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沈牡丹儀態(tài)端莊,面上的笑容十分得體,任誰瞧了也挑不出分毫的錯來。即便現(xiàn)在見沙羅的使節(jié)大臣們,那笑也可以被解讀為體貼、風(fēng)度的笑,完全不損天朝大國的完美風(fēng)范。 沈貴妃對侄女的表現(xiàn)很是滿意,自己的這個侄女自來同自己最像,但凡她吩咐過的事情,從無違拗。她微微抬眸朝坐在自己上首的老婦人瞧去,卻見她正笑呵呵的吩咐身邊宮女什么,不多時,只見數(shù)十名來小太監(jiān)端著吃食等物朝人群方向走去,并將托盤中的點心果品等撒向眾人,得了賞賜的人們紛紛朝看臺方向施禮謝恩,再瞧太后面上喜得什么似的,竟然連聲說:“太少,太少,再多送些去。給東芳那丫頭也送點,別顯得咱們小氣,贏了人家太多,面子上總得補(bǔ)全些。玦兒也定然是累了,先歇息一會再繼續(xù)比吧,今兒日頭可真毒?!?/br> 沈貴妃見兒子在場上正威風(fēng)無敵,風(fēng)頭正勁呢,恨不得立即將皇帝請來一同欣賞兒子的颯爽英姿,怎能就這樣被打斷了?她心頭不樂,忙插言道:“妾雖淺薄,卻也聽說這球賽是有規(guī)矩的,上半程多少時間,下半程多少時間,那都是有定數(shù)的。若現(xiàn)在打斷了,這知道是明白太后的一片苦心,不忍心讓他們外族人太沒面子;可對方也不知會不會領(lǐng)情,萬一被他們誤解了咱們有違規(guī)矩,再反咬一口,嚷嚷說咱們不守規(guī)矩,那豈不是辜負(fù)了太后的一片心意?” 太后想了想,一擺手,道:“那算了吧?!?/br> 沈貴妃只得意了一瞬,下一刻眼角朝某個方向微微一挑,只見沈牡丹已經(jīng)湊到了太后身邊,悄聲說了些什么,竟瞧見太后的臉上緩緩綻放了一個笑,隨著那笑容的逐漸擴(kuò)大,她甚至拉起了沈牡丹的手,贊道:“真是個貼心的孩子,我瞧著這孩子比貴妃還好呢?!?/br> 沈貴妃在宮中這些年,聽個音兒便知道對方的心思,便假作西子捧心狀,道:“太后這是瞧不上妾了,竟捧這個小丫頭打妾的臉,妾可要傷心了。” 太后哈哈大笑道:“我夸她還不是同夸你一樣!你們一對姑侄,俱是花一樣的容貌,出落得美人模樣,更顯得我年老了?!?/br> “太后怎會老呢?”沈貴妃、沈牡丹同宮女、太監(jiān)們當(dāng)即異口同聲的否定起來,俏皮話說了一籮筐,連捧帶夸,直把太后逗得前仰后合,忘記前言方才罷。 沈牡丹暗暗打量著沈貴妃,心中輕嘆,人都說她這個姑母把持后宮,形同副后;背后的沈家把持朝政,權(quán)勢熏天。其實上有皇帝、太后,雖說現(xiàn)時給沈家些臉面,甚至看在三皇子的面上捧著沈家,可能捧就能摔,誰知今后如何呢?終究是虛浮浮漂在空中之樓閣,越是如此,倒越叫人不安呢。 她不是沒有試探過姑母的意思,但是人在春風(fēng)得意之際,恐怕也難看清;況且皇帝對待姑母實在是極為優(yōu)容,她甚至瞧見過姑母當(dāng)面冷嘲皇帝,當(dāng)時嚇得她差點癱軟在地。誰知皇帝竟然也不惱,仍舊笑呵呵的同姑母說話。她這邊幾乎嚇破了膽子,可姑母身邊的宮人卻似早已習(xí)以為常,當(dāng)著她的面得意的說:“這算什么?陛下同咱們娘娘伉儷情深,不過玩鬧而已,今后小姐見得多也就習(xí)慣了。” 她至今猶未習(xí)慣。 回去后悄悄同父親提起此事,父親僅僅是沉吟了片刻,說娘娘自有定奪。沈家也因此收斂了幾日,其后依然照舊如常。 后來她想想也是,既然一切榮華皆是皇帝賜予,他們沈家莫非還敢抗旨不遵不成? 只有三皇子登機(jī),沈家方可永葆無虞。 她正想著,只聽臺下轟然一陣大亂,似乎有人墜下了馬去。沈貴妃眉毛一挑,急急問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隨侍太監(jiān)剛要出去問,迎面卻只見一名藍(lán)衣小太監(jiān)一手提著衣擺,一手扶著帽子,滿頭是汗的急竄到他跟前,差點撞了個滿懷。隨侍太監(jiān)嚇了一跳,張口待要斥他無理,那小太監(jiān)似沒瞧見他一般,撲至沈貴妃面前,哭喪著臉細(xì)聲道:“稟太后貴妃,大事不好了。” 太后和沈貴妃皆被唬了一跳,忙問怎么了。沈貴妃的心似被錐之扎了一下,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死盯著小太監(jiān)道:“三皇子,是不是三皇子……” “是三殿下……他……墜馬了……” ☆、第81章 “三皇子墜馬,至今昏迷不醒”的消息仿佛閃電一般傳遍了整個皇宮,到處是御林軍,到處是惶惑,到處是流言。在所有的流言中,有一條甚為離奇。 “說是報應(yīng)才至如此的?!?/br> “此話怎講?” 王嬛君不解的望著一臉八卦表情的師靈蕓問道。 “都說是貴妃娘娘當(dāng)年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如今報應(yīng)在了三皇子身上?!睅熿`蕓也是同樣的一臉不解。“我也是偶然聽宮人們說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不好的事情?!?/br> 皇宮中的許多事情對她們來說都過于深奧,本來從錦繡繁榮、無比優(yōu)渥的閨閣中,冷不丁的被人挪動到荊棘遍地的雕梁大廈就夠人適應(yīng)一陣的了,誰曾想會出這樣的大事?;实巯ハ鲁赡甑淖铀帽揪拖∩?,跟別提朝中呼聲最高,最有可能登上大位的那個。 一時間,整個皇宮都人心惶惶,唯恐此事會牽連到自己。另一方面,也冒出了許多不著邊際的猜測,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妙懿倒了兩盞茶,分別遞給王、師二人,笑道:“來我這里也沒有好茶招待,實在過意不去。等咱們熬過這個月,出去了,定要去我那里坐坐,我調(diào)制楓露茶給你們品嘗。再配上新蒸的栗子糕、棗泥糕,最是香甜可口不過了?!?/br> 師靈蕓接過茶,見她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遂笑道:“你倒是悠閑?,F(xiàn)下整個皇宮都雞飛狗跳的,就只你還有心情熏香烹茶。你就對這件事一點好奇都沒有?” 王嬛君也笑了,瞅了一眼師靈蕓,又轉(zhuǎn)臉對妙懿道:“若我是你,也松了一口氣。前面不論曾發(fā)生過什么,這事一出,就全都遮過去了?!比首有宰语L(fēng)流且位高權(quán)重,不論看中哪個女子,就算身份再高,將來最多也不過是收一房側(cè)妃罷了。如今人已經(jīng)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自然也不會再打妙懿的主意,她也算借此逃過了一劫。 妙懿微微嘆了口氣,道:“還剩下幾日的功夫就能從這天下最大的是非之地出去了,我可是日日都盼著呢?!?/br> 度日如年便是如此吧。 也是因禍得福,三皇子受了傷,宮中的一切宴請歌舞全部取消,入宮的女孩們除了每日照常聽幾個時辰的規(guī)矩禮儀外,再無其他事情可做。受此事影響,連逛花園的人都少了許多,園子里的花都有些打蔫了。 平日最積極的鄭端琳成日唉聲嘆氣的,一會哭著說要超經(jīng)書為三皇子祈福,一會又四處的求方子,甚至親自跑去求沈牡丹帶她去瞧三皇子的病,誰知卻被沈牡丹冷著臉回絕了,弄得灰頭土臉,一時間淪為眾人口內(nèi)的笑柄。 妙懿聽著師靈蕓同王嬛君討論著三皇子、沈貴妃等事,卻總也無法集中精神去聽。她的思緒總是飄回那日的馬場。 銀盔銀甲的少年騎士,縱馬馳騁狂奔在藍(lán)天之下,拼殺博弈,無所不能。那雙靈活有力的手臂曾救過自己,甚至抱起過自己……看他瀟灑的揮舞著月杖,果斷決絕的擊球,策馬在兇狠粗壯的蠻夷對手們中間左躲右閃,靈活穿梭,避過一個又一個危險……她看得心臟狂跳,不忍再看,卻又舍不得不看。 某一次,對方數(shù)個人一同圍攻他,他的身子被撞下了馬去,只剩一條腿還掛在馬鐙上。幸虧他反應(yīng)敏捷,手臂在觸地的瞬間又猛的翻回了馬背,十分兇險。當(dāng)同伴上前詢問他時,他卻只是搖了搖頭,伸手拾起跌落在地上的頭盔,隨意的戴回了頭上,策馬小跑到三皇子身邊。只見三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他說了些什么,蕭明鈺只是點頭,眼睛卻朝四下里環(huán)顧,似在尋找下一輪攻擊的機(jī)會,又似在找尋著什么人…… 陽光有些晃眼,她一直盯著他的側(cè)臉看,一眨不眨。原來她沒曾留意過,其實他的下頜也是尖翹的,只是比女子的下巴多了一些剛硬感。他的皮膚也很白皙,硬挺的眉,細(xì)長深邃的眼,深情堅毅而專注,仿佛不顧性命似的將三皇子擋在身后…… ……本來她也很難相信,像他這般瀟灑隨性的人竟然有一日會選擇效忠某人。其實她也并不是很了解他。是了,他家里如今那樣的情況,打算尋一個靠山也是有的。也許還有其他的原因也未可知。 他并非孤身一人,在他的身后,是整個舊皇族,雖早已破敗不堪,搖搖欲墜,卻依舊重得令人難以喘過氣來。 檀郎貌美,卻并非她的良配。 正踟躕間,只見一個小太監(jiān)迎面走來,見了妙懿,先拈了一個蘭花指,架勢十足的捏著嗓子說道:“你就是唐女史?” 妙懿點頭:“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她記得似乎在三皇子身邊見過這人,因為他眼睛格外的向外突出著,冷不丁一看有些像□□,令人印象頗深。 突眼太監(jiān)揚(yáng)臉道:“三殿下發(fā)話,請?zhí)婆吠s家走一趟,殿下要見您?!?/br> 妙懿扭頭看了賽場一眼,見球賽正進(jìn)行到白熱化階段,場中間的驕陽下,一身華貴精致的金黃色的盔甲刺得人眼都睜不開。 她轉(zhuǎn)回臉來:“三殿下恐怕沒空見臣女?!?/br> “殿下為姑娘準(zhǔn)備了衣妝首飾,梳妝打扮總還需要些時間。” 如此輕薄的言語終于引得妙懿大怒,心說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實在是欺人太甚!她好歹也是當(dāng)朝將軍的女兒,竟然被一個皇子的仆從隨意折辱。若此事傳出,她活還是不活? 忍下怒氣,她一字一頓的道:“公公先別忙,我恐怕是去不得的。三殿下英明,總該知道我身不由己。既入了皇宮,便是為了來服侍當(dāng)今太后同諸位娘娘的。此時若有流言傳出,這迷惑皇子,禍亂宮闈的罪名我可不敢當(dāng)。再說也侮辱了三殿下的品格,那我的罪過就更大了,萬死也難辭其疚呀!” 突眼太監(jiān)聽她這樣說,一甩拂塵,冷冷笑道:“我勸唐女史識趣些,三殿下看重女史是女史的福氣,殿下既敢做便也敢承擔(dān)。天大的罪過不過是陛下和貴妃一句話罷了,可是您……” 說到此處,那突眼太監(jiān)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妙懿一番,鼓出來的眼睛里寫滿了諷刺。 妙懿聞言,驟然變了臉色,纖指一伸,正言厲色指著他道:“我不信三殿下竟會做出如此輕狂之舉,定是你心懷不軌,自作主張想要污蔑三殿下!若讓我相信你也行,你只領(lǐng)我去見了貴妃娘娘,咱們當(dāng)面將此事回明,若真是三殿下的主意,我當(dāng)時就領(lǐng)罪;若不是,公公便也逃不過一個假傳旨意之罪。怎樣,公公可敢同我走一趟?” 突眼太監(jiān)聞言,終于有些慌了,口中反復(fù)說道:“你竟敢藐視殿下,看等我回去稟明了殿下,治你個不敬之罪!” “這又奇了,既然是真的,你為何不肯去去我心中的疑問呢?還是說,你認(rèn)為此事不好,不敢向同貴妃娘娘回明,怕娘娘怪罪?既然你怕貴妃娘娘,難道三殿下就可忤逆了娘娘不成?我聽說皇宮是最講究禮法之處,你說折辱朝廷重臣之女的罪過你能承擔(dān)得了嗎?別說是你,就算是三殿下自己恐也承受不了這樣的后果?!?/br> 突眼太監(jiān)壓根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然如此伶牙俐齒,且還句句說到點子上,不由漸漸起了畏懼之心。但一想到自家主子,他又不甘心受這個氣,只說“你給我等著”等語威脅之語,憋氣去了。 妙懿也是氣得胸中憋悶,心里盤算著如果這小太監(jiān)回去同三皇子添油加醋的一回說,再惹怒了他自己該如何應(yīng)對,想得頭都同了。在這宮中,她無依無靠,更別說靠山了,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在旁人眼里,她們就是些玩物罷了,也許連個粉頭戲子都不如,以為給個好眼色就肯撲上去獻(xiàn)媚。與其被這般折辱,丟了父母家人的臉面,還不如一死了之,總算成全了些許體面。 這樣想著,她反而不覺傷感了??戳艘谎鬯闹埽灰娀ǚ睒涿?,人山人海,人人有各人的欣喜,人人都知該往何處投奔,似乎只有她一個是多余的,便默默的轉(zhuǎn)身往回走。 誰知剛走到離攬月殿不遠(yuǎn)處的卵石小路上,又有一名太監(jiān)攔住了她的去路。仔細(xì)一看,此人她竟也認(rèn)得。 “小的是良辰,唐女史還記得嗎?”那太監(jiān)笑呵呵的說道。 妙懿忙道:“您是二殿下身邊的良辰公公吧?!?/br> “女史好記性。我們殿下讓小的來告訴女史一聲,請您放心,方才那太監(jiān)回去不會亂說的?!?/br> 妙懿震驚的望著良辰,方才的言語都被二皇子知道了不成?可那突眼太監(jiān)和她說話的時候,身邊并無旁人在呀? 良辰笑瞇瞇的說:“唐女史曾幫過我們殿下一個忙,這算是回禮?!?/br> “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怎敢言謝。” “可見二殿下還是很看重您的。” 不知是不是多想,妙懿總覺得對方的笑容隱含著些深意。 “可這樣豈不是得罪人?”妙懿總覺得這份回禮太重了些。二皇子和三皇子雖說同為皇子,又年長了一些,可究竟還是不同的。前者是炙手可熱的當(dāng)紅人物,母家權(quán)勢正隆,乃是太子的熱門任選,非尋常人可比。 “我們殿下還是有些臉面的,您不必?fù)?dān)心?!?/br> 妙懿于是再三道謝不迭。 良辰擺了擺手,待要走時候,猶豫了一下,又轉(zhuǎn)身對妙懿道:“女史若真心想要道謝,不如有空陪我們殿下說說話。殿下他……很少像那天一樣高興。” 此言已有些過了,妙懿沒料到他會如此說,不由得面上一紅,不知該如何答言。 良辰忙又解釋道:“這只是做下人的一些小想法,女史不必多慮?!?/br> “我明白的,公公放心?!?/br> 良辰走后,妙懿待要回去,剛走了兩步卻又頓住了。此時回去,攬月殿內(nèi)定然沒什么人,她回去更可能被人揪住空發(fā)落,還不如找個人多的地方呆著倒還保險些,于是又原路折回了球場。 哪知道這一回來就發(fā)生了大事。 只見球場上一片混亂,有人驚慌報說三皇子受傷,從馬上掉下來了!女孩子們都驚叫起來,甚至有膽小的被惶恐的人群擠了一下,當(dāng)時就哭了起來。正不可開交間,御林軍沖了進(jìn)來,迅速將眾人驅(qū)散。妙懿便混在這些人中返回攬月殿。 說起那日發(fā)生的事,師靈蕓一般正經(jīng)的道:“那日我去得早,站得靠前,看得十分真切。我也略懂一些騎術(shù),三殿下本來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的。因分?jǐn)?shù)相差懸殊,我們站著上風(fēng),一個沙羅騎手殺紅了眼,不要命的朝三殿下沖了過去。當(dāng)時兩下離得還不算近,只要撥轉(zhuǎn)馬頭就能躲開,三皇子也是這樣做的,他去拉韁繩,誰知拉了三次也沒拉動。那馬不知撞了什么邪,這樣都紋絲沒動!最后三皇子拉的那下我瞧著足足用了十分的力氣,估計馬脖子都快被勒斷了,竟然還沒拽動!這時候再想躲已然來不及了,緊接著對方的馬就撞了上來。那沙羅勇士當(dāng)場便摔斷脖子死了,三皇子還好些,但至今還未醒來,恐怕兇多吉少。整件事情都透著蹊蹺,極不尋常,恐怕有的查了。” 因被困在屋里無事可做,師靈蕓便翻來覆去的分析個沒完。一會說沙羅國包藏禍心,假意向朝廷示好,實則是要刺王殺駕。一會又將自己的前言推翻,說定是其他皇子看他太過得意,想害死他。最后干脆說是沈家囂張?zhí)^,又曾陷害過忠良,人家后人忍辱負(fù)重,潛回皇宮,用江湖秘藥下毒害暗害沈貴妃的兒子,絕了沈家的希望! 她越編越離奇,最后甚至說江湖上有許多奇怪的邪術(shù),竟能控制百獸,于是那馬才在緊要關(guān)頭背棄了主人…… 她堅信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一樁天大的陰謀,并樂此不疲。 “等我以后講給我的兒孫們聽這件事,他們的祖母曾經(jīng)親身經(jīng)歷過后世流傳不絕,野史不斷描繪的驚天懸案!” 反正看熱鬧的人從不怕熱鬧大。 王嬛君見她手舞足蹈的模樣,無奈的拉了拉她的袖子,說道:“你呀,也太沒心沒肺了,這樣的事豈是讓你玩笑的?”她抬頭看了看窗外亮得紅艷的夕陽,嘆氣道:“恐怕借此一樁事情,宮中又要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了?!?/br> 就在望啟十二年這一年,在與沙羅的馬球賽中,三皇子受傷墜馬,昏迷不醒?;实鄞笈?,下旨定要查明此事。于是宗人府拘押宮女太監(jiān)數(shù)百名,命嚴(yán)刑拷打,力要逼問出真相不可。 就在三日后,終于有消息傳來,已經(jīng)查明三皇子的坐騎被人下毒,以至不聽指揮,致使三皇子在關(guān)鍵時刻墜馬。馬兒的中毒時間就在比賽前夜和清晨之間。而在此期間,就只有一名可疑人選進(jìn)入過馬廄。 “你們聽說了嗎?三殿下是被人暗害的!那人不是旁人,想必你也聽過的,正是京里有名的小霸王,最近和三殿下走得極近的那位豫國公之弟,名喚蕭明鈺的,現(xiàn)在他被關(guān)在天牢里等候?qū)弳柲?!?/br> “阿彌陀佛,真沒想到他竟這樣壞?!?/br> 消息就像瘟疫一樣迅速傳開,不到半日的功夫,整座后宮都傳遍了,所有人都在議論此事。 “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誣陷?!?/br> 妙懿被這個消息震驚得無以復(fù)加,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再三同王嬛君確認(rèn)。 “不信你問去雨薇那里瞧瞧,她已經(jīng)哭昏過去一回了?!蓖鯆志荒樀耐?。試想自己的兄長王端平若被如此冤枉,她恐怕比蕭雨薇哭得更厲害。 沒等她說完,妙懿已經(jīng)沖出了屋子。 她不信,她一絲一毫都不相信。那個救過自己的男子,那個小心翼翼將手中花燈遞給自己的男子,那個將溫柔隱藏在冰冷沉默之下的男子……他才不是不知輕重,膽大包天的紈绔子弟! 他從不做令她失望的事。 這當(dāng)中一定有誤會。 匆匆趕到蕭雨薇的房前,已聽得里面有陣陣哭聲傳了出來。 “相信圣上英明,定會查明真相,還你兄長清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