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說穿了,嬴政的計謀并沒有什么高超的,說穿了和生活里買東西差不多……這東西多少錢?一百塊?二十塊賣不賣……不賣?那我走了……接下來小販就得喊你回來了。 兩人討價還價一番,最后東西不是一百塊,也不是二十塊,而是五十塊。 “那么接下來……” “接下來就是非常真摯的去向華陽太后和楚國公主道歉?!辟粨]袖子,表情有些郁悶的說道。 但白仲一點都不同情嬴政,因為這都是他自找的,明明娶楚國公主,不娶趙國公主的方法多得是,但他非選擇最兩敗俱傷的那個,為了就是打人家的臉出口氣。 現(xiàn)在自己氣出完了,當然要把自己的臉拿出來讓人打了。 不過這樣才真實,年輕時的嬴政不也干過逐客那樣的傻事嗎? “笑什么?跟寡人走!賠罪去!”嬴政一把抓住白仲的手腕,咬著牙開口說道。 “喂!你賠罪關我什么事?”白仲瞪大眼睛看著嬴政,這個家伙真是太壞了,好事沒見拉著她,挨罵卻從來少不了她,說好的真愛呢? 果然還是應該分手吧? “誰讓我真心喜歡的人是你!”嬴政微微一笑,拉著白仲的小手親了一下,開口說道:“來!出發(fā)之前先親個小嘴吧!” 當華陽太后正拉著自己新找的小面首,氣憤的數(shù)落那個該死的“邯鄲小子”,并信誓旦旦的說,早知道那個邯鄲小子長大了這么氣人,自己當年就不該……真是看走了眼之時,就聽見外面宮人來報,“大王到?!?/br> 華陽太后冷哼一聲,坐在座位上沒有動彈,嬴政進來之時更是連個笑臉都欠奉。 “見過太后?!辟辛艘粋€禮,然后沖身后的白仲擠了擠眉。 “舅媽,仲兒想死你了太后?!卑字倥艿饺A陽太后身邊,抱住她的胳膊,依在她身上,聲音可萌可萌的說道:“一會兒功夫不見,太后又年輕了不少?!?/br> “胡說八道什么?才一個時辰?jīng)]見,你就說什么想死了?小嘴真甜?!比A陽太后看都沒看嬴政,伸出手指點點頭白仲的小嘴說道。 太后!那張嘴是寡人的,請把你的手從屬于寡人的小嘴上放開! 現(xiàn)在,白仲正用那張屬于嬴政的小嘴,吧唧吧唧的說著白仲從來沒有對嬴政的甜蜜話。 什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個時辰不見就是好幾個月”;什么“舅媽今年二十,明年十八”;什么“仲兒最最喜歡舅媽了”;什么“舅媽今天的衣服好好看”;什么……后面就沒有了,都討論到衣服了,還能怎么樣? 看著熱火朝天討論衣服、配飾、妝容的一男一女、一大一小兩人,插不上嘴的嬴政默默的覺得自己是多余的。 沒辦法,哪家的帝王學也不開化妝課、服飾課啊,最多開個禮儀課就不錯了。 嬴政曾經(jīng)想拼死博一把,結(jié)果剛說兩句,就被華陽太后和白仲鄙視為“直男的審美”和“女人的事,大王你要忙就先去忙”了。 阿仲!給寡人解釋一下,什么叫“女人的事”?說的好像你不是男的一樣! 談到高興之處,華陽太后手一揮,開口說道:“叫妍兒來,妍兒對衣服搭配也頗有心得,然后……再把衣服、首飾拿上來,讓長平侯看看哪樣適宜哪樣不適宜?” 什么“衣服搭配”啊? 嬴政無奈的以手托腮,撐住下巴,另一只手則是無聊的案面上輕彈著,明明是兩條一模一樣的腰帶,唯一不同的就是其他一條腰帶上繡了一朵小白花,阿仲竟然能吹成什么“小清新”、“給人更為柔和的視覺享受”,要不要這么拼?。?/br> 看著正不目轉(zhuǎn)晴看著白仲,臉帶崇拜和激動之情,邊聽白仲的話還邊點頭,只差沒拿個本本記下來的羋妍,嬴政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小聲的說道:“妍公主,寡人想……” “自己不學習,不要妨礙他人上進!”羋妍扭過頭,冷著臉向嬴政說道。 “呃……”嬴政默然無語,這算什么學習上進啊?完全沒有道理??!還有,那邊那個小正太是寡人的,你不要隨便看啊!真想把她關起來,不讓別人看見! 嬴政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阿仲說的沒錯,楚國公主果然是個很能搞定的女人。 見嬴政那副尷尬的模樣,白仲雖然在心里笑得很開心,但嘴上還是要站在嬴政一邊的。 “這個吧……”白仲抓起一只鳳釵插在羋妍頭上,笑著說道:“公主可知此釵名何?”見羋妍搖頭,白仲笑著開口解釋道:“此乃大王特意命人打造的,‘金銀作鳳頭,以玳瑁為腳,號曰鳳釵。’大王是真龍?zhí)熳?,能配得上龍的,自然就只有鳳了?!?/br> 羋妍羞澀的看了嬴政,嬴政立刻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公主,今日冒犯實在是迫不得已。寡人只是見到童年玩伴,所以一時情難自禁,還望公主海涵?!?/br> 羋妍聽后,沒有和嬴政說話,而是望向華陽太后說道:“姑祖母,妍兒想和陛下單獨談談?!?/br> “今日春光正好,百花盛開,妍兒你還沒有見逛過咸陽宮吧?正好,讓政兒陪你去逛逛?!比A陽太后拉著的白仲的手,笑著說道:“仲兒在這里陪我就好了。仲兒,今天陪舅媽用膳好嗎?舅母讓你做牛筋酸辣湯、燴水鴨、叉燒羊羔拌甜醬,還有上好的楚國甜酒。” “舅媽最好了!”白仲窩在華陽太后懷里,笑嘻嘻的沖著嬴政揮了揮手,聲音軟綿綿的說道。 沒得破,不管是這個年代還是還二千年以后,楚國的廚子都霸占著華夏飲食界的半邊天……而且是非常大的半邊天。 嬴政和羋妍一前一后走出華陽太后寢宮,立刻感覺到一陣微微涼意。 抬起頭,只見秋意正濃,滿樹皆是繽紛的秋葉,百花枯萎,碧波蕩漾的池中,只剩下幾許枯荷。 “春光正好……” “百花盛開……” 想到華陽太后找的理由,嬴政和羋妍不由相視對看一眼,然后各自捂嘴竊笑著。 “公主,秋高氣爽,不如登車,讓寡人帶你去看楓葉如何?”嬴政表情有些尷尬的開口說道。 哄女孩子開心這種事,除了他老娘趙姬之外,嬴政還真是頭一回干。 不過把羋妍公主換成阿仲,想想又沒有那么難過了。 “羋妍聽從大王吩咐?!绷d妍不冷不淡的行了一個禮,在宮女的引導下上了車。 嬴政隨后跟著一起上了車,看著儀態(tài)端莊的坐在一角的羋妍,賠著小心說道:“公主,這次的事,真是對不起?!?/br> “大王剛才在屋里不是已經(jīng)道過歉了嗎?羋妍原諒大王就是了?!绷d妍扭過頭看向嬴政,態(tài)度不像剛才那樣冷,但也談不上多好,“不管是羋妍還是其他五國公主,都是帶著極大的誠意來到秦國的,不管在秦國發(fā)生什么事,我們都別無退路,大王必定是我們的夫君,所以怎么樣,我們都不會生大王的氣。大王要道歉,也是應該向大秦的列祖列宗道歉才是?!?/br> 嬴政表情有些尷尬,但沒有等他開口解釋,羋妍又繼續(xù)開口說道:“大王性情直率,敢想敢為,雖于禮法不合,但羋妍卻是真心欽佩,只可惜……那個人不是羋妍?!?/br> ☆、835.11 嬴政和楚國公主的婚禮訂在這個月三十日。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閏九月,三十日過完就是十月初一,按秦楚兩國的歷法,那一天就是正月初一,嬴政的生日。 秦國律法有規(guī)矩:朝野不得以任何名目私相賀禮。 因此,天下七王之中只有秦王沒有生日賀禮,沒有慶生大宴,甚至生日都經(jīng)常被人無視——大家忙著過年去了,過完年才想起正月初一是萌萌噠小秦王的生日。 這一回更省事,干脆將嬴政的婚禮訂在三十日,結(jié)完婚就是新年兼生日,正好不用折騰大家?guī)谆?,也讓各國負責賀壽、賀新年、賀秦王大婚的使者省事。 對于嬴政和白仲來說,二十九日……也就是大婚前一天,才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嬴政被甩或者應該說是,嬴政把小白甩了。 寬大的宮室之中,嬴政坐于高臺之上,看著右手輕松拿著一卷,至少有人那么高的布帛走進來的白仲,開口說道:“阿仲,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東西?” 白仲將布帛放在地上,抓住布帛的一頭開始慢慢往外拉,笑嘻嘻的說道:“生日禮物、新年禮物、新婚禮物。” “生日、新年、新婚竟然送一個禮物,你可真沒有誠意?!辟母吲_走下來,想要幫白仲的忙,卻被以生日禮物當然要親手拆開,才顯得有誠意。 生日禮物要親手拆開呀……其實寡人更喜歡在阿仲把自己包起來,送給寡人當生日禮物。 自從嬴政的婚期訂下之后,白仲雖然和嬴政親密如昔,有時候也會滾一下地板什么的,但卻再未留宿嬴政房間,讓嬴政著著實實的體會了一把,什么叫“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因此,看著正彎著腰、厥著臀在那拉布帛的白仲,嬴政只想沖上去,抱住他,然后…… 不行不行不能想這種事!阿仲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呢!怎么著,也得得到十五……不對,阿仲虛歲已經(jīng)十五歲了吧? 嬴政想到這里,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發(fā)干的唇,悄無聲息的走了上去,正想從后面抱一抱他的阿仲,眼神隨意在地上已經(jīng)露出一半真容的布帛上一瞄,立刻身體一凜、欲念全消,腦海里只剩下震驚二字。 “這……這是何物?”嬴政指著地上的布帛,語氣艱難的問道。 白仲抬起頭,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是說了嘛,生日禮物、新年禮物、新婚禮物?!?/br> “阿仲,你明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嬴政看著白仲,一臉無奈的開口問道。 換成別人這么調(diào)戲自己,早就被自己拖出去打死了,也只有白仲敢這樣調(diào)戲自己。 看著嬴政滿臉“我該拿你怎么辦”的表情,白仲“噗嗤”一笑,開口說道:“阿政,若大秦想統(tǒng)一天下,就必須要盡募天下有才之士。只是,這天下有才之士喝多,但有才之士中心高氣傲、脾氣古怪者不在少數(shù)。阿政,你萬萬不可亂發(fā)牛脾氣,一定要好好待他們知道嗎?忍無可忍,也必須要忍!” “知道啦知道啦!大不了我對他們的時候,就把他們當成你,這樣我的容忍度就會很高了?!辟坎晦D(zhuǎn)晴的看著地上的布帛,沒有在意白仲的表情,隨意揮了揮袖子說道:“在說了,你總是在我身邊的,若是我做的不對,你提醒我不就好了?” 聽到嬴政的話,白仲嘴角勾起,露出一個苦笑,但卻沒有說話,依舊低腰往外拉著布帛。 不過一會兒,布帛完全打開。 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幅巨大的地圖,地圖上寫著“齊楚燕韓趙魏秦”這七國的國名,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何地的地圖。 若只是一幅普通地圖,這也就罷了。 雖然這年頭地圖十分難得,算得上十分寶貴的軍事機密,但咸陽宮盡收天下之寶,嬴政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對別人來說十分難得的東西,對他來說是司空見慣之物。 但這年頭的地圖都十分抽象,抽象的就像畢加索的畫一樣,能看出個大概形狀就不錯了,哪像嬴政眼前這幅地圖,竟然能將七國國界、山川地理、江海湖泊、重要城池關卡全都繪出來。 “太壯觀了!這是大河(黃河)嗎?果然是九曲十八彎……這里是函谷關……這里是泰山,泰山離大秦好遠啊……還有東?!?/br> 嬴政穿著襪子,像小孩子一樣在布帛上興奮的跑來跑去,時不時還跪在地上,以手摸某個地方。 看著嬴政歡喜雀躍的樣子,白仲真為這些古代君王而悲哀了,除了少數(shù)君王之位,大部份君王都是王宮之中的囚徒,頂多能在首都逛一逛就不錯了,想要遠行……呵呵噠,看史料上關于嬴政出巡那些淋雨、大風、惡水、打劫的記錄就知道,這年頭遠行真不是一件美事。 而且戰(zhàn)國七雄還好,版圖至少還算比較大,春秋時代一個國家的大小就跟個指甲蓋一樣,站在國界上繞一圈,沒準還沒有我大深圳全程一百多公里,經(jīng)過一百二十個站的310315環(huán)線公交路線長。 “這天下真大啊……若有朝一日,寡人能親自去見見就好了。”嬴政站在地圖上,小步小步的以腳丈量的這幅地圖,從東到西、從南到北,一臉感慨的說道。 “這還不容易,只要天下一統(tǒng),大王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卑字贉惿蟻?,拍著胸口,笑著跟嬴政說道:“到時候我當大將軍,負責保護大王出巡?!?/br> “好!你當大將軍,保護寡人出巡!”嬴政向著白仲展顏一笑,捏著拳頭,有些小興奮的說道。 面對嬴政萌萌噠的笑容,白仲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沖過去,撫摸擁抱,而是尷尬的將頭轉(zhuǎn)到一邊,開口說道:“我大秦以軍功授爵位,凡戰(zhàn)陣斬首者,以斬獲首級數(shù)目賜爵……跟在大王身邊,是沒法斬敵首的……也沒辦法當上大將軍的?!?/br> 嬴政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他尷尬的收回手,好半天才開口問道:“什么意思?” “今天是第二十八天了……我應該給大王答案了?!卑字偬а劭粗难劬Γ昧γ蛄嗣蛳麓秸f道。 “你……不喜歡寡人?”嬴政一臉震驚的看著白仲。 不是嬴政自戀或者是自信心太強,而是正如白仲了解嬴政一般,嬴政也十分了解白仲……若是白仲不喜歡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和自己那么親近,早就一巴掌把自己扇飛了。 “我喜歡你呀!我很喜歡你!可是……”白仲用力抿了抿嘴,紅著眼眶,看著嬴政開口問道:“阿政,我對你好嗎?” “你對我……當然是極好的。”嬴政點點頭,不明白白仲為什么要跟自己說這個。 “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拿你當君上,你是我的王,所以我才會對你好。”白仲低下頭,用腳尖在地上畫著圈,用含糊不清的語氣嘟囔道:“可是如果讓我做你的戀人,我可能不會對你那么好的……我矯情、我任性、我會無緣無故發(fā)脾氣、我會為了一時心血來潮而故意折騰你,總之我不會收斂我的壞脾氣,我……” “等等等等……難道你以為你現(xiàn)在脾氣很好嗎?”嬴政居高臨下的看著白仲,雖然現(xiàn)在的氣氛不適合談這個,但嬴政真心想說……不矯情不任性不愛亂發(fā)脾氣不故意折騰寡人,親愛的,是誰給了你這種你脾氣好的錯覺? “不許吐糟!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白仲抬起頭,一臉憤怒的用實質(zhì)行動向嬴政證明了——阿仲脾氣真得壞透了,簡直一點就著。 “我想說的是……我喜歡你,所以……所以……我不能忍受你和別的人在一起,你懂嗎?”白仲也懶得裝什么悲情女主角了,直接生氣的大聲的將自己的想法,完全吼了出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我都不能忍受,你懂嗎?” 嬴政看著白仲激動的模樣,伸出手指將她眼角的一點淚花擦掉,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我懂……” “你懂個p!”白仲重重拍開嬴政的手,生氣的說道。 “我當然懂,因為……我也不能忍受……你身邊有其他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辟]上眼睛,接著又睜開眼睛,看著白仲說道:“可是……阿仲,你知道我沒有選擇的……如果你是為了楚國公主的話,我可以不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