹞P了下手。 “小臣告退?!饼R君昀起身,垂首雙手相揖,退著出了宮殿。 宮門前,皇宮的二總管見他出來連忙行禮,“公子。” 齊君昀瞥他一眼,“嗯”了一聲,背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