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當然,住在同一家醫(yī)院,瞎子同志還是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一瘸一拐的跑過來看了看我,并對我無恥的恢復能力表示了十二萬分的鄙視。至于同時入院的爾貝克和高靈韻,可就沒他那么有活力了。爾貝克的腿上骨折很嚴重,現(xiàn)在根本還下不了床,高靈韻則因為自碎了妖丹,正處在極度虛弱的狀態(tài),雖然很感激我愿意收留她在店里干活,但是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 “沈哥,沈哥,醒醒?!泵悦院?,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床邊喊我的名字,睜開眼,卻看到法醫(yī)小權站在我的床頭,滿臉都是焦急的神色。 “我說小權啊,咋的了?讓人煮了?看你急的那樣子,話說你最近怎么成了專職的聯(lián)絡官了,你們白隊也不說親自來請我。”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一覺睡醒來,我感覺自己的狀態(tài)比昨晚強多了,恢復的還真是快啊。高靈韻跟我說要是我泡在水池子里睡覺,恢復的更快,對于這個提議,我只能無奈的笑笑。我倒是不擔心一不小心滑進水里淹死,但是一覺醒來,渾身都泡的發(fā)白發(fā)皺的話,那也太難看了吧。 “你以為白隊不想來啊,你也不說主動點,白隊的心思,有什么難懂的?!毙嗫次业难凵裰芯箮е鴰追钟脑?,我去,白冰的心思……你小子不會是把我當假想敵了吧,你喜歡白冰的話,可以去追啊,干嘛這么看著我?!鞍钻牞F(xiàn)在去命案現(xiàn)場了,所以才讓我來找你,這不,還給你燉了雞湯,讓我捎過來?!毙嘀噶酥复差^柜上放的那個保溫桶。 我的心里,感覺有些暖暖的,繼而,則是幾分無奈。有時候我真的懷念認識田甜之前的日子,那時候我是個花心大蘿卜,沒有憂愁沒有煩惱的,多開心啊。專情真是一種痛并快樂著的感覺?!霸捳f,這次是出了什么案子,你這么早就跑來喊我?!笨戳丝词謾C,現(xiàn)在不過八點,刨去路上的時間什么的,小權他們應該是早上六點左右就已經動起來了。 “別提了,沈哥,這次死的這個人你也認識,估計還和你現(xiàn)在調查的東西有非常大的聯(lián)系?!毙噙@貨一邊賣關子,一邊打開保溫桶,倒了一碗雞湯給我,“白隊交代過,不喝雞湯,不準帶你去現(xiàn)場,也不準給你說案情。” 我去,還有這么脅迫人的?接過湯碗,吹了吹,抿了一小口。你還真別說,白冰燉的雞湯,味道還真挺不錯的?!昂昧耍瑒e賣關子了,說吧?!?/br> 小權以一根中指表示了對我的羨慕嫉妒恨,“要是我啊,非得把雞湯喝個底朝天才能想起來問案情。不跟你賣關子了,教育局的錢局死了?!?/br> “什么???”這,還真特么是件大事啊…… 第二百零四章 錢局長瘦了 錢局的尸體是在教育局不遠處一間如家快捷酒店里被發(fā)現(xiàn)的,當我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真的是無法相信床上躺著的那具尸體就是我認識的那個錢局長。 錢局長,我喊過他錢胖子、死胖子,不管是哪個,都表示了丫是個腦滿腸肥的胖子,可是現(xiàn)在呢?躺在床上的錢局長,雖然真的死了,卻已經不是死胖子,而是個死瘦子。原本足有二百多斤的錢局長現(xiàn)在就是一副皮包骨的樣子,渾身的血rou就好像被抽干了一樣,渾身的皮膚皺巴巴的就像一個大號的口袋一樣罩著干枯的骨架。 “我說小權,你們檢驗了沒有,錢局長到底是怎么死的?”看著死胖子那皺巴巴的皮膚,我突然在想如果找個氣管子給他打打氣,沒準就成了個真人充氣娃娃了。額,好吧,他這款應該沒什么市場。 “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包括口腔也沒有,我們在床單上發(fā)現(xiàn)了兩小點血跡,現(xiàn)在拿去化驗了,不知道是不是死者的血,真是奇了怪了,兄弟們說白隊去市局匯報情況去了,不過她有留話說中午要請你吃飯?!毙嘤炙徒o我一根中指,我勒個去的,你用得著這么羨慕嫉妒恨么,哥的帥,你學不來。 沒有任何傷口,血rou卻似乎被吸干了……我的腦子里突然閃過上高中的時候和瞎子一起看的一部三級鬼片,講的是一個女鬼,到處勾搭男人和她上床,然后在和男人做那事兒的時候把那男人吸干。對,吸干,想想片子里的情形,眼前的錢局長還真的跟那些被吸干的男人差不多呢。我指了指錢局長雙腿中間那節(jié)五號電池似的玩意兒,“小權,這東西檢驗過了么?看看上面有沒有什么體液殘留?!?/br> “你說這東西?。俊毙嗌斐鰩е鹉z手套的手,撥弄了一下錢局長那玩意兒,“還真是不大,樣本已經采集了,送回局里檢驗了,最遲午飯過后就有結果了,要是這家伙真的是死在這玩意兒上,還真的是物超所值了,電池那么長,虧得有女人原因跟他,這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吧?!?/br> “風流?要不你也風流一下,方便我們看看是誰開的一夜減肥班?!蔽医K于有機會把中指還給小權了,感覺還不錯。 “權頭兒,外面有個姑娘要進來啊?!币粋€小警察跑了進來,跟小權打了個招呼。說來也奇怪,以前白冰是橋西分局的副隊,現(xiàn)在她轉正了,也不知道橋西分局還有沒有副隊,怎么外面有事,不跟領隊匯報,反而是跟個法醫(yī)頭子來匯報啊。 “哦,什么姑娘???”不光小權,連我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這里是酒店,還是案發(fā)現(xiàn)場,有什么姑娘會跑到這里來啊,莫非也是個傾慕小權法醫(yī)很久的趁著白冰同志不在,來這里湊湊熱鬧,順便搞點八卦材料好出去顯擺? “沈哥,她說她是錢局長的秘書。姓潘,還說只要跟沈哥說一聲,沈哥就知道了?!毙【煲舱J識我,沖我打了個招呼。 潘秘書?她來這里干嘛?“你們通知死者家屬了?”我問小權。按理說就算通知了死者家屬,也不應該這么快就傳到潘秘書那里吧,而且她比家屬來的還快,是想告訴我們她和錢局長的關系比老婆還親密么? 潘秘書很快被帶了進來,當她看到床上裸死的錢局長時,滿臉驚恐的捂住了嘴巴,卻是把驚叫聲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這女人,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有能力的多啊。 “潘小姐,是誰讓你到這里來的?我警方并沒有通知家人或者你早這里來認尸體吧?!边@是個巧合么?還是說她又是來接人的? “是,是錢局讓我來的。”潘秘書的臉有點紅,似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 “哦?錢局什么時候讓你來這里的?”小權聽了她的話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知道最后的通話時間,可以再判斷死因,分析確切死亡時間方面作為佐證參考。 “昨天剛下班的時候,錢局,錢局就告訴我,晚上,晚上讓我來這里陪他,可是,可是昨天有個朋友生日,我去參加生日party,被灌了幾杯酒,迷迷糊糊的就在朋友家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都亮了,我手機上還有錢局昨晚十點多打來的未接電話,我估計錢局氣壞了,趕緊收拾了一下,就過來找他,結果,結果就遇到你們了?!迸嗣貢故莻€懂事的,看到屋子里的場景,倒也不隱瞞什么,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該說的都說了。領導和秘書,這是果然有一腿啊?!吧虼髱?,要是,要是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盡管找我,問話什么的,隨時都可以,我跟錢局的死真的沒什么關系?!?/br> “恩,我知道了,你也不容易,陪這么一個死胖子。額,不對,是死瘦子?,F(xiàn)在你們錢局不在了,但是你們局那棟大廈的破事還沒弄完,我希望你能幫著先穩(wěn)定一下局面。雖然錢局長不在了,但是需要秘書的地方還是很多的,你不用為自己的出路擔心,到時候我讓鄭少幫你安排一下就好了。不過……”我的眼神往旁邊瞟了一下,而被我瞟中的則正是小權。 潘秘書的臉瞬間白了一下,然后,又染上了一抹紅暈,把一張名片塞進小權手里,一句話都沒說,扭頭就離開了房間。 “我,這,沈哥,這啥意思啊?”小權捏著那張名片,有些哭笑不得的樣子。 “還能是啥意思,安排個漂亮姑娘給你唄。省得你一聽到晚跟個怨婦似的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也讓你那根中指休息休息。”我戲謔的笑了笑,周圍幾個聽到我們說話的警察也跟著哄笑了起來“不是,沈哥,我不是那種人!”小權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結結巴巴的不知道害是給自己辯解還是什么。 “權哥,你要是不要,給我們啊,多漂亮的女秘書啊,別告訴我們,你那玩意兒也跟這個死胖子一樣就電池大小吧?!迸赃叺木瘑T起哄道。 “滾!就知道跟著起哄,都嚴肅點,這特么是兇殺現(xiàn)場!”小權有點惱羞成怒的沖著那幾個警員吼了一嗓子,然后轉身湊到了我身邊,把那張名片遞向我,“沈哥,還是給你吧,兄弟我真的是無福消受?!?/br> “傻蛋?!蔽野涯菑埫M他的衣兜,然后把小權拉到角落里,湊到他耳邊低低的跟他說:“讓你去做,是有用意的,我特么又不是拉皮條的,怎么會隨便給別人介紹女人。如果我是自己去的話,那個女人肯定有戒心,到時候能不能得到證據,得到的證據是真是假,就都不好說了?!?/br> “那浩哥你的意思是,拉個皮條讓我去?可是你都需要我收集什么???”小權居然一臉迷茫的問著我。 “你怎么這么不開竅啊,當然是讓你收集口水和下面的水了,難道還讓你收集大便不成??!”我恨鐵不成鋼的一個暴栗敲在了他的腦袋上?!安贿^,你要記得,跟她聯(lián)系上以后,就算你們開了房上了床,你也一定要告訴她,你來之前,跟你沈哥打過招呼了。那樣應該可以保證你的安全?!?/br> “安全?沈哥,你不會是想說,把錢局長弄成那個鬼樣子的就是這個女人吧。我去,浩哥,你這是讓我去送死啊!”小權終于滿臉驚詫的弄明白了我的意思。 “送死還不至于,你按照我說的做,就算她真的有問題,也不會對你下毒手的,那樣的話等于出賣了她自己。要是真是她做的,她能自己跑到現(xiàn)場來露個臉表示下自己的清白,就說明她是有腦子的。” 在清理教育大廈的符咒時,除了沒有收到怨的傲慢符咒,其他的都有收獲,可是從上面散發(fā)出來的光芒看,yin欲那張吸收掉的怨似乎少的可憐。一開始,我還覺得是因為咒罵教育局的人中表達這種情緒的比較少,可是現(xiàn)在想想,那肯定是不對的,就拿這個好色的錢局長來說,他的作風問題就夠人好好的吐吐槽了。另外還有那些禽獸校長啊,因為早戀被學校警告的學生啊什么的,這方面的怨恨情緒不應該那么少的,非要讓我來解釋的話,我只能懷疑是已經有人或者鬼把含有那種情緒的怨給吸收消化了。 那么接下來的推理就簡單了,整個教育大廈,哪個男人或者女人最是sao氣側漏難以抑制呢?估計也就是錢局長和潘秘書這兩個了,現(xiàn)在錢局長已經死了,潘秘書的嫌疑,也就更大了。 第二天下午,一位不到四十歲的大姐來到了我的病房,她姓方,就是當年那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塔吊司機。在接到我的電話以后,這位大姐也是真的把那些事情上心了,這兩天她就在自家的親戚里奔走,找老人們打聽文革期間,家里有沒有做紅衛(wèi)兵的出了什么事情,結果還真的給她打聽出來一些事情。 第二百零五章 文革血案 當時,人們的思想都有些極端,尤其是那些學生們,做事的時候,往往表現(xiàn)的非常瘋狂。方大姐的叔爺爺也參加了紅衛(wèi)兵,并且成了江東市小有名氣的革命小將。帶著一幫紅衛(wèi)兵們到處破四舊打砸搶。不過她這個叔爺爺挺顧家的,雖然在外面做盡了壞事,回到家里卻是個孝順老人,愛護晚輩的主兒。 那時候正是1967年,紅衛(wèi)兵運動搞得如火如荼,在打擊了一大批地富反壞右之后,方大姐的叔爺爺覺得就這么小打小鬧的,有些不過癮。其實也不是不過癮,只是紅衛(wèi)兵里的派別也是很多的,什么老紅衛(wèi)兵啊,保守派啊,造反派啊的,林林總總,多的很,而在這些不同的派別里,又有著各種各樣的小團體,這些小團體之內也會發(fā)生沖突,時不時的搞出一些所謂的武斗來,打得天昏地暗。 人都想出名,即使是打著保衛(wèi)偉大領袖旗號的紅衛(wèi)兵小將們,也不例外。方大姐的叔爺爺也算是一個小團體的頭頭,為了讓自己的小團體,做大,在數(shù)量眾多的紅衛(wèi)兵中表現(xiàn)的不同凡響異軍突起,方大姐的叔爺爺決定搞一場大的,別人不敢搞的出來。 當時,所有的黨政機關基本上都被那幫紅衛(wèi)兵們給沖擊遍了,批斗那些普通的黑七類臭老九們,都已經沒有什么新意了,于是,方大姐的叔爺爺把目光落到了軍隊上。雖然在十年動亂中,軍隊也受到了一些沖擊,但是畢竟是真正的國家暴力機關,以學生為主的紅衛(wèi)兵們也不敢對軍隊方面太過亂來。江東市的駐軍部隊還是很安寧的沒什么人去搗亂。 于是,在一天傍晚,方大姐的叔爺爺帶著一群紅衛(wèi)兵小將們沖進了原本駐扎在教育大廈所在地的部隊大院,高喊著主席萬歲的口號,舉著紅寶書,在部隊大院里橫沖直撞,說是這里面埋著封建主義的毒瘤,有軍屬收藏著腐敗統(tǒng)治者留下來的毒草,在大院里面一陣折騰。 當時,一位從崗位上剛退下來的老指導員覺得社會變得很混亂,學生們都不好好上課,長此以往,國家一定會混亂不堪,他不想自己同僚的孩子將來也像大街上那些打出打砸搶的混蛋一樣蒙昧無知,于是就組織了一些大院里的孩子,在他家里上課。 紅衛(wèi)兵小將們沖進來的時候,老指導員正講的慷慨激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師生關系一向是個問題,這些紅衛(wèi)兵小江似乎格外痛恨老師們,看到老指導員居然在文化大革命的紅色背景下還敢開班授課,立刻就沖進去,把老指導員的家砸了個稀巴爛,轟走了孩子們,把老指導員捆住開始進行批斗。 老指導員也是在戰(zhàn)場上廝殺了一輩子的,怎么可能會甘愿被這幫小王八羔子欺負,在批斗的過程中激烈的反抗,結果,有個紅衛(wèi)兵小將因為被老指導員吐了一臉口水,脾氣上來了,揮起皮帶猛抽老指導員,平時抽人都是抓住皮帶兩頭,用中間抽,這一次,因為帶著氣,他是抓著皮帶中間用兩頭抽,結果在抽打的過程中,一個不小心,皮帶扣抽到了老指導員的太陽xue上,當場就把老指導員給抽死了。 中國的軍人,向來都不缺乏血性,之前是因為大環(huán)境所迫,對這群王八蛋敢怒不敢言,現(xiàn)在老指導員居然被他們活活的給打死了,部隊的領導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聲令下,讓士兵們驅散了來鬧事的紅衛(wèi)兵,把其中帶頭的三個和打死人的那個抓了起來。紅衛(wèi)兵再兇,終究是一幫學生,在軍隊的槍口下,很快就被趕了出來。而那四個人也毫無懸念的被捆成了粽子。 當時駐地的那位團長,讓人把包括方大姐叔爺爺在內的四個紅衛(wèi)兵小將綁在大院里的旗桿上,讓死去的老指導員坐在椅子上,“看”著這群雜碎。然后團長開了一瓶老白干,猛灌了一通,親手提著尖刀走到旗桿旁邊,對老指導員的尸體說:“指導員,咱們打日本打老蔣打了一輩子,今天你卻特么死在了這幫小兔崽子手里,兄弟今天就挖了他們的心肝看看,這幫王八蛋的心肝是不是都是黑的!”說完了,團長手起刀落,在四個紅衛(wèi)兵小將的哀嚎和罵聲中,把他們一個個開了膛,掏了心肝,團長狂笑著拿了一顆心狠狠的咬了一口,罵了一聲“媽了個逼的,果然是臭的!”然后,就飲彈自殺了。 那之后,不知道是誰把那四個紅衛(wèi)兵的尸體放到了江東市的中心廣場上,暴尸示眾,并在旁邊貼了一張大字報,寫滿了這四個人的罪行。這一行為引起了當時紅衛(wèi)兵們的憤怒,組織在一起準備沖擊部隊駐地,結果當時的副團長組織戰(zhàn)士在部隊駐地門口架起機槍,拉起警戒線,并發(fā)下命令,有敢跨越警戒線的紅衛(wèi)兵,無論是誰,格殺勿論。 當時的紅小將們群情激昂,根本就不管軍方設立的警戒線,可是當率先進去的幾個人被機槍打成了篩子之后,原本群情激奮的紅衛(wèi)兵全都啞了火,和荷槍實彈的士兵對峙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沒敢沖進去。 不過,在這件事之后,有紅衛(wèi)兵組織的人把事情傳到了上面,最后,那位副團長被以“屠殺革命學生的反革命劊子手”的罪名執(zhí)行了槍決,當時守在部隊門口開火的幾個戰(zhàn)士也被整的很慘。有一半都被那些喪心病狂的紅衛(wèi)兵小將們給活活的斗死了。 聽完方大姐講述的事情,我真是有點無言以對。那個混亂不堪,顛倒黑白的年代啊,好在,我沒生在那時代,不然,玩弄女性啊,牛鬼蛇神封建迷信之類的大帽子是少不了給我扣了。我想對方大姐說一句“死了就是死了,活著的還得好好活著,節(jié)哀吧”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也許在當時的社會背景看來,四位紅衛(wèi)兵小將為了捍衛(wèi)偉大領袖的英明決策,死的光榮,死的壯烈,可是現(xiàn)在再看,他們就是一群趁著上面錯誤政策大搞動亂的王八蛋。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不自然,方大姐笑了笑,“你不用安慰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雖然那是我叔爺爺,但是就算在我看來,他們做的那些事情也挺混蛋的。我知道的事情也就這么多了,希望能幫到你們。” “額,謝謝方大姐的理解。對了,方大姐,當時你開的塔吊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話題,回到了塔吊上,如果說那四個紅衛(wèi)兵里有一個是方大姐的叔爺爺,那么她的幸存就絕對不是巧合。 “特別的感覺?”方大姐撓了撓頭,似乎在努力的回憶著之前的事情。 “別著急,慢慢想,你有沒有做過什么夢,或者迷迷糊糊之中看見什么人,聽到什么人說話之類的?”其實很多人都遭遇過靈異事件,只是我們往往會認為那是錯覺,做夢或者什么的,而不去加以理會。 “這么說的話,好像真的有。”方大姐用指尖在自己的腦袋上敲了兩下,“我好像記得,那幾天,我總是有點精神恍惚,做夢的時候,好像老有一個人在跟我說話,說的什么,我就不記得了,大概,是讓我不要繼續(xù)在這里工作之類的。其實我們這些吃工程飯的,多多少少都聽前輩說起過這里面的忌諱啥的,開始的時候我也有點怕,后來我跟我那些工友們說了,他們都說我是鬼故事看多了。要不就是神經太過緊張。工地上的怪事我們都見過,也有類似托夢的,不過被托夢的通常都是工頭,要不就是很多人一起被托夢。教育大廈那個工程一直都特別順利,從打地基什么的開始,就沒有說出過什么問題,這都馬上封頂了,按理說是不會出事的。所以我就沒拿那個當回事。不過那天我上工的時候,坐在塔吊里,我就一陣陣的精神恍惚,隱約覺得要出事似的,等塔吊上去之后,我隱約聽到耳邊有個人跟我說了一句‘坐穩(wěn)’,然后塔吊就掉下來了。” 看來,弄掉塔吊的,必然是方大姐的叔爺爺無疑了,以紅衛(wèi)兵的兇殘勁兒,對于一般人的生死,他們是不會在乎的,也就是她了,之前她說過,她叔爺爺是個很顧家的人,應該是對自己的親人,格外照顧了吧?!澳?,方大姐,你知道你叔爺爺他們最后葬在哪里了么?” “這個啊,我就不知道了,之前我也跟我爸和我奶奶問了,他們說那時候太亂,叔爺爺他們四個人的尸首又被當成了劊子手屠殺紅衛(wèi)兵小將的證據,家人根本沒辦法收尸,最后也不知道給弄到哪里去了?!?/br> “如果你們說的是方建國張勝利他們四個的事情,我想,我倒是知道。”病房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抬頭一看,住在我隔壁病房的那個老爺子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病房的門口。 第二百零六章 埋骨之地 “不好意思,小伙子,我老頭子站在門口聽你們說話,聽了半天了。”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溜達進我的病房,自顧自的在旁邊那張空床上坐下,“我說,小伙子,我看你這里成天都是警察進進出出的,你也是個警察么?怎么突然想起來找人問當年方建國他們的事情了?” “方建國就是我叔爺爺?shù)拿?。”方大姐看到有人知道事情的后續(xù),也有些興奮,畢竟那是她的親人,能找到葬在哪里了,去祭拜一下也是好的。 “哦,老爺子,我……這么跟您說吧,我是吃陰陽飯的,前段時間教育大廈那里那個特大車禍您知道吧,現(xiàn)在那塊地方出事了,請我去看,結果遇到了一些怪事,我就想調查一下那塊地方之前都發(fā)生過什么,是不是跟車禍有關。”按照上面的意思,我們做的事情,都是必須保密的,可是我就是覺得氣不過,明明是在替政府辦事,為什么我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索性我也不隱瞞,把我的身份告訴了老爺子。 “這樣啊,呵呵,年輕人,我還以為當年文化大革命已經把牛鬼蛇神都打完了呢,沒想到還能看到個活著的,不容易,真不容易啊?!崩先诵χ鴵u了搖頭,然后又嘆了一口氣,“那段顛倒黑白,人鬼不分的日子,真的是不堪回首啊。當時方建國也算是帶著一個有點勢力的紅衛(wèi)兵組織了,可是他太貪心,不然,也不至于落得那樣的下場啊。” “老爺子,您給我們說說那四個紅衛(wèi)兵后來的事吧?!蔽覐恼眍^下面摸出煙來,遞給老爺子一根,老爺子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抽煙。 “其實啊,那四個人,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死都死了,當時紅衛(wèi)兵們用他們四個的尸體做宣傳工具,宣傳部隊的暴行,要求軍方嚴懲兇手,把屠殺紅衛(wèi)兵的劊子手繩之以法。那事兒鬧得挺大,不過尸首畢竟放不了多久,那位副團長被槍斃了以后,紅衛(wèi)兵小將們覺得鬧得差不多了也就埋了。只是埋的地方比較膩歪人?!?/br> “哦?怎么個膩歪人法兒?”文革里,那些紅衛(wèi)兵小將們搞出來的各種亂七八糟東西真可謂是五花八門,匪夷所思。 “他們啊,讓那個老指導員的家人依舊住在老指導員給孩子們上課的那間屋子,然后,他們在地上挖坑,挖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坑,把那四個紅衛(wèi)兵小將的尸體埋在了坑里,他們要求老指導員的家人必須在這里生活,讓四位紅衛(wèi)兵小將的在天之靈盯著他們改造,好好做人。”老爺子用拳頭在床上輕輕錘了一下,“更可惡的是,他們把老指導員的尸體捆成下跪的姿勢,丟盡了部隊大院的化糞池,還不允許戰(zhàn)士們打撈,說是老頭子就算死了也得在化糞池里好好跪著贖罪,以告慰幾位死難的紅衛(wèi)兵小將的在天之靈?!?/br> “真不是人?!狈酱蠼阌行嵟恼f著,可是旋即想起制造這慘案的人中也包括她叔爺爺,只能無奈的嘆一口氣,“唉。” “老爺子,您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啊?現(xiàn)在要是讓您找,您能找到那個埋死人的地方么?”算算老爺子的年紀,他應該是那段瘋狂歲月的親歷者吧,如果能找到四個紅衛(wèi)兵的尸骨,哪怕他們的鬼魂比較特殊,只要利用尸骨把四個鬼魂召喚過來一網打盡也就可以了。 “我?我是個罪人。當年腦子發(fā)熱,跟著那些家伙加入造反派,鬧所謂的革命。干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情。唉,那么多不該死的人,都在十年浩劫里被整死了,反倒是我們這些該死的東西,直到現(xiàn)在還活著。我就是當年挖坑埋尸的人之一,那些年,我們真的是害死了不少好人。后來文革結束了,我曾經想過去找那些被我迫害過的人道歉,可是直到那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那些被我們迫害的人,一個個死的死逃的逃,家破人亡,就算我想去贖罪,也已經找不到可贖罪的的人了……”老爺子說到這里,渾濁的老眼中流下了兩行悔恨的淚水。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抽出紙巾,替老爺子擦擦臉上的淚水。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當年五千萬紅衛(wèi)兵肆虐中國大地,到現(xiàn)在,想著去道歉去贖罪的又能有幾個呢?甚至有人直到現(xiàn)在都認為自己當時做的沒錯,是順應歷史潮流,甚至是維持了地方的穩(wěn)定。對于這種人,我只想懷著萬分敬仰說一句——滾你媽逼的犢子,哪涼快哪死著去! “當年埋尸體的地方,現(xiàn)在已經變成教育局了,不過,大概的位置,我應該還能找得到,如果你們有需要的話,我老頭子就跟你走一趟,我們這幫人,活著的時候禍害鄉(xiāng)里,到死了要是還接著禍害下去,那真的是該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輪回才對啊?!崩蠣斪佑行┘樱澪∥〉淖プ×宋业氖?,“收了他們,也算是替我贖一份罪?!?/br> 沒想到啊,再次來到教育大廈,身邊居然帶著兩個完全不懂行的人,老爺子是自愿帶我去尋找當年的埋尸地的,為此,還跟主管大夫交涉了半天,方大姐則是自愿跟我們來的。按照她的話說,如果真的是她叔爺爺在作惡的話,那么她家里人也將因此而蒙羞。有她在的話,她那個顧家的叔爺爺應該不會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來。既然這兩位都有這樣的心意,我還能說些什么呢? 看著足足十六層高的教育大廈,老爺子不禁一陣唏噓,想來這個地方也是他這些年來的夢魘之一吧。老爺子沒有進教育局的院子,先是在外面看了看附近的建筑,然后讓人打開門,用步子開始丈量,我和方大姐在旁邊看著,也不敢說話,生怕老爺子一分心,算錯了地方。 老爺子一步一步的,量到了教育大廈的大門口,守衛(wèi)大門的警察看著老爺子,都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讓他進去。有些東西,捂是捂不住的,更何況我從來也沒有什么保密意識。這里面的兇險,在這里駐守的警員們全都很清楚。 “老爺子,您要是幫著找地方的話,我看還是別進去了,里面現(xiàn)在很亂,不安全?!币粋€警察好心的提醒著老爺子。 “小伙子,我知道,要是不危險,我老頭子就不來了,你們讓讓,讓我進去,反正我這個老東西也沒多少年好活了,不如在活著的時候做做好事,不然,改天下去了,都沒臉去見那些被我批斗過的人啊?!崩先瞬恢滥睦飦淼牧?,一只手按在警察的肩膀上,向旁邊一撥拉,那警察竟然沒站住,就這樣被老爺子給撥拉開了。 推開大門,門廊中凌亂依舊,那堵將門廊分割成兩半的石墻也根本沒有人來拆除,石墻后的石錐也是一樣。 “這,這走廊里怎么變成了這個鬼樣子!?”作為工程的直接參與者,方大姐對這個門廊還是有些印象的,看到現(xiàn)在這幅凌亂的樣子,她不由自主的叫了出來。 “打的,不過這些東西跟你叔爺爺他們沒什么大關系,是另外一批鬼?!蔽衣柭柤纾斑@塊地方,怨念太重啊,我就是因為這里,進的醫(yī)院?!?/br> “唉,怎么能不重啊。”老爺子沒有等我,率先穿過了石墻上的門,小心翼翼的在石錐叢中穿行著,直到走到電梯前。老爺子閉上眼睛伸出手來摸著電梯門,似乎在感受著什么,良久,才重新睜開眼睛,回頭看著我?!靶』镒?,應該就是這里沒錯了。唉,半個世紀了,好在啊,人老了以后,都是眼前的事情記不住,那些年輕時候的事情,還記得很清楚。就是這里,沒錯啦?!?/br> 看著老爺子最終指出的這地方,我有點無語,這還真是有點脫了褲子放屁的感覺啊。我那時候因為電梯墜落,直接被電梯帶到了大約地下二層的位置,遇到了那幾個紅衛(wèi)兵的鬼魂,卻沒有想到,這地方不光是他們的“地下工事”也是他們的埋骨之地啊。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隔著衣服,我能感受到那只手的柔軟與冰涼。手心中,漸漸的沁出了冷汗。外面的那些警員沒有我的吩咐是絕對不會進來的,老爺子在我前面,方大姐在我右前面,那么身后的這個是誰呢? 那只手,帶給我的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沒錯,很舒服,陰森森的舒服。我?guī)缀蹩梢詳喽ㄎ疑砗蟮哪莻€絕不是活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今天不是我一個人,說什么,我也得把老爺子和方大姐帶出去! 狠狠的在舌尖上咬了一口,當血腥味在我嘴里開始蔓延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扭過了頭,然后……在那口舌尖血出口的同時用手飛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咳咳咳咳,你,你想嗆死我是不是,還是說你做鬼做的不耐煩了,想早點灰飛煙滅?。 比绻冶蛔约旱难罨顔芩懒?,那可真是死得冤啊。沒有用血噴,原因很簡單,站在我身后的雖然是個鬼,卻是個我認識的鬼——王媛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