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真不知道當(dāng)初是不是腦抽了,竟然想去找回什么親生父親。 幸虧,有老婆疼我。 “緊張。緊張得很,所以,要抱抱。”大壯抬起手臂,無賴似地抱住安程的腰。 高挺的鼻梁貼在安程溫暖的頸脖里,貪戀地汲取他的暖,他的好。 不夠,不夠,還不夠,大壯攬緊了安程,情難自禁地吻上了安程的唇。 安程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推開他。 雖然是樓梯間,總有貪快等不及電梯的人會走,萬一叫人家看見兩個大男人在樓梯間里抱成一團…… 可是,溫?zé)岬纳嗉饪焖俚靥蜻^安程的口腔,無盡地纏繞,這樣的情動卻叫安程的心猛然驚跳了一下。 安程不想推開他,卻不得不推開他,提醒地說:“這是在醫(yī)院?!?/br> 好在大壯從善如流地松開了,看著安程笑了笑,說:“一會兒就回家?;丶液笱a上?!毖a上什么,不言自明。 拇指擦過剛才吻過安程的唇,一雙眼睛含著暗暗的火,看得安程耳朵都紅了,心也砰砰直跳。 大壯現(xiàn)在學(xué)壞了嘛,果然社會是個大染缸,那么樸實的大壯現(xiàn)在都學(xué)會用眼睛放電了,還有剛才擦嘴的動作,還挺勾人的! 一定是跟著電影上學(xué)的。 開竅了啊。 不過,再怎么開竅,再怎么勾人,這兒子都生了,自己還小心臟砰砰亂跳是為那般? 安程一邊唾棄著自己被色|誘了,一邊假裝聽不懂,說:“對,你是需要食補,骨髓捐贈雖然對人體沒有大的影響,到底還是損失了那么多血紅細胞,得好好補補?!?/br> 大壯又恢復(fù)了正經(jīng),他牽起安程的手,說:“出去吧,差不多到時間了。一會兒完事了咱們就回家,以后再不要提起這件事。” 安程點點頭,說:“好。就當(dāng)做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br> 裴偉澤看著大壯出來,直接忽略過兩個男人十指緊扣的手。 兒子是同性戀這一點,始終叫裴偉澤有些難以接受。 只是,反對不了。 兒子認都不肯認他這個爸呢,又怎么會聽他的話? 算了吧,還是當(dāng)前的事情比較緊要,風(fēng)物長宜放眼量嘛。 裴偉澤不顧大壯的無視,硬是走到他身旁,將手里拿著的資產(chǎn)轉(zhuǎn)讓書和公證書遞給他,說:“大壯,這個……我知道你不在乎錢,可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不知道能不能彌補你和紫筠所受的苦楚的萬分之一。請你收下吧。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該怎么彌補和回報……” 大壯就好似選擇性失聰一般,只是緊緊地握了一下安程的手,低聲說:“時間差不多了,我進去了?!?/br> 大壯松開安程的手,大步往前走,肩膀卻故意撞了一下裴偉澤,打落了他伸出來的手上拿著的文件。 代表著一百億美元的文書散亂一地。 大壯的鞋毫不留情地踩在上面,大步流星地走過,沒有半分遲滯,往分流室的方向去了。 裴偉澤怔怔地看著大壯的背影。 安程觀察著他的表情,覺得這個男人對大壯還是有幾分父子真情,不過,那一點點,遠遠不夠。 最起碼,他欠著一個誠心的道歉,不是對大壯,而是對那個守著孤寂死去的可憐女人。 正如大壯介意的那樣,他最起碼應(yīng)該去找去大壯娘的靈位,給她一個交代吧,給她說說那以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他終究負了她。而不是就這么含糊其辭地說幾句“對不起”,然后,丟出一大筆錢來就算完事。 別說大壯接受不了,就算安程也看不下去。 大約兩個小時后,大壯就出來了,而接受骨髓的一方則要在倉內(nèi)呆上至少兩周的時間,加上移植前就入倉化療的時間,總計要要在完全無菌的倉內(nèi)住上二十天。 而這二十天的辛勞是否會成功,就不好說了。醫(yī)生隱晦地暗示:同胞兄弟能配型成功的只占百分之二十五的比率,異胞兄弟就更少了,大壯這次能配型成功,真是幾率很小很少見的,但是,異胞兄弟雖然hla相配,卻最容易發(fā)生輕重不等的移植物抗宿主病,能否最終成功移植,現(xiàn)在還不能下定論。 當(dāng)然,這就不是大壯要關(guān)心的事情了,他拉了在外面等候的安程的胳膊,簡短地說:“走了!” 裴偉澤急忙過來,說:“大壯,你等一下……” 裴夫人也小跑著跟在后面,一疊聲地道謝:“大壯?真是太謝謝你了,小鑫要是得救,多虧你……” 大壯置若罔聞,只拉了安程就走,腳步快得像在拉著安程奔跑。 一會兒就甩脫了那兩個人,兩人下了停車場,大壯疲乏地說:“今天你開車吧,我休息一下?!?/br> 安程擔(dān)憂地說:“不要這么著急吧?在醫(yī)院里休息一下,不好嗎?也好觀察一下。醫(yī)生不是說對捐贈者的身體雖然沒有太大影響,還是要注意的嗎?” 大壯執(zhí)拗地說:“回家去休息!” 安程知道大壯是一刻也不想要和裴偉澤一家人多呆。 也好。 安程便開著車載著大壯駛離了醫(yī)院。 兩個星期后,裴偉澤則再次找上門來,兩眼通紅,神情憔悴地告訴大壯和安程:“手術(shù)失敗了!” 大壯忍無可忍地怒吼道:“失敗了和我什么相干!該做的,我都做了,我不欠你的!” 裴偉澤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看著大壯,聲音嘶啞地說:“是,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br> 他定定地看著自己這個陌生的兒子,語氣中帶著卑微和討好:“大壯,我已經(jīng)立下遺囑,除了我贈與你的那一部分資產(chǎn)之外,我目前有的資產(chǎn),在我死后,也都歸你繼承。大壯,兒子,回到我的身邊來,好嗎?” “不!”大壯把裴偉澤連推帶搡地趕了出去。 裴偉澤回到家,見夫人穆瑩瑩已經(jīng)哭得幾乎發(fā)不出聲音了,一雙眼睛腫得睜不開了一樣,不禁心下一片慘然。 穆瑩瑩撲到他的懷里,哀哀欲絕地說:“怎么辦?醫(yī)生說這次移植手術(shù)不成功,反而叫小鑫的身體元氣受損,再沒有后續(xù)治療的,話,也許,很快就會……可能就三個月吧,頂多半年,說不定一個月也可能……” 豆大的淚珠從穆瑩瑩已經(jīng)腫得幾乎成一條線的眼睛里不斷地涌出。 昔日的美貌高貴不見,而今,她只是一位為獨生兒子的病折磨得幾欲瘋狂的母親。 裴偉澤撫著她的秀發(fā),頹然地說:“別哭了,哭也沒用。該用的招數(shù)都用遍了,小鑫還是這么著的話,我們做父母的也只能盡人事,知天命了!” 這意思,就是實在治不好也就算了,天命不可違,再傷心也沒辦法了。 穆瑩瑩卻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依然哭泣著堅持,并指責(zé)裴偉澤的不作為:“你就不管了嗎?撒手了嗎?我知道,你才認了個兒子,現(xiàn)在有繼承人了,就不肯對小鑫上心了……嚶嚶嚶……你還記得小鑫才生出來的時候……” 巴拉巴拉,哭著說了一堆兒子小時候的事情,說得裴偉澤愁緒滿懷,煩惱不堪地說:“我想認他,他不認我啊,那一天你又不是沒看見?他理都不理我。唉,我哪里對小鑫不上心了?我也是沒辦法……” 第二天,穆瑩瑩去醫(yī)院看兒子。 十八歲的小鑫躺在床上,被剃光成青白的頭皮上戴著一頂淺藍色的帽子,襯得他蒼白無血色的臉越發(fā)白得透明,幾乎要融入醫(yī)院的那一大片的白墻白床,消融于無形一般。 所以,穆瑩瑩每天都會來給兒子的病房換上一束五顏六色的鮮花。 鮮花,代表著旺盛的生命力,而色彩,則代表了這世界和未來的精彩。 別的方面,她無能為力,只能在這些小節(jié)上鼓勵兒子與病魔做斗爭的意志力,努力地活下來。 小鑫呆怔地看著mama擺弄花瓶的背影,mama瘦了好多。 再看她轉(zhuǎn)過頭來,美麗高貴的容顏憔悴異常,叫小鑫淚濕了眼眶,說:“mama,你和爸爸再生一個孩子吧?!?/br> 小鑫別過臉,將淚水蹭在枕頭上,哽咽著說:“我知道,我快要死了。mama,你不要太難過了?!?/br> 穆瑩瑩望著可憐的兒子,忍耐了許久的淚水終于決堤。 穆瑩瑩抱著兒子瘦得幾乎脫了形的身體,哭著說:“不會的,小鑫,你不會死,你會活下來,爸爸mama都在想辦法。沒問題的,爸爸有很多錢,全部拿來給你治病,一定能治好的!你相信我們!” 穆瑩瑩沖去醫(yī)生辦公室,將幾張金卡拍在主治醫(yī)生的桌子上,歇斯底里地說:“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救活我兒子!不然,我燒了你們醫(yī)院!” 幾個醫(yī)生臉色一變,有人說:“裴夫人精神不太好,帶她出去休息一下。” 穆瑩瑩捂著臉在休息室內(nèi)哭泣不止,忘記了一切,她的世界似乎在崩塌…… 直到……一陣不徐不疾的腳步聲響起。 一雙纖塵不染的男士皮鞋停留在她的面前。 穆瑩瑩哭得太用力,此時完全沒了精神,甚至連抬頭看看來者何人的力氣都沒有。 男人的清潤的嗓音響起:“裴夫人,我是新來的血液科的醫(yī)生,我名叫匡康平。我知道有一種辦法,或許能挽救您兒子的生命……” 穆瑩瑩甚至沒有抬頭,她直統(tǒng)統(tǒng)地跪了下去,抖著聲音說:“求您,匡醫(yī)生,幫我……” 這種時候?qū)λf這樣的話的人,是天使!是神!是上帝!她必須頂禮膜拜! 匡醫(yī)生攙扶起了穆瑩瑩,說:“裴夫人,不過,這個辦法有一點點社會倫理上的爭議,我不知道您和您丈夫能不能接受……” 穆瑩瑩堅定地說:“什么都能接受,哪怕叫我現(xiàn)在去死!只要能救我兒子,他還那么年輕,才十八歲……” 匡醫(yī)生好聽的嗓音里帶著誘哄,說:“那倒不至于。不會傷及誰的性命,只需要您和裴先生,還有一位田先生,都在心態(tài)上豁達一點?!?/br> …… ☆、92|第 92 章 饒是穆瑩瑩救子心切,聽完了男人的話,也不禁有些彷徨猶豫,說:“這樣……不太好吧?” 匡醫(yī)生的這個方法穆瑩瑩早就試過了,只是,不同的是,這一回,要換個人來試。 之前在米國的時候,曾經(jīng)有醫(yī)生告訴裴偉澤和穆瑩瑩一個險招,就是兩口子重新懷一個孩子,在孩子長到三四個月大骨髓發(fā)育良好的時候終止妊娠,將胎兒取出放在培養(yǎng)瓶里,然后,用胎兒的骨髓給患病的兒子做移植。這樣的話,雖然很殘忍,卻是最快捷而有效的解決辦法。 他們試過了,但是,裴偉澤精|子活躍性差,還有死精,幾次試管嬰兒的培育都沒能成功,最后只好算了。 而剛才,匡醫(yī)生再次提及這個辦法,并說,若是不在乎社會倫理觀念,可以和配型中hla相配最多的人做一次試管嬰兒,胎兒不必生下來,還是三個月中止妊娠,把胎兒看做一副藥就行了。 配型中hla相配最多的人,目前知道的,只有裴偉澤才認下的兒子田大壯。 而穆瑩瑩以母親的身份和老公的另外一個兒子配出試管嬰兒,即便是沒有真實的性接觸,也是亂|倫的意味滿滿。 匡醫(yī)生笑得溫文爾雅,說:“所以說,你們幾位的觀念應(yīng)該再豁達一點。就我們醫(yī)生的角度來看,只要能治病救人,不在于手段。而且,這有什么呢?您不必和那一位田先生發(fā)生什么實質(zhì)性的接觸,只要你們一個獻出卵子,一個獻出jingzi,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醫(yī)生來cao作了,等試管嬰兒成功培育出來,再放入您的腹內(nèi),大約發(fā)育到三個月后取出,別人根本就不知道您懷過這樣的一個孩子。不對,您無須把胎兒看做孩子,只把它看做一副藥就好了。是的,一副藥!一副能治好您兒子白血病,拯救他生命的奇效藥!” 這一番話打動了穆瑩瑩。 兒子性命危在旦夕,身為母親,沒有什么不可為。 她……豁出去了。 但是,這個事情不告訴裴偉澤,并征得他的認可是不行的,所以,這一夜,穆瑩瑩難得地一掃愁容,親自給老公下廚燒了一桌子佳肴。 裴偉澤一直喜歡女人會做菜。 兩人對坐著品嘗美食,穆瑩瑩切了一塊牛排放在裴偉澤的盤子里,嬌聲說:“老公嘗嘗我這個……” 要在以前,裴偉澤總會眸色變深,過來抱著她說:“不如我先嘗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