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一轉(zhuǎn)眼就出了正月,天氣越發(fā)暖和了起來,草木都泛起了綠意,待迎春吐蕊那一日,將軍府也熱鬧了起來。 此次擺宴可謂十分隆重,上至安郡王府,到國公府,侯府,伯爵府都有人來做客,一大早門前的車馬就如流水一般,賓客盈門。 伯爵府自然是梁氏做代表出席,田氏見了她十分親熱。如今她和許夫人也拜了干姐妹,也不再避諱身份,幫著許夫人迎接賓客。 梁氏見她滿面紅光的模樣,心里不是滋味,卻也不好在明面上表現(xiàn)出來。相反,她還得“真心誠意”的恭喜對方,為了展示大方和親熱,她還送了妙懿一整套赤金頭面。 妙懿先是拜過了唐氏一族的先祖,接著便更衣?lián)Q裝,盛裝麗服的與靈璧手挽手招呼年輕小姐們。 冷不丁聽見有人譏諷道:“先是伯爵府,再是將軍府,今后怕還有侯府王府之類的,這一理一理的不就上去了?” 妙懿回頭看時,發(fā)現(xiàn)說話的是位個子頗高的小姐,容貌生得平常,面上幾點麻斑,仿佛曾在哪里見過。想了一回方才想起似乎見她曾和顧淑蓉在一起走過,遂淡淡笑道:“那也好過想往上貼,人家卻連機會都不給得好?!?/br> 眾女都在心里頭暗笑,有那主動的早走過來拉著妙懿說話,很快就將不受歡迎的人擠到了旁邊去。 卻說年輕的男賓客們都由唐賢毅出面接待,華立海瞧見年幼的梁妙光生得唇紅齒白,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的,便笑道:“我看善臣(善臣是唐賢毅的字)的這位meimei定是位絕色佳人,做meimei可惜了?!?/br> 眾人都跟著起哄,唐賢毅無奈的道:“她是我二妹,你們休要拿她打趣。” 華立海笑著拿酒去灌唐賢毅,眼角的余光瞥見蕭明鈺正端著酒杯,坐在窗邊,依舊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只是偶爾他的目光會落到梁妙光身上,也不知在思索著什么。華立海心中納悶,按理說他對此種應(yīng)酬無興趣,這回也不知怎么的就跟來了。 男人的話題除了酒、馬,剩下的便是女人。一時說道娶妻該娶賢還是娶色,每次說起來都會有人爭論不休。 華立海嚷嚷道:“我要是娶妻,定然要娶一位絕色。否則就算吹了蠟燭也親不下去呀!” 眾人哄堂大笑。 王端平含笑道:“都說‘賢妻良母’,若只重色,后宅豈不是要亂了?” 蕭明鈺難得一見的忽然插言道:“男子須得一位才貌雙全,品格高貴的絕代佳人為妻子,如果只是為了持家理事,綿延子嗣,那只要管家和小妾便是了,又何必要娶妻呢?” 他的心中滿是那日雪地中綻放的紅梅,那樣柔弱的身軀,卻飽含了算計…… “啪嚓”一聲,蕭明鈺丟下酒杯,背著手推門出去了。余下眾人面面相覷,最后都將目光落到了華立海身上。 華立海撓了撓頭,小聲嘟囔道:“不對呀,我沒有惹到他呀?!?/br> 接下來眾人又開始扳著手指,數(shù)起了京中閨秀的楚翹。除了沈小姐、尤小姐、韓小姐,還有唐靈璧、蕭雨薇等諸人,不一而足。 將軍府前院后院都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唯獨有一座院落里冷冷清清的,一個上了年歲的嬤嬤冷著臉站在門口,碎碎念道:“侄小姐快些吧,馬車都等了半日了,夫人還等著老奴回去復(fù)命呢?!?/br> 唐韻低頭寫著什么,紫鶯陪著笑臉,暗暗將重得沉手的荷包往嬤嬤手里塞,好言好語的捧著勸著,好歹再通融些時候。 唐韻落下最后一筆,將花箋拿起,輕輕吹了吹未干的墨跡。 ——要讓她灰溜溜的被送走,她不甘心。 梁妙懿,你且等著,我絕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作者有話要說:發(fā)燒了,好暈。。。 ☆、第59章 金牡丹花開耀滿門 卻說蕭明鈺不過飲了寥寥數(shù)杯酒水便離席了,出門被風(fēng)一吹,酒意就全散了。唐賢毅早在廳內(nèi)就察覺到他似有不悅,便追出來詢問道:“唐兄弟可是覺得哪里不適?” 蕭明鈺道:“無妨?!?/br> 唐賢毅笑道:“雖然蕭兄弟不常來我家,不過若有什么一時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蕭兄弟海涵?!?/br> 只見對方微微點了點頭,忽然開口道:“年修。” “什么?”唐賢毅腳步頓了頓。 “叫我年修就行了?!笔捗麾暃]有回頭,徑自方便去了。 唐賢毅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說起來,他們二人還是同門師兄弟,教他騎射的師傅還有一位師弟,就在豫國公府上教導(dǎo)兩位公子。他的師傅是個十分正派的人,也是他心中敬仰的人,談起師弟,師傅總是用夸贊的語氣,還再三強調(diào)說本門的御馬術(shù)是從來不傳授給邪佞之人的,這是本門功夫得以傳承百年的秘訣,亦是武德。以武會友,常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也許是因為師傅的關(guān)系,當(dāng)他第一眼見到這位惡名在外的小霸王時,就覺得他未必有外面?zhèn)餮缘哪菢影缘馈?/br> 只可惜,有些人的性子就是從不會為自己爭辯。 回府時天色尚早,蕭明鈺見有四五輛朱頂華蓋香車從豫國公府側(cè)門緩緩駛出,漸漸消失在了街角的盡頭。 管事mama見自家小少爺回來了,忙命人進去給老國公夫人報信。蕭明鈺先趕去上房見過母親魯陽郡主,寡居的大嫂裴氏正在陪著老人家說話,瞧見他進來,笑著招呼道:“三叔回來了,母親正惦記著你呢?!?/br> 魯陽郡主見兒子難得回來得這樣早,忙叫到身邊坐。因國公夫人許氏去將軍府賀喜還未曾歸來,裴氏便起身出去張羅晚飯,將地方留給了這位母子。 “我兒回來得這樣早,可是那邊的飯菜不合胃口?” “閑來無事,便回來陪陪母親。” 魯陽郡主笑得十分開懷,又有些疑惑的道:“說起來,我還真沒料到唐將軍竟會收養(yǎng)一個閨女,你二嫂的姑母是個賢惠低調(diào)的性子,也不是愛張羅的。不過他家的確人丁稀薄,收下一個半個的也有好處,就算多收幾個也實屬尋常。況且她家將軍如今在官家面前正當(dāng)紅,趁機露露臉其實比藏掖著的好,又不是誰家都要吃了他似的?!闭f到最后,竟念叨起來。 蕭明鈺知道母親仍舊對唐將軍不肯提攜自己進軍營的事耿耿于懷,便岔開了話頭,道:“方才兒子瞧見有馬車離開咱們家?!?/br> 魯陽郡主重新露出了笑容,她拉著兒子的手,道:“方才沈太太帶著牡丹過來閑坐,本來牡丹是隨太后和賢陽公主她們?nèi)ナO宮避暑的,誰知太后鳳體違和,病了一場,一直耽擱到現(xiàn)在方才回京。明日我就遞牌子入宮探望去。” 絮叨了半日入宮之事,魯陽郡主看著兒子,意味深長的道:“我瞧著牡丹這孩子從來都一絲不亂的模樣,端端莊莊,貴氣大方,行事也極有分寸。姿容態(tài)度全都沒得挑,別說太后??洌B我看著也覺得她們同輩里再也挑不出第二個像這樣拔尖的了,可惜了……”她輕聲嘆氣。 蕭明鈺朝左右望了望,大丫鬟瑞雪會意,領(lǐng)著丫鬟們都退了下來。蕭明鈺的眼睛微微放亮,說道:“母親,兒子可從來沒想過要高攀沈家的。他們家如今可不得了,張狂著呢。高皇后早逝,沈貴妃主持后宮多年,位同副后,膝下又有一位文武雙全的三皇子在,沈家的貴女們即便不能成為皇子妃,今后聯(lián)姻恐怕也非頂尖的權(quán)貴世家不嫁,又怎會看上我這個無用的閑散之人?趁早還是別和他們家扯上關(guān)系得好。母親再往深了想,沈家可是盼著出太子呢;但旁的皇子也不是白給的,就連失了圣心的大皇子也因為占了個‘長’字,身后都有人暗暗跟隨。這擁立之功大家都瞧著眼饞,皇子們一日大過一日,再過不了幾年,等都出宮封了王,又該是一場好熱鬧。兒子在國子學(xué)內(nèi)就已有所察覺,有人在暗地里拉幫結(jié)派,且不止是大皇子和三皇子兩處,就連日漸大了四皇子,甚至身有殘疾的二皇子都有人擁護?;蕛χ疇庪m未放到明面上,卻也從未斷絕過,暗地里多少波濤疾流,咱們豫國公府這條船好不容易才穩(wěn)當(dāng)了幾年,可經(jīng)不起風(fēng)吹雨打?!?/br> 魯陽郡主聽了兒子的話,愈發(fā)深深的嘆起氣來。她當(dāng)然明白蕭氏對皇家來說代表著什么。當(dāng)年她在誕下三兒子的時候,幾乎想將其送人了,還是婆母苦苦勸說才含淚留了下來。她乃是堂堂郡主,卻對兒子的前程絲毫幫不上忙,每每想到此處,她的心中就針刺般的疼痛??伤荒茉购尢笞鲋鲗⑺奕胧捈遥膊荒芘c丈夫離心離德,她姓華,生來就是太后的人,她這一生,也必須要為太后,為皇族盡心盡力。與此同時,她還是一位母親,一位曾痛失長子,受盡內(nèi)心煎熬苦楚的母親。 二兒子蕭明達雖承襲了爵位,卻更愛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看書;三兒子蕭明鈺愛玩愛鬧一些,可在旁人眼里卻儼然成了酷愛惹是生非的浪蕩子。即便太后慈愛,施恩偏袒,卻也無法斷絕那樣的流言…… 蕭明鈺見母親悶悶不樂,便喚人進來吩咐道:“你去瞧瞧飯食可做得了,再去燙一壺酒來,我要陪母親飲上幾杯桂花釀?!?/br> 一時魯陽郡主嗔道:“你這孩子,就會逗你娘開心。午前剛飲了酒,過會兒可不許你再多喝。” …… 轉(zhuǎn)眼已入春分,冬寒褪去,明媚的春光悄悄攀上了枝頭柳梢。大戶人家一年到頭都宴請不斷,今日做壽,明日成婚,后日滿月,紅白兩事都少不了要轟轟烈烈的辦上一場。 蕭明鈺這日是隨母親和兄嫂一同到安郡王府給老郡王妃賀壽去的,各家各府都來了不少小輩,堂前端得是珠翠環(huán)繞,香風(fēng)陣陣。拜壽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瞧見了跟在許夫人身邊的妙懿。 只見她今日穿一件海棠紅緙絲彩繪百蝶穿花褙子,下著提花馬面裙,頸戴一珠寶晶瑩的白玉蓮花寄名鎖,發(fā)挽珠輝,耳鑲明月,一身的華彩卻都比不上她嫣然淺笑的容顏,堂中注視她的人不在少數(shù)。 妙懿拽了拽手腕處略短的袖口,這件衣服原本是新做了要給靈璧的,不過試衣服的時候許夫人說瞧著她穿上更好看,便命人改小些。誰知她正是長個子的時候,上身時袖子又稍微短了一點點,她也沒在意。今日賀壽,碧梧剛好選了這件給她,她就這樣穿上了身。妙懿自知她如今的身份代表了將軍府,不打扮得隆重些不好。 許夫人見了也是笑瞇瞇的夸贊,到了安郡王府,她見了越來越多的夫人貴眷,贊她的人也越來越多,她則巧笑著應(yīng)對。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靈璧沖她擠眼睛,她無奈的笑了笑,卻在對上了一雙略帶冷淡的眸子之后僵住了。她很快了移開了目光,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著惱。明明她做了應(yīng)該做的事情,無愧于心,憑什么要被人指指點點的。 還有,他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為什么就不能笑了?即便是罪大惡極的人也可以笑吧! “糟了,她怎么也來了!” 靈璧小聲嘀咕了一句,妙懿舉目望去,但見人群自動分來兩側(cè),老郡王妃已將一位身穿大紅繡富貴牡丹袍子的少女摟在了懷中,這位少女的容貌打扮實在是任憑任何人瞧見了都會忍不住多瞧上幾眼。只見她頭戴綠檀古鳳玉石瑪瑙步搖,身佩紫金佩,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不衿貴的地方,連衣衫上的褶皺看上去都那么柔順精致。 “牡丹,你身子弱,怎么不在宮里多住些日子,為了我這個老東西出宮一趟值什么?!?/br> 沈牡丹笑道:“太后惦記著您老人家的身體呢,命牡丹送些宮里今年新制的丸藥給您。再者娘娘那邊也給您老送賀禮來了。” 她話音未落,外面已經(jīng)傳來了一陣sao動,沈牡丹親自扶著老郡王妃出門接旨,光燦燦的賞賜擺了滿堂,眾人齊聲叩謝天恩。妙懿一邊磕頭,一邊在心中暗暗咂舌:“這樣大的排場都是這位牡丹小姐帶來的,果然是不同凡響?!?/br> 說起來這位牡丹小姐,那可實在是如雷貫耳。她自入京之后沒聽過十遍也聽過八遍她的傳聞。這位沈小姐今年一十五歲,學(xué)名喚作典姿,但眾人都只曉得她的乳名,牡丹。據(jù)說她母親生她那一日,夢見花神入夢,領(lǐng)她來到神宮仙境,瞧見遍地生得大紅牡丹,分外嬌艷繁茂,醒來后便誕下了沈典姿,便起了這個閨名。 自從親眼見過這位牡丹小姐之后,她不禁笑道:“她果然配得上這個名字。” ☆、第60章 新張 妙懿自言能活到今日,早已深深領(lǐng)悟了“表兄妹”這個詞的非凡含義。依據(jù)她近些日子所得的經(jīng)驗來看,只要是非親生的兩兄妹私下會面,就不一定會引出什么事端來。她可不打算驚擾到任何一個可能給自己帶來一絲風(fēng)險的人物。 她悄悄朝懷珠比劃了一個手勢,主仆二人輕手輕腳的扶著粉墻往回走去。 只聽那個聲音繼續(xù)道:“表哥來此怎么不去拜見老郡王妃呢?” 然后是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回答了些什么,此時妙懿已經(jīng)走遠了些,沒有聽清。 她提著裙擺,小心翼翼的拾級而返,留神看著腳下的路。 “唐小姐怎么在此處?” 妙懿被這聲突如其來的男聲嚇了一跳,扭頭一瞧,這才發(fā)現(xiàn)一艘畫舫不知何時已靠了岸,幾位年輕公子正立在船頭,一個個輕裘寶帶,器宇軒昂,神采風(fēng)流。其中有幾個她還曾見過,招呼她的就是王嬛君的兄長王端平。 王端平含笑望著光彩照人的妙懿,卻不想佳人面上卻閃過一絲不豫,不由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要不是因為他無意中瞥見了她,忍不住多留意了幾眼,就被華立??戳顺鰜恚粋€勁的說要近看一眼容貌,否則他也不會命人靠岸的?,F(xiàn)在想來,他不禁有些后悔,船上眾人都抻著脖子爭著一睹唐二小姐的容色,簡直不像話。他一扭頭,正好瞧見華立海那對桃花眼樂得直放光,他仿佛都能猜到這位好友過后會一邊咂著嘴,一邊搖頭晃腦的感慨說:“此等姿色的人物我竟然一直等到今天才見著,實在是失策呀失策。” 王端平的耳畔已響起華立海咂嘴的聲音,他渾身一顫,忙同妙懿解釋道:“打攪小姐了,我們湊巧在湖上游玩,只是過來同小姐打個招呼?!?/br> 妙懿的面色緩了緩,微微頷首,十分客氣的道:“王公子同諸位公子盡興,小女子要現(xiàn)行一步去觀戲了。” “不知今日有什么好戲呢?”一位年輕公子忽然輕佻的出言問道。 “婦道人家才愛看的東西,你也想去瞧瞧嗎?” 蕭明鈺大步從船艙內(nèi)走出,他就那么瞥了說話的人一眼,將對方看得縮了一下脖子,再不敢言語。接著,蕭明鈺又吩咐船夫道:“開船,去湖心島?!?/br> ——自始至終,他都沒看過妙懿一眼。 妙懿微微發(fā)怔,但見眾人的身影順?biāo)h得越來越遠。略帶寒意的湖風(fēng)吹拂著她的鬢發(fā),帶來絲絲涼意,她卻只是挺直了脊背,默默忍耐著。 從呀呀學(xué)語時起,她的身邊就圍繞著許多人,許多雙手。她被抱著,扶著,背著,高高的捧在天上去,餓了,渴了,都立刻有人送上茶點飯食,累了就有綿軟的懷抱,溫暖的床榻。入口芬芳的茶香,細膩甜蜜的點心,絲綢柔滑的拂落唇邊的碎屑,耳畔俱是輕聲細語……她就是那易碎的細瓷,被錦帛細致的包裹著。即便后來家逢大變,她時常被噩夢驚醒,也不曾凍餓過一日。 只要她一個眼神,旁人就知道該她需要什么。不能理解她意圖的,很快就會從她眼前消失,換上更加聰慧伶俐,更善解人意的。 即便是李敬儒,她也從未做過更多的表白。 她不由得悵然若失,輕咬唇瓣,跟懷珠說了聲:“走吧?!?/br> 總有一些事情是她控制不得的。 但看緣法如何吧。 回到戲臺處時,靈璧朝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了方神神秘秘的道:“我瞧著今日可能會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出現(xiàn),咱們坐一會就走吧?!?/br> 妙懿見她神色凝重,點了點頭,以為她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想見的人,于是提議道:“不如咱們?nèi)つ赣H吧?!?/br> 二人于是攜手回到前院,但見許夫人和魯陽郡主一邊打牌一邊說話,豫國公夫人許氏陪笑伺候著牌局,說到盡情處,眾人笑個不停。此時的氣氛已極融洽了,桌上四個人就數(shù)魯陽郡主面前的銀角子最多,顯見得是贏得開心。 見女兒們來了,許夫人撂下手里的牌,笑著讓二人再次與眾人見禮;后被許氏扶住,一手拉過一個去給婆婆瞧。 魯陽郡主細端詳了一會,指著二人給另外兩位夫人說笑道:“這兩個孩子我瞧著生得齊全,都是極標(biāo)致的,實在難得呀?!?/br> 另一位夫人也贊道:“一對姐妹花,跟鮮花朝露似的,將我們都比成那陳年的老腌菜了?!?/br> 這位夫人還不到三十歲,膝下又無子嗣,正是不年輕也不服老的年紀(jì),看見水靈靈的小姑娘雖說喜歡,卻也難免吃味。坐在她對家的太太掩唇笑道:“咱們早就是老腌菜了,孩子都好幾個了,哪里能和小姑娘比呢?” 妙懿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連了一陣子,她微微側(cè)頭,似含羞,似乖巧的輕垂粉頸,任由這些好奇的夫人太太們打量。這些日子以來,她對此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人人都想知道將軍府收養(yǎng)的養(yǎng)女生得如何模樣,有的更是刻意問她些學(xué)問書本之類的事,甚至連女夫子都說,有人私下里向她們打聽她學(xué)問如何,如此種種,不一而足。妙懿倒是能夠理解其中緣由,畢竟在外人看來,她是個毫無根基的外來者,被窺探與議論是無法避免的。 妙懿微微動了動笑得發(fā)僵的唇角,笑得越發(fā)燦爛了些。既然避無可避,那她就要表現(xiàn)得最好。她既不能丟了母親的臉,也不能丟了將軍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