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離開后，沈棠心對著墻邊的鏡子齜了齜牙，嘟噥道：“我也想整個牙。”

    楚白筠：“想整就整唄，你又不缺錢?！?/br>
    崔盈眼睛一亮：“小棠很有錢嗎？”

    楚白筠漫不經心地補著口紅：“她可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

    “楚白筠，你真的很多話?！鄙蛱男膹溺R子里盯住她，見對方乖乖閉了嘴，才又正經地說道：“我是想整牙，可是怕變成牙套臉?！?/br>
    “你不會?！遍T口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

    沈棠心眼皮一顫，轉眸看過去，只見穿著白大褂的徐晉知挺拔地站在診室門口，十分認真地盯著她的臉，并且似乎并沒有移開目光的打算。

    她臉頰不自覺有些發(fā)熱，不再看他，專心盯著鏡子里自己的牙齒。

    崔盈一臉好學地湊過來：“為什么不會呀？”

    “從她的面部解剖來看，佩戴矯正器所造成的顳肌和咬肌萎縮，脂肪減少，反而可以讓面部輪廓更清晰，通俗地講，就是瘦臉。”說著他又望向崔盈，以十分專業(yè)的語氣，面不改色地繼續(xù)，“倒是你，顴骨凸出，面部脂肪太少，風險更大一些。”

    崔盈：“……”這人腦子是直的吧？

    “天吶?！背左蕹绨莸脻M眼冒星星，“徐主任，你看一眼就能知道嗎？好厲害?！?/br>
    “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也能。”晏瑞陽邊洗手邊哼了聲，目光瞥向楚白筠，陰陽怪氣道，“你們這些小姑娘，粉絲濾鏡太重，當心眼瞎?！?/br>
    “……”楚白筠瞪他一眼。

    “不過話說回來，小棠你牙齒還好啊。”晏瑞陽擦著手，從鏡子里看她，“只要咬合沒問題就沒必要整?！?/br>
    沈棠心望著他眨了下眼：“是么？”

    “我老晏可是正畸科招牌，你信不過我的眼光？”晏瑞陽扯了扯唇，“不信你問問你家徐主任，看他怎么說?！?/br>
    你家徐主任……

    沈棠心心尖一抖，咬了咬牙，望過去。

    和他視線對上的那一秒又倉促地轉回來，假裝淡定地從面前的小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機。

    “嗯?！毙鞎x知忽然淡淡地出聲。

    本來沒指望能聽到回答的沈棠心愣了愣，然后下意識地抬眼，再次撞進男人深邃的眸子里。

    “挺好的?！毙鞎x知勾了勾唇，手指捏著衣兜上的筆帽，眼神有些漫不經心地收回去，轉身，“我一點鐘有個病患，你早點來?！?/br>
    說完，人就離開了診室。

    “哎，你下午真的還要上班啊？”晏瑞陽抬聲問，回答他的卻只有男人漸遠的腳步聲。

    他轉頭輕嗤了下，“這老徐。”

    沈棠心垂著腦袋，默默地掰起指頭數數。

    聽說徐晉知是半夜一點多被叫回醫(yī)院的，到現在已經十個小時了。

    十個小時的手術，加上一個下午的門診。

    沈棠心不自覺抿了下唇。

    ***

    醫(yī)院食堂。

    崔盈還在邊看視頻邊細嚼慢咽的時候，沈棠心一口接一口吃得飛快。

    “你著什么急呀，現在還不到十二點。”崔盈睨她，“慢點兒吃，小心燙著喉管了?！?/br>
    沈棠心稍微慢了些，但還是把嘴里塞得滿滿的，囫圇不清地說：“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徐主任，得趕在病患來之前?！?/br>
    崔盈無奈地搖了搖頭，正要開口，旁邊桌幾個男的驚呼著湊到一團，盯著某個人的手機看。

    有口腔科的年輕醫(yī)生，也有兩個是和她們同批的實習生，劉簡和張思浩。

    “有病吧?！贝抻絿伭司?，轉頭問：“劉簡，看什么呢？”

    劉簡漫不經心回道：“徐主任的手術視頻，就昨天夜里那臺?！?/br>
    “我的媽，怎么沒人叫醒我去看現場？這也太刺激了！”

    “你個豬能起來嗎？”

    “這他媽不起來天理難容，我覺得我錯失了一個億！”

    “哥，視頻能發(fā)我不？”

    拿著手機的陸醫(yī)生搖了搖頭：“視頻不能隨便亂傳的，你們看看就好，等案例分析的課程下來，再給你們集中講解?！?/br>
    隔壁傳來一陣喪氣的噓聲，沈棠心剛好也吃完了，端著餐盤站起來，對崔盈說：“那我先走了哦，你慢慢吃?！?/br>
    ***

    沈棠心回到科室的時候，里面空蕩蕩的也沒開燈。有幾個病患等在玻璃門后，雖然安全通道的門沒鎖，但他們也沒悄悄溜進來，而是乖乖地等在外面，其中還有一個坐輪椅的老爺爺，推著輪椅的奶奶發(fā)絲也全白了。

    沈棠心于心不忍，走過去輕聲道：“還有一個小時呢，你們進來坐著等吧。”

    眾人紛紛感激地望向她。

    沈棠心笑了笑：“安靜一點，不要吵到醫(yī)生休息就行?！?/br>
    安置好這些病患，她才關上等候區(qū)和診區(qū)中間的小門，走進頜面外科的診室。

    診室里面只有徐晉知一個人，靠窗站著，正在看一本雜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敞開，他一只手拿著雜志，另一只手插在西褲兜里，整個人看上去難得的散漫閑適。

    屋里沒開燈，背著光，顯得男人的臉部輪廓更加深邃，身形也依稀比往常更高大一些。

    沈棠心有些呆愣地盯著他無可挑剔的臉，腦子里空空的，也沒想什么，就只是這么看著。

    直到男人稍一抬眸，把雜志放到旁邊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