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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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多年不見,風采依舊?!?/br> 毓大人這句話明顯就是奉承了,洛勤章在朝之時,那是豐姿俊逸之輩,文采斐然,有飄逸靈動之稱,是罕見的美男子,而他隱退之時也不過而立,正值盛年,可這二十年里,洛勤章日日侍弄田地,早就將一身白皮曬成了黑皮,若不是穿著一品大員的仙鶴補服,穿上莊稼漢的衣裳,旁的人也只會說他是個莊稼人,毓大人這句風采依舊,委實太過虛假。 洛勤章但笑不語,一雙鷹般銳利的雙眼盯著毓大人看了一會兒后,竟然啥話也不說,就直接略過他,仿佛根本沒有聽見有人在和他說話一般,看了一會兒后,就轉(zhuǎn)頭對天和帝說道: “皇上,老臣久不回朝,對朝中之人并不太認識,還望皇上體諒老臣老眼昏花,讓開口與老臣說話之人,全都自報一番家門吧。” 天和帝看著先前還趾高氣昂的毓大人吃癟,心中發(fā)笑,面上卻仍舊淡定不已,說道: “哦,是朕的疏忽?!鞭D(zhuǎn)而對龍案下方站著的人說道: “你們可聽見了,恩師久不回朝,對人和事都比較陌生,你們快些去給恩師說一說自己是誰?!?/br> 天和帝一聲令下,讓毓大人面上很是豐富多彩,想他縱橫朝野也有好幾年了,誰見了他不會尊稱他一聲首輔大人,可如今怎么在這個退居朝堂好些年的人面前,竟又成了一個新入朝的門生,可是皇上開口說了,他們就沒有不做的道理,只好壓下心中不快,上前對著洛勤章勉力一笑,說道: “那便由臣開始好了,臣乃內(nèi)閣首輔毓閔堂,官拜一品?!?/br> 洛勤章仿佛沒聽見毓大人刻意加重的‘官拜一品’四個字般,聽他說完之后,就點點頭,向毓大人身后看去,劉威也走上前稟報: “下官兵部左侍郎劉威,拜見洛丞相?!?/br> 看劉威的表情,似乎對見到活的傳說中的洛丞相很是驚喜,言語恭敬不說,就連姿態(tài)也放的相當之低,就差給洛勤章跪下請安了。 要知道,洛勤章雖然是前朝宰相,可是在當朝畢竟沒有品級,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這些身居要位的臣子哪里用得著對一個沒有品級的前朝舊臣這樣恭敬,還不就是傳說中的余威尚在嘛。 洛勤章看著劉威,贊賞的點了點頭,劉威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開心的退到了一邊。 然后謝靳上前,亦是十分恭敬,稟報道: “下官乃吏部尚書謝靳,家祖乃歸義侯,晚輩拜見?!?/br> 謝靳這句話中,開頭先是以‘下官’自居,最后卻以晚輩之禮拜見,行為舉止落落大方,叫洛勤章也不禁多看了兩眼,問道: “你就是嫮丫頭的父親?” 謝靳有些訝然,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又是一抱拳,恭謹答道:“呃,是。晚輩確乃阿瞳生父。” 謝靳邊說,邊看著洛勤章的表情,然后心中就定了一大半,看來阿瞳早就見過這位,并且也得到這位的認可,這樣他也就放心了,原本他就擔心阿瞳的身份會不匹配,可如今,女婿提拔了他和兒子,一則是為了有放心的人替他辦事,二則也是為了要給女兒掙一份娘家的臉面,洛丞相既然知道阿瞳,并且沒有排斥,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洛勤章點點頭,對謝靳亦是遞去一抹贊賞的目光,謝靳退下,然后顧大人頂替謝靳的位置,對洛勤章抱拳行禮,說道: “下官乃禮部尚書顧……” 顧大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洛勤章給打斷了,說道:“就你這身形,還禮部尚書?你的禮從何來?不會是這富得流油的肚子里吧,看你這樣子,你的名字老夫也不想知道了?!?/br> “……” 上來就給了個這么大的下馬威,謝靳和劉威對視一眼,心中暗贊: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一開口就讓那個只會溜須拍馬的顧尚白了一張胖臉,尷尬的退下,抽出袖中的帕子擦冷汗。 天和帝看著他們在案下斗法,干脆端起了茶杯悠閑喝起了茶來,似乎并不太想插手臣子們的事情,也有把場子,完全交給洛勤章來熱身的意思。 此等偏頗之心,可見一斑啊。 ☆、176|172| 毓閔堂這些年來縱橫朝野,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人這樣不給面子,雖說洛勤章做丞相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六品的知事,可是這些年過去了,洛勤章縱然當年有多厲害,也都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如今他才是首輔,當朝首輔對上前朝丞相,怎么看都是他的贏面比較大啊。 “大人,您是老前輩,咱們都敬重你,但您也不能因此而……” 囂張的話還沒說完,毓大人的話就給洛勤章給截住了,說道:“因此而怎么樣?” 洛勤章從座椅上站起來,他身材高大,皮膚黝黑,加之這些年來在田地里磨練出來的強裝身形都讓毓大人為之一震,見他靠近自己,毓大人沒由來的就氣短了不少,向后退了一步,而后,只聽洛勤章繼續(xù)說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辛酉年的進士吧,毓閔堂,不過二甲出身,氣焰倒是不小,我不過是說了些實話,你就這樣受不了,那我就不懂了,這么多年的官場你倒是怎么混下來的?” 見洛勤章嘴角噙著笑,毓閔堂只覺得雙頰發(fā)燙的感覺,這么多年了,這么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被人吹捧,習慣了所有人的奉承,他做了這么多年首輔,門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是像今天這樣被人當孫子一樣訓斥的還是第一次,就是從前他沒有做首輔之前,官場中的同僚,也沒有人像洛勤章這樣上來就不給面子,戳你痛處的,大家都十分懂規(guī)矩,別說洛勤章現(xiàn)在懷疑他是怎么在官場上混下來的,就是他現(xiàn)在也不禁懷疑這個洛勤章當年到底是怎么給混到丞相那個位置上的,難道就靠的他那毒舌? “大人,您這話實在叫人惱火,下官縱然再不濟,那也是當朝一品?!?/br> 洛勤章看著眼前這個快要惱羞成怒的人,不禁失笑,冷哼一聲后,繼續(xù)回道:“當朝一品又如何,老夫在做當朝一品丞相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個角落里涼快呢?!?/br> 洛勤章既然選擇回來了,那么就沒打算息事寧人,眼前這個老匹夫,年紀和他差不多大,卻與他不是一屆,定是在他告老還鄉(xiāng)之后才升遷而上的,而他也早就派人打聽了這人,毓閔堂,當朝首輔,后宮毓貴妃之父,肅王封瑜的外祖,而如今他這般針對沈翕,到底是個什么意思,誰還會不知道嗎?既然他有心為了他的外孫撐腰,那么他又為何不能替自己的外孫撐腰?反正就是比橫不是嗎?要說到橫這個字,他洛勤章囂張了一輩子,還真沒怕過誰。 毓閔堂一聽洛勤章這話,簡直鼻孔都要氣歪,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指著洛勤章不住顫抖,他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像洛勤章這種人委實不是能和你講道理的,目光瞥向了借著喝茶正悠閑觀戰(zhàn)的天和帝,毓閔堂決定不和這個蠻不講理的老頭子多言,轉(zhuǎn)而對天和帝說道: “皇上,洛大人說的話實在叫臣難堪,還請皇上替臣做主?!?/br> 天和帝怨恨的看了一眼毓大人,心中把他家里的祖宗都給問候了個遍,要他出面去管洛勤章?有沒有搞錯,不是在開玩笑吧。天和帝就是今天還依舊忘不了,當年被洛勤章打手板的模樣,那嚴厲程度,根本就不會因為他是皇子皇孫而心慈手軟,打起他來跟打他兒子似的?,F(xiàn)在這個老東西竟然想把皮球踢到他的面前來,把他當槍使,要他去對上洛勤章其人。 又不是吃飽了撐得,天和帝輕咳一聲,對毓大人語重心長的說道:“毓大人,丞相乃朕的恩師,天下無不是之父母,無不是之師父,朕在恩師面前也不過是個學生,你要朕如何替你做主?” 天和帝這番話不可為不重,要知道,雖然洛勤章是前朝丞相,可是如今畢竟已經(jīng)這么多年過去了,就算天和帝現(xiàn)在對他不尊重一些,也是沒什么原則性問題的,可關(guān)鍵就在,天和帝似乎一點都不想對洛勤章不尊重,言語間,一口一個‘恩師’,還說他在洛勤章面前就是個學生,那毓大人等是天和帝一手提拔上去的官員,說好聽點都是天子門生,那對于洛勤章而言,他們的地位豈不是比天和帝這個學生還要低等,成了洛勤章的學孫了嗎? 有了這個認知之后,與大人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天和帝也只當沒看見,對李茂說了句:“還不給恩師換杯熱茶去。要朕親自動手嗎?” 說完這話之后,天和帝還很狗腿的對洛勤章舉杯笑了笑,然后一副息事寧人,您老愛咋地咋地的樣子,洛勤章一抹下巴上的須發(fā),然后就冷下了臉,對上像是吃了一只蒼蠅般滿臉惡心的毓閔堂。 在場眾官員哪里見過這樣的高等對決,他們對于洛勤章其人的見解不過是停留在傳說之中,而對于毓閔堂為官的霸道卻是多有見地的,如今見毓大人在洛勤章面前也是吃了大虧,哪里還敢小瞧半分,當即對洛勤章便有了更加通透的評價——那可是比首輔大人還要霸道,把首輔大人罵得狗血噴頭,屁都不敢放的人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兩人如今的爭執(zhí)其實也就是為了大皇子封璩和二皇子封瑜,這兩位皇子分別是這兩位的外孫,而毓大人貴在當朝首輔,手握大權(quán),洛丞相則貴在聲威俱在,簡在帝心。雖說今日這兩位只是在元陽殿御書房里爭鋒相對了一番,可是今日過后,大家都明白,也許這樣的爭端,就不僅僅是在元陽殿中了,只要儲君一日未定,大皇子和二皇子便會一日爭奪不休,而這個時候,屬于兩方的終極背景人物又如何能夠和平相處呢。 元陽殿中的一番較量,以洛勤章的突然出現(xiàn)而告一段落,毓大人想借此機會告到大皇子一事也只好暫且作罷,一行人離開元陽殿之后,洛勤章被天和帝留下單獨說話,其他人率先離開。 毓閔堂走出元陽殿大門,正好遇見謝靳也走出去,對顧尚使了個眼色,顧尚就走到了謝靳的右手邊,擋住了他往前走的去路,等到毓閔堂走近謝靳之后,才退到一旁去了。 “謝大人今天好大的官威啊?!?/br> 對付洛勤章,毓閔堂即刻間沒有法子,可是要說對付一個謝靳,他多少還是有些把握的。官場就是這個樣子,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這個當朝首輔也不是平白無故的來的名頭。 謝靳知道毓閔堂這是斗不過洛勤章,跑來這里和他泄憤撒潑來了,干脆將雙手攏入袖中,站住腳步,鼻眼觀心的站在那里聽他說話。 有的時候,對付這種喜歡像瘋狗一樣到處攀咬人的東西,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做理會,他要咬就讓他咬好了,這個世上向來就只有狗咬人,沒聽說過有人咬狗的。 “你是不是覺得洛勤章回來了,你就有了依傍?我告訴你,他再怎么厲害,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他是前朝丞相,不是當朝,你可別搞錯了拍馬對象,到時候馬屁拍在馬腿上,兩頭都不討好了?!币驗槌隽嗽柕?,所以毓大人說話也就沒那么講究了,橫豎是面對一個比自己等級要低的官員,話說的重一些也不怕對方怎么樣。 謝靳在心中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不去和眼前這個正在咬他的狗對咬,但聽到這里,卻不得不出聲了。盡可能的對他用溫和的態(tài)度說道: “首輔大人說的話好奇怪啊。什么叫拍馬搞錯了對象?下官對洛丞相的景仰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從來沒想過要去拍馬什么的。至于大人所說拍在馬腿上一說,既然沒有拍馬屁,那就沒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下官做人向來老實,該做什么事,不該做什么事總是心中有數(shù)就成了,無所謂依傍不依傍的,縱然洛丞相不回來,下官也沒有依傍著誰,不是嗎?” 謝靳這番話足夠打毓閔堂的臉了。意思很明顯,擺明了就是不給毓閔堂面子,說的明明白白,就是人家洛勤章不回來,老子也沒打算依傍著你過日子,別在這里瞎想了,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會去拍你的馬屁。 毓閔堂覺得今天自己簡直要被氣得七孔流血了,一個兩個竟然都這樣態(tài)度囂張,洛勤章也就算了,他到底是帝師,他惹不起,可眼前這個謝靳卻也這般,心中對他有了計較,卻礙于在內(nèi)宮之中不好做的太過,冷哼一聲之后,就拂袖離開了。 洛勤章的回歸可以說給整個朝廷都帶來了震驚。這位消失了近二十年的丞相,突然就回朝了,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此時的皇帝若還是先帝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此時的皇帝早已變作當年的太子。 可是,這位天和帝的決定又給了大家悶頭一記,他竟然將剛剛回朝的洛勤章,再度封為丞相,總理內(nèi)閣事宜,原本在內(nèi)閣呼風喚雨的毓首輔如今的地位也不如這位總理丞相,毓首輔等一行人在旨意頒發(fā)后的當天就對這件事情提出了異議,只不過在朝上鬧過一陣之后,就被天和帝強勢鎮(zhèn)壓住,再也鬧騰不起來了,洛勤章回歸一事就這么順理成章的定了下來。 ☆、177|170| 退朝之后,洛勤章和沈翕走在一起,沈翕不時回頭看一眼這個老人,每每回頭,看的洛勤章都有些不耐煩了,伸手在沈翕的后腦上一按,說道: “別看了,我可不是為了你回來的。” 沈翕忍著笑,對洛勤章問道:“那外祖是為了誰?”耀眼陽光下,沈翕的側(cè)臉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般,也許是心中帶著欣慰的緣故,看上去精神奕奕。 洛勤章仿佛猜到了他要這么問一般,果斷的轉(zhuǎn)頭回答: “我是為了嫮丫頭啊。那丫頭傻乎乎的就被你騙到手了,看你這樣子,也不知能不能保護她,我不回來,她要真被人給害了,那我這輩子可就難心安了。” 沈翕聽洛勤章提起謝嫮,不禁笑了,低頭說道: “還是外祖擔心是?;厝ブ笪視桶⑼f一說,讓她好好的謝謝外祖的惦念?!?/br> 洛勤章聽了沈翕的話,不禁失笑:“你這小子如今倒是比從前愛笑了很多,嫮丫頭功不可沒啊。” 他還記得當年那個陰沉的小子,就是因為他的陰沉,所以他才對他有所顧及,原本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回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聽說了皇上將他認祖歸宗,他成了身份尷尬的大皇子,就連王爵都沒有封,想起這些年來對他的疏于照顧,洛勤章是一刻都沒法坐住了,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就上書陳情,對天和帝上表了自己想要回朝的愿望,其實,只要他想回來,完全不必通過天和帝,因為先帝曾在他辭官的時候,給了他一紙遺詔,為的就是他今后回朝時,封家的子孫若是有所阻攔,那遺詔便能拿出來,洛勤章如今是先禮后兵,天和帝應該也是知道那份遺詔的存在,就算心中有所不愿,他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就是了。不過,今日見了這位新帝,洛勤章在心中還是有些欣慰的,畢竟,他在廣東是腦海中想的都是沈翕如今的尷尬的身份,爹不疼,娘不愛,可是看天和帝對他的那股子呵護勁兒,似乎沈翕的情況要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 兩人從宮門出入,騎上了馬,沈翕的皇子府還沒建完,所以,沒辦法在自己的府邸招待洛勤章,便將洛勤章領(lǐng)入了芙蓉園,原本是想請洛勤章去滄瀾苑小住,可是洛勤章卻怎么也不肯踏入定國公府一步,沈翕也不勉強,出宮之后,就命人去將謝嫮從府里接了出來,芙蓉園后院有雅居,雅居前頭還有一塊空地,洛勤章對雅居倒是沒什么意思,就是覺得那塊空地很不錯,可以讓他種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謝嫮來了之后,先拜見了這位外祖,洛勤章對謝嫮倒是十分的歡喜,謝嫮不禁自己來了,還把康寧也帶了過來,如今康寧已經(jīng)會走路了,能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話,按照謝嫮的吩咐,給洛勤章行了禮,可把洛勤章給感動壞了,抱著康寧坐在他腿上不肯放下來,頗有趕出的說道: “唉,真是沒想到老夫還有看見這重孫的一日啊。” 謝嫮和沈翕對視一眼,謝嫮上前說道:“瞧外祖說的,原本孩子生了咱們就該抱去給外祖瞧的,不過因為路途遙遠,想等孩子再大一些的時候帶著去拜見外祖的,沒想到外祖竟先回來了?!?/br> 洛勤章嘿嘿一笑,在康寧喜慶的小臉上捏了捏,說道:“幸好我回來了,孩子可不就這個時候最好玩兒嗎?等他懂事了,可就沒這么聽話好玩兒了?!闭f著又指了指沈翕,說道: “你別看他如今長得人模人樣的,小的時候那可是個霸王,狗都嫌!我都不稀得理他!還是咱們小康寧好,你看乖乖巧巧的,見人就笑,來,叫聲太公公來聽聽?!?/br> 康寧正好奇的伸手去抓洛勤章的胡須,聽了他的話,就放下了手,瞪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盯著洛勤章說道: “公,公。” 奶聲奶氣的康寧,雖然話還說的不利索,但rou嘟嘟的小嘴一噘,就讓洛勤章的一顆心都給萌化了,摟著他站起來舉高高,逗得康寧不住咯咯的笑。 孩子的童稚笑聲,足以慰藉一個老人對兒孫的牽掛,沈翕和謝嫮兩人相視一笑,謝嫮看得出來,洛勤章的主動歸來讓沈翕很是感動,而她也知道,其實對于沈翕而言,洛勤章才是他在這個世上最后的親人吧,盡管他與天和帝有血緣關(guān)系,可是他畢竟對天和帝很難這么快就產(chǎn)生感情,但對于洛勤章卻不是,洛氏在神志不清的時候,將沈翕送到了洛勤章那里讓他教導,雖說祖孫倆小時候鬧過一陣不愉快,但在洛勤章在沈翕心里的地位,肯定是至高無上的。小時候叛逆的時候,不懂這位嚴厲的外祖,可隨著時間遷移,他漸漸長大,就明白了當年這個總是對他黑面的外祖的真實愛護心意,只可惜當沈翕想通一切想與洛勤章靠近的時候,洛勤章卻因他從前的不懂事而拒絕見他,沈翕傷心的同時也后悔不已,所以,他才會每年都抽一段時間前往廣東,就算洛勤章不見他,他也不氣餒,每年都去拜見,直到前年他帶著自己一同前往,這對祖孫之間的誤會才稍稍有所解除。 而兩年前,洛勤章是不贊成沈翕奪嫡的,雖然他一直知道沈翕的真實身份,可是卻始終沒有作為,一來是不相信沈翕能夠被認祖歸宗,二來也是不愿意這個唯一的外孫,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卷入那些波詭云譎之事,所以倚再拒絕提供幫助,而之前她和沈翕遇刺的時候,外祖將他洛家的死士團交給沈翕,為的只是保護他們的平安而已,其意義與如今他強勢回歸給沈翕做后盾也不一樣,這一回他回來,就是打定主意要幫助沈翕了。 而對于沈翕而言,洛勤章的歸來并不是只意味著在自己選擇的那條路上,得到了一個很強大的助力,他在意的是外祖對他的情誼,能夠讓他感覺到?jīng)]有被拋棄的溫暖。 接下來的事情,因為洛勤章的強勢回歸,朝中的格局也產(chǎn)生了不小的變化,雖然洛丞相當年的同僚大多不在,可是如今朝中的中流砥柱,近半數(shù)都是他曾經(jīng)的門生,有不少人當年還曾受過他的恩惠,對于老師驟然歸來一事雖然也諸多不解,但也愿意與洛勤章多親近,畢竟皇上的意思還是很明顯的,因為二皇子有首輔毓大人和毓貴妃撐腰,而大皇子身后無人,皇上不遠萬里,竟然請回了洛丞相,為的不就是想讓大皇子有與二皇子分庭抗禮的本錢嗎? 朝中做官之人大多猴精猴精,哪里會猜不透天和帝這背后的意思呢,一時間,洛勤章所在的芙蓉園后院車水馬龍,日日都有人上門問安敘舊。 而首輔毓大人也迎來了空前的郁悶時期,因為他在朝野中橫行了多年,只要他開口,向來都是一呼百應,自己所提的政策哪一條不是眾臣推崇的?可是就因為這個洛勤章,如今朝中半數(shù)官員都已經(jīng)倒戈,有的是洛勤章從前的門生,想要以老師馬首是瞻,還情有可原,可有些人,根本就是墻頭草,是看出了皇上對洛勤章這個丞相的信任,這才決定棄他而去,轉(zhuǎn)投洛勤章門下??蓱z他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還沒怎么交手,自己的人就被對手給分去了大半,不過短短幾天的功夫,實力就不相上下了,而毓大人似乎還能遇見今后的趨勢,因為如今朝中還有不少人正在觀望之中,只要洛勤章再做出一些收攏民心的事情來,那么那些還在觀望的人,便會毫不留情的棄他而去,轉(zhuǎn)投洛勤章門下。 而從前背景實力懸殊過大的大皇子與二皇子如今也被兩方人馬推上了風口浪尖,比肩而立,這個洛勤章到底是做了那么多年官的人,深諳官場法則,從前不出山則以,一出山就是一鳴驚人的。 謝嫮晚上哄了康寧睡覺,這小子如今粘人粘的緊,成天嘴里就是‘娘親,娘親’的叫著,叫的謝嫮很難將他撇下,這不,晚上睡覺還一定要謝嫮陪著睡著了才行,好不容易將孩子騙睡著了,回到房間,就見沈翕已經(jīng)洗漱完畢,歪在床頭看書了。 謝嫮去了凈房,洗漱完后回來,沈翕就放下書本,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謝嫮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從他的腳邊往里爬的時候果然就被某人一把給抓住了,拖到身下,穩(wěn)穩(wěn)的壓住,謝嫮無奈的錘了錘他的肩膀,沈翕無動于衷,反而將人箍的更緊,放下帳子,密閉的空間內(nèi)一番纏綿悱惻之后,才將氣喘吁吁的謝嫮放開,從她身上滿足的翻身而下,由衷的發(fā)出贊嘆: “啊,外祖回來之后,我就覺得事情順利了很多,有些從前做不到的事情,經(jīng)他老人家辦了之后,竟然也就成了?!?/br> 謝嫮枕在沈翕的肩膀上,替他拭去額間的汗珠,朝堂的事情她不懂,但是夫君的心情如何她還是能看懂幾分的,外祖回來之前,沈翕的眉頭甚少有像這般放松的,如今許是真的發(fā)生了好事,整個人就變得放松起來。 “其實我真的沒有想到,外祖會愿意回來幫我,從前他那樣討厭我?!?/br> 謝嫮聽著沈翕說話,微微一笑,說道:“畢竟是血緣至親,外祖哪里會真的討厭你呢。” 嘴上話雖然這么說,但是謝嫮卻是知道的,上一世的沈翕完全就是靠自己單打獨斗,他的外祖洛勤章根本沒有回來幫他,而這一世也不知是什么觸動了這位,竟然讓他不遠千里從廣州府老家趕回了京城利用老關(guān)系,幫助這位他從前一直不看好的外孫。 但不管怎么樣,今生有外祖的幫忙,沈翕的前路一定不會像上一世那樣就是了,回想上一世,這一位從頭到腳都是一個冷漠殘酷的帝王,那樣的生活太過孤獨痛苦,謝嫮上一世不明白,這一世卻看的分明,上一世的他實在是太苦了。雖然最終讓他成為了天下至尊之人,可是一生都是那樣的孤家寡人,沒有人在旁與他分擔痛苦,想起上一世她死的時候,他身邊連個一女半子都沒,謝嫮就覺得心里很不好受,回身將沈翕摟的更緊,在他耳旁低語道: “夫君,我們多生幾個孩子吧,好不好?” 沈翕訝然的看著謝嫮,良久之后,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勾唇失笑,說道:“既然夫人有此要求,那為夫豈有不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