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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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羿拿起一件襯衫,在溫小輝身上比劃了一下,期待地說:“試試吧?!?/br> 溫小輝接過衣服:“我想以我媽的名義存一筆錢?!?/br> “可以啊,你要存多少?” “很多?!?/br> “一會兒我讓宋奇打電話跟銀行預(yù)約,明天他會帶你去?!?/br> “好。”溫小輝這才拿上衣服去換。他辭職之后,需要一筆錢支撐他過一段時間,當(dāng)初他對洛羿給他的錢嗤之以鼻,現(xiàn)在看來,人果然要向現(xiàn)實低頭,如果沒有那筆錢,要他放棄一切就這么走了,會需要比現(xiàn)在多好幾倍的勇氣不過,他得確保他取錢的時候,不會被追蹤,所以他要把錢從自己的賬戶里提出來,一部分留給他媽,一部分存進(jìn)羅睿的卡里。 換上一身hugoboss的當(dāng)季新款西裝,溫小輝攏了攏半長的頭發(fā),呆呆凝視著鏡中的自己。他依舊蒼白消瘦,腰肢纖細(xì),褲管繃直,延展開來的兩條腿又直又長。他鼻子上的紗布已經(jīng)拆了,鼻梁依舊有些青腫,一道紅痕橫跨鼻骨,盡管跟他細(xì)致的臉有一絲違和,但又奇異地看上去楚楚可憐。 洛羿走了進(jìn)來,在立身鏡中和溫小輝的四目相接。 溫小輝垂下了眼簾。 洛羿走上去,從背后摟住了他的腰,親昵的吻了吻他的頭發(fā):“真漂亮?!?/br> 溫小輝抓著他的手想拽開,但要使力的瞬間又頓住了,他知道洛羿不會松開,反而會因為他的拒絕而格外執(zhí)著地要抱得更久,想到這里,他把手垂了下來。 洛羿似乎有些高興,低頭將下巴墊在他肩上,看著鏡中的他:“我一直難以理解,人類前仆后繼的在衣服上換花樣究竟有什么意義,但是有了你我就明白了,我喜歡看你穿著好看的衣,喜歡看你因為穿著好看的衣服而高興的樣子?!?/br> 溫小輝緩緩地抬眼,正對上了鏡子中洛羿含情脈脈注視他的目光,洛羿的眼睛美得像兩彎秋水,好比極盛的桃花,撒發(fā)著令人酥麻的風(fēng)情,繼承了洛雅雅全部的美貌甚至更勝一籌的洛羿,說長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也一點不為過。溫小輝看著看著,竟覺得掌心冒汗。被這樣的人溫柔深情的注視,任誰也無法淡然處之。 洛羿笑了笑,用鼻尖蹭了蹭溫小輝的脖子:“你還記得我送你的第一件襯衫嗎,你的笑容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只是一件衣服就能讓你那樣對我笑,對我來說,這就是時裝的意義了?!?/br> 溫小輝冷淡地說:“你說完了嗎?” 洛羿有些失落地說:“我現(xiàn)在要給你什么,你才會對我笑呢?!?/br> 溫小輝沒有回答,無論洛羿給他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毒蘋果,他膽敢收下已經(jīng)是迫不得已,又怎么會有半分喜悅? 第二天,洛羿雇的保鏢宋奇帶他去了銀行。 經(jīng)理把他帶進(jìn)了貴賓室,態(tài)度畢恭畢敬,估計心里在嘀咕這是何方貴公子,年紀(jì)輕輕這么有錢。 溫小輝把他所有的積蓄分成了四部分,大頭匯入了一張他以他媽的身份證辦的卡,這張卡是他媽給他的,卡和存折都在他手里,匯入大筆資金他媽也不會知道,他自己這幾年賺的錢,有小一百萬,他湊了個整匯入了他媽現(xiàn)在用的賬戶,另外一部分,則匯到羅睿賬上,羅睿應(yīng)該能想到換成現(xiàn)金給他。 最后,他提了一部分現(xiàn)金,去商場買了最輕最值錢的東西:鉆石。 溫小輝見保鏢在旁邊看著,便淡淡掃了他一眼,說:“我這輩子又不會送女人鉆戒,我送我媽不行嗎?!?/br> 宋奇一言不發(fā),只是點點頭。 晚上回到家,溫小輝提著大包小包,洛羿正在準(zhǔn)備晚飯,看到溫小輝的戰(zhàn)利品,笑著說:“買的高興嗎?” 溫小輝點點頭。 洛羿拿起茶幾上的一個禮盒,遞給了溫小輝:“拆開看看?!?/br> 溫小輝疑惑地接了過來,拆開絲帶,打開了那個絨布盒。 里面躺著一套玻璃種翡翠首飾,項鏈、耳環(huán)、手鐲、戒指,一整套的顏色幾乎無差,質(zhì)地純凈剔透,水頭極好,散發(fā)著翠綠瑩潤的光澤。 溫小輝看呆了,他對玉只是略知一二,但也看得出這一套首飾極其珍貴,這四件套的任何一件單挑出來,少說也值七位數(shù),而能湊齊一整套顏色、凈度、水頭都相差極小的,簡直堪稱極品,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奢侈品的范疇了,完全可以做傳世珍寶。 洛羿笑看著他:“一千二百萬從一個古董商那里買的,送給阿姨。” 溫小輝嚇得手抖了抖,把盒子放了回去:“我媽會嚇到的,你自己留著吧。” “我留著做什么,就是專門送給她的?!?/br> “這么貴的首飾我怎么解釋?” 洛羿坦然道:“不需要解釋,實話實說,是我送的。” 溫小輝瞪起眼睛:“你……” 洛羿搶先道:“小輝哥,是時候讓阿姨接觸我了?!?/br> “不可能!”溫小輝厲聲道,“你想氣死我媽嗎。” “她早晚要知道,也許早點知道會更好一些,她可以有足夠的時間接受?!甭弭嗟恼Z氣很溫和,態(tài)度卻非常強硬,“我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要一起走下去,我不可能一直躲起來,所以,要么你親手送給她,附上我的賀卡,要么,我會親自去參加她的婚禮?!?/br> “你敢!” 洛羿笑著搖搖頭:“小輝哥,沒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溫小輝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拿起首飾盒,塞進(jìn)了購物袋里,諷刺道:“多謝洛老板,真可惜你當(dāng)初沒這么有錢,不然也不至于浪費三年時間來騙我了?!?/br> 洛羿臉色微沉,悶聲道:“錢對我來說只是一種工具,我對物質(zhì)生活的要求并不高,等一切結(jié)束了,我可以把所有東西都給你,我是騙過你,但我不相信還有誰會比我對你更好?!?/br> “你對我的好,就是把我送去當(dāng)人質(zhì),這一點確實無人能及?!睖匦≥x提上東西,轉(zhuǎn)身上樓。 洛羿深深看著溫小輝的背影,眼中滿是隱痛。 婚禮當(dāng)日,溫小輝起了個大早收拾自己。他墮落了很長一段時間,每天不修邊幅的在洛羿面前晃悠,連他都快要不認(rèn)識自己了,從前的他三天不修眉毛都受不了,去超市買個菜都要做好發(fā)型,可是在洛羿這里的這一個多月,他懷著一種抵觸心理,故意把自己弄得邋邋遢遢,又因為鼻子受傷,洗臉都要用擦的,已經(jīng)很久沒做保養(yǎng),他今天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體面一點。 他給自己修了下發(fā)型,畫了個淡妝,雖然打了好幾道遮瑕,依然遮不住鼻子的異樣,可整體看上去好多了。 他忙活的時候,洛羿就在一旁不錯眼珠地看著,似乎看著就是一種享受。 溫小輝開始想假裝視若無睹,可洛羿的存在感太強烈了,他實在忍不住了,從鏡子里瞪著洛羿:“你這么閑嗎?!?/br> “不是很忙,想看看你?!甭弭嗟χf,“你的鼻子好了很多,再過一段時間可以進(jìn)行修復(fù)了。” 提起鼻子,溫小輝一陣心煩,希望今天能瞞過他媽。 洛羿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放心吧,現(xiàn)在不是很明顯,等矯正好鼻骨,就會慢慢消腫,以后就看不出來了?!?/br> 溫小輝冷哼一聲。 洛羿的神情突然有幾分黯淡:“對不起,我知道你最在乎臉?!?/br> 溫小輝一言不發(fā),整了整頭發(fā),越過他走出了浴室。 “小輝哥?!甭弭嘟凶∷?/br> 溫小輝頓住腳步,但沒有回頭。 “在家里住兩天之后就要回來,我等你?!甭弭嗫粗鴾匦≥x的背影,瞳仁漆黑,讓人摸不透其中的情緒。 溫小輝心臟有些發(fā)緊。因為他猛然之間意識到,如果他在這次婚禮上離開,那么這就是他最后一次見到洛羿了。 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內(nèi)臟收縮,一陣劇痛毫無預(yù)兆地襲來,他整張臉頓時白了。 最后一次見到洛羿…… 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盡管他應(yīng)該和洛羿永不相見,可也許他從來沒有想過,永不相見意味著什么。 他慢慢地轉(zhuǎn)過了身來,看著洛羿。 仔細(xì)看看吧,他不知道自己該努力忘記,還是牢牢地記住這張臉,畢竟是他愛過也恨過的人,一次就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所以必然是終身難忘的,就沖這一點,他也該認(rèn)真地看完這一眼。盡管心口劇痛,雙目發(fā)脹,痛到幾乎難以呼吸,也要不遺余力地看清楚。 洛羿依靠在門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溫小輝感到熟悉不已,因為他曾愛過一個有著這樣溫柔漂亮笑容的少年,對他好的仿佛要把他捧上天。如果這個笑容能表里如一,那該有多好,從天堂到地獄,也不過就是轉(zhuǎn)瞬間的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跌落懸崖的滋味兒。 他咬了咬嘴唇,聲音有些輕顫:“我走了。”他握緊了拳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帶上給他媽買的所有東西,溫小輝坐上車,從后視鏡里看著遠(yuǎn)去的別墅,心臟一抽一抽地疼,眼圈漸漸濕了,他不該為離開洛羿而感到難過,他難過的,是自己毫不保留付出卻被殘忍踐踏過的真心。 他趕到家的時候,才早上七點,他媽正在化妝,一見他進(jìn)屋就埋怨道:“就不能提前一天回來呀,不孝子?!?/br> 溫小輝馬上告饒:“我錯了我錯了,老板太資本家,剛剛放人?!?/br> “對了,你給我匯那么多錢干什么?” “孝敬我媽還要理由呀。”溫小輝親了她一口,“給我女神準(zhǔn)備的嫁妝之一。” 馮月華笑著白了他一眼,大喜的日子,她嘴角一直掛著笑,什么都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哎,這是誰呀?”她看著溫小輝背后的宋奇。 “我助理,來幫忙的?!?/br> “阿姨您好?!彼纹鎿Q了一身休閑裝,跟普通的年輕人無異。 馮月華點了點頭,客氣地說:“隨便坐?!?/br> 羅睿拎著氣球走了進(jìn)來,一見到溫小輝,立刻放下手里的東西,要把他拽進(jìn)屋里。 宋奇上前一步,溫小輝瞪著他:“你在客廳等著?!?/br> 宋奇只好退了回去。 倆人進(jìn)了溫小輝的臥室,羅睿一把鎖上了門,緊張地說:“你的證件都帶上了吧。” “都在家里?!睖匦≥x打開抽屜,拿出了證件。 羅睿咽了咽口水:“外面那個是不是上次的司機?” “對,是洛羿派來看著我的?!睖匦≥x也很緊張,“羅睿,你們怎么安排的?我不能讓洛羿知道是你們幫了我,我怕他會報復(fù)你們,如果有這個風(fēng)險,我寧愿不走?!?/br> “不會,黎大哥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所有的票、酒店,都是我用你支付寶買的,但是你不坐飛機,黎大哥給你準(zhǔn)備了車送你走,洛羿查不到的。”羅睿咽了咽口水,因為沒做過這樣的事,他明顯也是很擔(dān)憂,“我把你匯給我的錢都取出來了,黎大哥比我考慮的周到,帶著那么多現(xiàn)金不安全,他給兌換成了一種旅游支票,不需要身份證明,只要密碼就可以領(lǐng)取。那邊的房子他也給你找好了,總之,一切都安排好了。” 溫小輝隱隱有些擔(dān)心,總覺得事情不會那么順利:“我還是不放心,你不知道洛羿有多可怕,而且,那個保鏢……” “保鏢我來想辦法?!币幌蛐愿褴浫醯牧_睿此時卻非常果敢堅決:“小輝,我不相信洛羿光天化日的能對我做什么,而且,如果他真的像他說得那么喜歡你,他不會把我怎么樣的。至于黎大哥,他也會離開京城,遠(yuǎn)離洛羿這個瘋子?!?/br> 溫小輝看著他毫無遲疑的雙眸,感動的鼻頭發(fā)酸,他啞聲道:“謝謝你們?!?/br> 羅睿摸著他的臉,笑著說:“跟我客氣什么?!?/br> 溫小輝抱住了他,羅睿單薄卻溫暖的身體給了他莫大的安慰。 婚禮進(jìn)行的很順利,溫小輝眼看著他媽穿著漂亮的婚紗走向得來不易的幸福,心里又酸又甜,長久以來背負(fù)的某種東西終于能放下了。他一直害怕自己不夠男人、不夠爺們兒,不能給他媽足夠的安全感,所以他媽必須潑辣、強悍,自從和ian在一起后,他媽的性格柔軟了很多,他覺得自己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婚禮結(jié)婚后,他按計劃陪他媽呆了兩天。只是洛羿送的那套翡翠,他沒敢拿出來,雖然洛羿每天都會打電話、發(fā)短信,好像生怕他丟了一樣。 到了第三天,宋奇提醒他該回去了。 他推說要先和羅睿出去吃頓飯。 倆人坐著宋奇的車去了商場,吃飯的時候,他和羅睿坐一桌,宋奇坐在旁邊一桌。 吃到一半,羅睿給溫小輝使了個眼神,溫小輝心臟猛顫了一下,咬住了嘴唇。 羅睿起身去上廁所。 過了幾分鐘,餐廳門口突然傳來了爭吵聲,溫小輝往門口看去,是羅睿跟人吵起來了。 餐廳門口坐滿了等位的人,一時之間餐廳內(nèi)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爭吵吸引了,服務(wù)員趕緊上去勸架。 可是兩方根本不聽勸,開始推搡了起來。 溫小輝立刻緊張地說:“宋奇,咱們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