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此,便即刻啟程?!?/br> 一錘定音。 陸見微沒有任何辯駁的余地,轉(zhuǎn)身對上越湛冷嘲的目光。 男子樣貌凜然,眉如劍刃,鼻梁高挺,端的是一派冷硬如鐵戰(zhàn)神形象,只是對視一瞬間就讓陸見微有種寒風刺骨之感。 越湛冷冷勾唇,眉梢輕挑,輕蔑之意盡顯。 “裕和公主,請吧?!?/br> 陸見微轉(zhuǎn)身,往殿外走。 霧氣已經(jīng)散去,露出幾分天白,空氣中有幾分泥土的腥味。 皇宮很安靜,似乎是在默默地陪伴著那位沉睡的皇后。 ...... . 一行十幾日,便是再整齊的隊伍,也有些疲憊了。 “將軍,前面就是毓城了?!?/br> 士兵從前面回來,肅聲稟告。 越湛低眸手指敲了敲水囊,再看了看身后正在休息的隊伍,思忖一瞬,說道:“那我們便啟程到了毓城再做休息吧?!?/br> “是,將軍?!?/br> 一路行入毓城,街道上人聲鼎沸,倒是十分熱鬧,只天氣依舊陰沉,烏云連綿,似乎下一刻就有傾盆大雨從天而下。 陸見微坐在馬車里,隱隱聽得到外面百姓的談論聲。 “這么大的陣仗,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你沒聽說嗎?” “什么?” “我們前朝那個美人皇后,被封為公主要去戎國和那些蠻子和親了!” “天哪!不會吧!” “怎么不會啊,我跟你說......” “......” 蕓枝和菱枝看向陸見微,她微微側(cè)著頭,看不出什么神色。 ...... . 到了驛站,陸見微進了房間就開始收拾。 這些日子風塵仆仆,雖然一直再馬車內(nèi),卻也足夠身心俱疲。 何況這么些日子,她也沒有想到究竟要怎么才能見到殷訣清。 書中作者用他對女主的優(yōu)待來襯托女主對魅力和能力。 對他的描寫也是十足夸捧—— “吹寒公子就像是一個行止淺淡的征服者,看似中正平和,卻在瞬間征服你的千肢百骸。他隨意點化,陰霾亂世就變成他一個人的濃墨重彩。 你只覺得耀眼,奪目之下有無限壯烈。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從來絕色惹人醉。 吹寒公子當屬第一。 可一不可再。” 世人對于吹寒公子的追捧,不只是因為他的容貌,還因為他的才絕,更憐惜于他病弱的身子。 一身病骨風華絕代。 這樣的人誰能不心憐? 故此就連他出行,都是一件大事。 人們對于殷訣清的行程掌握堪比現(xiàn)代的娛樂圈,甚至只要是殷訣清的馬車走在街道上,就有無數(shù)女子前去瞻仰。 一路下來,收到的手帕就已經(jīng)是一家布匹店一日的銷量了。 這么備受追捧的人,知道他行程應當也是正常的吧? 正想著,就聽到了外面士兵的聲音。 “公主,我將飯菜送上來給您?!?/br> 陸見微頓了一下,從水中站起身,輕聲吩咐。 “端到堂下,去大堂內(nèi)吃?!?/br> 士兵有些猶豫,“可是......” 陸見微的聲音含著幾分怒氣,“怎么,越將軍這是連同我出入房間都要管了么?” 聽此,士兵正色回復:“是,公主?!?/br> 陸見微穿好衣服,等了一會兒才從房間出去。 剛一出門,就看到了越湛,他也換了一身衣裳,卻還是玄色,眉梢冷冷淡淡掃過她,嗓音粗糲,“不在房間里面呆著,出來做什么?” 陸見微輕笑,帶幾分克制的挑釁,“這么些時日都未出來過,便是要去堂下一次也是不行的么?” 越湛沒有再理她,挺括身姿越過她,悠悠然走下樓梯。 陸見微收起笑容,跟著走了下去。 堂內(nèi)略顯冷清,陸見微一邊吃飯一邊想著接下來的要怎么做。 緊接著就看到了外面忽然熱鬧起來,她瞇了瞇眼,吩咐身后的菱枝,“去看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br> “是?!?/br> 過了一會兒,從外面回來。 “回稟公主,外面是有先生在說吹寒公子的事情呢。” “哦?”陸見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倒是趕巧,“我們也出去看看罷?!?/br> 菱枝有幾分欲言又止,“可......” 她隱晦地瞥向越湛,但是越湛連頭都沒抬起來過。 陸見微注意到她的動作,冷聲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臨走出驛站,才聽到越湛冷冽的嗓音吩咐:“跟上去?!?/br> ...... . 屋外已經(jīng)飄起了雨,有越下越大的勢頭。 說書人站在高臺卻半點不耽誤,就連站在臺下的人,也是聽得津津有味,就連這突如其來的雨都沒有阻止他們的興致盎然。 殷訣清在世人的影響,已經(jīng)大到了同神明幾乎一般的地步。 “吹寒公子可真是厲害呢......” “誰說不是呢,我今生要是有幸能見到吹寒公子一面就好了......” “可惜了吹寒公子身子不好......” “近日竟也沒有吹寒公子的行程傳出啊......” “誰說沒有的,”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十分高傲地昂著頭,好似被人所追捧的人是他一樣,“我昨兒個才聽我大舅從狄城傳來消息呢,說是吹寒公子剛到狄城,要在狄城呆些時日呢!” “嘿,李癟三,你的消息可靠么?別是唬我們的吧?” “就是啊哈哈哈,誰不知道你啊......” “我還就說的是真的!不信你們現(xiàn)在去狄城,說不定還能趕得及見吹寒公子一面呢!” 那尖嘴猴腮的青年一巴掌拍了拍大腿,傲氣地從人群中走過,好像是不屑和他們講話一樣。 陸見微聽完了臺上先生的全場,這才慢悠悠往回走。 路過每一家店鋪,陸見微都十分有興趣進去逛逛,一直到暮色漸濃,才回到驛站。 到房間,剛推門就看到了越湛坐在桌前喝著茶。 聽到推門的聲音,他銳利的目光掃向她,涼薄嘲諷的聲音響起,“還以為公主是打算逃婚呢?!?/br> 陸見微只覺得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來,眉梢微抬,“怎么?將軍對自己手下的人這么沒有自信?都派人跟著我了,還擔心我會逃跑?” 越湛并不理會她的反擊,挺拔身姿站起,向前走了幾步到陸見微面前。 窗外還有淅瀝雨聲,噼啪打在窗欞上,為暮色染上了幾分清冷。 “陸見微,我勸你還是不要動什么歪心思才好,你以為就算是你真的找到了殷吹寒,他還能幫你不成?” 越湛眼底劃過明顯的嘲意和厭惡,手指捏著陸見微的下巴,力道大到讓陸見微忍不住嘶出聲。 半晌,他放開手,“別忘了殷吹寒對聽楓的情誼,以及——你以為他不記得聽楓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么??!?/br> 陸見微手指緊攥,知道這都是原主的事情,可她現(xiàn)在就是陸見微,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小說里,她被送到北戎已經(jīng)是臨近結局,是她的結局,也是小說的結局。 一個人人喊打的角色,一個壞事做盡的角色。 四面楚歌的現(xiàn)狀,除了原文的劇情,她沒有任何底牌。 陸見微對上他的眸光,嘴角輕輕揚起,“唔,這樣說來,我被送到戎國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榱???/br> 越湛冷笑,“那你以為你還有其他機會嗎?” 陸見微不慌不忙地將他的手推開,手指摸了摸自己被捏疼的下巴,“可是怎么辦呢,我這個人啊,雖然壞事做盡,可就是死不了了呢。” 她的聲音嬌媚,甚至還帶著幾分撒嬌,眼角眉梢都是引人入勝的風情。 越湛見此嫌惡地撇開眼,“你覺得你除了這張臉,還有什么是可以拿出來的?” 陸見微輕笑,絲毫認為他這是嘲諷,反而順著接了下去,“是啊,就是這張臉,說不定吹寒公子看到,就覺得我這樣的美人被送去戎國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憐香惜玉的心思一起就留下我了呢?!?/br> 越湛冷嗤一聲,“陸見微啊陸見微,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以為把你送去戎國的主意,是誰說給圣上的?” 從窗外忽然吹進來一股風,陸見微打了個寒顫,很快笑起來,只是表情有幾分僵硬,“那還真是巧呢,吹寒公子這幾天就在狄城,莫不是要看著我被送到戎國?” 越湛笑了,有幾分無趣,“你想清楚就好?!?/br> 說完,他看了眼陸見微有幾分僵硬的神色,提步走了出去。 留下陸見微在原地,手指越攥越緊。 ... . 書里陸見微作為人見人厭的女配,確實是沒什么人喜歡。 而按照書里的設定,殷訣清應該是唯一一個沒有對她表示過明確好惡的人了。 可現(xiàn)在—— 她被送去戎國居然是殷訣清提議的么? 陸見微微微嘆氣,走向窗邊,外面的雨依舊未停,似乎從她到了這里之后,這里的雨就沒有停過。 ...... . 十日后,護送隊伍到達了狄城。 雨依舊未停,淅淅瀝瀝地下著,打濕了鴉青石板,街道水霧蒙蒙,一片新色。 因著明日戎國使節(jié)就要過來,越湛一直忙到瀝青夜色披上驛站才得以歇下來。 注意到堂內(nèi)的人,他問身旁的士兵:“那位呢?” 士兵臉色僵硬,頓了片刻,回復:“回稟將軍,公主去了城南別院?!?/br> 似乎是為了彌補一般,他繼而說道:“將軍可要我們現(xiàn)在去尋公主回來?” 越湛看了眼窗外夜色,雨已經(jīng)停了,嗤笑一聲,“不用,讓她去?!?/br> 既然這么不聽話,那還是受受挫才能少折騰一些。 ...... . 陸見微到殷訣清住處時,夜幕正低垂著,月光細微。 屋外看得到里間樹枝劃破天空,幾點微星暗淡地墜在夜幕上空。 她剛一到門口,就有小廝從里面走出來,見到她,先是驚艷了一下,然后態(tài)度親切地說道:“姑娘,我家公子請你過去?!?/br> 陸見微莞爾點頭,跟著小廝往進走。 這小廝大約是不知道她是誰的,不然今日態(tài)度也不會這么親近,一路上還會給她介紹別院中的花草。 但她并沒有多少談性,只微笑著點頭。 這宅子在外看并不起眼,進來后才發(fā)覺精妙。每一寸的花草都不是凡品,繞著院子走,清塘水清無漪,四處點著燭光,照得池塘亮堂,中央裊裊幾支欲開白曇,格外驚艷。 再行了幾步到一處亭子,小廝才停下來。 陸見微目光順著小廝的身影看。 只見亭內(nèi)男子正在同自己對弈,背影單薄瘦削,黑白交錯的長發(fā)只用一支木簪綰起一半,側(cè)顏俊美冷然,似乎是聽到了這邊的響動,淡漠啟唇:“陸小姐此番是來求我留下你的么?” 陸見微一瞬間移開自己的目光,看向清潭,潔白無暇的花瓣在清風下顫動著綻開,搖曳燭光下,美人美景,皆是人間絕色。 ※※※※※※※※※※※※※※※※※※※※ 重寫了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