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皇帝這才愉悅的屈尊紆貴脫了外袍,將衣服交給南玉,然后往河邊走去。而張公公也將身上的東西交給了另外一個跟著的侍衛(wèi),又多叫了一個人,跟著皇帝一起上去。 皇帝走上小船去,活動活動了一下手關節(jié),試了試槳,這才做了船頭的那個人,而張公公坐船尾。 劃龍舟的人要橫跨洛河,劃一個來回,誰最先回來就誰先贏。 橫排在洛河邊上的一共有六隊,皇帝和張公公等人在第三隊,隨著岸邊的一個人敲了一聲鼓,大喊了一聲“開始”,然后所有的龍舟都“倏”地的一下劃了出去。 南玉站在岸邊,揮著手帕大聲的喊“加油”,也不知道皇帝有沒有聽到,反正皇帝的那條龍舟是一直領先的。等到達河對面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甩開了其他龍舟一大截,等他們調(diào)轉(zhuǎn)了龍舟頭,其他的人才陸陸續(xù)續(xù)到達對面。 皇帝劃船的動作很優(yōu)雅,他看起來劃的頻率并不快,可就是每劃一下,都會比其他人走得要遠。岸上有其他的姑娘,看到皇帝長得俊俏,劃得又快,拼命的往他的方向扔花串扔手帕。 皇帝好像并不喜歡這些姑娘這樣的熱情,遠遠的就看到了他好像皺起了眉頭。南玉捂著嘴巴笑了起來,心里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這個令所有姑娘追捧的男人可是她的呀! 南玉想到了什么,伸手拿出自己的帕子,卷成一個團,學著其他姑娘那樣往他身上扔過去??墒桥磷記]有扔到這么遠的距離,只在河岸不遠的地方落了下來。 但皇帝好像發(fā)現(xiàn)了她的動作,抬起頭來看著她,對她投來了一瞥愉悅的目光。然后等到龍舟行到她帕子落水的地方的時候,還伸手將她的帕子撈了起來,然后看著她笑。 南玉有微微的臉紅,連忙捂住自己的臉,但臉卻越來越燙,像是將整個人都燒開了一樣,還有一種異樣的,令人愉快的怦然心動敢。 皇帝這條龍舟的速度雖然因為他是伸手撿帕子略有減緩,但還是甩開了其他的龍舟一大截,最先到岸。 南玉的身體先于腦子飛奔了過去,然后撲倒才剛剛下船的皇帝身上,在他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然后對著身后那些對他揮帕子的姑娘主張所有權道:“這是我的男人,你們不許尖叫!” 或許那句“我的男人”愉悅了他,皇帝聽得哈哈大笑起來,抱著南玉在原地轉(zhuǎn)圈,眉眼都是笑。 他抱著她在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個圈,直到南玉喊暈他才將她放了下來,然后牽著她去問大胡子拿銀子。 相比于可能讓他損失一千兩銀子,這小小的五十兩銀子的獎金,大胡子給得不要太開心,他們還沒過來,他已經(jīng)準備好雙手捧上來了,笑對著他們道:“公子要不要再上去比一場?” 皇帝拿了銀子然后道:“不用了,我們回家。” 大胡子在后面叫道:“公子夫人慢走啊,歡迎明年再來。” 皇帝顯得很高興,低下頭在南玉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問她道:“今天玩得開不開心?” 南玉抬起頭來笑對著他道:“開心,謝謝相公!” 皇帝被她這聲“相公”給愉悅了,高興得直接將她來了個公主抱,南玉在她懷里“啊啊”的大叫起來,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知不知羞!” 皇帝道:“我抱自己的夫人,有什么可羞的?!?/br> 說著抱了她一直上了馬車,然后才將她放了下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月朗星稀,皓月當空。``宮室廊下稀稀疏疏掛著的燈籠,正散發(fā)出昏黃的光,夜風之下,時而搖曳。 南玉趴在皇帝的背上,手掛在他的脖子上,笑嘻嘻的問他道:“我重不重?” 皇帝道:“很重,比頭豬還重?!?/br> 南玉伸手捏著他的耳朵道:“胡說,我一點都不重?!闭f著又想到什么,又眼睛閃閃的湊到他耳朵邊上,取笑她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比豬重,難道你背過豬嗎?” 皇帝道:“對,背的就是你這頭小豬?!?/br> 南玉故作生氣的在他耳朵上“啊嗚”的咬了一口,咬得不痛不癢,反讓皇帝笑了起來。南玉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放開他的耳朵,接著又想到什么,伸出舌頭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然后馬上將腦袋埋到他的背上當企鵝。 皇帝心情愉快的笑了笑,過了一會又開口道:“下來了,小豬,自己走回去。” 南玉道:“不要,你要負責背我回去?!?/br> 皇帝道:“我累了,你自己走,要不然我直接將你扔到地上?!?/br> 南玉在掛在他身上扭著身子道:“不要,我不要……”說著想了想,又跟他打著商量道:“要不這樣吧,你走幾步我就親你一口,這樣你就不累了?!?/br> 皇帝挽在她腿彎處的手往上拋了拋,將她拋上來一點,然后才道:“嗯,我考慮一下吧?!闭f著還真的做出猶豫狀,接著故作勉為其難的道:“那好吧,勉強答應你?!?/br> 南玉高興的在他臉上“吧嗒”了一口,然后夸贊他道:“相公你好帥啊,你是天下第一帥!” 皇帝笑著罵她一句道:“伶牙俐齒!” 南玉故作不滿道:“圣上你這么這么說話,人家說的是實話。好吧,你既然不喜歡說實話,那我就說假話……圣上你好丑啊,你是天下第一丑。” 皇帝道:“那你還是繼續(xù)伶牙俐齒吧?!?/br> 南玉扯著他的耳朵嘻嘻的笑起來。 過了好一會,她才發(fā)現(xiàn)不對,又開口道:“你走得不對,回昭陽宮不是這條路?!?/br> 皇帝道:“我們今天不回昭陽宮,我們回紫宸殿?!?/br> 南玉道:“不要,我要回昭陽宮,去紫宸殿,你睡覺的時候肯定會欺負我,我今天累了。” 皇帝道:“放心,我今天不鬧你?!闭f著想到了什么,又道:“昭陽宮雖然離紫宸殿不遠,但隔著兩宮還是不方便,你以后干脆就住在紫宸殿吧?!?/br> 南玉拒絕道:“不要,距離產(chǎn)生美,離得太近了不好。而且,而且這不合規(guī)矩,我要住在紫宸殿里,其他的宮妃晚上就要扎我小人了?!?/br> 皇帝道:“我看誰敢,他們要是扎你小人,我就誅她們九族?!?/br> 說著已經(jīng)可以看到紫宸殿的宮門,皇帝背著南玉繼續(xù)往前走,然后兩個人的身影漸漸隱沒在了月色里。 而就在不遠的地方,戚融站在那里看著她們遠去的方向,臉上褪盡了血色,表情暗淡了下來。 夜風吹起了她的裙擺,衣裳微微烈烈作響,夜幕之下,她的身影在月色之中顯得尤為孤寂。 她旁邊的宮人有些擔憂的輕輕喚了一聲:“娘娘……” 戚融擺了擺手,道:“本宮沒事?!闭f完從紫宸殿的方向用力的轉(zhuǎn)身,然后強迫自己往儀瀛宮的方向回去。 百日國喪很快過去,太后國孝之后,禮部給戚融辦了皇貴妃的冊封禮。自此以后,戚融就是名正言順的副后——戚皇貴妃了。 冊封禮后的第二日,戚融往各宮下了帖子,宴請各宮妃嬪一起慶賀。 和弦接到戚融的帖子的時候有些為難,跟南玉道:“我看還是找個借口不去吧,最近皇貴妃視你為眼中釘,誰知道她要做出什么事來。” 南玉道:“去,為什么不去,難道我還怕她不成?!?/br> 大約是薛賢妃走了,戚融全部的火力就往她身上噴了,最近對她真的十足的刁難。 比如說,故意減了她的份例。當然,她雖然減了她的份例,但也還是按照宮規(guī)來的,她的份例還是在昭儀的規(guī)格之內(nèi),沒有給人留下話柄。只能說,她之前的份例是有些超格的。畢竟是寵妃嘛,總會有人巴結(jié)著,這邊奉承一下那邊奉承一下份例自然就超出了。 你現(xiàn)在戚融嚴下命令,將她的份例按照九嬪的最低標準來。這做得不算有錯,但就算讓人十分不爽?;实垡膊荒芤赃@種事責備她,所以戚融一說減份例,皇帝的賞賜就不斷的往昭陽宮里抬過來。你減份例沒錯,那他給宮妃賞賜也是沒有錯的。都知道皇帝是在給南玉撐腰呢,看著皇帝打戚融的臉那叫一個啪啪響啊。 如果在明知皇帝心向著誰,就此收手的話,那戚融也算知錯能改??苫寿F妃最近就好像跟南玉對上了,或者更可能是跟皇帝較上勁了。皇帝要寵她,她就非要作踐她,大有一種因愛生恨的樣子。 只是皇帝和皇貴妃位置天然的擺在那里,別說她只是皇貴妃了,就是皇后,也沒有能較勁得過皇帝的,所以最后的結(jié)果總是被打臉,白讓人看了笑話。不過戚貴妃好像也不在意,好似只要能讓南玉不高興了,進而讓皇帝不高興了,她就高興了。 南玉道:“把昨天圣上賞的那個百子千孫圖案的花瓶找個匣子裝上,明天帶去給皇貴妃做賀禮。” 哼哼,想要對付她?她刺激死她。 和弦對著她搖了搖頭,然后出去準備她要的賀禮去了。 等到了第二日,南玉帶著和弦?guī)еR禮去了儀瀛宮,她到了的時候,王昭容、趙修媛、何才人,還有幾個小采女小寶林之類的都已經(jīng)到了,正圍在戚融身邊,正說說笑笑的平談著一幅畫。 南玉雖然不是故意去晚的,但沒辦法,重要人物好像就非得壓軸出場的一樣,她就是最后一個到的。 南玉走上前去,款款行禮,笑著道:“見過皇貴妃,恭喜皇貴妃晉封之喜。” 戚融這次倒是對她和顏悅色,沒有像之前的那樣橫眉以對,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畫,隨意般的道:“李昭儀來了。” 南玉笑笑,道:“是,臣妾還以為自己來得夠早的了,沒想到卻是最后一個來的,先給娘娘告罪了?!睗撘馑季褪遣皇俏襾硗砹耍莿e人來早了,我跟你告罪是因為我客氣,可不是因為我真的做錯了,別想用這個理由來指責我。 戚融聽得蹙了蹙眉,其他人則是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到了其中的硝煙之氣,誰都沒敢說話。 就在其他人都在擔憂皇貴妃會馬上發(fā)火的時候,南玉靜靜的看了戚融一眼,又笑著道:“哦,對了,臣妾給娘娘準備了一份賀禮,恭喜娘娘終于晉封皇貴妃?!闭f完對和弦使了使眼色。 和弦點了點頭,上前幾步將將匣子打開,露出里面百子千孫的三彩官瓷花瓶。南玉又笑著道:“這花瓶是圣上賞賜的,借花獻佛送給娘娘,希望娘娘能早日誕下皇子,為圣上開枝散葉?!?/br> 戚融忍了好一會,才將堵在胸口的那口怒氣忍了下去,什么叫做“終于晉封皇貴妃”,她是來諷刺她了嗎?還有什么圣上賞賜,她是來向她炫耀圣上對她的恩寵?更別說什么百子千孫的花瓶,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這根本就是來取笑她的。 什么花瓶,她恨不得砸了它,然后撕破她臉上偽善得意的嘴臉。這世上真是找不出能比她更令人厭惡的人,她比薛家的那兩姐妹更令人討厭。 哪怕心頭再恨,戚融還是將這口怒氣忍了下去,然后彎起嘴角,皮笑rou不笑的笑了笑,道:“李昭儀客氣了?!?/br> 南玉笑道:“哪里,娘娘喜歡,臣妾就覺得無上光榮了?!闭f完使眼色讓和弦將花瓶捧了上去。 戚融身邊的宮女將花瓶接了過來,然后和弦退了回來,站回到了南玉身后。 戚融又笑了笑,道:“李昭儀來得正好,趙修媛送了本宮一幅畫,本宮與其他的姐妹剛才還在討論這幅畫,正好李昭儀也替本宮鑒賞鑒賞?!?/br> 南玉心道,你會這么好心,剛才還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模樣,現(xiàn)在就讓我?guī)湍汨b畫。只是沒等她多想,戚融身邊的宮女已經(jīng)拿著畫走了過來,雙手捧給南玉道:“李昭儀,請?!?/br> 南玉推辭道:“娘娘是知道臣妾,臣妾是宮女出身,可不懂什么詩啊畫的,讓臣妾來鑒賞,根本是牛嚼牡丹,臣妾可不敢獻丑。” 戚融道:“都是咱們姐妹之間閑聊,就算說得不好,難道本宮和其他姐妹還會取笑你不成。還是說李昭儀根本沒將其他姐妹放在眼里,不屑與本宮和其他姐妹為武?” 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要是再說個不字,就是將全部的宮妃給得罪了,她還能說什么。正好,她也想看看這位皇貴妃想要搞什么鬼。 她笑道:“那臣妾就獻丑了?!?/br> 說完伸手想要將畫拿起來,結(jié)果她的手剛剛碰到畫,結(jié)果畫突然“噗啦”的一聲,裂出了大大的一個口子。 捧畫的宮女驚叫起來:“昭儀娘娘,您為何要撕了畫。” 戚融非常適時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怒瞪著她,臉上帶著怒意,然后用力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怒道:“李昭儀,本宮不過是想要讓你鑒賞一下畫而已,你何至于要毀了畫,你這樣是想要下誰的臉,還有沒有將本宮放在眼里?!?/br> 趙修媛這時也不嫌熱鬧大的開口道:“昭儀,皇貴妃娘娘為了拉近后宮姐妹之間的關系,特意下帖子宴請各宮姐妹,昭儀平日不愛跟其她姐妹交往,皇貴妃娘娘讓您鑒賞話,也是想讓你融入姐妹之中,讓后宮更加融洽,皇貴妃娘娘實在用心良苦。昭儀不想鑒賞便不想鑒賞唄,為何要故意撕毀了畫,這幅畫是臣妾的父親在宮外好不容易才尋到的,又花了大價錢買下來,如今撕毀了,糟蹋了臣妾對娘娘的一片心意不說,也實在令臣妾心寒得很?!闭f著頓了頓,又道:“也是,昭儀又圣上寵愛著,自來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怎么在乎臣妾這一幅畫呢。” 南玉在心里哼哼了兩聲,這是光明正大的進行陷害呢。 倒是和弦十分的不服氣,對趙修媛道:“修媛娘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娘娘撕毀了畫了,明明是這小宮女撕的。” 趙修媛斥道:“你閉嘴,本宮說話,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小宮女插嘴了。本宮兩只眼睛都看到李昭儀故意撕毀了畫?!闭f著又轉(zhuǎn)頭望向戚融,委屈道:“娘娘,臣妾這日子真是沒法活了,同是九嬪,現(xiàn)在卻連李昭儀的宮女都可以斥責臣妾了,這傳出去,臣妾哪里還有臉?!?/br> 戚融看著南玉冷冷的道:“李昭儀,你以為有圣上的寵愛,你就真的可以在后宮為所欲為,只手遮天不成。本宮今天就代行中宮之職,好好教訓你。你馬上帶著你的宮女,給本宮在外面跪著去,不跪足兩個時辰,不準起來?!?/br> 南玉往四周看了一眼,趙修媛是戚融的狗腿子正在幸災樂禍,王昭容即是為難又顯得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抱歉的看了她一眼。何才人倒是想要開口為她說幾句話,結(jié)果卻被她身邊的宮女拉住了,那宮女對她搖了搖頭,她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而身下的幾個小透明一般的采女寶林,則是恨不得將自己當成背景板,免得這戰(zhàn)火波及自己。 南玉在心里冷冷的哼了幾下,正要開口說什么。而她這時突然感覺身下一熱,她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拉住了正想開口跟戚融嗆聲的和弦,然后笑著問皇貴妃道:“娘娘,您確定要讓臣妾跪?” 戚融看著她的臉,只覺得厭惡,開口道:“還敢犟嘴,跪三個時辰!” 李昭儀“故意”撕毀畫在先,她作為皇貴妃,難道連訓斥懲罰她的權力都沒有。就算皇帝來了,除了心里不喜之外,也不能說她什么。她現(xiàn)在也想開了,反正無論她做什么,圣上心里她也是個壞女人,既然如此,她就干脆壞徹底,不能讓他愛上她,那讓他恨她也是好的,至少恨也是一種感情。 南玉道:“希望娘娘您不會后悔?!?/br> 說完轉(zhuǎn)身拉著和弦出去了,在殿外面挑了個太陽底下的位置,然后在地上跪了下來。 和弦跟著跪在地上,然后悄悄跟她道:“我還以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原來就是這樣示軟,你平時的囂張跋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