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妙懿含淚道:“我真的不想驚擾了老太太,只是我那丫頭一時沖動,竟然為了我去打顧大jiejie面前的得意人,這都是我平日里管教不嚴(yán)之過。若因此惹得老太太生氣,那全都是我的罪過?!?/br> 紫煙嘆道:“斷沒有主子被人欺負(fù),做下人還不護(hù)主的。侄小姐放心,婢子會向老太太如實稟明的?!比绱塑浾Z安慰了一番,又親自服侍妙懿換過了衣裳,擰了熱毛巾敷了臉,見她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下來,這才匆匆趕回上房將事情稟明給了張?zhí)?/br> 待她走后,懷珠這才從內(nèi)間走了出來。此時她已收拾得干干凈凈了,笑嘻嘻的走到妙懿坐前的腳踏上坐下,討要茶喝。妙懿親自倒了一杯遞給她,憐愛的道:“可摔疼了沒有?” 懷珠道:“一點都不疼?!眳s被妙懿扯住了胳膊,拉開了衣袖,只見她小臂上有好幾塊青印子。 妙懿紅了眼圈,道:“你還逞強(qiáng)?” 懷珠抽回手臂,道:“這點小傷算什么,和云霜的比起來,我這頂多算是被蚊子盯了兩下罷了。打她的時候我可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現(xiàn)在連茶都拿不穩(wěn)了?!?/br> “好厲害的蚊子?!泵钴残α诵?,“這回可解氣了?” 懷珠低頭看了看指甲里的暗紅色,不禁有些惋惜,要是蓄得再長些就更好了。剛才她真是氣猛了,眼睜睜的瞧著自家小姐被打,任誰也憋不住火。雖說這次只是配合小姐臨時演的一場苦rou計,目的就是讓顧淑蓉的劣行當(dāng)場被爆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跋扈,對小姐有多惡毒。今后盯著的眼睛多了,她再想用那些陰損毒招禍害小姐也要掂量著些。 剛才鬧起來的時候,她就想著非報了上次的仇不可,這才痛痛快快的大鬧了一場。她就是要讓顧淑蓉瞧瞧,她們主仆可不是人人揉捏的軟柿子,一味認(rèn)人踐踏蹂躪。 妙懿緩緩飲了一口茶,嘆道:“這一鬧,倒鬧出了顧淑蓉的實話來,咱們也能消停一些時日了?!?/br> 懷珠憤憤的道:“難倒就許他們暗地里弄鬼嚇唬咱們,不準(zhǔn)咱們打她的丫頭出氣了?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這也是巧了,咱們正合計著,她自己就撞上門來了,倒省了咱們許多功夫。怪就怪這位顧大小姐太蠢,咱們稍微試探她就發(fā)了火,我瞧她根本就是對上次的事一絲愧疚也無?!?/br> 經(jīng)過了上次的事,妙懿察覺到自己低估了顧淑蓉的敵意,這對在張家沒有絲毫根基的她們來說十分不利。姑母和老太太的態(tài)度都表明了這個事實??墒且晃兜耐吮芤膊皇寝k法,以顧淑蓉的性子,說不定又會因為什么事情在某時給自己記上一筆罪過,萬一下次藏在被子下面的是活著的毒蛇又該怎么辦呢?她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想將小命交代在此處。且她也沒有多余的心思花費在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 她所能做的,就是早些和顧淑蓉鬧開,表明立場,將“傷疤”撕擄開來給旁人看。顧淑蓉不是還惦記著嫁給張家大公子嗎?若是她自己不爭氣,名聲不好,就算有張?zhí)o她做靠山,她也休想如愿。 人只要有在乎的東西就會有所顧忌。 呷了一口茶,妙懿若有所思的道:“這下姑母恐怕也不得不讓我搬回去住了?!?/br> 頭一次顧淑蓉作怪,因怕傷了張?zhí)拿孀?,梁氏必然按兵不動,只等張?zhí)档乩锝o個交代就算完了,吃了虧也得咽下去??蛇@一次卻是對方先撕破臉面的,梁氏無論如何也不會坐以待斃了,否則三房顏面何存?而顧淑蓉浪費了老太太辛苦為她圓回來的臉面,即便她今后繼續(xù)受寵,恐怕多少也會冷了人心。 以她的性子,也不知這是第幾回讓人冷心了。 若暫時能讓顧淑蓉自顧不暇也好,這樣也省得她閑得無聊找自己的麻煩。 要說顧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就在妙懿和懷珠閑聊的時候,顧夫人已經(jīng)哭哭啼啼的去找張?zhí)恕?/br> 她進(jìn)門就跪下道:“老太太,蓉姐兒委屈呀,您一定要給她做主?!?/br> 張?zhí)齽偮犕曜蠠煹膮R報,面沉似水的揮了揮手,紫煙忙帶了眾人退了下去。 “蓉姐兒好歹也是大家閨秀,打了人不說,還威脅說要弄死人家的丫頭!你聽聽,我們顧家何嘗出過這般沒規(guī)矩的姐兒!” 出口就是訓(xùn)斥。 顧夫人見張?zhí)行懒耍B眼淚都忘了抹,哀聲道:“老太太知道蓉姐兒雖有時候愛耍些小孩子脾氣,但是心眼不壞,定然不會主動和人動手的,不信您再仔細(xì)查查?!?/br> “行了,少哭些吧?!睆?zhí)荒蜔┑臄[了擺手,“許是她們沒告訴你,蓉姐兒先伸手打了人家懿姐兒,人家的丫頭氣不過,這才打了蓉姐兒的丫頭。也是那丫頭活該,主子脾氣不好也不勸著些,莫非蓉姐兒還想著給個不懂規(guī)矩的奴才秧子求情嗎?” 顧夫人強(qiáng)辯道:“老太太是沒看見,云霜那丫頭被打得滿臉都是血,可憐得不行,她們這次是下了狠手了。我一想到這傷差一點就落在蓉姐兒身上了,我這心里頭就害怕?!?/br> 張?zhí)龗吡祟櫡蛉艘谎?,只這一眼,就將她看得一哆嗦。 “有些事情,人家沒捅出去,并不是忘了?!?/br> 只這一句話,說得顧夫人如墜冰窟。莫非……老太太已經(jīng)知道了不成? 望著顧夫人翕動的嘴唇,張?zhí)従弴@了口氣,意味深長的道:“我是看著蓉姐兒長大的,又一向偏寵她,府里的人表面不說,可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不必我說,你們娘倆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有些事蓉姐兒不明白,你這個做母親的就應(yīng)該私下里教導(dǎo)她,而不應(yīng)該一味的欺哄。她也不小了,有些事該明白了?!?/br> 顧夫人癱軟在了地上,低聲抽泣道:“都是顧家不爭氣,惹得老太太想疼蓉姐兒都不行?!?/br> 半晌,張?zhí)哪抗庵饾u平和了下來,疲憊的道:“罷了,蓉姐兒那里你慢慢告訴她吧,只是今后不許她再這般胡鬧了,否則連我也不好太過護(hù)著她?!?/br> 顧夫人松了口氣,忙不迭的道:“老太太放心,經(jīng)過了這次教訓(xùn),我一定好好約束蓉姐兒?!?/br> 這就是不再追究了。 總算是有驚無險。 “還沒完呢。等過些日子事情淡了,讓蓉姐兒去跟懿姐兒道個歉,今后再不許鬧別扭了?!?/br> 顧夫人心一沉,哀聲祈求道:“還請老太太多疼疼蓉姐兒,她要是低了這個頭,今后又該如何在伯爵府里立足呀?” “你以為她僅是為了這一樁事去道歉嗎?要是上次那件事傳了出去,今后蓉姐兒就只能鉸了頭發(fā)做姑子去了,誰家還敢要她!今日也是,她許是見我賞了東西給懿姐兒,心里不服氣才打上門去的,她以為我是為了誰才賞了人家的?”見張?zhí)娴膭恿伺?,顧夫人只好先?yīng)了下來,想著過后再想辦法。 “你也莫想著敷衍我這個老婆子,要是此事處理不好,你就帶著蓉姐兒家去吧。今后逢年過節(jié)來一次就行了,我老了,沒福氣享受你們的孝心?!?/br> 顧夫人嚇得臉都白了,道:“我怎敢敷衍老太太?!?/br> 這些年她在顧家地位超然,連老爺子都高看她兩分,所仰仗的無非就是女兒受張?zhí)龑檺?,自己可以長住伯爵府的緣故。要是她就這樣灰溜溜的被攆回去了,光是那些嫉妒她的妯娌們就能將她撕了!還有她那薄情寡義的丈夫,恐怕第一個就打算將她掃地出門,好將心心念念的寡婦表妹娶進(jìn)門來。 想到這里,她更加堅定了信念,又起誓發(fā)愿的保證了一番,直到張?zhí)嫔徍土诵┓讲鸥孓o離開。她剛走到門口,迎面就見赤金從外面回來,顧夫人忙走上前去拉了她的手,哽咽著低聲道:“麻煩姑娘跑了這一趟,老太太正在氣頭上,姑娘好歹幫著說兩句話?!彼灰а?,將右腕上一個金絞絲扭麻花的鐲子擼了下來,不容赤金推辭,直接套到了她腕上,又殷切的望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赤金哭笑不得的握著鐲子,只覺背上被人輕輕一拍,紫煙笑嘻嘻的探過了臉去,伏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赤金一拍她的手,輕斥道:“不許胡說?!钡皖^暗暗掂了掂手里分量,總有三四兩重,不由輕嘆一聲。 紫煙擠眉弄眼的道:“jiejie收的這禮怕是連主子小姐們都沒得過呢,在咱們家可是頭一份,還不快些藏起來。” 赤金木著張臉道:“你別取笑我了,顧家的禮豈是好收的?!闭f罷褪下了鐲子,用帕子包了握在手中,撩簾子進(jìn)了屋。 紫煙笑著搖了搖頭,還是那么忠心。 連個小小的把柄都不愿予人。 她一回身,卻見墨丘鬼鬼祟祟的順著抄手游廊走了過來,不禁有些好笑??磥硐⒐灰呀?jīng)散播出去,各處都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她朝墨丘招了招手,道:“來來來,你是給誰探信了來的,說來我聽聽。” 墨丘涎著臉湊上來道:“jiejie還不知道我?進(jìn)府不過是混日子罷了,哪一房的主子能瞧得上我呀。午后是我當(dāng)值,這不是過來請jiejie的安嗎。” 紫煙心里暗罵:“誰信呀!”要說老太太屋里最得力的就是赤金、墨丘、丹桂、碧水和她總共五個大丫鬟。丹桂和碧水都是平庸之輩,她從不放在眼里。就連赤金她也不懼。唯獨這個墨丘滑得要命,身后又有靠山,和她算不得沖突。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與之結(jié)交。 紫煙白了她一眼,將雙手籠在了袖子里,悠悠的道:“你當(dāng)我是赤金嗎,芝麻綠豆大小的事都要向上回明。若是這樣,那我也就白認(rèn)得你了?!闭f著,作勢欲走。 “jiejie留步。”墨丘一笑,露出了兩顆虎牙,天真中帶著兩份傻氣。她伸出大拇指晃了晃,道:“我一向覺得jiejie是咱們這些人里的尖,看事最最通透不過,連心腸都比咱們多些彎彎繞繞,誰人不敬服呀?” 紫煙笑罵道:“放你娘的狗屁,一天到晚沒個正形,只會耍嘴皮子逗老太太,早有人看你不順眼了,你還做夢呢。” 墨丘一向臉皮厚,笑嘻嘻的道:“只要有jiejie護(hù)著,就算一百個人看我不順眼,可誰又能把我怎么樣?” 紫煙道:“又放屁。這話要是讓你老子娘聽見,還不扒了你的衣服,讓你在大日頭底下跪碎瓷片。你老娘可管著老太太的私房錢呢,就算老太太想救你也得顧著你娘的臉面不是?!?/br> 墨丘拽著她的袖子求饒道:“jiejie疼個疼個我吧,您老人家讓meimei做什么都行,只求別將meimei的玩笑話傳出去。要不我把這個月的月錢都賠錢給jiejie還不成嗎?”說著就往袖子里摸去,被紫煙一把捉住手臂,嗔道:“誰稀罕你那幾個錢,買果子都不夠,沒得惡心我?!彼煨χ黹_了話題,墨丘猴著臉湊上前去,二人嘀嘀咕咕了一陣,直到瞧見秋桂來了才各自走開。 ☆、第17章 賠不是母女心不甘 梁氏聽了秋桂的回報,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對結(jié)果勉強(qiáng)算是滿意。她轉(zhuǎn)頭和顏悅色的對妙懿道:“你也聽見了,老太太說要讓顧大小姐給你認(rèn)錯賠不是呢,可見老太太心里頭跟明鏡似的,決不會讓你白白受人欺負(fù)。” 妙懿忐忑不安的道:“都是侄女不好,給姑母添麻煩了。” 梁氏道:“噯,你可是我侄女,誰敢給你沒面子,就是落我的面子。我們梁家人豈是好讓人隨隨便便欺負(fù)的?” 妙懿自責(zé)道:“可是此次得罪了顧小姐和顧夫人是小,若是惹得老太太傷心,侄女可就真的難辭其咎了。” 梁氏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有這個心就好,倒也不必過于在意?!?/br> 妙懿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道:“侄女有個不情之請。若侄女繼續(xù)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每日恐怕見了顧小姐尷尬,不如搬開得好,兩下也都清凈了?!?/br> 梁氏略加思索,道:“你若不提醒,我還給忘。也罷,此事你不必管了,我自會去回老太太。” 她見妙懿依舊愁容不解的模樣,又慈愛的道:“近日事多,你若無聊就出去逛逛吧,別只悶在房里,什么時候要車就跟秋桂說一聲便是了?!?/br> “姑母想得周全?!泵钴搽m有些奇怪梁氏的態(tài)度,但能夠常出門正合她意。比如若能隔三差五的去見郝夫人一趟,溝通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梁氏的動作十分迅速,在回明了張?zhí)?,次日就將妙懿挪回了檀香居。也因此,在?jīng)過了數(shù)日的躊躇和猶豫之后,顧夫人只得硬著頭皮親自領(lǐng)著女兒來三房的地盤看望妙懿。梁氏十分客套,禮數(shù)周到,款待周全,并婉轉(zhuǎn)的再三回絕了顧家母女二人想到妙懿閨房去探望她的請求,特意讓人將她喚到了上房內(nèi)見客。 妙懿似對室內(nèi)僵硬的氣氛渾然不覺一般,在給梁氏和顧夫人行過禮后就坐到了一旁吃茶。顧夫人勉強(qiáng)笑著開口道:“懿姐兒看著精神還好。其實每次一見到懿姐兒我這心里頭就愛得跟什么似的,模樣標(biāo)致,性子又最是寬厚平和,不愧是三太太的娘家侄女,一等一的人才……” 知道她說得都是違心的話,妙懿聽得渾身不自在,偷眼去瞧顧淑蓉。只見她眼望著前方,并沒有看向自己,左臂輕搭在小幾上,右手揉弄著裙擺上摻金珠的杏子紅宮絳,臉容平靜,仿佛沒事人一般。若不是深知她的底細(xì),還真的會以為她真是一副沉靜溫婉的性子呢。 顧夫人繞了半天的話也不點正題,見梁氏仍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似乎沒有一絲不耐煩的意思,仿佛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心中頓時更添了一分尷尬和兩分惱怒。她輕咳了一聲,開口道:“前些日子蓉姐兒和懿姐兒有些誤會,老太太也跟我說了,畢竟懿姐兒是客,蓉姐兒又是jiejie,無論如何也不該弄臟了懿姐兒的屋子。” 她一邊說著,還猛的給女兒使眼色。顧淑蓉緊抿著嘴唇,有些不情愿的站起來,草草沖妙懿一福身,有些生硬的道:“jiejie有不對的地方,meimei別見怪?!?/br> 畢竟顧淑蓉比自己略大了幾個月,妙懿便側(cè)身受了禮,心說不知道顧夫人究竟是怎么勸動顧淑蓉的,雖然道歉的態(tài)度有些別扭,但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想象?!澳芮苌臁边@個詞似乎從來都不適合用于后者。 想到這里,她淡淡一笑,現(xiàn)在只要她再開口再謙讓一句,這件事就算正式揭過了。不管她們母女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今后二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顧淑蓉愿意和誰在一起都好,她就在三房的院子里閉門不出,再不接觸便是了。 哪知顧淑蓉卻道:“那日都是我的丫頭不好,我已將她喚來,任由梁meimei打罵?!闭f罷也不等梁氏發(fā)話,她先沖門口喚了一句:“死奴才,還不快進(jìn)來給梁meimei認(rèn)錯!” 妙懿驚詫的望著云霜跌跌撞撞從外面闖進(jìn)來,后者不遮不掩,一眼就能讓人瞧見她面上觸目驚心的傷疤。她一進(jìn)來就“咣當(dāng)”一聲跪在了妙懿腳邊,臘梅忙上前將她隔開,卻見她只是跪在妙懿面前拼命磕頭,悲悲切切的道:“一切全都是婢子的錯,梁小姐千萬大人有大量,饒恕婢子這一回吧,婢子打死也再不敢冒犯小姐身邊的人了……” 妙懿的表情逐漸冷了下來,也不說話,只轉(zhuǎn)頭去看梁氏,果見她也沉下了臉來。誰也不是傻子,這對母女明著是來認(rèn)錯的,可話里話外分明都在指責(zé)她蠻橫不講理,看把下人都逼成什么模樣了! 顧淑蓉猶不解氣,在一旁怒罵道:“該死的奴才,看你今后還敢不敢得罪梁meimei了!真是反了天了,剛過了幾日的好日子就目中無人了,竟敢欺負(fù)梁meimei,算計主子,真是活膩了?!彼x憤填膺的對妙懿道:“梁meimei想怎么收拾這個賤婢都可以,是掌嘴還是打板子,或者干脆直接拖出去打死了事,都是這賤婢自找的!” 梁氏聞言,面色微變,沉聲道:“顧小姐要是想打罵奴才,自去回房教訓(xùn),或到老太太面前教訓(xùn)去,我們?nèi)康匦∪穗s,還從沒有過打罵丫鬟的事,傳出去恐還辱沒了顧小姐的名聲。這知道的以為你連個丫頭都教訓(xùn)不好,這不知道的還當(dāng)是你來教訓(xùn)我們姑侄倆的呢!” 顧夫人忙賠笑道:“三太太別氣,都是蓉姐兒說錯了話,她萬萬沒有這些意思?!?/br> 梁氏不怒反笑,冷聲道:“有也好,沒有也罷,你們母女心里頭清楚?!鞭D(zhuǎn)頭又對妙懿道:“懿姐兒回房去吧。今日幸虧是當(dāng)著我的面,要不然你這啞巴虧是吃定了。是咱們娘倆兒命苦,沒福氣消受人家的好意?!?/br> 妙懿站起身,將脊背挺得直直的,端端正正朝梁氏施了一禮,瞧也不瞧顧氏母女,扶著臘梅的手轉(zhuǎn)身就走。顧淑蓉母女不給她臉面,她若是自己貼上去,那丟得可不止是她自己的臉面了。 顧夫人急了,大聲喚道:“蓉姐兒,快些攔著你梁meimei,別讓她誤會了?!?/br> 顧淑蓉心里是又解氣又害怕,明明是自己的人受了傷,憑什么要她給兇手道歉!可是老太太又說若是不道歉,今后就不讓她住在這里了,那她就不能見到佑哥哥了。張家富貴奢侈,吃穿用度都比家里的強(qiáng)上數(shù)倍,她早就過慣了好日子,在家里一刻鐘也呆不住。她是說什么也不要回去的! 見她不動,云霜一把撲上去抱住妙懿的雙腿,嚎啕大哭起來:“梁小姐,你要怪就怪我,都是我不好,全都是我的錯,您大人有大量呀……”她心里是恨透了懷珠,臉上的傷雖愈合了,但是大夫說十有*是要留下些痕跡的,即便好了也只能擦粉才能出門。她滿肚子的好勝心立刻就灰了一半。沒想禍不單行,顧夫人以沒照顧好主子為由,扣了一整年的月錢,狠狠的責(zé)打了她一頓。她傷上加傷,又氣悶難紓,躺在炕上就爬起不來了。幸好她的積威猶在,還不至于被人踩,但也隱隱有了閑言碎語,支使小丫頭子端藥端水也不像原來那樣痛快了。 她完全明白,如今一個不好她就有可能萬劫不復(fù),多年的辛苦一朝付之東流,為今之計只能緊緊抱住顧淑蓉的大腿,求她保住自己。只要不失去她的恩寵,今后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甚至報仇雪恨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有了這樣的雄心壯志,她手上抱得更緊了。妙懿發(fā)現(xiàn)掙不開她,于是干脆立住不動,冷冷的道:“此事本與你無關(guān),你心頭里明白。但你若要再繼續(xù)糾纏于我,這算計主子的罪名就算坐實了。到時候雙罪并罰,也不知道顧家jiejie還會不會保你?!?/br> 云霜想起放蛇一事,心中一虛,手下再不敢用勁。臘梅趁機(jī)一把將她拉開,自己護(hù)在妙懿身前,警惕的望著她。因懷珠身上還有傷,且顧淑蓉在場,她不方便露面,妙懿便讓她臥床休息,自己帶了臘梅出來。臘梅得了這個機(jī)會,真是一絲也不敢松懈,時刻準(zhǔn)備著保護(hù)主子。 主仆二人剛走到門口要掀簾子,忽見門簾一挑,走進(jìn)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秀麗丫鬟,手里托著個托盤,看著沉甸甸的,上面用紅綢罩著,笑容滿面的道:“打擾三太太了。咦,侄小姐和表小姐也在,夫人也都在呀?!?/br> 見是赤金,梁氏面色一緩,笑道:“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你呀。秋桂春蘿,還不快給你們赤金jiejie看茶。” 赤金笑道:“這茶婢子就不吃了,我來是給侄小姐送東西來的。上次房里的東西碰壞了不少,老太太想著給添補(bǔ)上,這不巴巴的就遣我給送來了。” 妙懿猶豫了一下,心說自己是不是將顧家母女逼得太狠了?只聽梁氏緩緩道:“既然如此,懿姐兒就收了吧?!?/br> 赤金忙將東西遞給了臘梅,空出手來拉住妙懿的手,極親熱的道:“老太太那邊擺了飯,叫我來請三太太和侄小姐過去用飯呢。” 提都沒提顧家母女。 看著顧夫人發(fā)青的臉,梁氏暫時拋下心中不甘,淡淡笑了笑,站起身來道:“既然老太太這樣不放心,那我們姑侄就快些過去吧,可別讓她老人家等急了?!?/br> 赤金也覺得不自在,巴不得立刻就回去,忙殷勤的道:“太太說得對,咱們這就走吧,飯已經(jīng)擺上桌了,遲了就涼了?!?/br> “那就走吧?!?/br> 梁氏剛走了兩步,忽然像剛想起什么一般,回頭望向夏荷冬筍等人,淡淡吩咐道:“你們幾個好好伺候親家夫人和顧小姐,別忘了添茶倒水上點心,要是有一點偷懶,回頭仔細(xì)你們的皮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