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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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因為天象的原因,本來只是幾個寒門小臣小打小鬧的死諫吸引了更多重臣的加入。而且斗爭矛頭也不再是那條荒唐的詔令,而是要求“清君側”。 大臣們的說法既有理論支持,又有現(xiàn)實證據(jù),無可辯駁。 安靖帝閉了閉眼睛,緩緩呼出一口氣,道:“朕還記得安靖元年,初登基之時,因為重用李尚全父子,當時的尚書令是父皇給我留下的顧命大臣楊復,也是我的太傅之一,楊尚書率領九卿‘伏闕’,列出李尚全十大罪狀,要求朕將其罷黜,可朕當時聽信太后和國舅之言,堅持己見,楊復便“乞休”明志,終生未再出仕。如果楊復在,如今朝廷絕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模樣?!憋@然,安靖帝已經(jīng)有所松動了。 楚昭趁機勸道:“伏闕這種事可大可小,有時候可以不去理會,有時候卻必須要謹慎。這一次與天象糾葛,還望皇伯父三思,事緩則圓?!?/br> 伏闕很可能是臣子們最后一道殺手锏,一旦不成功,臣子就會對皇帝徹底失望,或者歸隱,或者轉為反對者。比如謝晉和崔階兩位,年輕時也做過伏闕這種事,反對立楚旭為太子。那時候還算是慶正帝和士族關系的蜜月期,伏闕抗爭失敗后,天子與士族的關系急劇惡化,謝晉和崔階兩位也掛冠歸隱,成為慶正帝的在野反對派。 眼見著在楚昭的勸說下,安靖帝目露彷徨之色。 事關自己的安危,衛(wèi)霽心中暗恨,面上卻只做出一副忠誠像,趨前懇切地諫道:“陛下既然打定主意要重整河山,這一次就必須強硬到底?!鳖D了頓,他又道:“陛下且放寬心,便依早先計劃而行,些許小事,交由微臣與金吾將軍處理即可?!?/br> 安靖帝還是拿不定注意,他原是和衛(wèi)霽等人商量好了,這是他們奪權的第一步——用割唧唧的缺德法門測試出哪些是真正的忠臣,哪些人有私心。原本都商量好了,凡是參與到這次靜坐示威活動中的人,五品以下者悉下詔獄拷訊,四品以上及司務等官姑令待罪,等時機成熟之后再一個個謫戍。 從這個角度來看,看似荒唐的政令背后也有其合理性。畢竟,楚旭只是精神有問題,并不是白癡。 不管多么可笑,在安靖帝握有兵權的前提下,只是閹割新任進士,最后還是很有可能實現(xiàn)這出人間鬧劇??上旃蛔髅?,一場白虹貫日之后,參與伏闕的大臣比預想的要多得多,而且數(shù)量還在持續(xù)上升中,許多舉足輕重的老臣也加入了這一如火如荼的運動中來。 思索良久,安靖帝聲音沉重地下了一道命令:“今日提前落鎖。巨卿,你帶一路御林軍前去把手宮門,沒有朕的令牌,誰都不能任意出入。至于那些臣子……”安靖帝猶豫片刻,道:“只要不鬧事,要跪就跪吧?!笨磥沓褎偛诺囊环挘簿傅圻€是聽進了耳朵里。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因為先前楚昭的奮不顧身,安靖帝對他更信任了幾分。 “諾?!毖φ耦I命而去。 好容易熬到日落時分,安靖帝在侍衛(wèi)的環(huán)繞之下回到寢殿,楚昭緊緊跟誰在安靖帝身邊。這個時候他自然是不能出宮的。 崔景深的眉頭深深蹙起,心里憂慮起來。如此大好的形勢,若自己是喻王就不會錯過。如果喻王起兵反叛,世子便危險了……這么想著,崔景深便稍微落后了一些。 一行人出了昭陽殿,三十六人抬著的步輦剛升起,又聽到應天門那邊傳來咚咚作響的聲音,群臣忽然爆發(fā)出一陣哀哭,聲震闕庭。 “皇……皇上……,翰林編修馬懷撞死在宮門前了。”劉順和跪地稟報道,吞了一口口水,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了第二句話:“薛將軍和大臣們……打……打了起來?!?/br> 也是薛振這貨欺人太甚。本來皇帝都說讓群臣愛跪跪,可是薛振打算把事情辦得更漂亮一些,于是他仗著有皇帝的諭令,居然呵斥群臣,讓他們立刻滾。 馬懷就是上次那個被皇帝閹了的倒霉蛋。被閹之后,他雖然被降了品級,但皇帝并沒有攆他回家,所以他還繼續(xù)在朝廷任職。想不到當日忍辱負重的活了下來,今日被薛振推攘幾下,居然一頭撞死在了宮門前! 因為安靖帝早前發(fā)布的律令和如今的天現(xiàn)異像,群臣的情緒本來就在爆發(fā)的邊緣。眾人心中都充斥著一種國將不國的悲觀意識,儒臣們不敢怪罪皇帝,自然將所有的憤怒集中到薛振和衛(wèi)霽二人身上。偏偏這時候薛振還要出去找死。 夠了,真是夠了!我等受到士族蔑視也就罷了,你薛振算個什么東西?也敢爬到我們頭頂作威作福。 也不知道誰最先開始的,憤怒的群臣撲了上去,就像地痞流氓打架那樣,用手中的朝笏劈頭蓋臉朝著薛振打去,接著,眾大臣一哄而上,扯頭發(fā)的扯頭發(fā),抓臉的抓臉。 薛振也被馬懷這慫貨忽然之間爆發(fā)出來的烈性震住了,大臣打他,不過是些花拳繡腿,他也怕自己下手重了,再打死幾個,不好交差,于是只好扔了刀干捱打。 這時候,有個叫牛竑的侍衛(wèi)站不住了。他本來就是薛振上位后提拔起來的小兄弟,一直對薛振忠心耿耿,此時見老大被群書呆子打,自然不肯袖手旁觀,要上來幫忙。 一旁的御林軍早看不慣他二人,見牛竑加入戰(zhàn)團,便在現(xiàn)場亂哄哄的氛圍中拉起了偏架。挨了牛竑幾下后,干脆抄家伙加入戰(zhàn)團。御林軍可就和文臣不同了,而且他們的身后隱約有四大家族的影子,下手更加無所顧忌。 政客也是人,請不要把他們想的多么高大上。雖然正常情況下,他們的確城府很深,但是某些場合中,他們也會暴露自己的本質——流氓無賴。 一時間,威嚴莊重的應天門外混亂不堪,場面頗類斧頭幫和大刀會街頭互毆。 “開應天門?!背衤犃藘?nèi)侍哆哆嗦嗦的稟報,面上好像覆蓋著一片片厚重的烏云。 楚昭本來要勸,可是他看了看楚旭的面色,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安靖帝被氣暈了頭,雙手亂抖,手指不停的彈動著,下御輦時還差點摔倒。 楚昭想要上前攙扶皇帝陛下,卻被他一把推開,喝道:“去你的侍衛(wèi)身邊?!蹦抗鈷哌^韓起幾人,安靖帝又囑咐了一句:“好好護著你家殿下?!?/br> 韓起也知情勢危急,便與羅致等人牢牢將楚昭護在身后,一行人往宮門內(nèi)行去。劉順和知機地跟了上去,給他們帶路。 回頭看著遠處的那片亂象,羅致嘆了一口氣:“實在可笑。若是那條荒唐的律令真的變?yōu)楝F(xiàn)實,莫非我大楚的朝堂,日后居然真要掌握在一群沒jiba的玩意兒手中了?那還不如趁著還是個男人的時候,最后英勇一番?!边@番話有道理,很可能大部分朝臣就是這么想的。 反正都是要挨一刀的,不如辭官或者流放之前瘋狂一把。老子不伺候了! 韓起冷冷的瞟了羅致一眼,警告他此處不能亂說話。 楚昭低下頭,心里也頗為贊同羅致的說法。不過有一點他說錯了,安靖帝發(fā)出那條律令的時候,雖然行事實在太過偏激,有精神不正常的嫌疑,然而他的出發(fā)點是好的?;实鬯窍胍囵B(yǎng)一群毫無負擔的戰(zhàn)士,也是他對士族集團以及文官集團一次極端的反抗行為。 朝臣今日的確表現(xiàn)出了頗似流氓的大無畏勇氣,然而,他們卻忘記了,自己面對的,并不是一個正常的君主。再加上詭異的天相,給這盤棋局又增添了幾多變數(shù)…… 如今君臣矛盾就好像一個炸藥桶,只差誰點一點火,就會發(fā)生爆炸,將整個大楚王朝炸到天上去。 白虹貫日的天象出現(xiàn)之后,帝王歷來會以宗室鎮(zhèn)災。而鑒于楚昭的迅速反應和良好表現(xiàn),藍田王和喻王是最佳選擇,太后還活著,皇帝不可能選擇藍田王,那么,鎮(zhèn)災的人選不出意外就是喻王。 以剿匪為名手握十萬大軍的喻王很可能趁著這個機會,打著清君側的名義造反。這么多年來自己都沒有見過這位父王,父子關系極為淡薄,況且這位父王又給自己添了不少庶弟,沒準打著犧牲嫡子的主意麻痹安靖帝。加上謝晉已經(jīng)處于冥留之時,喻王有謝銘這大傻子千里追隨,還怕cao縱不了北府軍?到那時,中央軍和北府軍必然爆發(fā)大戰(zhàn),北邊的犬戎今年受了災,很可能趁機南下…… 盡管這些只是啟用乾坤獨斷技能后,系統(tǒng)給出的某種可能性,但是楚昭卻不敢冒險。他時刻不成忘記,自己的最終目標是要做明君,而不是一個只顧著內(nèi)斗,不關心子民死活的陰謀家。 楚昭深深的明白,這時候做了縮頭烏龜,任由安靖帝誅殺在場的大臣,大楚的皇族將失去天下讀書人的心。西邊的犬戎還在虎視中原,南邊的叛亂尚未平定,士族豪門的勢力也需要寒族去平衡,況且,大楚的國家機構運轉,也靠的是跪在應天門外的大臣。 剛才楚昭就感到安靖帝已經(jīng)處于崩潰的邊緣,他必須要在事態(tài)進一步惡化之前阻止安靖帝,同時還要保證自己能夠平安出宮,離開安靖帝的勢力范圍。 系統(tǒng)已經(jīng)推演出了這次事件的種種影響,楚昭掃過系統(tǒng)面板,當機立斷對崔景深說道:“阿深,你去聯(lián)系王將軍,請他帶兵入宮護駕?!?/br> 接著,他又轉而對劉順和說道:“勞煩劉公公去請?zhí)蟆!?/br> 然而,崔景深卻沒有動,他深深地看著楚昭,說道:“屬下身上的確有一塊出宮令牌,但是世子殿下必須和我一同出宮?!?/br> 韓起修長的手指玩弄著一把匕首,懶懶說道:“請殿下隨其出宮,便由我來斷后?!?/br> 楚昭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搖了搖頭,又輕又堅決吐出一個“不”字,就好像拒絕一場秋日的飲宴或者詩會那般隨意地拒絕了這個看上去風險最小的計劃。 世子殿下大部分時候還是愿意講道理的,接著他立馬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楚昭的話很簡潔,語氣很平淡,卻有一種奇異的說服力。而那副任性擺頭的樣子,或者被反駁時皺起的眉,又蘊含著一種王孫公子獨有的,動人的傲慢。 羅致最先被說服,他像得到鼓勵和信任的孩子一樣熱血逆涌、激情澎湃,恨不得替主人去死。 韓起是個很頑固的人,并且冷血無情。但天生萬物俱有妨克,楚昭就是韓起此生的克星,只是被小世子信任的目光鄭重地望著,韓起的心里便軟成一團,再也不忍心違逆他的任何一個指令。 崔景深最難被說服。權謀的游戲已經(jīng)深深融入他的血液,可是即便如此,崔景深也不得不承認,世子殿下想得非常周到。在情感泛濫之前,理智先幫他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 昔日的小殿下已經(jīng)長大了。赤星將落,長夜未央。 第55章 古代帝國的交通和通信都無法和現(xiàn)代社會比擬。大楚的道路情況非常糟糕,驛站也大半廢弛,傳遞公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塵土飛揚的黃泥路上,一匹價值千金的西域馬奄奄一息地躺倒在路邊,馬上的騎士毫不留情的換了一匹馬。 “咴——”駿馬注視著主人頭也不回地背影,發(fā)出悲鳴之聲。 靠著這樣不停的換馬,毫不吝惜金錢,李石鑒終于在喻王謀反的第十日,趕到了都城門口。 于此同時,被圍困在總督府里的李尚全已經(jīng)自焚而亡。這位曾經(jīng)權傾天下的外戚在最后關頭,派了宮中的精銳勢力全力護送侄兒突圍。將喻王謀反的消息提前送了出去。這是外戚李家姍姍來遲的忠誠。 “報——驛外有八百里加急的軍報?!毙峦んA新上任的小吏安成匆忙跑出門去,瞇起眼睛一看,只見黃土路上有一匹馬兒絕塵而來。 馬上的騎士滿臉是血,奔到自己面前后,馬兒人立而起,那騎士便滾落馬下,手上兀自緊緊攥著一張紅紙。 安成瞇了瞇眼,他認出來了,這個狼狽不堪的騎士就是李尚全的侄兒李石鑒。他手里的紅紙,約莫是鮮血染紅的。 “立即……送……送進宮?!?/br> 安成將血書接了過去,李石鑒便力竭暈倒。 血書很快被一層層遞了上去,因為安靖帝不在宮中,百官都去伏闕,沒人管理此事,因此,李石鑒用生命送出來的血書便擱置在了堆積如山的公文堆中。 雖然只是一個小吏,但是作為最先接觸到血書的人,安成很快就通過特殊渠道,將拓本送到了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崔大人面前。 崔景深進去的時候,看見楚昭正在宮殿七彎八繞的走廊上,用老豌豆喂一只青灰色的鴿子。常用來送信的那只胖鴿子委屈地停在一旁,小心翼翼等比他大一倍,看上去卻瘦很多的青灰色鴿子吃完,才走過去揀點剩豌豆吃。 那只胖鴿子崔景深認識,是楚昭的寵物。 世子殿下從小就精靈古怪,五歲那年突發(fā)奇想,別人都養(yǎng)鸚鵡,偏他要養(yǎng)鴿子。謝銘寵愛外甥,還真去山上獵了些被稱作“水咕咕”的野鴿子回來。 野鴿子其實很容易被馴養(yǎng),這群野鴿子孵化出寶寶之后,小鴿子們在謝府仆人無微不至的照料之下,很快就對離家出走失去了興趣。家鴿馴養(yǎng)成功。 小胖和小灰就是第一代信鴿中的佼佼者。小胖承擔世子殿下在帝都內(nèi)部的通訊工作。比它看上去威武十倍的灰鴿子是他媳婦,謝銘離京時帶了一只走。如今千里迢迢回來尋夫,順便送來主人他爹謀反的消息了。比跑死五匹大宛馬的李石鑒來的還要快那么一點。 要不是小灰路上迷路迷了大半個楚國疆域,這消息還能更快。 “殿下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吧?” 楚昭轉過身,點點頭,苦笑道:“舅舅說了,他也只能給我爭取到三日時間。” 喻王忽然起事,把自己的嫡子拋入了一個危險至極的境地之中。雖然和這位父親沒有多少感情,但是楚昭心里依舊有些悶悶的難過。 很快,這樣的情緒就被壓了下去。從喻王的角度來講,他做出的是最正確的選擇。但凡歷史上成功的造反者,他們的心思好像都不能用常理來推測,比如漢高祖劉邦,如果不是項羽手下留了情,劉邦的爹媽、大老婆和嫡出兒女,估計早被他作死了。再比如他的后人劉備,也是能為了天下欣然拋妻棄子的狠角色。 想到這些歷史名人,楚昭心里對素未蒙面的父親猶存的模糊期待便徹底消失了,以后就是君臣上下級關系。指望老板對自己好一點,不如努力讓老板離不開自己,或者干脆炒了老板自己干。 沒有期望也就無所謂失望,楚昭頓了一頓,很淡定地繼續(xù)說道:“因此,在這三天里,我們要盡快的收攏中央軍,還有朝臣。景深阿起,你們有何想法?” 說話間,楚昭將從小灰腿上取下來的蠟丸捏碎遞了過來。當時還沒有人馴養(yǎng)信鴿,所以也沒有士兵會著意射殺信鴿。小灰旅途中的危險雖然很大,但還是從戰(zhàn)場上平安返回了。 崔景深并不急著看信,他感興趣的圍著小灰轉了兩圈,道:“我知道犬戎那邊有人飼養(yǎng)老鷹或者大雕用來勘探敵情以及傳訊,想不到這樣小小的林禽居然也如此通人性。真是神鳥啊。我少時讀古書,大周崔太祖時期,有兩青鳥如烏自西方來,送來青丘氏的信件?,F(xiàn)在看來,說不得就是這種鳥兒了?!?/br> 楚昭額頭上滑下兩條黑線,周朝時期的確留下來許多靈異神怪故事,和山海經(jīng)一樣,每個大楚幼兒都是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的。不過,崔景深一向心機深沉到叫人害怕,想不到居然真的相信那些荒誕不經(jīng)的傳說故事,還喚信鴿做青鳥,可見他還是很有些世家子弟的浪漫情懷。 楚昭不由覺得這個腹黑謀士有點可愛了。 “這不是什么神鳥啊,我只是利用他們戀家的特點而已?!背褵o奈道。 “可這些小鳥兒如何能夠準確找到回家的路呢?”劉順和公公平生愛好就是養(yǎng)鳥斗蛐蛐,所以也很感興趣地插了一句嘴?!氨闶侨?,忽然被帶去陌生之地,也常常會迷路。” 這就涉及地磁場的問題了,不過楚昭并不打算在古代傳播現(xiàn)代知識,便沒有多做解釋,只說:“大約就和老馬識途是一個道理吧。景深若是喜歡,我可以送你一只。都養(yǎng)在清涼寺中,景深自去挑選就好?!彪m然崔景深有字,但是楚昭基本都喚他的名,因為崔景深非常憎惡伯父取的字。 崔景深興奮地滿臉通紅,居然一反素日老成持重的模樣,像個小孩子一樣抓住楚昭的袖子,連連追問道:“真的嗎?這樣貴重的青鳥,真的可以給我一只嗎?” 自從世子殿下搬去山上住之后,這群鴿子基本都是韓起在照料。 見楚昭如此大方,韓起在旁邊聽了,就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心想:送吧送吧,反正遲早都會飛回我的身邊。 楚昭完全不覺得一只鴿子有什么稀奇,他心思不在這上頭,兀自擔心地沉吟道:“中央軍歷來效忠皇帝陛下,恐怕很難說動?!?/br> 羅致和韓起同屬于寒門武將,天生有種親近感,加上在一起混熟了,難免排斥崔景深這個新加入的士族公子。見主公送這貨傳說中的青鳥信使,羅致心道:老大也就算了,送這個陰陽怪氣的癆病鬼都不送我,主公偏心。 不是后宮嬪妃才會爭寵,武將也會,不過他們的手法更加直白和光明正大。 羅致心里吃味,因他知道世子殿下素日最是親和,便主動請纓道:“中央軍多任用寒門子弟和沒落士族,我在那里也有幾個好友,甚至于懷遠的二公子于應龍就是我的鐵哥們兒。他與衛(wèi)霽有舊怨,或能說動。鵬飛愿為主公效犬馬之勞。只是宮里宮外傳訊不便,希望主公也賜屬下一只青……青鳥。” 羅致的各項素質都不錯,當年于應龍就將他推薦給自家老爹,于懷遠也有意要讓他入中央軍。只是天意弄人,那年羅致老娘忽然死了,他回家奔喪,便錯過了當時的中央軍遴選。于應龍之后倒了霉,此事便沒人再提。不過羅致很講義氣,并沒有因為于應龍落魄,就和他斷了來往,兩人依舊三不五時出去喝酒。 楚昭歷來非常大方,馬上拍板道:“這個好說,回寺之后,鵬飛也自己選一只即可。不過,于懷遠的公子和衛(wèi)霽能有什么舊怨呢?” “寄奴居然不知此事?”崔景深挑眉道:“正是因為衛(wèi)霽打了于懷遠的臉,以這樣的事情為輿論所敬佩,才得到了士族的支持,成功地重新打入頂級門閥的圈子里?!?/br> 衛(wèi)氏流落在北方的時候,生活過的很艱難,當時于應龍在玄武營中做到了下鎮(zhèn)將的位置,可說手握重兵。此人是個多情種子,見了這位沒落貴族的言行舉止,簡直愛得不行,三番五次邀請他去自家家里做客。 好容易請來了衛(wèi)氏兄弟,于應龍?zhí)匾鉁蕚淞司葡?,菜肴非常豐盛,衛(wèi)霽卻不屑一顧。衛(wèi)彥的年紀小,又熬不住餓,就對衛(wèi)霽說:“聊以充饑嘛。為什么要拒絕呢?” 衛(wèi)霽大義凜然地說:“我們是衛(wèi)家人,餓死也不要跟兵家子打任何交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