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岳蘅對柴婧并無惡感,頓住步子回頭看了看她,輕咬嘴唇點了點頭。二人走到僻靜處,沉默了會兒,柴婧拉起了岳蘅的手,眼中滿是懇切,“岳小姐,柴家奉周國皇命此趟來遼州賀壽,怎么也不會想到能結(jié)下與靖國公府的親事,也許你與我堂兄真是命定的緣分吧?!?/br> “緣分?”岳蘅糾結(jié)的蹙住眉頭,“皇命已下,郡主讓我怎么做,御賜的婚事,我若是違抗,就會給家中帶來禍事,郡主口中的緣分,怕也是孽緣吧。” “岳小姐怎么能這么說?”柴婧回頭看了看不遠處靜靜注視著岳蘅的柴昭,“我這位堂兄,也算是與我一起長大,他的性子品格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若是做了你的丈夫...你今生都不會后悔。眼下柴家是算不上顯赫,蒼山荒涼也是人所共知的事,但就算有一時的委屈,我堂兄也不會讓你憋忍一世。當下他是庶民不假,可他文韜武略不輸大周任何一個男子,岳小姐...” “郡主別說了。”岳蘅背過身望向天際,“我岳蘅像是貪戀顯貴的人嗎?看柴郡主你年長我一些,敢問一句,郡主可有婚配?” 柴婧臉上難掩女兒家待嫁的嬌羞,抿嘴一笑道:“已經(jīng)定下了親事,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了?!?/br> “郡主是柴郡王的獨生女,夫婿自然也是不一般的人物了?”岳蘅眨了眨眼。 柴婧頓悟笑道:“岳小姐當真是冰雪聰明的可人。我未來的夫婿哪里是什么人物,柴家不得皇上青睞,那些親貴宗室哪里瞧得上我這個郡主。我未來夫婿...不過是郡王府一個家將?!?/br> 寥寥數(shù)語,二人漸漸聊開,岳蘅眉眼舒展道:“柴郡主巾幗不讓須眉,你愿意嫁的男子,一定絕非普通人,只不過郡主也不圖那些個榮華虛名,圖的,只是一顆真心吧!” 柴婧無可奈何的搖著頭道:“你這位岳小姐,年紀不大,腦子卻是機靈的很,你拐彎抹角說到我頭上,是想扇我的嘴是不是?就算圖的是一顆真心,我堂兄柴昭也掏得出來,我早就看出,他一眼就瞧中了你。你的白龍受驚,他的步子可比你大哥還快?!?/br> 見柴婧提到墜馬的事,岳蘅面頰一熱,羞惱道:“郡主不要提那件事了...” 柴婧扯了扯岳蘅的衣袖,湊近她低聲道:“我與你同為女子,當然知道你惱他什么,我堂兄粗人一個,你只當他是救你心切失了禮數(shù)就好,要他真是做了什么對不住岳小姐的事,只怕你早已經(jīng)割了他的喉嚨也說不定,是不是?我替你好好訓訓他,可好?” 面對著伶牙俐齒句句無懈可擊的柴婧,稚嫩些的岳蘅一時啞然,瞅了瞅柴昭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 柴婧見她呆愣的模樣,忍住笑又按了按了她的肩,“一年之后,我與堂兄會一道來滄州接你,岳小姐回去想想,定是會想通的?!?/br> 邊說著,柴婧已經(jīng)朝柴昭走去,杏眼沖他得意的挑了挑。柴昭唇角微微揚起,見岳蘅也看向自己,含笑對她點了點頭。 對視著他深不見底的灰眸,岳蘅驟的轉(zhuǎn)過身,心口一陣劇烈的跳動,疾步慌亂的奔向已近宮門的岳桓。 “郡主與她說什么了,遠遠都看的出來,阿蘅臉都紅透了?!辈裾蜒b作隨意道。 “阿蘅?”柴婧撲哧笑出了聲,“才把你家傳的金鎖片送給了人家,都喚出阿蘅來了!柴大哥倒像是已經(jīng)成了岳家的女婿了,真是...笑死人了?!?/br> 柴昭淡定道:“郡主不覺得阿蘅叫起來好聽么,岳家有女,喚做阿蘅,這可是你說的。” 柴婧別著手傲嬌道:“既然你這會子還不肯服軟,我就偏不告訴你我和岳蘅說了什么?!?/br> 柴昭垂眉一笑,“也無須郡主告訴我,阿蘅剛剛看我那一眼,我也能猜出七八分,難不成郡主還會說我的不是么?” “你...”柴婧氣道,“就你這性子,也難怪岳小姐對你鐘意不起來。” “我這性子?”柴昭微微一愣,“她不鐘意又如何?我鐘意她不就夠了。走了...” 柴婧忿忿的跺了跺腳,只得跟在他后頭,恨不得嘔出一口血來。 第5章 柴少主 “阿蘅,阿蘅!”岳桓拉住meimei的手,“你慢些走,大哥都快趕不上你了?!?/br> 岳蘅甩開他的手,走到無人處,放聲大哭了出來,岳桓看著心焦,又不知該如何勸慰,一拳打在身旁的樹干上,急道:“不如,再去求一求皇上?爹不去,我去還不成嗎!” 岳蘅摸出柴昭給她的那塊金鎖片,狠狠的扔到了地上,“柴昭,柴昭!乘人之危,卑鄙無恥,不要再讓我見到你,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見岳蘅漸漸止住哭,岳桓試探著推了推她的肩,小心翼翼道:“阿蘅,不如...回去再說,爹找不著我們,又要生氣了?!?/br> 岳蘅抹了抹哭紅的眼角,頓了頓直起身子,走開幾步又遲疑的轉(zhuǎn)過身,彎腰拾起了那塊扔下的金鎖片,吹散鎖片上的塵土,還是塞進了懷里。 “阿蘅...”岳桓不解道,“不喜歡那東西,扔了就是了?!?/br> 岳蘅沒有再搭理哥哥,大步朝前走去。 離開遼州的日子是個久違的艷陽天,各方人馬逐一離開,城外只剩靖國公府和柴家一眾。白龍的后蹄還受著傷,嗚咽的像是不愿意馳騁。 柴昭跳下自己的馬背,走近岳家的馬隊,岳蘅想騎著白龍躲開,卻被柴昭一把拉住了馬韁。 柴昭輕撫著白龍的馬鬃,貼近馬耳念念有詞,白龍止住嗚咽,竟溫順的屈下前蹄。 “白龍。”岳蘅急道,“你怎么聽著外人的話了,起來?!?/br> 白龍哼哼了聲,腦袋朝柴昭蹭去。柴昭順著馬韁撫上岳蘅的手,他握的那樣有力,容不得岳蘅掙開。 “你...”岳蘅又羞又惱,“那么多人看著,你還不放手!” 柴昭緊盯著她漲紅的臉,“岳小姐,我給了你金鎖片作為信物,你可有什么交予我的?” 岳蘅抬頭望向天,冷冷道:“你倒是看看,我有什么能給你的?” 柴昭見岳蘅清水芙蓉一般,周身也不見珠釵墜子,一頭秀發(fā)只用鵝黃色的緞帶綰綰束起,確實尋不出什么可以作為信物的東西。 柴昭略微一想,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一只手伸向白龍身下,從暗藏的箭匣里抽出了支金羽箭。柴昭撫拭著箭羽,在箭鋒邊,小篆的“蘅”字刻得工整清晰。 一旁的岳桓瞥了眼,得意道:“是我替阿衡刻的,每一支箭都有?!?/br> “不如。”柴昭將手中的金羽箭遞到岳蘅眼前,“岳小姐的這支金羽箭,就當做是給我的信物了?!?/br> 岳蘅翻下眼睛,沒好氣道:“你稀罕就拿去,金羽箭我有的是,你愿意當做寶貝也沒人攔著你。” “那就是它了?!辈裾堰o金羽箭道,“在滄州等我,我一定,會去娶你?!?/br> 見岳蘅沒有再應(yīng)他,柴昭垂眉輕笑轉(zhuǎn)過身,揚起金羽箭高聲道:“不管岳小姐此時是不是還不樂意,你已經(jīng)是我柴昭未過門的妻子,我認定你。走了!” 回到柴家的馬隊,柴昭愛惜的將金羽箭收進隨身的包裹,柴婧笑盈盈道:“這樣倔的脾氣,娶回來也有的受,你自求多福吧?!?/br> 柴昭不再言語,望著岳蘅漸漸遠去的背影,才剛分離就涌出不舍來。 “其實...”岳桓小心觀望著meimei的臉色,“這會子看看,那個柴昭也算湊合。模樣...尚且英武,身手也有些...雖然無爵無官,可怎么說也有個做郡王的叔父,總不會虧待了他。只是周國蒼山寒冷,要阿衡往那邊去,只怕娘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