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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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霞奴聽了這話,雖然深信三郎人品不止如此,身為女孩兒家還是有些忿忿不平,冷笑一聲道:“官兒還沒做呢,就想著討小了,朝廷要是這么處,也教不出好官兒來?!?/br> 順娘笑道:“喲,好個驕縱的小娘子啊,給你男人寵上天了吧,這樣大不敬的話也敢說,難怪你們小夫妻這么伉儷情深的,難為兩個都是好相貌,又通文墨,連養(yǎng)下來的姐兒都是冰雪聰明,只有一節(jié),要想自個兒立得起來,一則手上有份好本錢,二來就是養(yǎng)兒子?!?/br> 碧霞奴知道順娘說的都是實(shí)在話兒,自己也不端著,雖然丈夫心思不在子嗣上頭,可他算是個一等一的好子弟,就這么斷了大房香火,也是自個兒不賢良,心里還是想要一胎的。 點(diǎn)了頭道:“如今這一處小買賣的本錢就是奴家搭理,拙夫在這個上頭倒不爭競,外頭尋了什么好吃的好玩兒的,或是哪里得了一筆小財(cái),都交給我收著,只是子嗣上頭的事兒卻是說不準(zhǔn)成呀……” 順娘跟著點(diǎn)頭兒,也無非就是勸她多去廟里燒香拜佛,常與夫家伴在一處,別的倒也想不出來什么好法子,兩個婦道說的投緣對勁,直到晚間快要燒火做飯了才散,碧霞奴是個冰雪聰明的娘子,只怕她家里的溫二爺起急,趕著拌了兩個小菜兒,燙了燒黃二酒,教蓮哥兒提著食盒跟著去,算是陪個不是。 那溫二見老婆成日家出去嚼舌頭,自個兒在家閑的,家里一兒一女都還小,鬧騰起來攪得自個兒腦仁兒疼,原本憋著一口惡氣。 見順娘推門進(jìn)來,罵了一聲混賬老婆道:“你看看巷子里頭哪家的婦道不是老實(shí)巴交在家待著相夫教子的,就你是個胡同兒串子,成日家放著自個兒孩子不養(yǎng)活,張家長李家短,三個蝦蟆五個眼,亂嚼老婆舌頭?!?/br> 一面說著,忽然順娘身后跟著一個俊俏的小后生,正是蓮哥兒,面上倒也不惱,笑吟吟的說道:“給二爺請安了,這是我們奶奶囑咐送來的小菜兒并燒黃二酒,說今兒生受了二奶奶了,一處伴著做些針黹,不覺了得投機(jī)天晚,耽擱來家預(yù)備晚飯,請爺多擔(dān)待則個?!?/br> 那溫二爺原沒瞧見他,如今見這小后生溫言軟語上來陪個不是,又見碧霞奴家中壞鈔,白送了恁些酒菜,倒有些不好意思,臊了個大紅臉,伸手搔了搔頭憨笑道:“這是怎么說,原沒瞧見哥兒在這里,倒沖撞了你們奶奶了,哥兒家去可莫要學(xué)旁的市井頑童那樣挑唆才是?!?/br> 蓮哥兒聽了嘻嘻一笑道:“二爺這是怎么說?往日里我也常來幫襯著做些抬杠生意的,小的是什么為人,二爺還不清楚?原是我們奶奶和二奶奶聊得投機(jī)才誤了時辰,也是我們家里理虧了,還請二爺包涵,小的這就告辭?!?/br> 說著放下食盒兀自去了。 那溫二爺心里老大不忍,還特特地送到門首處,一回身就瞧見渾家已經(jīng)自顧自地開了食盒,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的吃了起來,見他進(jìn)來,一口啐在臉上道:“才說嘴就打嘴,我可告訴你,人家家里的男人往省城應(yīng)考去了,來家就是舉人老爺,如今咱們家的哥兒也正要找地方念書去,好生巴結(jié)住了這一個,比什么不強(qiáng)?天生的牛心左性,死爹哭媽的擰喪種,一點(diǎn)兒也不知道人心?!?/br> 說著,還伸手在溫二爺額頭上一戳,那溫二原本也是仰慕張家人品,有心巴結(jié),不過是今兒婆娘來家晚了耽擱自個兒吃飯,如何是真心惱了,聽見這話更是了不得,趕著上來賠罪,一家子四口為了炕桌子有酒有菜的吃了一個溝滿壕平。 卻說碧霞奴領(lǐng)著冰姐兒、雪姐兒在家等閑度日,一個人險險的忙不過來,且喜還有蓮哥兒幫襯,原想接了妹子來住,只是她家里如今也有兩個娃娃,大姐兒又要初聘,忙的也是不亦樂乎,還是莫要節(jié)外生枝的好。 這一日在內(nèi)宅坐著,哄睡了雪姐兒,略略交給冰姐兒念個兒歌,娘兩個正玩兒著,忽然聽見外頭街門兒叫人拍的叮當(dāng)山響。 雪姐兒一下子就給唬醒了,等著大眼睛四下里找娘,碧霞奴因?yàn)樗菗旎匾粭l命的娃娃,只怕小人兒家魂兒不全,趕忙摟過來貼rou抱著,一面對蓮哥兒說道:“瞧瞧是誰,大天白日的這般急腳雞似的做什么?”聲音里都帶了慍色。 誰知一開門卻是自個兒的妹夫何大郎,穿了一身兒的便服,急三火四的進(jìn)來,也沒功夫兒和大姨子見禮,只說元禮府姐夫有事,請jiejie帶了姐兒們速速的過去。 碧霞奴見何大郎來的蹊蹺,面上都是塵土汗水,眼圈兒也紅紅的,心里登時就咯噔一下子,這會子顧不得避嫌,一把扯住了道:“大郎,你與我細(xì)說,你姐夫到底怎的了……” 話還沒說到一半兒,自個兒聲音也哽咽起來,淚珠兒斷線一般的往下滾。那何大郎知道事情也瞞不住,只得說道:“今兒本是開科應(yīng)考的日子,誰知天干物燥的,貢院里頭就失了火……” 碧霞奴聽了這話嚶嚀一聲,只覺一陣頭暈?zāi)垦?,她本是秀才家的女孩兒,貢院里頭的勾當(dāng)豈有不知道的?進(jìn)了場全都拿著鐵鎖給鎖起來,一間間的小屋子,吃喝拉撒都在這個地兒,直要考到第三日叫了卷子才肯放人的,這地方要是失了火,大半是沒甚活路了…… 何大郎見碧霞奴雙眼翻白幾乎昏死過去,趕忙又找補(bǔ)道:“二姐兒叫我素來接了jiejie家去,我出來的時候,貢院里抬出二三十口子人來,里頭并沒有姐夫,想是趁亂躲出去了也未可知,如今事情怎么個排面兒不說,jiejie到底也該先同我過去才是?!?/br> 碧霞奴如今心里方寸大亂,只得一行哭一行收拾東西,失了往日里的伶俐勁兒,丟東落西的弄不圓全。 倒是蓮哥兒還沉穩(wěn),扶著主母坐下,自個兒挨排靠緊的收拾了一個包袱皮兒,領(lǐng)著冰姐兒抱了雪姐兒,外頭顧好了車,一行人急三火四的就往元禮府趕著。 何大郎上了車就拿出身份來,連哄帶嚇唬,說是急事公干,教車夫務(wù)必天黑之前趕回省城去,那趕車的見是個官爺,又帶著婦道孩子,只當(dāng)是一家子走親戚,倒也不敢怠慢,快馬加鞭就在官道之上奔馳了起來。 走了有大半日的路程,可算是關(guān)了城門之前趕到了元禮府中,碧霞奴一進(jìn)城門就瞧見四處都有土兵盤查戒嚴(yán),想來失火的事情還在追查,如今尚且不知道是天災(zāi)還是*。 應(yīng)考的秀才來自四面八方的都有,不少秀才并不是本地人,只好帶著童兒住在客棧里頭,如今失了火悶死在貢院里,街上處處可見披麻戴孝的家人,更有夫妻伉儷情深的,挈婦將雛前來應(yīng)考,如今渾家都已經(jīng)認(rèn)領(lǐng)了尸首帶了孝,領(lǐng)著自家的娃兒就在長街之上哭鬧起來,定要一個說法兒。 碧霞奴眼見著有好幾個披麻戴孝的女子,都與自家歲數(shù)相仿,懷里抱著個奶娃娃,心里一陣酸楚悲痛,忍不住摟了冰姐兒雪姐兒在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馬車到了何大郎家中門首處停住了,幾個人才往里走,只聽得里頭也是哀哀哭泣之聲,碧霞奴只覺得身子一軟,險險的就要昏厥過去,要不是蓮哥兒從后頭扶住了,只怕一跤就要跌倒在地。 何大郎聽見哭聲也是一驚,心說莫不是找著了張三郎的尸首,這會子有人前來報(bào)信了?趕忙就引著碧霞奴往里走,一進(jìn)內(nèi)宅,但見二姐兒和杜琴官正相對垂淚,見他們進(jìn)來,都趕忙站了起來。 杜琴官是個有眼色的,見碧霞奴也來了,這會兒不是啼哭的時候,趕忙止住了淚痕上前來說道:“大娘子莫要誤會了,只因我們少爺如今也沒找著,小人心里驚懼悲傷,才過來瞧瞧妹子,一時隱忍不得方才哭了的,如今并沒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咱們暫且等一等,想來三哥和我們少爺自是吉人天相,未必就能出事?!?/br> 碧霞奴聽見這話,心里稍微一寬松,只是如今乍見了親人,這半日滿心的委屈一時間都激發(fā)出來,拉住了二姑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都梗在喉嚨里頭。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懷里的冰姐兒和雪姐兒都在人事不知的年紀(jì)上,見娘親這般哭泣,也唬得不行,紛紛大哭起來。 蓮哥兒這一路上心里也記掛著唐少爺安危,只是礙著主母家中之事,自己在車上不方便向何捕頭打聽,如今聽見也沒找見人,也是隱忍不得,壓低了聲音啼哭起來。 ☆、171|得貴子中舉封官(正文完結(jié)) 杜琴官原本也是強(qiáng)忍住了悲聲,如今見這幾個都哭得肝腸寸斷死去活來,想著自個兒苦熬苦業(yè)了半輩子,好容易和唐少爺廝守了,卻是個恩愛夫妻不到頭,心里如何隱忍得?摟住了蓮哥兒也大哭起來。 一家子正哭著,忽聽得門首處有人喊道:“何捕頭可在家么?如今張三爺命小的回來傳話兒,說他這會子和唐少爺正在知縣相公那里,一時不得閑兒來家,叫你們莫要慌亂,兩個都沒事?!?/br> 碧霞奴只聽得這一句,叫了一聲皇天菩薩,人就昏死過去。 這幾日原本身子就是病懨懨的,也懶怠吃東西,也不愛走動,一時只要好睡,又搭著出了這事,一半日直往元禮府中趕著,各處打聽丈夫下落,沿路又見了好些個生離死別,早已是不堪重負(fù)了。 如今聽見三郎沒事,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歪就昏了過去,恍惚知道丈夫好端端的在知縣相公二堂上,當(dāng)中醒了一次,蓮哥兒伺候著吃了茶水,看看兩個女娃沒事,又昏睡了過去。 再一睜眼倒好是半夜,就見張三郎寸步不離的守著,見她醒了,笑吟吟的說道:“可醒了,再不醒,我還要再去請大夫去呢。”一面端上了一碗湯藥,打發(fā)渾家吃了。 碧霞奴接了藥碗在手里,還沒吃,淚珠兒又滾將下來,見里外無人,低低的聲音罵了一句“狠心的賊”,“怎么這樣沒調(diào)理,不知道早點(diǎn)兒派人送個信兒來,險險的唬死我了呢?!?/br> 三郎搔了搔頭憨笑一聲道:“這可是沒有的事兒,也沒想到二姑娘是個急茬兒,一時半刻沒回來,就派人往那邊兒嚇唬你一頓,這是沒出事,就是出了事也不該這么心急,叫本家兒怎么承受得住?!?/br> 碧霞奴嘆了口氣道:“你還不知道你這小姨子,自小兒是個急腳雞似的,這也是她心里記掛著我,到底這事兒辦的不圓全,罷了,我也不怪你,這一回不管結(jié)果怎么樣,咱們可莫要再混科場了,明兒沒得了官,魂兒都叫你給唬沒了?!?/br> 三郎點(diǎn)頭答應(yīng)著,伺候她吃藥。碧霞奴低頭吃了兩口,蹙了眉道:“原以為這是個安神的,怎么味道倒像是我懷冰姐兒時候吃的那種安胎藥,可是苦死我了,又沒事,不吃了吧?!?/br> 三郎笑道:“這如何能不吃,正是蔣太醫(yī)的方子,倒難為隔了好幾年,竟還記得這個味兒?!?/br> 碧霞奴聽了這話,鳳眼圓睜,一把拉住了丈夫道:“怎么,我又……” 三郎低了頭呵呵兒一樂,俊臉一紅:“我當(dāng)日往元禮府應(yīng)考之前,咱們不是還淘氣了一回,只怕就是那一日懷上的,方才見你昏厥,唬得二姑娘要不得,就去請了蔣太醫(yī)來瞧,誰知倒是個雙喜臨門,我和這大夫前后腳進(jìn)了家門,才診了脈就請他出去吃酒,這才回來晚了。” 碧霞奴今兒經(jīng)歷大悲大喜,知道不能過于經(jīng)心,只怕傷了胎氣,到底忍不住滿面春風(fēng),伸手摸了摸肚皮道:“都這個年歲,這小冤家來的遲了些,橫豎就是它了,我再不肯的?!比蓳е趹牙铮瑑蓚€并頭說些小話兒,碧霞奴因問他這一回到底是怎么兇險。 原來這一日省試,一眾秀才們各自歸了位,只因三郎和唐少爺兩個原本與知縣相公溫艷陽有舊,又有老學(xué)政大人來信關(guān)照,所以都取在天字號,比鄰而坐。 三郎這一月三更燈火五更雞,同著唐少爺和學(xué)社里頭旁的秀才們一處溫書,大家做些題目,相互指摘,常言道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柳,這一月下來倒是混了個文字嫻熟花團(tuán)錦簇,雖說未必就能取在案首,倒也是真才實(shí)學(xué),中個舉想來并非難事。 見了題目都是平日里文社預(yù)備下的,張三郎心下一寬,提起筆來刷刷點(diǎn)點(diǎn)的寫了起來,正答得高興,隱隱約約的聞見了一股子焦灼之氣,他原本習(xí)武之人,五感靈敏更勝他人,心中就暗道不好,果然不出片刻,就聽見里外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三郎聽見這話,趕忙把寫好的卷子藏在懷中,從號子里探出頭去呼喚守衛(wèi)的土兵,誰知都一齊亂跑,也叫不住人的。 那號子都是從外頭拿鎖鏈子給鎖住了的,為的是怕互通有無,這會子倒成了要命的冤家,且喜三郎原先和花逢春一處坐過牢,有一回見他徒手捏開了鐵鎖,心下羨慕,請教過一二。那花逢春敬他人品,竟將這門絕技傾囊相授,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三郎也顧不得國家法度,伸手扯了鐵鎖,力貫指尖,喊了一聲“著!”,那鐵鎖竟給他生生的拗?jǐn)嗔恕?/br> 趕忙出來搭救了唐少爺,叫他先走,自個兒礙排靠緊的前去救人,這一個貢院里頭,倒要絕大半的人是給三郎救下了性命,剩下的人也不是燒死,原是人數(shù)眾多,逃命時候踩踏身亡的。 一時出來尋見了唐少爺,正趕上溫艷陽也來救災(zāi),見了三郎二話不說,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多謝他救命之恩,要知道這一回若不是張三郎仗著武功救人,幾百個秀才活活斷送在貢院里頭,他這個縣太爺不但烏紗不保,朝廷怪罪下來,只怕是死罪難逃。 因生拉硬拽,定要叫三郎和唐少爺往二堂上坐坐,整治酒菜多謝他兩個仗義相助,一面又說些來日上峰查辦下來如何應(yīng)付等語,才耽擱晚了,三郎也是頭回經(jīng)過這樣的大災(zāi),心里一時回轉(zhuǎn)不來,只顧著幫襯學(xué)弟料理事務(wù),倒忘了來家報(bào)個平安,只想著素日住在唐少爺?shù)膶W(xué)房里,他知道自個兒安危就是了,卻不想忘了喬二姐兒是個無事忙,才鬧出這么一場烏龍來。 他說一句,碧霞奴念了一聲佛,因嘆道:“這事兒你原沒錯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勾當(dāng),你救下這許多人命,來日給咱們孩兒攢下多少福報(bào)來?”夫妻兩個說了一回,方才攜手登床,小別新婚生離死別,自有一番恩愛不必細(xì)表。 過了秋闈,天氣轉(zhuǎn)冷,三郎夫妻兩口子原本打算帶了娃兒們家去,只是一來初冬就要發(fā)榜,一來一去的倒是麻煩,二來此處又有蔣太醫(yī)坐鎮(zhèn),到底是千金一科的圣手,照顧養(yǎng)胎方便,所以二姑娘執(zhí)意不肯放了jiejie家去。 一時借住在二姐兒家里,沒幾日就有原先鏢局子里頭的伙計(jì)尋了來,打聽可是三爺回來了,一問果然在這里。 那伙計(jì)因說了花逢春一家子境況,原來當(dāng)日三郎執(zhí)意讓出了買賣,只怕這結(jié)義的兄弟見外,每每要周濟(jì)自家利錢,才領(lǐng)著妻兒往鳳城去尋事由兒,誰知花逢春前腳成親,沒幾日紅姑娘就懷上了。 他倆都是久走江湖的,倒是懶怠這樣的營生,就把鏢局子關(guān)了張,吩咐了幾個原先張三郎手下積年的老伙計(jì)在這里看房子,只說三爺一旦回來,仔細(xì)打聽著,要是還打算在元禮府上落腳,這一處房產(chǎn)地業(yè)依舊歸還他家。 留下了房屋文契,夫妻兩個竟是漂泊江湖,不知所蹤,也不知道往那座名山大川里頭隱居去了。那幾個伙計(jì)當(dāng)年都受過張家的恩惠,兢兢業(yè)業(yè)在此地守著,如今聽見三郎一家子搬回來正沒地方兒住,就上門兒打聽打聽,順便接了舊主家去。 三郎原本不樂意受,只是一來義兄兩口子浪跡天涯,一時半刻也尋不見,二來總是借住在妹夫兒家里到底不便宜,也就領(lǐng)著渾家并兩個閨女回了自家原來的大宅里頭住去。 轉(zhuǎn)眼到了初冬時節(jié),這一日天氣寒冷,碧霞奴的肚子如今又挺了起來,實(shí)在是懶怠弄些精致飲食,也學(xué)著本地風(fēng)俗吃個打邊爐,把前兒剩下來的一些味厚湯水都一股腦兒擱在鍋里燉上了,白煮的雞汁兒混進(jìn)去,熬得香濃起來,加了蔥段兒姜片蒜瓣兒,現(xiàn)切好的鮮羊rou弄了四五盤子進(jìn)去,冬天里菜蔬稀少,不過冬筍冬菇,并各色的干菜擱進(jìn)去涮來吃。 冰姐兒如今略長了幾歲年紀(jì),自個兒就會捧著小碗吃,雪姐兒剛回吃東西,還要娘親拿筷子給搗碎了細(xì)細(xì)的咽進(jìn)去。 一家子正吃得親香暖和,就聽見外頭拍門的聲音,很是急躁,恍惚竟是何大郎的聲音笑道:“jiejie姐夫快些開門吧,給您家里道喜來啦?!?/br> 三郎夫妻面面相覷,又不知什么喜事,三郎趕著開了門,就見何捕頭手里拿了喜報(bào)道:“衙門口兒里的小門子們都搶著來,到底是我手快,自個兒做了一報(bào),沒的說,姐夫還要賞口酒吃才是!” 一面把捷報(bào)塞到三郎懷里,張三郎定睛一瞧,上頭寫著“捷報(bào)貴府老爺張諱上邪元禮府鄉(xiāng)試若干名次,底下落款兒是京報(bào)連登黃甲。” 張三郎見了搖頭笑道:“這可是沒有的事兒,當(dāng)日忙著救人,卷子倒不曾好生謄寫,只交了草稿了事,怎會選中了?” 何大郎一擺手道:“你這還算好的呢,倒有一小半秀才連卷子也沒搶出來,再說姐夫救人有功,知縣相公早就上報(bào)給了上峰,加上老學(xué)政從旁欽點(diǎn),還有個不中的?” 三郎聽見心中自是歡喜,說話兒見后頭又有二報(bào)三報(bào),騎著快馬前來要賞錢,三郎趕忙拿出錢來打發(fā)了。 一時顧不得吃飯,就要跨馬游街去,三郎換上吉服,進(jìn)來與渾家作別,就要出去,碧霞奴懷里抱著雪姐兒,一手牽著冰姐兒,挺著送到了門首處,把住了門框子送他上馬,一面笑道:“你過來,我有句話兒囑咐?!?/br> 說著,低眉耳語了幾句,三郎爽朗一笑道:“這個你放心,我理會得。”說罷騎上了高頭大馬,耀武揚(yáng)威的去了。 這廂剛走,后腳還賀喜的人就絡(luò)繹不絕的上來,喬二姐兒一家子、李四郎一家子,可巧三仙姑進(jìn)城來瞧瞧干兒子,也跟著過來看熱鬧。一時間杜琴官也過來道喜,又報(bào)喜說唐少爺也高中了,還要討一杯喜酒吃。 碧霞奴安排親友坐著,叫蓮哥兒往飯莊子叫來席面兒,招呼眾人歡宴了一回,一時間男桌女桌吃了一個風(fēng)卷殘?jiān)茰蠞M壕平,直鬧了一日,太陽偏西了方才散去。 碧霞奴送了親友,自個兒收拾了殘羹冷炙,安排兩個閨女睡下,雪夜里頭只管等著自家漢子,外頭馬滑霜濃,忍不住披了件昭君套,斜倚著街門兒眼巴巴的瞧著,好一時才聽見長街之上噠噠馬蹄作響。 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了一個人打馬而來,到了門首處跳將下來,將喬姐兒一把摟在懷里笑道:“大雪天兒,好端端的怎么倒出來了?!?/br> 碧霞奴將頭依在丈夫懷里,甜聲說道:“只怕你走馬觀花,勿入了百花深處呢?!睆埲缮焓謱⒚弊由项^別著的宮花取了下來,托住了喬姐兒的下巴,溫柔地給她插在鬢邊,端詳了一眼笑道:“這花兒誰也搶不走了,只給你一個人戴的?!?/br> 本書由(一蓑煙雨任平生)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