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去車站接那一批人的時候，心里竟有種兩軍會合的滄桑感。辦公司和打仗簡直類似，安營扎寨，招兵買馬，走的都是同樣的過程。

    我事先給到來的這一批同事找好了住處，解決了大家的吃住問題之后，我們不斷開會討論，確定接下來的工作流程，然后在計劃內(nèi)招進(jìn)新的員工，把新員工培養(yǎng)好之后，再讓總部來的這一批人馬回去報道。

    生活變得更加地忙碌了，我每天睜開眼閉上眼想的都是新公司里里外外的事情，長長不知不覺加班到了深夜，隔天一早起來繞著公園跑一圈之后再一次繼續(xù)工作，像擰緊了的發(fā)條一樣把自己逼得很緊。

    我在省城快三個月的時候，宋松和曲歌一起過來看我。宋松是為了公司的事情來的，曲歌，我想，他只是想來看看我吧。

    再見面，我們?nèi)齻€人都有些百感交集。宋松在新公司里轉(zhuǎn)了一圈之后見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擁抱我，作為不知不覺共事幾年的老朋友和老同事，他對我豎起了大拇指：“我就知道交給你，一切都是最放心的。”

    我們友好地?fù)肀Я酥?，曲歌走上前來，對著我陽光地笑道：“既然你們都擁抱了，那你不抱抱我是不是過意不去？”

    當(dāng)時的氣氛十分輕松，我臉上笑容也十分自然，我們像舊友見面一樣擁抱了一下隨即松開。他仔細(xì)地端詳著我，微微笑道：“在路上的時候我們還在說你會不會變成魯豫2號，沒想到，工作任務(wù)這么重，你的氣色倒是好了不少?！?/br>
    “是啊，現(xiàn)在整個公司沒我不行，輕易哪敢倒下。我現(xiàn)在每頓都吃很多，每天堅持運動，保持著良好的作息規(guī)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蔽艺f完，輕松一笑。

    “我就說吧，她這個人天生就是事業(yè)狂，你得讓她不停地忙起來才行，你還不信我。”宋松指著我，對曲歌笑著說道。

    曲歌微笑著點頭，似乎見到我的狀態(tài)比他預(yù)想得好很多，心里放下不少。

    “今天就暫時告?zhèn)€假吧，劉總？賞臉陪我們這兩個老男人吃頓晚餐如何？”曲歌調(diào)侃道。

    當(dāng)他說到“老男人”三個字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何心里莫名地一緊。我愛他時他正風(fēng)華正茂，未曾想，八年過去，他已開始自稱“老男人”了。時光呵……

    這么一想，心就軟了，也的確好久沒有好好吃上一頓飯了，連日以來的快餐都為了果腹，都沒有好好享受一頓美食。我于是點點頭，答應(yīng)了。

    他們居然一瞬間，都是一副如釋重負(fù)的樣子，看得我莫名地覺得樂。

    曲歌帶著我們?nèi)チ艘患覀髡f中十分高檔的餐廳，據(jù)說沒有綠色通道和vip資格是無法進(jìn)入的?？吹贸鰜?，為了這么一頓飯，他也是下了血本。

    “曲總真是客氣，請我們到這么高級的地方來?！辈恢罏楹?，我們之間的對話漸漸變成了這種輕松的調(diào)侃，當(dāng)這些話從我嘴里蹦出來的時候，我突然發(fā)覺自己真的變了，我不再是原來的我了。

    “劉總肯賞光，當(dāng)然要請最好的地方?！鼻栉⑽⒁恍?，很紳士地為我拉開了椅子，我也沒有猶豫，徑直坐了上去。

    “我說你們兩，別扭不別扭啊。都是自己人，搞得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宋松嘴上雖然是數(shù)落，但是言語卻還是一向的溫和。

    “新場合新身份，被曲總調(diào)戲下也是應(yīng)該的。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嘛?！蔽逸p輕一笑，言語之間盡顯客套。

    曲歌聽得身體微微一怔，轉(zhuǎn)眼卻又平和地附和道：“是啊，勝男一年比一年地進(jìn)步了。哪像我，一直還在原地踏步。眼看著，她馬上就要超越我了?！?/br>
    “你們兩啊……哎……”宋松笑著搖了搖頭，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把無數(shù)無法說出口的話語連同烈酒咽了下去。

    我于是舉起酒杯示意，大家一起喝了一杯。曲歌微微地惆悵，突然話起當(dāng)年：“那一年，勝男剛剛進(jìn)入公司。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模樣，一臉的怯生生，眼神卻透著一副不服輸?shù)捻g勁，對什么事情都誠惶誠恐，既害怕又很想去嘗試。當(dāng)時，她還在我面前摔了一跤，我心里想，怎么辦，我一定不能傷了這個姑娘的自尊心……”

    他這么一說，我們?nèi)齻€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是啊，那一年的青那一年的澀，都屬于那一年……

    “誰剛?cè)肼殘龅臅r候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也就曲歌你，從小就處事不驚，出了社會就更如魚得水了……”宋松指著曲歌笑著說道。

    曲歌連忙搖了搖頭，然后說：“哪有，我人生的不如意也太多太多，不過我習(xí)慣了把一切抽空回歸本位，看不透的時候就慢慢等，等到自己看透了再去做。其實，我一開始看到勝男的時候，我想到的是當(dāng)年的自己?！?/br>
    “當(dāng)年的事情就不提了吧，現(xiàn)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己以前特別傻特別二。不過，就憑著那么一股子沖勁，倒是也一路走過來了?；仡^想想，我最該感謝的人是你。如果沒有遇到你，哪有今天的我。曲總，我敬你一杯。”我端起酒杯，和他響亮地碰了一下。

    我們都一飲而盡。酒逢知己，千杯不醉。

    “我沒幫你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勝男，記得那一次我?guī)闳ヅ郎絾?？”他問我?/br>
    “記得啊。宋哥你都不知道，他帶著我去伸手不見五指的公園里爬山，結(jié)果他一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發(fā)短信說他在山頂?shù)任?，害得我一個人抹黑爬到了山頂，他才溜出來告訴我他一直在我身后……”我本是順著他的話不經(jīng)意地回憶，但是當(dāng)說到這里的時候我突然一愣，緊接著扭頭，目光滿是震撼地望著他，久久無言。

    我突然意識到，這哪是僅僅那一次爬山他的偶然行為啊，這些年他分明一直都是如此為我做的。他每一次都放手讓我一個人走，卻每一次都默默跟在我身后為我保駕護(hù)航，他看著我深一腳淺一腳地經(jīng)歷著自己的人生，卻一直用著他最大的耐心緊緊跟在我的身后……漫長的七年時光，他竟從沒有一次丟下我，哪怕我的心已經(jīng)背離，哪怕我的人已經(jīng)遠(yuǎn)去，哪怕我完全自立門戶不再仰仗他的余溫，他還是一直在那里，一直在……我一回頭，都能看到他那溫和的笑臉。盡管，那張笑臉不再似從前那么年輕。

    天啊……當(dāng)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直到現(xiàn)在才懂他的深沉與厚重。他還有多少的不經(jīng)意，是需要我如此深刻地用盡我的余生去領(lǐng)會的？我頓時錯亂了。

    他望著我溫和地笑著，從我震撼的目光里他已然明白我已經(jīng)懂了那一次爬上的深意。他笑得十分滿足，透著一種“你終于明白我”的欣慰，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一陣遐思。

    “勝男，想什么呢？早就跟你說了，曲歌是難得的男人。他是我見過的最淡然的一個人。他走哪兒不是焦點，可我倒是從沒見他迷失過自己?！彼嗡尚χu論著曲歌，言語之中皆是敬佩。

    “哪有，就別把我捧得那么高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只渴望一份簡單的幸福。奈何，總是陰差陽錯事與愿違?！彼f完，無奈地一笑，拿起酒杯仰頭便喝盡了杯中酒。

    我也無限感傷，忍不住說道：“鏡中花，水中月，情到盡頭皆是空。或許，人生還是不要有情的好。”

    “此言差矣。我和我老婆從大學(xué)戀愛到現(xiàn)在，一直都過得很幸福。我覺得男人啊，家庭穩(wěn)定了才能一心奔事業(yè)。不然，你辛辛苦苦為了誰嘛。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你們啊，空是聰明人，悟盡了情這個字眼，卻不明白一個最淺顯的道理。平平淡淡才是真嘛?！彼嗡杀揪途屏坎缓茫瑤妆揖葡露?，說話也比平時更加盡興了。

    他的話，在今天這個場合里聽起來，卻別有一番深意。是啊，我們枉自聰明，在感情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等到了物是人非的時候，空有了滿腔的深刻，卻哪里見到半點零星的煙火。敢駐守平淡才能留住幸福，我們哪里是不明白。

    “說得對。都是我的錯，假如當(dāng)初勇敢一點，如今是否一切都已成為定局？”曲歌癡癡地望著我。

    “你從前不是教我凡事往前看么？世間總是有聚就有散，有散，總會聚?！蔽逸p輕地說道，再一次與他碰了一杯。宋松也連忙加入，我們都喝盡了杯中酒，把無盡的哀愁溶于酒中。

    ☆、第九十三章 情深

    酒能醉人，也能自醉。這一晚，三個人都很惆悵。

    宋松聊起了家庭生活的種種不易與無奈，以及自己從國企毅然辭職創(chuàng)業(yè)后的種種辛酸，雖然未多言，但是那些艱難的心路歷程可想而知。

    說到最后，他笑了，他說：“當(dāng)時想想那么難，回頭看的時候也就是一瞬間啊。人生短短幾十年，我其實很慶幸，我的每一個選擇都做對了?！?/br>
    曲歌聽完，一聲苦笑。然后，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我拿起酒杯正欲喝酒，他攔住了我：“你少喝點，別喝醉了?！?/br>
    最后，他們兩個人都醉了。我叫來了公司的員工，想辦法把他們扶到了酒店。然后，自己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小窩，卻怎么也睡不著。

    我抬起頭，望著窗外清冷的月亮。我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在老家就喜歡望著月亮，山區(qū)的夜空很美，繁星滿天。我曾經(jīng)很喜歡在夜里坐在高高的石頭上，哼著那一首《月牙船》，希望月亮上的白胡子老公公能夠帶著我去山外的世界轉(zhuǎn)一轉(zhuǎn)……

    如今一轉(zhuǎn)眼我已經(jīng)是三十來歲的女人了，回想這一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經(jīng)年奔波，竟也像曲歌一樣什么總結(jié)也說不出來……我們不是每一個選擇都做對了的人，我們幾乎每一個選擇都做錯了，但是我們硬是頑強地在這個冰冷的社會里生存著，最終也還是挺過了寒冬。

    就像竹子一樣，前四年的時間僅僅長了三厘米，但在第五年開始以每天30cm的速度瘋長，僅僅用了六周的時間就能長到15米。人生亦是如此，在漫長的扎根期里你只能苦苦煎熬，養(yǎng)得深根，有朝一日才能枝繁葉茂。

    隔天下午，他們就開車回去了c城。我執(zhí)意請他們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餐，是省城當(dāng)?shù)氐奶厣〕?。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那家小店，所以帶他們?nèi)L了嘗那種味道。

    這一頓大家都吃得盡興，昨晚的話題都默契地沒有提起，一起說說笑笑，一起談?wù)摴ぷ魃系氖虑?，然后，默契地?fù)]手告別。

    走之前，曲歌依依不舍地望著我：“注意身體，別太累了。這邊早日找到得意的員工，培養(yǎng)好了你就回c城?！?/br>
    “嗯。我知道。我已經(jīng)在規(guī)劃了?！蔽倚χf道。

    “嗯。你放心大膽地在這邊開拓，需要資金需要人員就跟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這邊公司就麻煩你多cao心了。”宋松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勵。

    “放心吧，領(lǐng)導(dǎo)，保證完成任務(wù)?！蔽覜_他眨了眨眼睛，大家于是都笑了起來。

    寒暄了一陣，他們這才鉆進(jìn)了車?yán)?。臨走前，曲歌又探出頭來：“你先回公司吧，我們看著你走。”

    “我看著你們走吧?！蔽艺f。

    “那我們就不走了。”他笑著趴在車窗上望著我。

    “你們兩有啊，真是……”宋松看著我們，無奈地?fù)u了搖頭。

    “好，那我先回公司?！蔽也幌朐谶@事上過多糾纏，于是我轉(zhuǎn)身，朝公司的大門口走去。

    他們走后，我再一次把全部的熱情投入到了公司的運營上。我先是確立了一系列的員工激勵模式，每個人每天的工作表現(xiàn)直接與月底的工資績效相掛鉤。這么一來，大家上班的積極性空前提高。

    我把之前做內(nèi)訓(xùn)師的工作經(jīng)驗?zāi)脕斫梃b，又參考了一些資料，提升了幾個我認(rèn)為有潛力的員工暫時作為各部門的代理主管，帶著他們加班加點地把培訓(xùn)計劃制定了出來，接著開始為每一批新來的員工培訓(xùn)，這樣既能讓新進(jìn)的員工快速了解公司的情況，也能讓新晉的主管們得到能力上的提升和培養(yǎng)。

    公司漸漸步入了正軌，在上級員工對下級員工的有效驅(qū)動下，公司的運營基本上已經(jīng)形成了既定的模式，我漸漸感覺工作的負(fù)荷度沒有之前那么重了，這一支團隊的初期建設(shè)，算是基本完成了。達(dá)到這個效果，比我預(yù)期的時間早了半年。

    到了這個時候，我開始公平公正地從每個人的綜合能力評估，把能夠轉(zhuǎn)正為正式主管的人員先轉(zhuǎn)正，不具備資格的代理主管果斷換人同時給他們提出意見讓他們選擇自我調(diào)整。與此同時，從總部過來的那一批人員我讓他們自愿選擇去留。讓我意外的是，這一批員工里有一半人員愿意留在省城發(fā)展。另一半人員之所以選擇離開，大多都是因為家庭在c城無法抽身所以才無奈回歸。

    我把這個情況回饋給了宋松，我們在電話里進(jìn)行了很長時間的討論，最后他完全被我的說法征服，愿意把我現(xiàn)在的這一套管理模式沿用在總公司的管理上。因為我對他說作為精英員工最看重的三點，其實就是：能力能不能提升、工資能不能達(dá)標(biāo)、有沒有被企業(yè)重視。

    這之后，我開始在公司里各個崗位上尋覓真正的精英人才，我的初衷是想打造一支核心隊伍，這一支核心隊伍是在哪怕公司運營不穩(wěn)的情況下依然能夠堅守崗位、能夠獨當(dāng)一面、能夠為公司分擔(dān)壓力承擔(dān)責(zé)任，并且最重要的是有能力承擔(dān)責(zé)任的這么一批人。

    和我相處久了，大家漸漸都了解到了我的品性和性格。我會有意無意地從一些細(xì)節(jié)去觀察、發(fā)現(xiàn)員工的潛力。站在高處，有時候一眼就能窺破每一個人的基本個性。

    我突然想到了曾經(jīng)的曲歌，記得我剛進(jìn)公司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是一個毫不起眼、甚至轉(zhuǎn)不了正的小員工?？墒?，他作為總監(jiān)卻注意到了我，并且能夠清楚地說出的我性格特點和身上所具備的一些品質(zhì)。

    我突然發(fā)現(xiàn)，無形之中他賦予了我一種叫做觀察力的能力。到如今我站在同樣的高處，不知不覺地運用同樣的思維模式去考慮問題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這種影響力的可怕。他何止是我愛情的啟蒙導(dǎo)師，更是我職場的啟蒙導(dǎo)師。想到這些，我突然發(fā)覺自己慢慢變成了曾經(jīng)的他。而我想，他之所以看重我，一定是我性格的某些方面與他有著一種共通性。所以，他選擇了我，他成全了我，我們最后能夠相愛，我最終成為了他。

    可是，恰恰因為這種要命的共通性，所以我們相愛卻不得不分開。因為往往決定愛情的生與死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互補，而并非共通。想到這里，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是，又因為我們都是同一種人，我們的感情同樣情長同樣深沉，所以，我們不斷糾纏，硬是在長達(dá)七年的過程中無法割斷，哪怕我們彼此都經(jīng)歷了許多世事，哪怕我們的感情已經(jīng)觸底沒有反彈的機會?？墒悄欠萸檫€是這樣長長久久的以一種驚人的毅力不斷延伸著，即使到了現(xiàn)在，我們依舊沒有變得陌生。

    2013年，微信開始流行。我開通微信的第一時間，他就加了我。而且，很巧合的是，他的微信名字叫做“靜水流深”，而我的名字，叫做“細(xì)水長流”。又一次，驚人地巧合。于是，我很快心虛地把名字改成了“劉勝男”。

    從此，他每天都會在微信上向我問好。每天早餐醒來、夜晚入睡之前，都會發(fā)來一句問候。

    我偶爾會在微信上發(fā)出一些狀態(tài)，有一次半夜腳心疼痛無比，我發(fā)了一個狀態(tài)上去。沒想到，他硬是開了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在凌晨四五點的時候敲響了我的房門，把藥輕輕地放在了我的手上。

    吃完藥腳疼依然沒有緩解，他陪著我等著黎明的到來。坐在小窩里的簡易沙發(fā)上，他輕輕地問我：“勝男，你心里的坎過去了嗎？”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我說：“還沒有?！?/br>
    他說：“沒事，我可以一直等下去?！?/br>
    “為什么？我這樣的女人，值得嗎？”我說完，撩起我后腦勺的頭發(fā)，把我的紋身露了出來。

    他一點都不意外。他說：“其實從他出現(xiàn)我就知道，你們遲早有一天會相愛。因為他身上，有我沒有的東西?！?/br>
    “呵呵……可是直到他離開了，我才知道，原來我對他有愛情。之前，我從沒有一次那么認(rèn)為過?！蔽易猿暗卣f道。

    “我理解。人的一生那么漫長，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在形形色色的人中，總不可能只有一個心儀之人?！彼f完，又關(guān)注了一下我的腳，然后問我：“還是很疼？”

    “嗯。是。可惜，我和他注定有緣無份。”我說。

    “別難過。人都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我曾經(jīng)承諾過這一生要好好照顧你，之前我沒有做到，讓你莫名承受許多傷害。以后，我會好好地照顧你?！彼终f。

    “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更……”我還沒說完，他就直接打斷了我：“你覺得除了你，這世間還有哪個女人是我能夠再次愛上的，勝男！”

    我聽得一愣，心剎那碎開，被他話里的嚴(yán)厲和絕望給震住了。

    ☆、第九十四章 放下

    后來，大概是藥物的原因，我不知不覺就這樣睡過去了。等我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沙發(fā)上，身上蓋上了毛毯。一睜開眼，就聞到了一股菜肴的香味。

    來到省城后，雖然房間里有做飯用的器具，但是因為工作太過繁忙，所以我一般很少做飯。家里，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飄出做飯的香味了。

    腳底的疼痛已經(jīng)減輕了許多，看來他買來的藥藥效不錯。我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廚房。廚房里，只見他系著我的圍裙，正揮汗如雨地吵著我最愛吃的干煸豆角。

    天氣炎熱，廚房里沒有空調(diào)，他穿著淡藍(lán)色的襯衫，襯衫的后背已經(jīng)濕透。見我過來，他連忙說：“你躺著吧，馬上就好了?！?/br>
    “你去買菜了嗎？”我輕聲問道。他昨晚可是開了三百多公里的車，怎么不趁機睡一會兒呢？哎！

    “是啊，早上起來就去了，找菜場找了很久，最后去樂購買的?！彼f完，扭頭沖我一笑，用手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我不忍心，走到房間里拿了一條新毛巾，又回到廚房遞給他，我說：“擦擦吧，天這么熱干嘛做飯呢，我這里設(shè)施也不齊全。”

    “從沒為你做過什么，讓你嘗嘗我的手藝。”他笑道。

    他見我一直站著，又催我道：“你快回去坐著吧，腳還疼嗎？還疼的話我們?nèi)メt(yī)院檢查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