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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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對象面目模糊的腦補里,他想像他們天雷勾地火一見鐘情不可自拔,想像他為了愛人反抗所有親人,想像他們如何經(jīng)受雙方家長的強壓依舊不離不棄……當別的朋友同學對穿著清涼的學姐學妹吹口哨送玫瑰時,十三四歲的慕容灰代入所有能記起的愛情故事橋段,在優(yōu)等生的乖乖外表下被自己的臆想感動得眼淚汪汪。 雖然隨著年歲漸長,從長輩處習得遠超同齡人的見聞與手腕,如今的他想起當年那些因青春期荷爾蒙躁動而產生的幻想就臉紅,期待更加成熟的愛情。但卻沒有料到,有一天,當他真正遇到一個在意牽掛的人時,會是這般情形。 沒有期待的激情,更沒有想像中的天雷地火,一切充滿理性與克制。 他與雁游稱不上生疏,卻也談不上熟稔。彬彬有禮,似可交心,實際卻將彼此隔絕在某條界限之外。但哪怕打破那條無形界限,他們依然不會是戀人,至多只能是好友。 更要命的是,甚至連他自己也沒有不顧一切打破界限的勇氣。 所以,終歸也怪不得別人。 也許,做朋友就很好。 慕容灰躺了許久許久,直到書生試探著跳上他的頭頂,刨亂一頭長發(fā),才慢慢坐起來,做了個深呼吸:“朋友也罷……不管怎樣,我還有事要做?!?/br> 四九城城郊,機場。 相較城中,機場的建筑要更加現(xiàn)代化。加上正值深夜,強射燈光芒直沖云霄,映射著幾乎無處不在的玻璃門窗,璀璨之至。 但因現(xiàn)在有條件乘坐航班的人不多,偌大的機場顯得十分冷清。等僅剩的航班起飛之后,精致的建筑空空蕩蕩沒有半點人氣,活脫脫妖魔志怪里鬼怪所造的幻境。 機場不遠處,一條疏疏落落布滿民居的小街。街頭一幢不起眼的小樓,一名年輕男子站在陽臺上,眺望著前方的明燈如海。半晌,語帶遺憾地說道:“我在紐約看慣了燈火輝煌,本以為在國內可以看到自然質樸的一面,卻沒想到四九城也在向國外靠攏了?!?/br> 小心翼翼立于后首的中年男子連忙說道:“先生如果想找處幽靜地方,香山、翠微山、寶珠洞……都是一等一的好去處。” “哦?”他語氣愈緩,狀似斯文從容,但話語內容卻瞬間教中年男子變了顏色:“好去處,也得看有沒有好心情。英生這條路子本該是最簡單的,現(xiàn)在卻搞砸在你手里。你覺得,我心情會好么?” “鐘先生!”中年男子原本殷勤的笑容盡皆變作不安,汗珠不知不覺冒出了額頭,映得一片油光:“我……我只是覺得如果有個把柄在手里,姓英的會更加聽話配合。不但愿將東西拱手相讓,還會按我們的意思來鼓吹某種古玩。您該知道,之前我曾借故送錢試探他,結果被他毫不客氣地拒絕了,這種人用金錢沒法打動,只能——” “只能威逼?總部針對他研究了三個月,搜集的資料堆起來比你還高。你竟不知他的性格?你敢逼他,他就能同你玉石俱焚!” 男子聲音不高,斯文里卻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慢不屑:“以他的身份地位,當之無愧是華夏古玩界第一人。如果能得到他的點評,再加上組織造勢推動,我們手頭的古玩身價也會水漲船高。多好的一條生財捷徑,結果生生毀在你手里!” 中年男子汗珠越聚越多,卻不敢擦拭。強忍著汗水浸入眼眶的刺痛感,勉強辯解道:“我知錯了,我一定設法挽回。等過一陣子,王豹和許世年的事平息之后,我再安排別的人接近他,同他套近乎做足水磨功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 男子輕蔑道:“你當他是傻子么?前腳才有人算計他,后腳又有人跑來示好,但凡腦筋比豬稍微好一點,都該想得到是有人盯上了他!以他的性格身份,有了疑問會不調查?總部在華夏的行動正是順風順水的時候,若被人注意到,定然阻力重重。到時就算宰了你,也不夠賠償!” 步步陪小心說軟話,卻受到年輕男子越來越嚴厲的斥責,他臉上再也掛不住了,隱隱露出幾分怨色:“鐘先生,我是項博士安排的人,博士與你同級。而且,你負責的區(qū)域也不是這一帶?!?/br> 言下之意,還輪不到你指手劃腳,越權責罰。 “你怪我手伸太長?”男子語氣陡然變得柔和。 “不,我只是——” “你看這是什么。” 接過對方拋來的信封,中年男子丈二摸不著頭腦。等拆開匆匆看罷,卻大吃一驚:“項博士調走了?!華夏全權交由你負責?” 男子沒有回答,而是先點燃了一支煙,愜意地抽了幾口。隨后啪啪按著打火機,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你在質疑老大的調令?” “不不不,我是……我是感到意外。沒想到你會到這里,而且你——您這次調動,之前完全沒收到一點兒風聲?!敝心昴凶涌陌土藥状?,才將稱呼換成敬稱。心內也忐忑到了極點:組織里歷來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習慣,四九城這個肥缺自己是坐不穩(wěn)了,卻不知會被打發(fā)到哪里? 一般在清理前任舊部時,哪怕再怎么假惺惺,大部分人仍會維持表面客氣。 但鐘姓男子卻似乎沒有這個打算,聲音有多溫柔,內容就有多么刻薄:“組織早在三年前擬定計劃,考慮到華夏的經(jīng)濟發(fā)展速度,華夏古玩將成為未來至少二十年內的主力銷售兼拍賣物品。原本考慮到項博士的出身與學歷,便將古玩及有價值的古墓相對較為集中的四九城及華北、華中一帶交給他來打理。結果兩年時間過去,你們浪費了不少錢,卻沒到手幾件像樣的東西??梢婍棽┦垦酃獠贿^如此,安插的都是些飯桶?!?/br> 中年男子被刺得臉色紫脹,卻根本不敢還嘴,因為男子說的正是實情。 “所以,老大才會讓項博士放權。從今往后,除了原本的華南等地區(qū),我還將接手他的區(qū)域,整個華夏即將在我的掌控之中。四九城是我鐘氏的老家,也是我交接的第一站,雖然目前已不像從前那么富裕,但畢竟是首都,所以,我把值得紀念的地方定在了這里。” 說著,他拍了拍手,門外立即應聲走進兩名矮個兒男子。 “我鐘家終于回來了,以后你們要替我好好守住這四九城。當年鐘家在城中只算三流角色,但現(xiàn)在不同,借助組織的力量,我要成為四九城古玩界、乃至華夏古玩界的無冕之王!” 男子聲音漸漸充滿陶醉,向空中虛虛一攏,比了一個擁抱的姿勢。許久未動的香煙隨之落下,長長的煙灰飄灑無跡,像某種征兆。 但正洋洋得意的男子并未發(fā)覺:“我知道你們在廣州那邊注冊了一家空殼公司做為掩飾,又在這兒設了個辦事處以便行事。這個辦事處沒做成一件大事,足見風水不佳,我要把它撤了。至于你么,我也不虧待老員工,你就回廣州公司總部去吧。不過從今往后可沒有特撥??睿愕米载撚?。哈哈!” 回廣州,還自負盈虧?那和驅逐有什么區(qū)別?中年男子眼中立即迸出憤怒的火花。 但懸垂的手臂只是稍稍一抬,跟隨鐘先生來接手的那兩名男子就一左一右站到了他身側,看似笑容滿面地說道:“國內領導剛剛決定要以廣州為試點發(fā)展華夏經(jīng)濟,兄弟你可真是趕上好時候了,還不快謝謝先生的好意!” 感受到兩側飽含譏誚的視線,中年男子重新緩緩垂下手,艱難地說道:“多謝鐘先生。但做事應當有始有終,我想將英生那件事解決了再離開?!?/br> “不必?!蹦凶右豢诨亟^:“外來的和尚會念經(jīng),比起國內權威,華夏人更相信外國專家的話。而且為了組織安全,英生這條線已不可為,算是廢了。我已請示了老大,另在日不落請到了一位考古學博士,必要的時候,他會為組織宣傳造勢。” 見連最后的請功機會都被剝奪,中年男子愈發(fā)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注意到他郁憤的表情,志得意滿的鐘先生和兩名心腹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第二天,雁游早早便去了古陳齋。陳博彝知道他會過來,早在那兒等著了。 見到雁游,老先生的話匣子就沒關上過:“原來你師傅竟是連英老都欽佩的人物,難怪能教出你這樣弟子。虧我這幾天還時時提心吊膽,生怕計劃出了岔子。早知你手段高明,我倒可以少cao幾分無謂的心。不過,小雁師傅哪,我倚老賣老勸你幾句,小道非正途,偶爾為之可以,但年輕人最好還是多走正道,免得把持不住失了本心,屆時追悔莫及啊?!?/br> 也無怪乎陳博彝擔心。繞開不可能配合的許世年,單靠設局在茫茫人海中找出王豹,在別人眼里幾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卻被雁游略施小計就完成了。表面看似簡單,但其中對人心算計、細節(jié)掌控、應變機巧等方面的把握卻是越想越教人心驚。 歷來聰明人最后往往把自己給坑了。陳博彝早在不知不覺中,將雁游看做自己的子侄輩,自然不希望他走了彎路。 但在這點上,他卻是多心了。雁游遠非外表看起來那么稚嫩,心性堅韌更非常人能比。但知道陳博彝是好意,他也不多說,只含笑應道:“陳教授,您放心吧。對了,燕耳尊在哪里?我先把偽裝去了,再做修復吧?!?/br> 昨天他們去英老家拜訪時,直接把東西從招待所帶了過去。意外見到陳博彝后,又轉交給他。 雁游還記掛著修復的事兒,陳教授卻樂呵呵地直擺手:“不必啦。前幾天沒空,昨晚塵埃落定,我抱著那只尊看了又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是經(jīng)過偽飾的,幾乎都看不出痕跡。就讓它保持原貌吧,我覺得這很有紀念價值,還打算回頭再找?guī)孜焕吓笥褋硇蕾p欣賞。你放心,我絕不會拿它當真品去坑人,只是想留個紀念罷了。” “這話說的,我還信不過您?既然您愿意留著,那就留下好了?!比绻莿e人,雁游會擔心這種可能,但陳老爺子嘛,他放心得很。 爺倆說笑片刻,陳博彝又道:“雖然燕耳尊不用了,但還有其他要請你修復。來來來,咱們先看看這個——” 再次從古陳齋離開時,雁游手里提滿了大包小包。最近陳博彝從鄉(xiāng)下搜羅了不少東西,雖說也有被打眼的,但還是很有些具有價值的物品。兩人挑了半天,選定的這幾件都是身價較高的。得到雁游這位高手襄助,陳博彝早摩拳擦掌,準備先撿好東西修復了,賣出去替店子打響名聲。 正急等錢用的雁游回家就開了工。而羅奶奶見孫子帶了一堆破爛的瓶瓶罐罐回來,不免驚訝。 為免被質疑從哪兒學來的手藝,他輕描淡寫地解釋這是幫人做工,就像街頭修鞋補胎的工匠一樣,修理這些老物件也能賺錢。自己在大學的專業(yè)也要學到這些,現(xiàn)在只是提前練練手罷了。 羅奶奶聽罷,果然以為孫子又新跟人學了一門知識,除了叮囑他不要熬壞了眼睛之外,不再過問。 一直忙活到下午,雁游大體把瓷器都清理干凈,并初步擬定了修復方案。正尋思還缺少哪幾樣材料時,梁子風風火火地找上門來:“雁哥,水泥磚石什么的,后天陸續(xù)就能交付了,工人也都聯(lián)系好了。你地基清理好沒有?” 雁游一拍腦袋,心說壞了,這幾天光顧著英老的事兒,居然把清理地基忘得一干二凈。 他剛問能不能緩兩天再拉材料,梁子聽后馬上后著胸脯說道:“沒事兒,我近來成立了支足球隊,我是隊長,底下小子們個頂個的有力氣,正好這會兒快下班了,我把他們都叫來幫忙,再借張三輪車拉垃圾。用不了兩天就能搞定,保準誤不了開工?!?/br> 雖然知道他沖的是朱道的面子,雁游依舊感激他對自己的事如此上心,暗暗決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回報兩人。商議既定,梁子前去喊人,雁游則先去地基。 他盤算了一路該買哪些工具,等走到地基時,卻發(fā)現(xiàn)十幾名頭戴安全帽、身穿勞動服的工人正干得熱火朝天,原本廢屋傾毀、雜草亂石的地面不知何時被打理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小塊地方還沒理好。 是誰在幫助自己? 正自驚訝間,一人遠遠望見他,馬上撇開工頭跑了過來:“小雁你來得正好,我發(fā)現(xiàn)了好東西,快來看看!” ☆、第35章 “情敵”相見 那人居然是慕容灰。 雁游不是愛把私事掛在嘴邊的人,根本沒告訴過他自己家里的境況。正奇怪這人是怎么摸到這里來的,忽然想起前兩天曾在陳博彝那兒提到過一句,頓時釋然。但心里卻覺得有些怪異:“你特地來幫我清理地基?” 朱道和梁子幫他,他不奇怪;常家?guī)退?,他也不會驚訝。因為這幾人都與他關系密切,交情放在那里,稱一句死黨甚至家人都不為過。但是慕容灰……不是說他是個自私的人,但總之,雁游就是覺得他別有所圖。 迎著雁游狐疑的目光,慕容灰清了清嗓子:“那天聽你說后我剛好路過,想起你準備蓋房子,就想著順手幫你清理干凈了?!?/br> 雁游心中那份怪異感更強烈了:路過?那兒有那么巧的路過。 慕容灰自己也略郁悶:都決定了壓下那些還不夠強烈的心思,只拿他當個朋友。沒想昨晚收到之前差人打聽來的消息、知道雁游家境窘迫后,還是不假思索地跑來了。 爺爺教過他,若想相處長久,朋友之間最好淡如水,非緊要關頭不可有大恩。否則,心高氣傲的人會覺得你是在施舍,從而疏遠你;喜歡占便宜的人會把你當冤大頭,友情也變了味。他做的這事兒顯然談不上大恩,但以目前的交情來講,還是略過了。 也罷,自己向來厚臉皮,就當是國內國外情況不一樣,自己又熱情得過了份吧。 想到這里,慕容灰笑嘻嘻地伸了個懶腰:“國外人工費太貴,我的許多同學朋友課余時間都在做兼職,幫人清理草坪、溜溜狗什么的。既能賺點兒零用,主人家又能節(jié)省一部分開支,兩全其美。我一時忘了國情,怕你雇人太花錢,就請了朋友來幫忙。” “哦……謝謝?!毖阌芜€是覺得這廝沒說實話。忙碌的工人一看就是專業(yè)的,他哪兒來這么多專業(yè)朋友?但又不便細問,不管動機如何,結果他都是受益人。再刨根問底的,就顯得矯情又不知感恩了。 這時,工頭遠遠招呼道:“小同志,東西都抬出來了,您還要不要看哇?” “要的要的?!蹦饺莼掖叽俚溃扒謇砦蓓敃r發(fā)現(xiàn)了好東西,快過去看看?!?/br> 屋頂能有什么好東西?若是王府,說不定會有金造鎮(zhèn)宅神獸、上等木材打造的房梁什么的,這里一間普通平房,屋頂除了蜈蚣老鼠之類的家害,還會有什么? 雁游好奇地跨過幾堆碎磚,跟隨慕容灰來到那工頭面前。 相比慕容灰的小興奮,工頭顯得十分平淡,還帶了幾分不解:“小同志,看,都在這里堆著了。這有啥好看的?公家的私人的,我不知幫人鏟過多少次房子,類似的東西時常見到,也沒人把這些蛛灰蟲咬的東西當成寶?!?/br> 慕容灰不理他的嘀咕:“知道你喜歡這些東西,我雖不太懂,但覺得古色古香,也許是件好物。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那類?!?/br> 那是幾扇扁平長體,類似門板的木質品。卻不若門板那般厚實沉重。上面菱格生花,祥云繞木,是經(jīng)典的如意云圖案,且雕工十分老道,線條流暢,靈動精致。雖然布滿塵灰蛛網(wǎng),不少地方還有蟲洞斧劈的痕跡,但大體完好。 透過臟污較少的地方看清木茬,雁游頓時眼前一亮。不等慕容灰再說什么,急急蹲下。左右張望,見一時找不到抹布,竟撩起襯衫的一角去擦拭。 “小雁,這是什么東西?”看見他的舉動,慕容灰知道自己猜對了,得意之余,不由自主也跟著解下腰封擦拭起來。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無袖練功服,腰間很sao包地扎了條正紅繡花腰封,看見的人無不呲牙咧嘴,心道這小華僑怎么比大姑娘還會搭。這會兒見他毫不猶豫地用上好綢緞去擦灰塵,又紛紛暗道真是個敗家子。 雁游現(xiàn)在眼里只有那木雕隔板,根本無暇理會慕容灰的舉動。打量半晌,他揮了揮飄到面前的飛塵:“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 “拆頂棚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頂上不是蒙了層白牛皮紙么,這東西就是搭在梁上,做了糊紙的骨架。”工頭答道。 舊式的房屋都有房梁若干,撐起瓦頂,不過卻影響了美觀。大戶人家自然有的是辦法把房梁掩去,好教屋子顯得更堂皇。平民們則多用較為厚實的牛皮紙糊頂,為的卻不是漂亮,而是防止梁上的蛇蟲鼠蟻竄進屋來。據(jù)說手藝高明的裱糊師傅,能做到糊起的房頂連一絲風都吹不進。 工頭是多年的手藝人,自然知道這些舊例,但他還是不明白雁游與慕容灰為何如此看重這幾片木板。在他眼里,它們雖然雕得精致些,卻沒什么用處。大概年紀小的人都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吧,就像他兒子總纏著他去買一種畫風拙劣,紙質奇差的人物卡片,擺弄著這些沒用的東西,自個兒能傻樂一整天。 得到答案,雁游匆匆道了聲謝,隨即跑到尚存的廢墟旁邊。在里頭翻撿半晌,確認再沒什么東西后,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早跟上來的慕容灰越來越好奇,早將保持距離做朋友的心思忘得一干二凈,不自覺又湊了上去,扳著雁游的肩膀問道:“到底是什么?” 雁游想了想,不答反問:“紅樓夢你看過嗎?” “跟爺爺一起看過戲,大概知道一些?!蹦饺莼疑卵阌慰夹W约?,不敢吹噓,有一說一。 因為慕容家人人講母語,練就了他一口流利的中文。不過,書寫方面就只是認得千把個常用字罷了。平時連看三字經(jīng)都嫌晦澀,哪兒肯再去看大部頭的小說。 “那你該知道里面的主角賈寶玉。小說一開始,林黛玉來到賈府后,賈家祖母將他的臥室遷到碧紗櫥里?!?/br> 慕容灰“咦”了一聲,驚訝地問道:“難道這就是碧紗櫥?小說不是虛構的嗎?” “你先聽我說完。所謂碧紗櫥,不是個柜子,而是在大屋中間,用隔板加上輕紗再分隔出來的小空間,風雅人家會給它起個名字。以前公侯王府的房子都建得高大寬敞,想要隔斷出來完全不成問題?!?/br> 雁游遺憾地說道,“當年戰(zhàn)亂,四九城里雖然沒像其他地方一樣遭大罪,多多少少還是有所波及。我估計這是某大戶人家搬離后,有人闖空門亂搶里面的東西,把能拆的全帶走了。那時節(jié)物資短缺,東西不拘來歷,適用就好。準是有人見它們大小合適,就拿來當糊頂?shù)墓羌芰?。本來配套的還該有扇門框,可惜我沒找到,一定是流落到別處去了?!?/br> “原來它是這種用處。但現(xiàn)在似乎用不到了,華夏現(xiàn)在的房子都小間小間的,根本放不下。”慕容灰也有些遺憾。 “唔,未必要做隔板。它的材質非常好,是花梨木。而且以大小來看,改造成屏風的話,也——”雁游覺得這東西總有用處,但當務之急卻是找個地方先放妥當。宿舍離這兒有半小時的路程,不太方便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