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羅家二娘才寒暄幾句,麗芳便說:“父母猶在楚地,我們做子女的,也沒什么好歡喜的?!?/br> 硬將氣氛攪得冷了。說不多久,平章小孩子就有些餓了,羅老太太趁機便說帶孩子回家吃飯。羅郎中苦留飯,羅老太太道:“我如今哪有心情吃飯?哥哥嫂子對著我這張苦臉,也不下飯。我對他們說,從今閉門謝客,等孩子們的父母回來了再說,不然不成話。因是哥哥家,這便過來一回?!钡降资怯H哥哥,她又額外說了一句聽說現(xiàn)在皇帝和內(nèi)閣都著急上火,讓哥哥沒事別出頭。 就這么不冷不熱地又回來了。惹得嫂子背后說:“她前幾天還往容家吃酒來!就給親哥哥臉子看。”被羅郎中罵道:“你閉嘴!什么時候你能養(yǎng)出個四品知府來,你也能給我臉子看!別說你沒想著借著meimei家攀上閣老的。你這是求人的樣子?事情都壞在你那張臉上了!” 將老婆氣得沒吃晚飯。 ———————————————————————————————— 瑤芳回到趙家,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尋了賀成章:“哥哥,你讀書的事情?” 賀成章道:“容閣老說,叫我與他家七郎一處讀書,他師從大儒,極有見地。昨日見了一面,好些先前不明白的地方,一經(jīng)他提點,豁然開朗?!?/br> 瑤芳笑道:“那也得是哥哥問的見地,不然先生才懶得理你呢。什么樣的學(xué)生,才能問出什么樣的問題來?!贝笕宥加衅猓蛉漳且幻?,應(yīng)該是考驗,過了就是學(xué)生,過不了,怕不要掃地出門? 賀成章笑而不語。 “哥,拜見先生的禮物,準(zhǔn)備了沒?” 賀成章拿扇子敲敲meimei的頭:“你哥是什么事只會動嘴吩咐妹子去做的人?” 瑤芳丟給他一個白眼:“對了,娘的舅舅,原本也是京城人士,后來調(diào)走了。如今要用兵,不知道會不會再被抽調(diào)?縱不抽調(diào),咱們過來了,也該給他報個信兒才是。娘的娘家人,就剩他了吧?” 賀成章正色道:“這話說的是,這個我去做,少不得又要救容家了??偮闊┤思?,很不好。你記著了,人情難欠更難還。欠得多了,就要做人家附庸了?!?/br> 瑤芳道:“我明白的。哥你什么時候去讀書?” “閣老給我?guī)滋旒?,叫我將家里事情處置妥?dāng)了就去。” 兄妹倆又說一會話,賀成章道:“爹娘雖不在跟前,二郎卻不能耽誤了。他就要兩周歲了,得教著識些字,背點簡單的詩了。我實在是抽不出空來了,阿婆又上了年紀(jì),我也不放心,還是你看辛苦點吧?!?/br> 瑤芳笑道:“二郎難道不是我弟弟?談什么辛苦?”教小孩子她還是有經(jīng)驗的,當(dāng)年跟娘娘一塊兒養(yǎng)兒子,將兩個孩子帶得就很好。 說話間,宋婆子一臉喜色地過來說:“哥兒、姐兒,宮、宮里來了啦!陪著姜二郎過來的。還帶著東西哩!這才幾天,三回賞了?!?/br> 賀成章道:“宮里賜東西下來,咱們也得預(yù)備著紅封兒給使者的。”要是賞的東西不夠貴重,壓根兒就不劃算。 宋婆子笑道:“難得的體面呢?!?/br> 賀成章對瑤芳道:“怕是我托容閣老捎的話捎到了,宮里放他出來了呢。你且不要出去,我去看他想要做什么?!?/br> 瑤芳心頭一動,姜長煥來了?他是養(yǎng)在娘娘宮里的,想是娘娘放他過來的,至少,娘娘是知道的。以娘娘的仔細(xì),知道兩家過往,大概也會有賜物下來,不知道賜的是什么呢? 姜長煥在廳里踱步,有些不太自在。經(jīng)葉皇后指點,他更能明白賀成章的不快了。這一回,怕是見不到瑤芳了。他身邊立著曹忠,輕聲提醒道:“二郎,鎮(zhèn)靜些?!?/br> 姜長煥右手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知道了,你也坐?!?/br> 曹忠并不敢坐:“這……二郎面前,哪有我坐的份兒呢?” 姜長煥笑道:“你已經(jīng)是總旗了,不日還要隨軍開拔,將來前程不可限量,怎么就坐不得了?放心,賀大郎人品極好,這你也是知道的?!?/br> 曹忠一意站著,這還不是路上,到了京里,還是在進(jìn)士家里見個秀才,他有點怵。 姜長煥心底頗為滿意。他這番出來,確是因容閣老將話捎到,容閣老對皇帝的脾氣摸得極準(zhǔn),竟讓皇帝給捎話:“讓捎話來呢,問過得習(xí)慣不習(xí)慣?南北方有些事情不大一樣,宮里是什么都有,必是合適北方生活的,縱不慣學(xué)著也就慣了。多少人求不來的,好生讀書。臣哪得入后宮?想來想去,還是得勞動陛下。” 皇帝聽了也覺得有趣,頭回做了個傳話人,還覺得挺新鮮:“他們兩個,倒是情深意重?!本棺屓蓍w老等了一會兒,親自去葉皇后那里對姜長煥說了,又讓姜長煥帶話出來。 姜長煥的臉騰地紅了:“那、那就跟賀大郎說,我、我在宮里很好,也不用捎帶什么東西來,就是很想他們,讓他們也好好讀書,等著賀知府夫婦回來。好考個狀元,雙喜臨門。” 皇帝被逗樂了:“你這么點兒,也教人讀書?也罷,我就給你捎這個話?!?/br> 葉皇后道:“既然這般想念,又是一路同舟共濟(jì),不如給他一天假,出去看看?再有,二郎同來的親兵,二郎也去撫慰一下,顯得不忘舊人,如何?” 皇帝本是有心看葉皇后教導(dǎo)姜長煥的,聽這樣說,倒也合心意:“準(zhǔn)了。帶上些東西給他們,好叫他們知道,你在宮里什么也不缺,不用再多擔(dān)心啦。那個老兵,姓曹是不是?已做了總旗啦,不日隨大軍開拔,好做個向?qū)АHタ匆豢?,也是?yīng)該的?!?/br> 一句話下來,葉皇后就給姜長煥挑了一車的東西,拉到了月光胡同。姜長煥不好意思地道:“臣在這里,什么都用娘娘和圣上的,這……這……臣記下了?!?/br> 葉皇后道:“你記下什么啦?” 姜長煥光棍兒地道:“反正現(xiàn)在身無分文,又要捎帶東西的,也就不客氣啦??傊?,記在心里了就是。” 葉皇后又問他楚地氣候,命人給曹忠也準(zhǔn)備了一個包袱,叫姜長煥先去看他,再領(lǐng)著往趙宅去。吩咐完了,問姜長煥:“知道為什么么?” 姜長煥老老實實地答道:“也給賀家捎帶書信?!?/br> 葉皇后微笑點頭:“正是。到了賀家,不要急著非要見人家小姑娘。見了她哥哥就很好,你要聽話時,過年前后,我還叫你出去見他們一面。你是男兒,自家本領(lǐng)不強,只圍著小姑娘打轉(zhuǎn),人家也看不上你。想要喜歡好姑娘,就得讓自己配得上人家?!?/br> 姜長煥紅著臉答應(yīng)了。 葉皇后又說:“差不多開始養(yǎng)個仆人了,多少就個伴兒,一個忠仆,能伴你一生。這樣的人,你怎能不上心?這個曹忠,是來不及、也不合適的,他并非你家奴,然而道理是一樣的??傄哉\待人。曹忠此去,盡心時,可早日解你父母之圍。明白?” 姜長煥認(rèn)真地答應(yīng)了,開始考慮這件事情。 葉皇后道:“記著了,以誠待人,誰都不傻,對人不要抱著利用之心,要以誠相待。容、賀兩家,累世相交,彼此扶持,傳為美談,便是此意。至于勢利小人,不要仗著自己聰明,就想與之周旋,妄圖利用之,小人如火,仔細(xì)玩火*?!?/br> 姜長煥的表情愈發(fā)嚴(yán)肅了起來。 葉皇后嘆道:“我也極少教導(dǎo)孩子,本該言傳身教,耳濡目染。只可惜,不知道你能在這里住多久,此處畢竟是后宮,待你父母平安,你還是歸家的。只好將些要你自己悟的事情挑明了說,只盼不是揠苗助長才好?!?/br> 姜長煥忙道:“不是不是。娘娘的話,我先記在心里,現(xiàn)在不能頓悟的,日后慢慢琢磨,總不辜負(fù)娘娘教導(dǎo),娘娘別不管我。其實我也聰明的?!?/br> 葉皇后笑得一片陽光明媚:“不急在這一天兩天的,你先去見曹忠,看能不能與他處得好了,回來一一告訴我,我再教你旁的。” 姜長煥開心地答應(yīng)了,于是便有了這一次的見面。 ☆、第75章 奇特的進(jìn)展 到達(dá)趙宅之前,姜長煥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瑤芳他恐怕是見不著了,賀成章的臉色,只怕也未必好看。一路上他就給自己催眠:我明白先前是做錯了的,可縮頭縮腦的反而招人厭,舊事不能總放在心上,得往前看。不要總是提那件事情,要說些正事,要大大方言的。 原以為一路上已經(jīng)忘掉了自己做的蠢事,在賀成章踏進(jìn)來的那一瞬間,他又像坐在了熱蒸籠上了。往事歷歷在目,何其蠢也!發(fā)現(xiàn)錯誤之后,最痛恨、最放不下的,往往是自己。 賀成章倒還鎮(zhèn)定,甚至還帶了一絲微笑,問他:“二郎一向可好?” 姜長煥頓了一頓,才極快地道:“宮里一切都好圣上將我交給娘娘娘娘待我很好?!?/br> 賀成章:……這貨緊張的什么勁兒啊?含笑點頭:“坐。”又招呼曹忠。 曹忠也有點緊張,一路上,他跟著兩個半大孩子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年齡,又或許是因為他出力頗多,對于飲食等等的優(yōu)待,他倒是坦然受之??梢坏┯龅搅速R成章,見到了人家家長,他的底氣就不足了起來。等到了京城,越發(fā)覺得自己一路上有些輕狂。連說不敢。 賀成章不想在這事情上頭糾纏,怕纏個沒完,笑道:“還沒恭喜你做了總旗呢,什么時候邀一席?” 曹忠忙說:“晚間就要入營的,不敢飲酒,葉國公治軍極嚴(yán)的?!?/br> 他說的這個葉國公,乃是葉皇后的胞兄,葉家累世勛貴,葉皇后的哥哥也是個能人。如果瑤芳敢跟賀成章講,就會告訴他,上一世,葉國公平楚地之亂是立了大功的。曹忠跟著他混,只要不犯大錯,保不齊回來就是個百戶了,也算是走運。 賀成章問了曹忠的駐地,又說等下給他送些衣物之類,曹忠連說不敢,說二郎已經(jīng)給了。 姜長煥只覺得血液一陣陣地往腦門兒上沖,等到賀成章和曹忠一來一往客氣了許久,最終以賀成章命人取了些盤費給他告終,姜長煥才緩了過來。自己心里還奇怪:我如今怎么這般緊張了? 捧硯去取錢的空檔,姜長煥才得了空說:“大郎,總旗今番過來,不止是為了道別。他要往南邊去,必是要過湘州的,有什么書信要捎帶的,還要勞煩于他。”曹忠接著說:“不敢說什么勞煩,應(yīng)該的。大郎有什么要捎帶的,只管給我就是。” 賀成章亦是憂慮書信不通,京城能知湘州的情形,是因為賀敬文是知府,與湘州城休戚相關(guān),他的消息也算是公事。私家的書信,卻是沒辦法傳遞過去的。巧了曹忠要南下,正是求之不得。當(dāng)下大喜:“還請二郎相陪總旗少歇。我這便去修書一封,如何?” 曹忠瞅了姜長煥一眼,姜長煥有些開心——讓我?guī)兔φ写腿?,這是親疏有別?。∈遣皇?,嗯?當(dāng)即笑道:“大郎只管去,這里有我。我看前面院子寬敞,可否借來一用?我在宮里也習(xí)拳腳來,與總旗去練一趟?!?/br> 賀成章道:“只管去?!毕嗯阒麄兊搅送ピ豪?,等他們束了衣裳,開始活動筋骨,才腳步匆匆,往后面尋祖母和姐妹。 麗芳正在跟羅老太太說著:“這姜二郎恁好的運氣,得到宮里居住?!绷_老太太也很感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br> 瑤芳心里想的卻是葉皇后:如今許多事情都變了,不知道那一件事會不會發(fā)生?事在楚地才平,那一次,吳貴妃生子并不如現(xiàn)在的早,她的兒子養(yǎng)到幾歲上,因是長子,娘娘婚后十年有余沒有生養(yǎng)出一個太子來,吳貴妃便以自己的兒子能穩(wěn)坐太子之位,她便就些不大安份,很不想再向娘娘低頭了。 巧了,皇帝家很少外出,這一回是吳貴妃攛掇著往老君觀里去。從韓太后往下,有頭有臉兒的,都被皇帝發(fā)動了——雖然名義上是為了給太后祈福。一個做雜役的宦官,告發(fā)中宮詛咒吳貴妃母子。吳貴妃消息靈便得很,抱著兒子跑去向皇帝哭訴,還搜了似是而非的鎮(zhèn)魘之物,皇帝震怒。 彼時瑤芳已在宮里,身處事中,卻總覺得云里霧里的看不清楚。以吳貴妃的腦子,縱然想得出這樣的計策,也難以執(zhí)行得這般順暢。吳貴妃天生一根筋,誰都知道她不是好人,得寵的宮人不曉得被她整垮了多少。手段還都是很直白,喊過來,一頓打,有時候還自己親自上手去撓人家的臉??刹还苁遣皇撬?,都有人借機生事了。 如今吳貴妃兒子也生出來了,也生了,會不會已經(jīng)有人開始謀劃了呢? 麗芳跟祖母說了一會兒話,覺得忒安靜了些,一斜眼,meimei又在發(fā)呆了。麗芳皺一皺眉,心道,小姑娘家家的,多思多慮可不是一件好事兒。這是在擔(dān)心父母?還是在想阿敏姐妹?麗芳也為彭家姐妹難過,不知道詛咒了彭知府多少回斷子絕孫。卻不想meimei為彭家的事情傷神,推推meimei:“想什么呢?” “啊?沒什么?!?/br> 麗芳還要再問,小丫頭過來說大郎來了。麗芳看看祖母和meimei,奇道:“這么快就回來了?客人走了?” 賀成章接口道:“還不曾走。曹忠升做了總旗,不日隨葉國公開拔,姜二郎求了娘娘,出來看他,順便讓他帶封家書過去。姜二郎也算有心,想到了咱們,拖了曹忠過來,好給咱們也捎封書信。我的意思,咱們各自些,撿頂要緊的寫出來,封作一封,拿油紙裹了,請他捎帶。” 羅老太太扶著宋婆子手站了起來:“都去寫吧,哎,他們?nèi)四??你就將他們?nèi)釉谔蒙侠???/br> “他們借了家里的庭院練兩把手。姜二郎與咱們家熟些,我托了他。曹忠走后,他與咱們在京中就是守望相助,有些事情,總要有個開始。不要了耽誤時間了,你們寫完了,送到我書房,頂多三刻。” 麗芳忙道:“知道了,我再安排人遞茶水,好多拖一陣兒?!闭f著,提著裙子走了。 瑤芳也去寫信,時間緊張,統(tǒng)共就寫了一封,告訴賀敬文,半路上遇到了哥哥和祖母,一氣北上,并無不妥?,F(xiàn)在正住在jiejie姐夫家里,又見到了容閣老家的人,現(xiàn)在全家商議了,閉門謝客,等父母歸來。特地另起了一頁紙,寫了賀平章一切都好,開始教他認(rèn)字背簡單的詩了,也在設(shè)法聯(lián)絡(luò)韓燕娘的舅舅,給他報個平安。 其實這幾個人說的內(nèi)容都差不多,都是報喜不報憂,內(nèi)容也大同小異,不消三刻,寫完了,都交到賀成章那里封存。賀成章捏著包裹好的書信,往庭院里看練拳腳的兩人。 天氣正熱,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胡mama得麗芳的吩咐,已經(jīng)備了冰鎮(zhèn)的酸梅湯來,賀成章對姜長煥道:“喝慢些,別鬧肚子?!苯L煥道:“有得喝就好。哎,我們這一身的汗,有沒有洗漱的地方?”說著,對賀成章使了個眼色。 賀成章會意,讓胡mama把兩人引到兩處,自己好跟姜長煥說話。姜長煥見四下無人,猶豫地問:“大郎,事關(guān)令妹,我有一事相商。能不能與我約定了,先前的事兒全不算數(shù),是我犯渾。只求別在她及笄前就將她定了?” 賀成章故意道:“那得看你的運氣了。我只是不攔你,可不敢輕許你。父母猶在,輪不到旁人做主。不過,萬一我妹子不小心遇著一個,她要樂意了,我可管不得?!毙睦飬s是稀奇:宮里水土就這般養(yǎng)人?這小子進(jìn)去沒幾天,可有擔(dān)當(dāng)多了,也敢將話講明了。難得的是,提出來的條件一點都不苛刻,讓你覺得答應(yīng)了也沒什么。在船上的時候,姜長煥已經(jīng)有所改變,到了眼下,態(tài)度這般地堅定,甚至還帶著一點從容,全不似初見時的緊張尷尬。賀成章覺得,這事兒有趣得緊。 姜長煥有點傷感:“她是你親妹子,你自是應(yīng)該疼她的。我也不要你向著我,只要正眼我看的能耐,如何?” 賀成章帶點驚訝地看著他:“你越發(fā)有計較了。好!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我這妹子,自己是有計較的人,我怕管不得她太多。” 姜長煥低聲道:“這就夠啦。” 賀成章道:“你早這樣,哪有這些尷尬事?做什么事情,都像讀書一樣的,你背了,就會,不背,就不會,練了,字就好看,不練,就難看。旁人都看在眼里呢?!?/br> 姜長煥臉上這才有了笑影:“好?!?/br> 賀成章:……他是不是理解錯了?我沒答應(yīng)把妹子給他吧?他笑個p! 兩人擦了臉,賀成章將書信與送的盤費都給了曹忠,再三致謝,又親將這二人送了出去。臨別,姜長煥道:“過年前后,我興許還能出來,大郎……”賀成章道:“我總在京城,不會走,不住jiejie家,也會在這里留一訊息?!?/br> 姜長煥終于笑開了:“過陣子再會啦?!?/br> ———————————————————————————————— 姜長煥拜訪過了之后沒幾天,賀家新買的宅子也有了眉目,也是在月光胡同這里。宅子與趙家是一樣的格局,也是三進(jìn)。大約是京城初城的時候一同規(guī)劃的,這條胡同里的宅子布局、大小都差不多。楚地之事,牽連甚廣,隨著齊閣老離京,已經(jīng)有一些人開始被清算了,這是一家急著拿錢買命的人家,要價并不低。 能有機會拿錢買命的,涉及的事情都不會太深,但是,想脫罪,代價也不會太小。這房價足比正常價格貴了三成。賀成章很要這宅子,卻又不想當(dāng)冤大頭。遇著趙琪旬日放假歸來,聽說了此事,便教他:“這有何難?你到京之后,與那個錦衣衛(wèi)的百戶,不是還有聯(lián)系么?” 這兩個人身為讀書人,本該對錦衣衛(wèi)很警惕,事實上,兩個人對錦衣衛(wèi)的態(tài)度還是很微妙的。賀成章想的是:父母都不在,一家老弱婦孺,需要照顧。不能只靠著容家,還得有自己的人脈。錦衣衛(wèi),真是看家護(hù)院不二法寶。巧了,一路上與林百戶等人處得不錯,于是在知道父母安好之后,他又置了一桌酒,很認(rèn)真地謝了這些人一次。時日雖短,倒也有一點往來。 趙琪教小舅子:“可請錦衣衛(wèi)出面了。這起子王八蛋!要不是他們在京里說楚王很好楚王很好,湘州何至于受難?現(xiàn)在還要耍詐訛錢?整不死他們!我對你說,寧愿將這多出來的三成錢請錦衣衛(wèi)吃酒,也不能便宜了這坑害湘州的混賬!”岳父岳母險些被害不說,自家祖墳都在湘州,趙琪對楚王和為楚王說話的人,怨恨得緊。 賀成章還有些猶豫:“這樣,好么?”明擺著的相交,似乎不大好聽? 趙琪冷笑道:“有什么不好的?這樣,你去找林百戶,就說,他消息靈通,看這附近有沒有賣房子的,幫他留意一下。你姐夫要去翰林院,有心幫你,實抽不出空來,家里再沒有旁的人好幫忙了,就請他好人做到底。也不叫他白出力,你治辦幾色禮物就是了?!?/br> 讀書人流氓起來,連錦衣衛(wèi)都脫不了他們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