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見這一群人都沒反應,蘇雪瑩十分無趣地撇了撇嘴,徑直朝著院門口走去,動作倒是婀娜多姿,臉也精致,只是那囂張跋扈的神態(tài)硬是將這份美降低了好幾倍。 “出不去的?!睏钐熨n將她目中無人地從他身邊經(jīng)過,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蘇雪瑩挑眉,眼角斜視著楊天賜,里面全是輕視,楊天賜即便經(jīng)常被她這樣的目光看著,還是有些受不了,一陣香風吹過,然后,他就瞪大眼睛看著蘇雪瑩以及她的下人們輕飄飄地飛過并不算高的院墻,消失在院子內(nèi)。 楊家人包括楊天賜在內(nèi)都豎起了耳朵,結(jié)果外面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有些想不明白緣由,但楊天賜清楚,剛才蘇雪瑩為何還是依舊囂張,因為她蘇雪瑩從來就不是楊家人,不僅僅是蘇雪瑩自己這么認為,恐怕派人來看守院子的人也是這么認為的,如此一想,楊天賜背脊一涼,冷汗嘩嘩地往下流,他并不是傻子,不知道找上他的人是為了利用他,可如今看來,蘇雪瑩背后恐怕也是有人的。 “老爺,現(xiàn)在該怎么辦?。俊北惶K雪瑩這么一打擾,眾人都回過神來,帶著驚恐的目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同時看向楊雙吉,周氏甚至伸手,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拽著楊雙吉的袖子,緊張地問道,話落便眼巴巴地瞅著楊雙吉,希望他能如往常一般想出個主意來,只是隨著對方沉默的時間越來越久,周氏的一雙手抖得就越是厲害,“老爺?” 楊雙吉看著這一雙雙期盼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下來,嘴里的苦澀和心里的絕望混在一起,多想像之前那般告訴他們,肯定會有辦法的,可好幾次張嘴,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來,現(xiàn)在才明白,之前覺著這個家有他就一定跨不了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如今要怎么辦?他也很想找個人問問。 “爹,還是回屋再商量吧,總會有法子的。”不知何時,楊天賜走到了楊雙吉身邊,雖然說是寬慰的話,不過,語氣卻沉重得很。 然而,估計楊天賜都沒有想到,他這么一句話,竟然將眾人那炯炯期盼的眼神引到了他身上,楊天海復雜地眼神里帶著責備,“老五,之前我們一直聽爹的話,無論多重要的事情在你的前程面前都要靠后,待你如愿之后,我們依舊什么事都以你的前程為重,就是到了現(xiàn)在,就算要我和你二嫂的命,我們也毫無怨言,但我的三個兒子還年輕,怎么也不能將他們的命也搭進去啊。” 聽著楊天海這么說,楊天賜還能說什么,告訴他,他錯了,昨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們這樣的小人物能夠插手的?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即便是他再后悔也不能讓時光倒流,再楊天海說了那些話之后,饒是一向自私自利的楊天賜都不知道該怎么去反駁。 “好了,這不還沒到那地步嗎?先進去好好商量,總會有法子的?!币娦鹤訜o言以對,楊雙吉想也不想地開口。 等一伙人在屋子里做好,不斷地開動腦筋,依舊是沉默連接著沉默,直到許久之后,楊天江眼睛一亮,開口說道:“其實要脫身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去求老四,太子殿下對他可是尊敬得很,我想若是四弟肯幫忙,一切都不是問題?!?/br> 幾個女人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但楊雙吉,楊天海還有楊天賜父子三人卻不這么認為,“三哥,難道你忘了,太子殿下如今還下落不明名,能不能順利歸來還是個問題,”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如若太子殿下回不來,呵呵,”楊天賜用笑聲掩飾內(nèi)心的恐懼,“誰說情都沒用,許多人都得為他陪葬,包括我們這一家子?!?/br> 一屋子的人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就是剛開始說話的楊天江也無力反駁他這話。 周氏驚恐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那,那,那要怎么辦?” 楊天賜搖頭,“沒辦法,如今我們只能希望太子殿下能夠平安無事,那樣我們還有活著的可能?!?/br> 接著又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對于太子殿下是楊西西的這個事實他們除了羨慕楊天河的狗屎運外,原本并沒有什么感覺,他的死活更和他們沒有多大的關(guān)系,但如今這情況,他們只能祈求太子殿下能夠好好地活著。 “老五,不要這么悲觀,皇上那么厲害,肯定會將太子殿下平安地救回來的?!敝劣诤吞拥钕乱黄鸨粠ё撸闶撬麅合眿D的司月,楊雙吉這個時候還沒有想起,但不管這話是安慰他自己還是家人,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爹說得沒錯,”楊天海點頭贊同楊雙吉的話,沒辦法,楊天賜所說的情況實在是太恐怕了,并且那樣的事情若是要發(fā)生,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去做什么來改變這結(jié)局,因此,楊天海拒絕往那方面想,“若是太子殿下平安歸來,就像老三所說的,我們一家子若是丟了性命,做大牢,只能去求老四?!?/br> 聽了這話,眾人都在心里嘆氣,說實在的,屋子里的人沒有一個想到,在楊家遭難的時候,能救他們的竟然是一直被他們看不起而忽視的楊天河,這各種的滋味,楊家的幾個男人體會起來實在是不好受。 “我們?nèi)タ峙率遣恍械摹!崩钍舷肓讼腴_口說道,畢竟昨日那樣的逼著老四。 “你說什么話,老四是從老娘的肚子里爬出來的,我就不信他還能看著我們一家子死,若真是那樣,老娘做鬼都不會放過他的。”一說到楊天河,周氏忘記了之前的恐懼,說起話來那是底氣十足,至于之前他們和楊天河之間的各種不愉快早已經(jīng)被她拋到九霄云外。 “你閉嘴?!甭牭街苁铣吨ぷ咏腥?,楊雙吉有些頭疼,抬眼看著仍然不服氣想要反駁的周氏,涼涼地說道:“他或許不會看著我們?nèi)ニ?,不過,你別忘了如今還在牢里的天麗,以他和太子殿下的關(guān)系,要救天麗出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他為什么沒有說。” 楊雙吉這話讓眾人的心頭一涼,要知道以前老四可是很疼愛天麗的,他們不想丟了性命,更不想坐牢,“爹,你想想辦法,我們坐牢沒有關(guān)系,可你的那些孫子若是也跟著進去了,以后就算是回到楊家村,那也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做人啊!” 謀害太子,這么大的罪名,楊天江能夠想象,楊家村里的那些人對他們退避三舍的場景。 楊雙吉何嘗不知道這些,他一個土都埋到脖子上的人,對生死并不是太在意,可若是這個時候看著后背一個個掉了腦袋或者是身陷囹圄,他就是死也不能瞑目的,當然,有一點他和周氏一樣有底氣,那便是,只要太子無事,就算他們家什么也不做,老四也不會看著他們老兩口掉腦袋或者去坐牢的。 但這些都不是楊雙吉想要的,一直擔當著一家之主的他,如何能看著這個家支離破碎,“那你說要怎么辦?” “二嫂說得對,如今四弟妹下落不明,別說我們出不去,就是出去了,向老四求情他多半也不會理會的?!睏钐旖_口說道:“爹,娘,可以叫大哥去的,整件事情大哥他們都沒有參與,老四對他總要比對他們的態(tài)度好一些的?!痹捳f到這里,楊天江是無比羨慕樣他那傻大哥,若是當初他們能像大哥一樣,估計最多也就是被牽連。 聽了楊天江的話,眾人紛紛點頭,原本對楊天山一家的不滿如今變成了慶幸,“待到太子殿下一回來,就想辦法將大哥送出院子,那個時候老四心里高興,到時候去求情,以老四的心軟,我們應該會沒事的?!?/br> “恩,”楊雙吉點頭,“老大那里我去說。”在五個兒子里,在孝順方面,他可以懷疑任何人,但絕對不會包括老大。 楊雙吉的話讓屋子里的人都對他投去感激的目光,畢竟在這件事情上沒有再比他更加適合的人選,事情到了這里,一家子人似乎像之前那般,順利的想到了解決的法子,至于其他的可能,他們下意識的不去想,即便是以后每個晚上他們都從噩夢中驚醒,可誰也沒有開口,好在這段日子,楊家人努力在從小農(nóng)民往官家轉(zhuǎn)換,但像在楊家村那樣,對于糧食的看重卻沒有半點改變,所以儲存了至少夠一家子人一年的口糧,完全不用擔心會餓死的問題。 因此,在這之后,除了不能出門,仿佛一切都恢復了之前平靜的生活,至于心里是否平靜,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最清楚。 這一天,許多人都以為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卻沒想到,直到天黑,皇上也僅僅是頒下了三道圣旨,再沒有其他的行動,許多人的心并沒有因此而放下,反而是繼續(xù)地煎熬著。 軒轅璃從皇宮中回來之后,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完全沒有之前的斗志。 子夜十分,丞相府內(nèi),柳笑凡獨自一人坐在書房內(nèi),兩眼呆滯地盯著面前的燭火,一臉頹廢,甚至是下巴都清須冒出,像是一陣風吹過,燭火搖晃了兩下,繼續(xù)頑強地燃燒著,盯著它的雙眼上過一絲憤怒的光芒,隨后恢復平靜,“你來了?!?/br> 側(cè)頭,柳笑凡便看見坐在左手方第一個椅子上的柳無岸,對方依舊帶著似笑非笑挑釁的笑容,這樣的場景他們父子兩曾經(jīng)有過無數(shù)次,原本柳笑凡以為這只是兒子發(fā)泄心里對自己不滿地一種方式,畢竟在他眼里也沒有十全十美的人,這個兒子已經(jīng)夠出色了,一點小缺點還是能夠包容的,可如今看起來,這個兒子哪里是對自己不滿,他是恨著他,恨著整個丞相府,否則,又怎么會做出這般毀了丞相府的事情。 “為什么?”柳笑凡從不說廢話,也不做無用的事情,若是以往,他只會想辦法解決先前的麻煩,然而,最看重的兒子做出讓他,讓整個丞相府陷入絕境的事情,即使是他那顆無比冷硬的心,也有些承受不住,他想不明白,柳無岸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些年我們對你還不夠好嗎?”說到這里,便看到對方的笑容里嘲諷意味愈發(fā)的濃烈,“若是因為之前你走失的事情,就算那一次是我們的錯,可你到底想要我們怎么樣?” “哈哈,”第一次,柳無岸在這個所謂的父親面前沒有掩飾他的情緒,笑得十分暢快,漂亮的眼眸里沒有柳笑凡想象的恨意,那里面,仿佛是結(jié)成了千年寒冰般的冷漠,“父親,哈哈,柳笑凡,你真是可笑至極,你真是我見過最可笑的人?!?/br> “放肆!”若是之前柳笑凡還在拼命地壓制自己的怒氣,想要和對方好好談談,在他看來,總會有辦法解決的,要知道做出這樣事情的若不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他會在第一時間將其拋棄,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對方身上,哪里想到,他想要保住對方的心,完全不被理解,從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壓抑著的憤怒在對方的挑釁下直接爆發(fā),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書桌上,站起來時因為太用力椅子翻在地上,原本平靜的表情被怒火所取代,“你別以為我真沒辦法?!?/br> “你當然有辦法,不過是再一次犧牲一個兒子而已,你又不是沒做過?!狈路饹]有看見對方的怒氣,柳無岸繼續(xù)刺激柳笑凡,“大齊堂堂的丞相大人,只因為兒子是個傻子,便將其放棄,那可是你嫡親的兒子?!?/br> 柳笑凡一愣,神色有片刻的不自在,隨后恢復平靜,“既然你還記得,那你就該明白,無論是誰,在那個時候都會選擇救皇子而不是?!?/br> “而不是什么?”見柳笑凡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慢悠悠地站起身來,在他的對面停了下來,笑容里的嘲諷更甚,“而不是傻子般的兒子嗎?呵呵,你真以為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你本來可以將所有人都安全救下來的,可為了拋棄你身上的恥辱,也就是你那傻兒子,后面突然出現(xiàn)的變故實際上都是你自導自演的?!?/br> “你!”此時柳笑凡眼里的震驚怎么也掩飾不住。 “想問我是怎么知道的?!睂τ诹Ψ泊藭r的表情,他很是滿意,雖然這樣他能感覺到自己異常冰冷的心,但感覺至少不會像面對司月母子那般的難受,“為什么有人能為了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而犧牲性命?為什么又有人狠心地弄死自己的親生兒子,就因為他是傻子?” “所以呢?就因為這樣,你就要報復丞相府?”許是因為太過震驚,強制冷靜下來的柳笑凡臉上有些不可思議,“你瘋了嗎?大好的前程不要,就為了報復丞相府?” 見柳無岸嘲諷的表情依舊,完全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深吸一口氣,“好,好,就算你恨我們所有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無論這次太子的結(jié)局如何,不管我們丞相府會不會如你所愿,以皇上對太子的看重,你都死定了?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吧。” “再清楚不過了,但那又如何?”柳無岸無所謂地說道:“死的是柳無岸,而我,并不是。” 聽了這話,柳笑凡臉上的表情很是僵硬,身體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人,恍然之間,覺得對面相處了這么些年的兒子是那么的陌生,像是過了許久,其實也就眨眼的時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不是?” “呵呵,相爺,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就是你想象的那樣,況且,在你這個親生父親都要自己那傻子兒子的命時,你以為那么小的他還有命在嗎?”柳無岸臉上的笑容終于帶上了一絲解恨的暢快,黑亮的黑眸卻是冰冷得可怕,“你知道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是什么樣的嗎?全身都是已經(jīng)化膿腐爛的傷口,四周都是蒼蠅蚊蟲,就是那個時候,他臉上都還帶著笑容?!?/br> 看著柳笑凡因為他的話逐漸變得鐵青的臉,柳無岸卻沒有停止,“對,就是你一只厭惡他的傻兮兮毫無靈氣的笑容,也不知道相爺還記不記得?!?/br> “別說了!”柳笑凡出掌,朝著柳無岸而去,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化解。 “為什么不讓我說?”柳無岸輕蔑地笑道:“那時候的我只是做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面皮,敷在我的臉上,僅僅只是去了他臉上的傻氣,慢慢地越變越聰明,你就絲毫不懷疑失蹤了那么久的兒子已經(jīng)換了人,歡歡喜喜地接受了,丞相大人,是因為這才是你心中兒子該有的樣子吧?” 最深處的秘密被揭開,柳笑凡終于不再是人前那個風度翩翩又睿智英明的丞相大人,臉上的惱怒讓他一張斯文的臉變得猙獰,即便知道不是柳無岸的對手,卻依舊出手,只是很快就被止住,倒在地上的柳笑凡有些狼狽地抬頭,惡狠狠地等著眼前熟悉的面孔,“你到底是誰?想做什么?想為那傻子報仇?”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情,不過,丞相大人,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柳無岸俯視著柳笑凡,“即使沒有我做的那些事情,丞相府也不可能有明天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諸葛府的事情諸葛清凌恐怕已經(jīng)知道了,你覺得你們能承受住黑衣衛(wèi)的報復嗎?所以,根本就用不著我動手!” “哼,說得也是,你費盡心機的混進丞相府,若僅僅是要為那傻子報仇,以你的心機和伸手,在丞相府沒有防備的時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怎么可能會等到現(xiàn)在。”柳笑凡說著說著突然瞪大了眼睛,想著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哈哈,哈哈,”突然,他大聲地笑了起來,“被癡心妄想了,大齊的江山穩(wěn)固得很,又豈是你們這樣的陰謀小道能夠撼動的。” “那是我的事情,”柳無岸神色并沒有變化,仿佛被對方嘲笑的不是他一般,“現(xiàn)在,你只要好好地回答我的問題?” “你憑什么覺得我會?”柳笑凡此時即使狼狽,也同樣笑得輕松地看著柳無岸,“別做夢了,這么些年,你應該看得很明白,這朝堂上無論怎么斗爭,你可有遇上有想謀反之人?那是不可能的?!?/br> “那也是我的事情,”柳笑凡所說的事情,柳無岸早就明白,父親的計劃是不可能會成功的,若是一直在邊疆蟄伏,一代代的謀劃,或許等到大齊氣數(shù)快盡的時候還有可能,但在他們的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在知道軒轅弘早就明白軒轅珞的來歷時,最后的那一絲希望也沒有了,“你若是不回答我的問題,就今晚,丞相府將會步上之前諸葛府的后塵,并且,我絕不會留下一絲柳家血脈?!?/br> 聽了這話,柳笑凡瞪大眼睛看著柳無岸,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一絲開玩笑在里面。 “相信我,要做到這一點對我來說還是很容易的,至于丞相府外面的侍衛(wèi),你也別指望了,剛才我們鬧出的動靜不小,丞相府里的侍衛(wèi)都沒有動靜,更何況是那外面的。” 柳笑凡深吸一口氣,明白柳無岸說的是真的,要他命他也不怕,可若是柳家就此絕了,他就是死也不能瞑目,更不用說如何去面對柳家的列祖列宗,“你想要問什么?” “許太妃在哪個宮里?”柳無岸直接開口。 柳笑凡有些發(fā)愣,原以為對方要問什么重要的秘密,卻沒想到是如此無關(guān)緊要的。 “回答我的問題,否則,丞相府將會有第一具尸體?!绷鵁o岸并不像給這個老狐貍更多思考的時間,威脅道。 倒不是柳笑凡不想立刻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一時半會沒想到他口中的許太妃是誰?“你說的許太妃是先皇的妃子,如今許貴妃的姑姑?” 柳無岸心頭一緊,面上卻不露聲色,“難不成宮里還有另一個許太妃?” 柳笑凡搖頭,“宮里的辛密我并不清楚,不過許太妃的話,我聽說進宮沒多久就被先皇送入冷宮,直到皇上登基,才將其接出來,之后據(jù)說是許太妃自己求了皇上,待在佛堂里直到現(xiàn)在。” 柳無岸沉默,臉上的笑容依然消失,其實早在軒轅熙說的那些話的時候,他心里就是相信的,可再從另一個人嘴里聽到,他依舊有些恍然,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該找那許太妃對峙,若一切都是一個謊言的話,那他們又是從哪里來?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戳破這一謊言,他都不知道他存在的意義是什么,更何況是他父親。 柳笑凡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神色,如今他處于劣勢,秉著多說多錯的原則,更想找出點蛛絲馬跡來,然而,現(xiàn)實終究讓他失望,一陣風吹過,書房內(nèi)僅剩下他一人,如若不是身上的疼痛提醒著自己,柳笑凡多想以這只是個噩夢來安慰自己。 而此時,守在大門外的侍衛(wèi)卻依舊一個個如柱子般筆直地站著,即使是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神色沒有半點的松懈和困倦。 “誰!”突然,其中一人經(jīng)警惕地掃向周圍茫茫地夜色,幾乎是眨眼間就鎖定了位置,眼神變得凌厲起來,還沒出手就感覺到殺氣迎面而來,快速的側(cè)身躲開,身后并不算大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之間墻上的飛鏢下釘著一封信。 “不用追了,”感覺到那人的氣息消失,侍衛(wèi)的頭領(lǐng)開口說道,隨后小心地取下飛鏢,看著信封上的名字,神色凝重,“你們都打起精神好好地守?!闭f完這話,人也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他去的方向正是皇宮之所在。 柳無岸不知道他所做的是對是錯,可從書房里出來之后,心里實在是憋屈得慌,在丞相府轉(zhuǎn)了好幾圈,才沒有通知任何人,第一次自己做了決定,即便在不愿意面對,他還是想讓事情水落石出。 柳無岸不是沒有察覺跟在他身后的影子,不過他不在乎,事實的真相已經(jīng)呼之欲出,只差最后一步的當面對質(zhì),以軒轅弘對太子和司月的看重,沒有絕對的把握,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想著明日或者一切都結(jié)束了,結(jié)局可能會大大出乎他以前的預料,為了那一心想要奪取皇位的父親心里還是有些傷心難過的,但若是為了自己,柳無岸卻是覺得渾身都輕松了下來,整個人似乎都從之前的枷鎖中解脫了,這種感覺自從他懂事以來都從來沒有過。 “你去了哪里?”軒轅仇抬眼,看著面前這個笑得很是開心的兒子,原本僵硬的質(zhì)問,到最后將語氣軟了下來,眼里很是難得地閃過一絲溫柔。 “父親,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你說是不是?”柳無岸,也就是軒轅影,此時已經(jīng)換成了另一張面孔,卻依舊不是他真是的面目,走上前,蹲在軒轅仇面前,看著面前的中年男人,不知為何,軒轅影心里對他竟然產(chǎn)生濃烈的同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這事實。 “若那許太妃真的還活著,明日父親應該就能見到,”軒轅影話說得很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軒轅仇,因此將對方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果然除了報仇之事,許太妃和軒轅珞對他的影響是最大的,“如果軒轅熙說得是假話,那么有一個太子和天命之女跟我們陪葬,算起來我們也是不虧的?!?/br> 軒轅仇沉默地看著軒轅影,記憶里他只有這孩子小時候粉嫩可愛的模樣,之后,就在沒有見過他真實的樣子,想著他自己的一生,之前是一只雄心勃勃,知道與諸葛家的那群瘋子對上,原本應該是萬無一失必勝的結(jié)局,一場仗打下來,父親重傷不愈而死,自己也廢了雙腿,等到退回老巢時,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尸橫遍野,即使他們將大齊的保護神打下了神壇,但他認為他所付出的代價更為沉重。 來京城之前他不是沒聽進去軒轅仇的話,只是經(jīng)歷這么多年的恢復,依舊沒有能如愿地將大齊軍隊打敗,他的耐性已經(jīng)耗盡,再有,他也不知道他的身體能夠支撐多久,邊疆的情況她再清楚不過了,若是他一死,肯定會恢復之前的一盤散沙,父親和他這些年的努力就白白地劃為泡沫,這些他都不在乎,可到了那時,誰有能像他這般支持軒轅珞登上皇位,靠眼前這人嗎? 軒轅仇想都沒有就否定了,父子兩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可他卻清楚,這個兒子根本從一開始就不覺得他的目標會成功,他所做的也不過是按照自己的邀請在按部就班,有時候他會很生氣地在想,如若這個聰明的兒子能夠像他一樣努力的話,情況或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糟糕。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若我們那樣的話,軒轅珞怎么辦?”軒轅仇不死心地問道。 對于父親的問題,軒轅影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父親一生都在為這一件事情而努力,做出的犧牲恐怕比他所知道的還要多,若是這么快就放棄,那才不正常,搖頭,不是為了打擊對方,而是真的沒辦法,他是聰明,可在皇家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父親,軒轅城是皇城,平日里有一點動靜軒轅弘都會知道,更何況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軒轅城已經(jīng)被包圍得更鐵通一般,我們已經(jīng)成了甕中之鱉?!?/br> “可我們手里不還有軒轅熙和司月在嗎?”軒轅仇明白對方說的是真的,不過還是想要垂死掙扎一下。 軒轅影在心里嘆氣,“沒有用的,我們這里再隱秘,也堅持不了幾天的?!闭f到這里,眼睛閃了兩下,估計現(xiàn)在軒轅弘已經(jīng)知道他們的所在地了,于是,他只得轉(zhuǎn)移話題,盡管這個話題殘忍到他父親都不由自主地想逃避,可他還是要提及的,死也要明明白白地死,“父親,你現(xiàn)在應該想的是,明日見到許太妃后要說些什么?!?/br> 果然,軒轅仇原本還掙扎不死心的表情變得有些忐忑不安,雖然從兒子進來之后,從沒有說過另一種可能,但他不是傻子,總會一面不由自主地往哪方面想,又忍不住提醒自己,不要中了軒轅熙的jian計,在這兩種想法不斷交替之下,又想著被困的軒轅珞,明日將要見的許太妃,于是,這一夜,他基本沒合眼。 這一晚,軒轅熙依舊守在司月的旁邊,自從那些人上午離開后,除了送午飯和晚飯的,再沒有人打擾他們,想來他所說的話對他們的影響不小,對于已經(jīng)休息了一下午的軒轅熙來說,現(xiàn)在精神很好。 “你終于來了,”軒轅熙并沒有回頭,視線依舊停留在床上睡著的人身上,說話的聲音很輕。 身后的軒轅影復雜地看著兩人,明明是年齡差不多的一男一女共處一室,氣氛卻意外的和諧,甚至稍微有眼睛的人都不會往其他方面想,仿佛他們是真正的母子一般。 “我們出去說吧?!避庌@熙再一次開口,話落身后已經(jīng)沒有了人影。 ☆、第108章 兩個人影在離著房間門口不遠的地方站著,軒轅影望著夜空中有些慘白朦朧的月亮,不知是因為生命快到盡頭,今日他的感概特別多,只因月光不那么皎潔,心里便染上了幾分惆悵,想到這里,臉上面具似的笑容都不由得帶上了哭意。 離著他一米遠的軒轅熙可心思去體會對方的千愁萬緒,見他一直不開口,可不想陪著他在這里耗時間,“說吧。” “若是你上午所說的事情是真的,我明日可以放你們離開。”軒轅影收回所有的心緒,聲音平靜無波,像極了這寧靜無風的夜晚,預示這暴風雨的來臨。 聽了這話,軒轅熙一愣,隨后笑著挑眉,“柳公子,以你的腦子和手段應該早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所以呢?你現(xiàn)在來告訴我這些,為的是什么?”身為從小在陰謀算計中長大的太子殿下,怎么會聽不出來對方是來談條件的。 片刻的沉默之后,軒轅仇輕笑出聲,側(cè)頭看向軒轅熙,“我終究還是小看了太子殿下你,什么時候看出來的?!?/br> “這重要嗎?”軒轅熙并沒有反駁對方的話。 “也對,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軒轅影點頭,贊同軒轅熙這話,“我知道太子殿下不怕死,但我不信你不在意楊夫人和她肚子里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