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八點左右，安程和大壯抱著寶寶過來探望兩位爸爸。

    寶寶現(xiàn)在三個月了，腦袋已經(jīng)能抬起來，胖乎乎、白生生地十分可愛，因為白天睡得很多，到了這會兒倒是很精神，一雙黑溜溜的眼界睜得溜圓，這里看那里看，帶著嬰兒特有的好奇表情，簡直把人的心萌翻了。

    安程愛子如命，簡直不肯錯失寶寶的任何一個可愛表情，加上今天的寶寶穿了一身安程在一家專門代購國外衣物的網(wǎng)站上淘來的寶寶趣味服裝，被扮成一只小烏龜?shù)哪?，越發(fā)叫安程興致勃發(fā)，就拿著個相機這里那里地，時不時地“咔嚓”一下，拍下一個個寶寶的激萌瞬間。

    周元奕笑著說：“安程，你把我們都當(dāng)布景板了是吧，全是寶寶被抱在這個人手里那個人手里，但是，重點永遠(yuǎn)都只有寶寶一個！”

    安程心情很好地拿出寶寶的電子相冊來拿給大家看，用手指點著幾張?zhí)貏e可愛的，得意洋洋地說：“那當(dāng)然！誰叫我們寶寶這么可愛呢！”

    周元奕笑微微地說：“其實你小時候也很可愛?！?/br>
    正捧著寶寶的照片欣賞的傅俢然抬頭，看著安程，說：“安程小時候的照片有嗎？我想看?！?/br>
    周元奕說：“安程小時候的照片不多吧。那時候照相機是個稀罕東西，還需要點技術(shù)才能照的，不像現(xiàn)在的卡片機手機這么隨心所欲，想拍就拍。我那時候忙，可能沒給安程照什么相片。”

    安程想了想，說：“應(yīng)該有幾張。初中以后的集體照就很有幾張。我回去找找，明天給你們帶過來。”

    安程是個有收拾的，東西也好照片也好都收拾得井井有條，回家一翻就找到了，第二天帶過去給兩個爸爸看。

    傅俢然拿到安程的舊照片時，手都在抖。

    照片泛了黃色，兩邊還有可笑的波浪形白邊，是那個時代的特點。

    一張黑白照上有規(guī)規(guī)矩矩的布景，估計是在照相館里照的。照片上的安程估計五六歲大，表情非常嚴(yán)肅，睜著一雙懵懂的眼睛，緊緊地抿著嘴巴。因為黑白的底色，顯得眼睛非常黑亮有神。

    還有一張也是黑白照，看起來差不多大，也是六七歲的樣子，估計是抓拍的效果，安程咧開嘴笑著，露出缺了兩顆牙的上排牙和只剩三顆牙的下排牙，憨憨的樣子，在一貫看起來精明的安程身上真是難得，叫湊在一旁觀摩的大壯也忍不住笑，說：“安程居然還有這么糗的時候！”

    傅俢然也笑，只是笑著的時候眼眶里閃著淚光。

    將相冊合上還給安程的時候，傅俢然終于落下淚來：“對不起，對不起，在你們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盡到責(zé)任……”

    安程終于忍不住，上前擁抱了父親，低聲說：“爸爸，這不怪你啊……”

    傅俢然緊緊地抱住安程，泣不成聲地說：“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啊，盡管非我所愿。不過，孩子，剩下的時光，我再也不要錯過和失去?！?/br>
    “對，以后我們都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卑渤谭诟祩c然的肩膀上重重地點頭，抬眼看著不遠(yuǎn)處的爸爸，周元奕眼中亦是淚光閃爍，沖著安程點點頭，似乎是贊許安程剛才情感自然流露而喊出的那一聲“爸爸”。

    ☆、72|71.70.05.25

    安程改口喊了“爸爸”，對傅俢然是個極大的鼓舞，接下來的一個月，治療情況越發(fā)地好，連醫(yī)生都驚嘆，奇跡正在發(fā)生！

    現(xiàn)在的傅俢然不光能站起來，還能獨立無支撐地走上一小段。

    在醫(yī)院看來，很多植物人醒來之后，語言上，能說話，能表達(dá)自己的思想；行動上，能走路，能騎自行車；思維能力上，能下棋，能看懂電視劇，這樣的水準(zhǔn)，就算是完全康復(fù)了，根本不能指望他們像普通人那樣擔(dān)負(fù)起勞動，工作，或者是負(fù)擔(dān)家庭的重任。

    就傅修然的情況來看，確實是奇跡了。

    這一日，安程和大壯還是照樣帶著寶寶來探望兩位爸爸。

    寶寶快五個月了，醒著的時間越來越長，還特別喜歡和人玩，聽人說話的時候會不時地露出嬰兒獨有的甜蜜無牙的笑容，叫四個男人都稀罕得不得了，爭著搶著抱寶寶，只是傅俢然的手臂力量差一些，抱一下子就要遺憾地轉(zhuǎn)手他人。

    幾個人高高興興說了一會兒話，傅俢然起身，走了幾步，扶著墻壁，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周元奕想過去扶他，他擺手說不要，自己能行。

    周元奕就由他自己去了。

    安程看著，略擔(dān)憂地說：“傅爸一個人能行嗎？一般人也許覺得上個廁所撒個尿是很容易的事情，對于病人來說卻不輕松，好多個動作構(gòu)成呢。爸，我以前摔骨折的時候足足在床上躺了小半年，很能理解?！?/br>
    周元奕輕聲說：“沒事的，他有這個心勁兒，一切都會好的?！?/br>
    傅俢然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安程留了心，第二天來的時候，給傅俢然帶來一支十分精致漂亮的英國制手杖。

    周元奕一拍大腿，說：“我倒是疏忽了，還是安程想得周到！”

    確實，因為之前的腿部肌rou萎縮，所以，相對于語言和思維能力的良好復(fù)原，傅修然的腿腳還沒能恢復(fù)得很好。

    能走，但是，不能走得太長時間，一般十來分鐘就要休息一下，能站，但是完全無無支撐的情況下容易疲乏，所以，這一根手杖對傅修然來說簡直就是及時雨。

    安程笑瞇瞇地說：“傅爸，你試試看好不好用?！?/br>
    傅俢然小心翼翼地拄著手杖走了幾步。

    意想不到地好用。

    而且，拄著手杖走路的感覺特別好，站得穩(wěn)，身體筆直地走路，只需要手臂手腕處用點力，看起來和常人無異，反而是多了一番常人沒有的文雅瀟灑的感覺。

    安程唆使地說：“在病房里走幾步路算不得走，不如咱們?nèi)ネ饷嫔⑸⒉?，要是傅爸走累了，就坐車回來，或者，找個地方吃吃夜宵?！?/br>
    周元奕想想也不錯，傅俢然來了魔都之后就是天天呆在醫(yī)院里，要么病房要么復(fù)健室，兩點一線般的枯燥生活，能帶他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當(dāng)然不錯，關(guān)鍵是，要通過醫(yī)院方面的同意。

    有了安程這個嘴甜會說話的大帥哥幫忙，醫(yī)院值班的醫(yī)生護士哪里抵擋得住，再看看傅先生身體狀況確實好轉(zhuǎn)了很多，適當(dāng)出去走動一下應(yīng)該也沒大事，何況還有那么多親屬陪伴？盡管他們也搞不懂為何傅先生的親屬全是男的，沒一個女的。

    于是，來了魔都快三個月的傅俢然終于呼吸到了來自大自然的清新的風(fēng)。

    安程和大壯走在兩位爸爸的后面，安程手里拿著相機，大壯則抱著寶寶，從背后仰慕爸爸們的風(fēng)采，特別是大壯，羨慕地說：“我以前沒覺得西服好看呢，總覺得拘手拘腳的，沒想到爸爸們都穿得這么好看。改天我也去弄一身來試試?！?/br>
    安程斜睨大壯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你沒覺得我穿西服好看？”

    大壯連忙糾正，說：“你在我眼里是例外，你穿什么都好看，你不穿都好看?！?/br>
    安程瞪他一眼，說：“大街上呢，說什么葷話！”

    確實，傅俢然和周元奕都穿著西服，加上儒雅俊朗的外形，都是風(fēng)度翩翩的樣子。特別是傅俢然穿著一身格花呢的英倫風(fēng)格修身西服，身材好得沒話說，手里拿著一根純黑色的精致柱杖。這樣的傅俢然不但不會被不知情的人視作行走有障礙的殘疾人，反而會被人羨慕地認(rèn)作為是正宗的英倫紳士做派，一路回頭率爆高。

    可惜，帶著個小麻煩就是不方便，沒走多久，小壞蛋就“哇哇”地哭著吵鬧起來，看他那個閉著眼睛混鬧騰的哭法，應(yīng)該是餓了吵奶吃。大壯無奈地說：“人家有毒癮，我家寶寶有奶癮，幸虧我們知道你有癮，隨身攜帶奶瓶。”說著，掏出一個已經(jīng)預(yù)備好的奶瓶來。

    寶寶喝奶只能坐著，大壯和安程找了個沒人的亭子坐下給寶寶喂奶，周元奕和傅俢然就繼續(xù)去散步。

    看爸爸們走開了，小兩口沒事干，開始閑聊，自然就聊到了傅俢然的身上。

    大壯說：“你傅爸算毅力驚人的，這就算好了吧？”

    安程：“沒有哦，估計還要住一個月吧。今天爸不是說了嘛。”

    大壯：“還住啥呢？能說話也能走了，看起來好人一個了嘛，雖然走得不太穩(wěn)，在家里也可以調(diào)養(yǎng)的，就跟你那時候一樣。不如給醫(yī)生說說出院唄。不是為了省錢，看爸這樣成天跑來跑去地躲辛苦，回家舒服些?！?/br>
    安程嗤笑著說：“你知道什么！”瞅著周圍好似沒人，安程壓低了聲音，說：“還有個關(guān)鍵的要治呢！”

    大壯不明白，說：“啥？不都好了嗎？還有啥要治的？”

    安程氣得一戳他胸口：“笨！”

    大壯還是不明白：“到底啥要治嘛？老婆，不帶你這樣的！自家人說話，還說一半藏一半的，急死個人！”

    安程扭頭再看了一下四周，覺得還是比較安全，這才說：“你沒覺得爸和傅爸有些生疏呢？”

    大壯想了想，說：“是有點。怎么了？”

    安程說：“說明他那方面還沒好呢，需要接受治療?！?/br>
    大壯嘴巴張大，說：“??？！”真沒想到這一層，在大壯看來，這倆都是爸爸級別了，光想著叫他們頤養(yǎng)天年去了，沒想到老人也有性|需求，特別是其中一位簡直就一點也不顯得老。

    安程說：“伴侶呢，就是要時不時地做一做，才能促進感情。性生活不和諧的，多半都長久不了。”

    大壯星星眼看著安程，膩聲說：“老婆，我們倆就特別和諧?！?/br>
    安程抿嘴一笑，說：“別打岔。誰說你了？別自賣自夸。”

    大壯連忙點頭，說：“是是是，咱們接著說。對，老婆你就是這么高瞻遠(yuǎn)矚！那是應(yīng)該治。得好好治。實在不行，咱給他們買點偉哥？偉哥在手，雄起我有。”

    安程憂慮地說：“去你的，買個屁的偉哥，別吃出毛病來了！我覺得吧，他在器質(zhì)上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雄起應(yīng)該是可以的，關(guān)鍵是持久力行不行。醫(yī)生都說了，他不能有太過劇烈的運動，這個……應(yīng)該屬于是比較劇烈的運動了吧，估計還是要少量……”

    一道清潤的嗓音打斷了安程的話：“這個就不用你們cao心了。當(dāng)兒女的，有孝心是對的，不過，管太寬就不好了?！?/br>
    大壯和安程的魂都要嚇飛了。

    轉(zhuǎn)頭一看，兩位爸爸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來了。說話的正是傅俢然，他那烏黑的眼睫毛低垂著，唇角彎出兩道法令紋，呈現(xiàn)出從來沒有過的危險情緒。

    安程忙把倒霉的大壯拖出來頂罪，板起臉來罵他：“誰叫你東問西問的？看這些問題多無聊！幸虧寶寶聽不懂，不然都叫你帶壞了！”

    大壯本來想喊冤“老婆，這不是你自己提起來的話題嗎？我哪里東問西問了？不帶你這樣的！”可是，素來疼老婆的大壯面對兩位岳丈大人責(zé)備的目光，只好委委屈屈地低頭認(rèn)錯：“是我太八卦了，好奇害死貓啊……”

    而后四個人揮手再見，安程大壯帶著寶寶回家，周元奕則陪著傅俢然回醫(yī)院。

    傅俢然一路都沒說話。

    周元奕想說點什么，實在是有點尷尬，只好也沉默不語。

    到了晚間，周元奕還是和往常一樣，給傅俢然按摩小腿等處。

    這是醫(yī)生的叮囑，植物人長時間躺在床上造成觸感遲緩，要多多按摩撫觸，讓他更加愉快也更加積極地接受治療。

    周元奕的按法一般就是按摩到膝蓋附近的位置就又轉(zhuǎn)向，往腳踝的方向按摩，如此循環(huán)，正正經(jīng)經(jīng)，不含一點曖昧色彩。而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因為先前安程的猜測，兩人都有些失了常態(tài)，心浮氣躁，周元奕偷眼看他，卻見傅俢然仰了仰脖子，啞聲說：“再往上一點。”

    周元奕知道他今天是受了刺激了，被自己的兒子質(zhì)疑那方面的能力，任是哪個男人都會羞恥吧，所以，也沒說話，就順從地將手掌覆上，往上挪了一點點。

    “再往上一點……”

    好吧，再往上一點。周元奕認(rèn)命地把手掌往上移，沿著他依然緊實的大腿。

    一直往上，往上……就到了他的大腿根部，周元奕看了看他異軍突起的襠部，終于停下來了，無奈地說：“別這樣，你現(xiàn)在的身體吃不消……”

    “吃得消，”傅俢然扯著周元奕的手在上面滑動，聲音喑?。骸八麄冞€懷疑我不行了，其實，我早就行了，早就恢復(fù)正常了。是看著你老是假正經(jīng)，我沒好意思……元奕……我很想你……你想不想……”

    周元奕也不是不想，就是很羞恥，雖然保養(yǎng)得好，到底是五十歲的人了，總是怕接吻啊什么的時候因為距離太緊了叫對方看到他眼角臉上無處躲藏的細(xì)小紋路，而對方，實在是太顯得年輕了，叫他怎么好意思……

    周元奕吞吞吐吐地說：“好吧，不過，先把燈關(guān)了，我怕……”

    一片漆黑中做這樣的事情感覺很安全，除了真實的插|入、抽|動、身心都飛上了天的快樂，還可以盡情地幻想，幻想自己和他都還是青春好時光，在草地上，在無人的角落，甚至在滿是灰塵的儲藏間里，瘋狂地做著愛做的事情……

    一時激情退卻，傅俢然從后面緊緊地抱著周元奕，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喘息，好一會兒，說：“我還行吧？不會太令你失望吧？”

    周元奕微笑著說：“挺好的。你很厲害?！?/br>
    久違的性噯拉近了倆人本來有些微妙隔閡的心，傅俢然親昵地捏了捏周元奕的屁股，說：“下次不關(guān)燈，可以嗎？我想好好看看你。”

    周元奕微微臉紅，說：“有什么好看的？我怕你看得太清楚了反而沒興致了?！?/br>
    傅俢然這才明白周元奕耳朵想法，啞然失笑，抓起他的手，親吻他的指尖，柔聲說：“胡說！不管你是什么樣，我也愛。我現(xiàn)在是有些顯得年輕，不過，我聽說，植物人才醒的時候是年輕，不過，禁不起老，比一般人老得快。等不了一會兒，我們就差不多了。要是你實在不喜歡，我就……天天出去風(fēng)吹雨淋，讓這臉快點老?！?/br>
    周元奕輕聲說：“你傻啊你，青春永駐是所有人的夢想啊，也就是你這么傻，居然想要自己老得快。”

    傅俢然說：“我只在乎你喜不喜歡。你希望我是什么樣，我就想要那個樣?！?/br>
    周元奕輕輕地笑，說：“你又甜言蜜語了！看來，你真的恢復(fù)得很好?！?/br>
    傅俢然輕吻周元奕的臉頰，說：“不，是真心話。元奕，其實，我才怕呢，我是真的怕你們不要我。”

    周元奕轉(zhuǎn)過身來，一片黑暗中，兩人的眼睛都都在閃亮：“為什么？你現(xiàn)在看起來起碼比我小十多歲，完全可以冒充年輕小伙子勾引比你小二十歲的，再說，你也有錢，傅家的家業(yè)現(xiàn)在全落在你身上了，有錢有貌，還怕人會不要你？”

    傅俢然低笑一聲，說：“別人我不管。我只怕你和安程會不要我。過去的二十多年，不能陪著你們，現(xiàn)在想要補償你們，卻有心無力，再說，你和安程兩個都能干，賺了那么多錢，我實在不知道還能給你們什么，反而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煩惱，我就怕你們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