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陳氏正想罵司月惡毒,詛咒自家孩子,可眼角掃到楊興才,心里一驚,可不就是不對勁嗎?整個人依舊在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眼珠子不斷地往外翻,汗水多得不正常,嘴唇煞白,仿佛隨時都會暈過去的樣子,嚇得一顆心都停了跳動,驚叫一聲,“當家的,快,帶孩子去看看大夫?!?/br> 楊天江一回頭,雖然剛才他打孩子沒有省勁,這并不代表他就不疼孩子,興才可是他們夫妻的第一個孩子,也顧不上罵楊天河,抱起孩子就往外走,畢竟有楊天河那事在前,他可不想兒子有個好歹。 外面楊家的熱鬧小寶不知道,他正大光明打量兩個大人物,那認真的態(tài)度,仔仔細細的目光,仿佛要將兩人里里外外看個透徹。 不止是那官差,還有王雪君和蔡博文心里都有疑惑,這孩子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其他人可都在糾結(jié)著他的試題。 楊天賜和許多的考生一樣,眉頭都皺成了山,試題很簡單,可答案真的是那呼之欲出的嗎? 他心下懷疑,這可是大儒的考題,真的會這么簡單嗎?如果真是這么簡單,那么,為什么要規(guī)定兩個時辰這么久?再者,看著桌上這么寬大的白紙,而且還不止一張,他更加覺得答案不可能那么簡單。 可不是那答案,那答案又是什么呢?楊天賜心想,不愧是大儒,出題都這么標新立異。 官差看著楊興寶,幾次想要提醒他,該答題了,可心頭猶豫,若是他們的位置偏僻一些,他或者還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可現(xiàn)在,在兩位大人的目光下,他真沒有那個把握。 偷偷地看了一眼臺上的兩位大人,結(jié)果視線剛好被王雪君捉住,心頭一驚,令他驚訝的是,大儒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竟然對他點頭,官差眨眼,再次確定了大儒的意思后,無聲地上前一步。 敲了敲楊興寶的桌子,對上孩子疑惑的目光,“楊興寶,該答題了?!毙÷暤靥嵝?。 “哦,”楊興寶笑聲地回應(yīng),這才看到桌上被封起來的試題,好在娘親跟他說過怎么打開,拿在手里,抬頭,再次確定這個叔叔是個大好人,毫不吝嗇地給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十分小聲地說道:“謝謝叔叔。” 楊興寶小手撕開試題,看著上面的題目,整張臉都笑瞇瞇起來,雖然答題是順便的,娘親說不會答也不要緊,可他都沒想到會這么簡單,壹加壹等于幾? 小寶跪坐在凳子上,拿起毛筆,有些吃力地沾了墨水,看著面前這么大的一張紙,本著不浪費的原理,在空白的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貳字,一筆一劃都很平整,只是那恨不得將整張紙都占滿的勁頭實在讓人汗顏。 站回去的官差回頭一看,身子一晃,再次疑惑,這倒霉孩子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那字大得,就是監(jiān)考臺上的兩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答出來了!”蔡博文眼里有著笑意,“而且還是正確答案?!?/br> “哼,兩個時辰還早這呢?你覺得一個孩子能堅持下來嗎?”王雪君冷哼,反正,他打死不承認這個小孩很是有趣,王雪君這些年出題,都是這個試題,每次閱卷的時候他都很開心,因為五花八門的答案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因為桌子不適合楊興寶,寫完這個大字,他的小胳膊有些酸,放下筆,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等到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快要到頭頂了,有些熱啊。 “瞧著吧,你看看,這小孩熱得,臉都通紅了,一會就堅持不下去了?!蓖跹┚袷枪室獾?,拿起桌上的扇子,炫耀似地扇了起來。 蔡博文沉默不語,心說,師傅,你真幼稚,跟個小孩較勁有意思嗎? 楊興寶等到字跡干了之后,將它放在一邊,他可沒有忘記身上的人物,反正還有這么多空余的紙,時間也很充足,為了跟爹和娘親說的時候不漏下什么,他決定記下來。 抬頭看著兩位大人物,見其中的一位手拿扇子,這才想到一邊的食盒,看看太陽,從袖口掏出青色小手帕,將額頭上的汗水細細擦干凈,這才彎腰,打開食盒的第一層,把帽子和扇子都拿出來。 楊興寶不知道,他認真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王雪君,蔡博文還有那名官差三雙眼睛不帶眨地看著他。 青色的帽子跟村子里的草帽不一樣,娘親說叫遮陽帽,也叫鴨舌帽,是專門給他做的,所以,楊興寶極其愛惜,摸了幾下,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塵,這才帶在頭上。 用硬紙做的前端剛好讓太陽找不到楊興寶的臉,抬手將包包頭從帽子刻意留的口子拿出來,放整齊,小手伸到腦后將扣子扣好,接著,又正了正前端,一活動,汗水又流了下來,拿起一邊適合他的小紙扇,扇了起來。 這一些列的動作,就跟剛才調(diào)凳子一樣,楊興寶板著臉,做得極其認真,卻讓看著的人有些傻眼。 “博文,你說他那帽子是哪里買的?雖然古怪了一些,看著還不錯?!边@是,王雪君感覺頭頂?shù)奶査坪醺鼰崃艘恍f話的語氣帶著羨慕。 蔡博文嘴角抽搐,“回頭我讓人給師傅你做一頂?!?/br> “真是我的乖徒兒,”王雪君立刻笑著說道。 楊興寶可不知道這些,他一心想著盡善盡美地完成爹娘交給他的人物,抬頭,看了一眼王雪君,拿起毛筆,在空白的紙張右上角寫下一行字,“大人物一。” 先從頭開始,“頭發(fā)看著很黑,跟娘親的差不多,因為是束起來的,看不出有多長,發(fā)冠是翠綠色的,跟剛下過雨的葉子似地,水水的,很好看。眉毛很粗,眼睛不大,鼻子很挺,嘴唇緊閉著,不過,剛才講話的時候,我看見他的牙齒是很白,一張臉也很白,不是娘親的圓臉,也不是爹的方臉,額頭很寬,下巴有些尖,臉蛋沒有rou。” 寫完這些,楊興寶一字一句地看著,再和上面的人對比,王雪君被楊興寶這樣比剛才答題更加認真的樣子弄得有些毛毛的,“你說他到底在寫什么?” “一會不就知道了。”蔡博文開口說道,兩個男人都沒有孩子,蔡博文是因為成親還不久,而王雪君則是因為身體的問題,他倒是不在意,也沒打算過繼別人的,想著等到不想收徒的時候再收養(yǎng)一個孩子就行了。 雖然對孩子并不了解,可這不妨礙他們對孩子的喜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越發(fā)猖狂地散發(fā)著熱度,不知何時,單調(diào)刺耳的蟬鳴聲不知疲倦地響起,這讓糾結(jié)著試題的考生們心里更加的煩躁,就像楊天賜這般,他真想寫下一個貳字,然后靜靜地等待著考試的結(jié)束。 可這畢竟只能夠想象而已,若因為這一時的沖動,而讓自己與大儒擦肩而過,那他絕對會抱憾終身的,既然已經(jīng)確定了答案不是貳,那么又是什么呢?經(jīng)過好一陣子思考,楊天賜茫然的心終于有了一絲了悟,開始提筆。 過了這么久,楊興盛已經(jīng)不緊張了,只是,新的問題又來了,楊天山和小周氏想著今天是個大晴天,擔心孩子口渴,早晨在城里吃了早飯后又給他灌了不少水,這不,尿意一陣逼一陣,這會,他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好在楊興盛已經(jīng)九歲了,明白絕對不能尿在褲子里,夾緊腿左搖右擺都不成之后,只得舉起手,哭喪著臉說要離開。 王雪君兩人一看楊興盛的樣子就知道他被什么難住了,既然自己選擇離開,他們當然不會將他留下來,一得到同意,楊興盛就朝門外跑了去,出了縣衙門口,沒看見爹娘,憋得眼睛通紅的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還是一邊的官差看不下去,帶著他去茅廁才解決問題。 “你去陰涼處找找,你爹娘可能在那邊?!蓖晔轮螅俨铋_口說道。 不憋尿之后,楊興盛有些后悔了,那么簡單的題,他都回答正確了,只要堅持兩個時辰,他就是大儒的弟子了,“我還能進去嗎?”楊興盛眼巴巴地瞅著考場的里面。 “不能,快去找你父母吧?!惫俨罨⒅樥f道。 等到楊興盛哭喪著臉找到楊天山等人時,眼淚終于止不住往下流,許是因為有些楊興才的事情,楊天山和周氏雖然生氣,卻也什么都沒說。 考場內(nèi),楊興寶很認真地做事,腿累了就放下休息一會,熱了就扇扇子,餓了吃餅,渴了喝綠豆粥,看得他身后的考生兩眼冒火,欲哭無淚,沒說能這樣的呀。 “你說這孩子的父母到底是寵孩子呢?還是折騰孩子呢?”王雪君都有些疑惑了,那孩子依舊不斷地打量他們,看一會寫一會,誰也不知道他在寫什么,只是不住地寫,不斷地看,中間還有吃吃喝喝,休息涼快,“我怎么覺得整個考場最忙的就是他?!?/br> “恩?!辈滩┪狞c頭,很是贊同王雪君的話,不過,“他應(yīng)該也會步剛才那孩子的后塵?!?/br> “當然,哪有只進不出的。”王雪君隱晦地白了蔡博文一眼,半似可惜半似玩笑地說道:“這么可愛的孩子,若是他能堅持兩個時辰,說不定我還真收他當徒弟呢,養(yǎng)在身邊多有趣啊。” 蔡博文聽了這話,認真地看著王雪君,也沒多說,師傅的想法大部分時候他都猜不到的。 時間越到后來,對這些考生就越是煎熬,不是有身體受不住卻咬牙堅持的考生暈倒,兩邊的官差會在第一時間將人抬出去,外面等著的人看著不是抬出來暈倒的人,個個心驚rou跳,哪里還坐得住。 “你放心,小寶不會有事的,我們已經(jīng)告訴過他了,受不了的時候就出來?!睏钐旌雍退驹逻@個時候也站在衙門口,司月頭上頂著楊天河用樹葉給她做的很是難看的原始帽子。 “我知道,可小寶那嬸子,你又不是不清楚?!痹舅驹虏]有這一方面的擔心,可看著比小寶還大還強壯的人都被抬了出來,哪里還坐得住。 一邊聽著兩人對話的其他人,心里隱隱有些后悔,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楊家人那般,將功名看得比命還重要。 “當家的,”最初李氏還高興,自家兒子一直在里面,可現(xiàn)在,神色之間也有了交集。 “沒事的,興隆那孩子你還不放心嗎?一直都很可靠的。”楊天海卻不是那么擔心,在他眼里,家里孫子輩的孩子就他兒子最出色,再說,小寶不也還沒出來嗎? 只是,楊天海的話才剛剛說完,他們就看見兩眼閉得死緊的楊興隆被抱了出來,考試的結(jié)果兩人也顧不上了,帶著兒子看大夫才是最重要的。 考場里面的楊興寶已經(jīng)在描述大人物二了,在他眼里,大人物二是個很有威嚴的人,依舊從頭開始,只是寫到手時,“那雙手很白,手指很長,看不到手心,不知道有沒有繭子,不過,他的手是很好看,卻有些瘦,雖然沒有握過,但我想應(yīng)該沒有爹的后事。” 糟了,還真被娘親說中了,想尿尿了,楊興寶是將司月的話當成圣旨一般,停了筆,舉手,那好人叔叔走過來,王雪君和蔡博文也同時看了過去,“叔叔,我想如廁?!?/br> 小孩認真地說道,絲毫不覺得尷尬,倒是官差一愣,明白過來意思后,“你等一下?!闭f完轉(zhuǎn)身就想去詢問兩位大人,不過,想到什么,問了一句,“能憋得住嗎?” “能的?!毙『Ⅻc頭。 王雪君知道后笑了,就是蔡博文眼里都有了笑意,“讓他去?!辈[眼讓人將楊興寶桌上已經(jīng)寫完的第二張紙送上來,拿在手里一看,突然明白為什么那孩子一直這么看著他們兩。 大人物一,敢情他在小孩眼里就是大人物一,看著上面關(guān)于他的描寫,左邊還配有一副絕對不是他形象的畫像,決定忽視,只看右邊的文字,話寫的很白,估計小孩認字還不多,所以,好的詞都重復(fù)在寫。 “我可以肯定,他的衣服絕對不是麻布,可能是上好的棉布,還有可能是娘親嘴里說的我從沒見過的絲綢,滑溜溜的那種,水藍水藍的,顏色跟家里的被罩有些相似,”王雪君看到這里,再看看身上的衣服,他不知道該說是他衣服的顏色奇怪,還是這家人的被罩獨特? “雖然他是大人物,和村子里的人都不一樣,就像是晚上做夢才能夢到的神仙一眼,身體輕飄飄的,仿佛隨時都能飛走,我也沒見過他笑,不過,我想,這么好看的人,笑起來也一定很好看,不會是小叔那種皮笑rou不笑,也不是娘親說爹臉上的那種傻兮兮的笑,我想他的笑肯定也跟神仙似地,軟軟的,像娘親買的棉花糖,雖然不能嘗,但應(yīng)該會很甜的?!?/br> 王雪君笑了,是蔡博文很少見的真心的笑容,這倒霉孩子,學(xué)問太差,這形容得都是什么呀?他這頭冠可是皇上賜的,真沒眼光,是那葉子能比得上的嗎?他眼睛不大嗎?挺大的好不好,以為誰都想那倒霉孩子一樣大的不正常啊?臉頰沒rou?他要那肥嘟嘟的rou做什么? 蔡博文看著在一邊偷著樂的王雪君,微微斜靠身子,看著小孩那依舊不算小的字,特別是最后一段,蔡博文滿頭黑線,這熊孩子什么眼光,上下打量他師傅,“師傅,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哪里輕飄飄的,神仙都搬出來了,恩,這小孩眼睛也不知道怎么長的?!?/br> “怎么?你嫉妒你師傅飄飄欲仙???”王雪君眉頭一挑,開口說道。 “還笑得很甜,師傅,我從沒這么覺得過?!辈滩┪脑俅斡X得這孩子的眼神有問題,他師傅從來只會一種笑容,那就是jian笑。 “大人,楊興寶回來了?!边@是,一邊的侍衛(wèi)走過來,稟報道。 “哦,快點,給他放回去,”王雪君將卷子遞給侍衛(wèi),“博文,剛才他可是一直盯著你看的,你說,在他眼里,你是怎么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 更新來了哦 親們要多多支持哦 ?。ǎ蓿撸撸蓿?/br> ☆、第43章 監(jiān)考臺上兩位大人的動作對于下面專心糾結(jié)考題的學(xué)子來說并不算很大,不過,卻也引起了不少學(xué)子的注意,其中就包括了距離楊興寶不是很遠的楊天賜。 偷偷地瞥了幾眼那兩位大人的動作,眼神暗了暗,低下頭,他實在想不明白,才五歲的小寶有什么值得兩位大人關(guān)注的,因為那特立獨行的食盒?還是里面嘩眾取寵的東西?反正他是不相信是這兩個原因的。 小寶就算是從四嫂進門就開始讀書認字,到如今也不過才一個多月,他是絕對不會相信是因為小寶的真才實學(xué)?一個讀書還不到兩個月的五歲孩子,真才實學(xué)會趕得上他這個讀了十年考上秀才的人嗎? 精神抖擻回到座位上的楊興寶,一雙大眼睛放出的光芒更加刺目,努力繃著的小臉怎么也掩飾不住他的興奮和激動,原本因為流汗而粘糊糊的身體所產(chǎn)生的難受也被他忽略不計,抓起筆,拿起毛筆看著蔡博文的目光是純粹的崇敬。 “說,你剛剛做了什么?瞧瞧那小孩的興奮勁,還有他看你的目光,簡直就不是看人的目光?!蓖跹┚齼扇俗匀皇强闯鋈チ艘惶嗣蟮臈钆d寶變得更加精神,看看那小孩,激動興奮簡直就不正常,明明他才是這場考試的主角,為什么要用那樣的眼光看著這小子,哼,若是你剛剛用洋洋的目光看著我,或許我心情一好就收你為徒了,心里發(fā)酸的王雪君嘴上說著挖苦的話語。 聽著師傅酸溜溜的語氣,蔡博文很是無奈,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剛才一直就坐在你旁邊,從未離開過?!睕r且,他也好奇,這小孩到底是怎么了?那樣的目光他不是沒有見過,可這么單純明顯不加掩飾的崇拜的目光卻是還是第一次,感覺還不錯。 “哼,”王雪君冷哼,“等考完之后知道了,希望到時候你不黑下臉來?!毕M@孩子眼神好些,蔡博文這小子哪里比得上他英俊瀟灑,高大威武。 兩人想得沒錯,在去茅廁期間,從第一眼,楊興寶就被那位神情嚴肅很是威嚴的大人物的衣服吸引,很深的青色,寬大的袖袍,帶花紋的腰帶,黑色的靴子,僅僅是往臺上一站,怎么看都覺得好看。 所以,他便好奇地問了身邊的官差叔叔,得到的答案更讓他兩眼放光,原來那位大人物穿的是官服啊,難怪看起來那么威武,氣勢十足。 于是,回到座位上的楊興寶看著蔡博文的目光明顯就不一樣了,那高大的絕對要比楊家村后山還要高(這是小寶迄今為止見過最高的山)。竟然是真正的大人,好厲害的樣子啊。 “難怪剛剛對上大人的目光,心中有些害怕,這種害怕不是奶奶無緣無故打他疼痛時的害怕,有點像噩夢里,一顆很大很粗的樹在他面前沖著他倒下來,要將小小的他壓碎的那種感覺?!?/br> 寫到這里,楊興寶再一次看向蔡博文,正好又對上了蔡博文的目光,心又是一抖,他分不清這樣的顫抖是因為害怕還是激動,迅速低下頭,寫道:“剛剛大人盯著我看的時候,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渾身上下都涼快了許多?!?/br> 穩(wěn)住心神,這可是爹和娘親交給他的任務(wù),怎么能害怕呢?好吧,其實爹娘的原因是一個,楊興寶自己也想多看看這位大人也是一個原因,抬頭,再仔細的研究他的五官,“沒有旁邊的那位大人白,也沒有爹那么黑,眉毛很粗,眼睛比較大,眼珠子黑漆漆的,看著看著我就想到了和爹娘晚上出去遛食看見的沒有月亮和星星的天空,鼻子很挺,嘴巴一直都抿著,臉蛋也沒有rou,下巴沒旁邊的大人物尖?!?/br> 終于,楊興寶的目光再次移到那身官服上,一雙眼睛就像是粘在上面了一般,“這是我見過的第二好看的衣服(娘親給小寶做的衣服是最好看的),”寫到這里,楊興寶靈機一動,“恩,娘親說過,只要我以后努力讀書,肯定能當官的,那總有一天,我也會有一件這么好看的官服?!?/br> 想到自己穿著官服威武神氣的樣子,小臉再也繃不住,拿著毛筆,裂開嘴,臉上盡是傻笑。 看著他這幅模樣,王雪君跟著笑了,“就他這一副傻樣,像我收他當徒弟,門都沒有,帶出去多丟人??!” “是嗎?我覺得挺可愛的啊,”蔡博文認真地說道,看著師傅真心的笑容,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答案,“既然師傅不愿意,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師傅在我這個年紀就已經(jīng)開始收徒了吧?” “考慮什么,這有你什么額事情?!蓖跹┚滩┪牡裳?,“你還是好好地當你的縣令吧,昨兒個你不說你挺忙的嗎?” “教一個孩子的時間還是能空出來的,”蔡博文依舊一臉嚴肅,看了一眼王雪君,故意說道:“師傅,就算這么瞪著你的眼睛也不大。” “哼,”王雪君氣悶,倒沒有做出什么大的舉動,他的眼睛小嗎?至少比他大哥的眼睛要大好不好?畢竟這里是考場,他們說話的聲音非常的小,在外人眼里,兩人一直就是這么優(yōu)雅地端坐著的,看了一眼小寶,王雪君是滿臉的嫌疑,“咦,你看,口水都流出來了,快掉到卷子上了。” 楊興寶的口水終究沒有掉到卷子上,在關(guān)鍵的時刻,他回神過來,也不覺得害臊,拿出手帕細細地擦掉,接著寫道:“大人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看著我就覺得威武神氣,雖然我從沒見過他笑,不過應(yīng)該是個很可靠很正直做事認真的大人?!?/br> 再次看著蔡博文,在心里狠狠地點頭,“恩,我以后一定要成為像大人這么厲害的人,那樣可以保護爹和娘不受欺負,小寶以后也不會再吃不飽飯被堂兄們打,還能穿大人身上那樣的官服?!?/br> 兩個時辰說起來是很長,可真到的時候,楊興寶卻沒有其他的考生長松一口氣的那種感覺,當時間到的鑼聲響起時,他只是揉了揉有些發(fā)麻的腿,正想將他的兩張描寫大人物的卷子收起來時,另一端被官差叔叔給拿住了。 楊興寶抬頭,看著官差叔叔,很是認真地說道:“叔叔,這個我是要帶回家的,旁邊才是考試卷子?!辈坏靡眩鹿俨钍迨宀幻靼姿囊馑?,只得空出一只手,指著一邊除了名字就只有一個“貳”字的試卷。 官差看了看小孩,他知道那是考試試卷,他親眼看見你只用了眨眼的功夫便完成,可大人們感情去的是你花了很大功夫的兩張卷子,見小孩就一只手也抓緊不送,官差為難地回頭再詢問已經(jīng)站起來的兩位大人。 好在,很快,兩人派過來的侍衛(wèi)便走過來,“你先去收其他的,”隨后對著楊興寶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留下?!?/br> “哦,”楊興寶不明所以,點頭,雖然這位叔叔也很兇,不過,看過那位大人了,小寶是一點都不害怕,比起大人的氣勢,這點兇惡實在是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