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蘇三郎緊接著說道:“要不我從前老說,跟著沈大總不能吃虧的。” “就你貧,上回我可還聽你說,若是沈大再不表態(tài),你可真要被肅王收服了,你那jiejie成天回來哭訴,你快受不了了云云,這會兒偏這么說了?!?/br> 趙淼也是心直口快,他從小就是沈翕的忠實擁護者,此時更不例外,從前沈翕還是沈翕的時候,他就打定主意,這輩子就跟著沈翕混了,如今沈翕搖身一變成了大皇子,他是再開心不過了,頗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意思。 蘇三郎嘿嘿一笑,常林和吳駿也對視一眼,吳駿說道:“這下咱們可是目標明確了。再不用理會其他人,只不過今后也就沒太平日子過咯?!?/br> 常林啐了他一口,粗聲粗氣的豪邁道:“大丈夫要么馳騁沙場,要么馬革裹尸,太平日子過的久了,爺爺嘴都淡了,最好就是不太平,這樣才能顯出咱的價值來?!?/br> 常林的話引起了在場眾人的贊許聲,紛紛討伐吳駿的女兒態(tài),弄得吳駿解釋不已: “我就這么一說!你們至于嘛?!?/br> 傅清流跟著說道:“你就這么一說,可知道兄弟們等著大展拳腳的一天等多久了嗎?常林甚少說的對,不過這回卻是說對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要做就做那建功立業(yè)的大事,咱們這樣的身份,若是不能大干一場,還真把自己當成紈绔了嘛?!?/br> 蘇三郎最是文雅,喝了口茶后,淡然說道: “說的不錯?!?/br> 傅清流得意的揚揚下巴。 吳駿被眾人圍攻,趕忙湊到沈翕身邊去搬救兵,沈翕看著他們唇槍舌劍,不禁也跟著笑了,開聲說道: “其實這回啊,還真是吳駿說對了。咱們今后有的是硬仗要打,從前立場不明確,咱們可以暗地施為,如今嘛,做什么事都有人日夜盯著,就好像今日你們來府敘舊,也許不用等天黑,風聲就已經傳了出去,所以,咱們需要更加謹慎一些?!?/br> 沈翕的話比吳駿說的分量可大多了,趙淼站起來踱步說道: “既然這樣,那沈大你干嘛還大張旗鼓的把我們都喊來?這樣咱們不都曝光在烈日之下了,若是在外頭相聚多好,誰也不知道?!?/br> 吳駿跟著笑了笑,說道: “你也是個頭腦簡單的。咱們幾個和沈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沈大如今是這身份,他身邊人的事情還能瞞得住誰?與其偷偷摸摸的見面,不如像如今這樣大張旗鼓的登堂入室好吧,反正咱們已經被打成了這位新晉大皇子派的人,躲躲藏藏的像個縮頭烏龜?!?/br> 趙淼失笑,雖然被說成烏龜,卻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吳駿的這番話說的沒錯,傅清流接著說道: “哎,沈大,那咱們幾個人今后你是怎么打算?還讓我們假裝紈绔,混跡市井,收集情報嗎?” 他們幾個從前以沈翕馬首是瞻,做什么事都是幾個人商量著來的,現在自然還是得問沈翕的意見。 沈翕端著茶杯倚靠在加了軟墊的太師椅上,知道這墊子定是謝嫮為了讓他舒服些,所以才特意加上的,默默勾唇笑了笑,然后才抬頭對眾人說道: “情報不用收集了,你們如今也該是找份實在的事情來做了?!?/br> 眾人一聽沈翕這論調,頓時來了精神,個個躍躍欲試,只聽沈翕如涓流般溫和的聲音自客堂中響起,低聲說道: “蘇三郎是禮部出身,那就入禮部;清流是郡王世子,而榮安郡王如今則是神機營總指揮,你的世子身份是助力,卻也是阻力,只怕很難去六部,我記得五城兵馬司尚首領是你舅舅吧,要不你就去五城;吳駿是太尉之子,按理說去哪里都成,但是太尉勢大,兵部得罪的人不少,其他五部也未必服他,他手里有兵權,其他地方也壓不住他,要不去金吾衛(wèi),天子近臣,里面皆是世家子弟,足夠你結交;常林和趙淼的話,常林入兵部毫無疑問,趙淼的話……只怕還得隨你們家老爺子去軍中了?!?/br> 五人聽得詳細,其他人頻頻點頭,了解了自己的定位,就是趙淼似乎有些不愿,為難的來到沈翕面前,說道: “沈大,你不是要將我一個人推到漠北去吧,我告訴你,軍里真不是人待的,每天天不亮就要出cao,吃的比豬差,干的比牛多,幾個月不許出入軍營那是常事,別說是飲酒,就是聞見酒味都要一頓揍,這,這,女人的葷腥兒,更是別提了……” 眾人聽趙淼說到最后,都不禁失笑,傅清流上前勾住了趙淼的脖子,說道: “你小子說的最后一個才是真正的理由吧?!?/br> 趙淼臉上一紅,硬著頭皮說道:“是又怎么樣?你們反正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這剛從漠北回來,還沒過幾年好日子,家里的嬌妻美妾就得撩在一旁,你舍得???” 傅清流和眾人對視笑出了聲,蘇三郎笑完之后,語重心長的和趙淼說道: “溫柔鄉(xiāng),英雄冢,趙將軍你要是能夠建功立業(yè),將來回來,你還怕沈大少了你的嬌妻美妾嗎?” 趙淼多少還是有些不愿的,吳駿則一語點醒了他,說道: “好了好了,大事為重!你不是總說要替沈大鞍前馬后的嗎?從前咱們幾個人都跟著沈大做事,再說了,誰讓你是驃騎將軍府的呢,趙老將軍還指著你接了他的衣缽,建功立業(yè),光宗耀祖,咱們如今不用跟著其他人做事,跟著沈大,你還不愿意嗎?” 趙淼臉上的表情有些松動,沈翕也跟著開口說了一句: “你放心吧。等到你接了趙老將軍的衣缽,我親自給你送一打美妾入府,總行了吧?” “……” 趙淼看著沈翕,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行吧,既然沈大這么說了,我就舍命陪君子,回頭就跟著老頭子去漠北好了?!?/br> 安排完最后一個人,時間也不早了,謝嫮派了花意來請客人入席,沈翕便領著他們魚貫而出,去了南苑。 謝嫮早已擺設好了酒席,見他們到來,便迎了上去,沈翕對謝嫮伸出一只手,謝嫮紅著臉與之交握,然后沈翕便牽著她入了席。 沈翕的一只手并不太靈活,所以,布菜什么的全是謝嫮一手包辦,她的動作優(yōu)雅大方,看著行云流水般自然熟練,沈翕與眾人說說話的時候,還會忍不住去拉謝嫮的手,自然而然的溫情謝嫮也甘之如飴,兩人間的默契叫人嘖嘖稱羨。 傅清流最是感觸,說道: “我從前就一直在想,沈大會不會一輩子光棍兒下去,女、色從來不沾邊兒,對女人根本沒興趣的樣子?!?/br> 吳駿喝了幾杯酒,興致也上來了,接著傅清流的話說道:“就是,搞得咱們一度以為他不喜歡女人,對他還防了好些時候呢?!?/br> 這個話題一起來,似乎引起了眾人的共鳴,蘇三郎難得爽朗大笑,說道:“你們這就不懂了,沈大這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br> 趙淼端著酒杯跟著起哄,把臨近沈翕坐的傅清流趕走,然后自己坐下來,倒不是和沈翕說話,而是和謝嫮說話,說道: “嫂夫人啊,你是不知道沈大有多無情。我從小就跟著他了,他如今有了美人在懷,就不要我了,要把我趕去遙遠的漠北,讓我去與風沙為伴,從此再也沒法見到心愛的女人們了?!?/br> 謝嫮訝然的看了看趙淼,然后才端起了酒杯對趙淼敬了敬,說道: “趙小將軍出身軍戎世家,此生當與遙走沙場,保家衛(wèi)國,建功立業(yè),今后自然會有數不盡的美人在懷,豈不是比如今要快慰許多嗎?” 謝嫮看著眼前的趙淼,知道這人今后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而這個將才這輩子沒有其他嗜好,唯獨對女、色二字脫不開身,她記得上一世,在他成功的收服柔然之后,沈翕就曾經親自領著十多名美艷舞姬,去城門親迎他凱旋歸來,那時也是一段軒然佳話,當然這些事情,如今只有謝嫮一人知道罷了。 ☆、151|150|149.148 謝嫮的話似乎說中了趙淼的心里,只見他先前還一副要生要死的模樣,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也就想開了,不管不顧,在席面上就和沈翕約定好了,等到他建功立業(yè)之后,沈翕要親自送十個美貌女子給他做妾云云。 沈翕無奈答應。 席間氣氛一度火熱起來,謝嫮看著這些人,回想起上一世他們高官顯位之后,在朝堂上叱咤風云的模樣,恍如隔世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此時傅清流正在勾著沈翕的肩膀喝酒,沈翕喝茶,他喝酒,兩人聊得不亦樂乎,謝嫮雖不用在席間奔走傳菜,不過偶爾為夫君添茶,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是眼前這個傅清流身戴枷鎖,穿著囚衣,在街市游行的模樣,散亂的發(fā)絲,下顎滿是青須…… 謝嫮忽然想到,似乎就是在沈翕被封大皇子之后三個月,榮安郡王府就遭遇了一場浩劫,可具體是什么浩劫,謝嫮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沈翕回過頭去,就看見失神的謝嫮,不禁輕聲問道: “阿瞳,怎么了?” 謝嫮一驚,猛地抬頭,就看見夫君那清俊的臉近在眼前,面上一紅,往后退了退,這才說道: “沒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罷了?!?/br> 沈翕見她若有所思,因在席上,并沒有多問。 晚上將客人送走之后,兩人回房,沈翕摟著謝嫮將白日里的情況全都和她說了一遍,在說到讓傅清流去五城兵馬司的時候,謝嫮的身子明顯一僵,沈翕感覺到之后,才將她翻身壓在身下,問道: “阿瞳,你今天很奇怪啊。怎么提起清流你就若有所思的樣子?” 謝嫮猶豫了一會兒,就在先前,她的確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的,她想起來,榮安郡王府之所以遭難,似乎就和五城兵馬司有著密切的關系,可是,謝嫮又不能直接對沈翕說,只好委婉的從側面問道: “那個五城兵馬司的總領和傅小郎有什么關系沒有?” 沈翕蹙眉不解的看著謝嫮,雖然不懂她為什么這么問,不過卻也盡責的回答道: “五城兵馬司的總領是傅清流的舅舅,怎么了?你今日這樣,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謝嫮有些為難的咬了咬下唇,不知道這些話該怎么說,沈翕見她明顯一副有話說,卻又不能說道模樣,當然不肯罷休,將她的兩只手壓過頭頂,在她心不在焉的唇瓣上狠狠啃了一口,然后說道: “說!不許對我有什么隱瞞?!?/br> 謝嫮被他吻得透不過氣,喘過氣來之后,才瞪著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看著沈翕,看的沈翕也有些緊張了,謝嫮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我……做了個夢?!?/br> 沈翕絕倒,刮了刮謝嫮的鼻頭,說道: “你想了半天,就是想說你做了個夢?” 謝嫮點了點頭,說道: “是個夢,卻又很真實。我夢見……兩三個月以后,榮安郡王府會出大事,而這件事就和五城兵馬司有關,所以,我才問傅小郎與五城兵馬司有沒有關系的?!?/br> 沈翕越聽越糊涂,看著謝嫮好一會兒,然后才翻身坐了起來,說道: “你這個夢挺奇怪。好端端的怎么會夢到榮安郡王府呢?” 謝嫮也跟著坐了起來,將自己滾入了沈翕懷中,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自從你被冊封為大皇子之后,我就做了很多夢。” “……” 沈翕撫著謝嫮柔滑的黑發(fā),想起那幾日他們在宮中渡過的艱辛日子,說道: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的身份從前就告訴過你,原本我是不想這么快就走這一步棋的,畢竟太險了,可是,我真的不愿意讓你和孩子跟著我寄人籬下,這才兵行險招,讓你擔驚受怕了,對不起。” 謝嫮趕忙坐直了身體,對沈翕搖頭說道:“不不,夫君不用說對不起。我知道夫君這么做的原因,我說的那些夢,雖然是夢,可是,也未必就不會成真,夫君若是相信我的話,那這幾個月就派人盯著傅小郎,他是你的朋友,若是他無事自然很好,可若是他有事,你也好提前做個準備呀?!?/br> 沈翕有些搞不懂謝嫮了,不過,見她神色凝重,說的似乎在情在理,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點頭說道: “好好好,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明日就派人去盯著清流。” 謝嫮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摟在一起睡下了,一夜無話。 ****** 第二天一早,沈翕就帶著胡泉和聶戎出門去了,趙三寶被留在家里照看。 謝嫮起來之后,就聽見花意竹情前來稟報,說是長孫氏帶著萬氏、戴氏和蓮姨娘一同來給她請安。 謝嫮疲于應付這些,只覺得頭疼,可是不見她們又是不行,畢竟她才剛回來,總要先安內才行,簡單梳洗之后,就讓花意去請她們到了右側花廳里。 長孫氏等一見謝嫮就迎上前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個跪拜禮,謝嫮做出一副不敢領受的模樣,親自屈身將長孫氏扶了起來,并請她們入座,這才說起話來。 “在座都是長輩,理應我去拜見列位,卻沒想到叫嬸娘們來跑一趟。” 謝嫮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上首,倒不是她擺架子,只是如今她的身份畢竟是變了,若是再像從前那樣畏縮,丟的便是夫君的臉了,所以,就算是為了夫君,她也要把架子擺足了才行,總要讓她們不敢小覷。 長孫氏坐在下首第一位,聽了謝嫮的話,趕忙從座位上站起來,站到謝嫮面前賠笑道: “不敢當不敢當。如今您是皇子妃,我等理應過來拜見,只是老太君腿腳不好,要不然,也該來給皇子妃請安來的?!?/br> 謝嫮對她笑笑,指了指座位,讓她坐下說話,長孫氏這才回到座位,然后萬氏就跟著上前拜見: “咱們從前不知分寸,多有得罪皇子妃之處,還望海涵?!?/br> 謝嫮對萬氏笑了笑,讓竹情將屈膝行禮的萬氏扶起,說道:“三嬸娘說的哪里話,從前咱們不都是好好的嗎?如今不過是換了個身份,咱們還是像從前那樣相處就成了,千萬別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