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旁人的獵物罷了,本將軍不想看,散了散了?!痹菩薏荒蜔┑馈?/br> “可是...”軍士將手中的雛鷹又遞近了些,“這鷹,一箭射穿雙目,箭術(shù)之高超讓人咋舌?!?/br> “一箭射穿雙目?”云修半信半疑的接過雛鷹,“還有這樣的事?”說著低頭一看,只是一眼就驚呆在原地,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這,竟是真的...” “云修,外頭怎么了?”李重元催促著,“還不進(jìn)帳說話?” 云修掂了掂手里的雛鷹,大步邁進(jìn)帳中,張嘴道:“少主,剛剛軍士拾到了綏城獵戶射下的雛鷹。這箭法...可讓人大開眼界?!?/br> 吳佑箭步上前從云修手里搶過,眼珠子像是要瞪出來般,“軍中箭術(shù)最好的就是少主了,可這人...竟比少主還要厲害!” 吳佐戳了戳弟弟的胳膊肘,示意他不要亂說。 “呈上來看看。”柴昭按下茶盞。 吳佑畢恭畢敬的呈上雛鷹,退讓到一邊。柴昭輕撫著雛鷹的羽毛,看見銳利的箭鋒當(dāng)真直中鷹目,柴昭的手猛然頓住,眉間隱隱顫動著說不出話來。 ——滄州岳蘅,手執(zhí)金鎏弓,三支金羽箭箭無虛發(fā)。可眼下射中雛鷹的,只是一支自制的竹箭,鋒利依舊,卻不復(fù)那一日的奪目光澤了。 見柴昭盯著雛鷹看了許久,幾人面面相覷也不敢吱聲,李重元像是想起了什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云修朝李重元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道:“少主怎么了?” 李重元輕輕嘆了口氣,垂下眼低聲道:“這樣的箭術(shù),只怕讓少主想起了她吧...” “她?”云修脫口而出又及時的咽回肚里,吞咽著喉嚨不敢再出聲。 “不知是何人...”柴昭像是不愿意再去想,推開雛鷹垂下眉眼,“看來綏城不可小覷,普通獵戶竟也有這樣的身手?!?/br> 見柴昭終于開口,云修舒出口氣,幾步上前掂起雛鷹,晃了晃道:“讓我云修瞧瞧?!边呎f著,便拔出了那支竹箭。鷹血滴滴落下,李重元見云修不改魯莽,皺著眉搖了搖頭。 云修也顧不得什么,拾起衣袖就去擦竹箭上的血漬,湊近眼前掃了眼,嘴里嘀咕道:“蘅?” “胡說什么呢!”李重元急的跺著腳,“云修,夠了!” 云修惱道:“我云修是識不得幾個字,這個字還是認(rèn)得的,不就是個蘅字么?不信你自個兒去看。” “蘅...”柴昭一把扯下云修手里握著的竹箭,“蘅???” 泛著青色的竹箭桿上,依稀刻著一個“蘅”字,只不過不是金羽箭上工整的小篆,一筆一劃刻得甚是艱辛的模樣,即便如此,刻字人的情意卻昭然可見。 “阿蘅...阿蘅...”柴昭喃喃的攥著竹箭,力道甚大箭桿裂做數(shù)片,“是你么,阿蘅...” 李重元跪地道:“少主,少夫人已經(jīng)不在人世,或者同名的也說不定,少主切勿因這一箭亂了心神,您來綏城,還有大事籌謀...” 柴昭瞥了眼李重元,李重元朝后挪了幾步低下頭顱,柴昭轉(zhuǎn)過身道:“你們出去?!?/br> 李重元無力的站起身,尾隨著云修幾人悻悻退了出去。 吳佑回望了眼道:“大哥,這同名不稀奇,可名字一樣,箭術(shù)也一樣的怕是不可能吧,你說,會不會這鷹就是少夫人射下的...” “住嘴!”李重元露出罕見的怒意,“少夫人一家殉國,少主心痛不已,數(shù)載都未能完全走的出去,眼下這支竹箭只怕會擾了少主的心智,此時你還敢再胡言亂語?” 吳佑臉一白,垂下頭道:“吳佑知錯,再也不敢胡說了?!?/br> 李重元又回頭看了看掩下的帳簾,心中泛起大股的憂慮。 次日,綏城外,樹林。 “二哥今天怎么得空來和我打獵?大哥新婚,你這個做弟弟的,不該多替他擔(dān)些事么?”岳蘅執(zhí)著弓笑盈盈道,“你箭術(shù)可比不過我,就不怕丟人?” 殷崇訣晃了晃手中的弓箭,“殷家堡多了個少夫人,你想想就知道有多麻煩,自小我就和穆蓉談不來,能有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如今她做了我大嫂,日日在一個屋檐下,我可是受夠了。阿蘅,要是你不收留我,我真是無處可去了。我啊,可不與你比箭,我就守著你,別讓你被狼叼走就好?!?/br> 岳蘅剛欲開口回上幾句嘴,南邊林子鳥雀驚飛,振翅掠過一望無際的天空,岳蘅顧不得說話,迅雷之勢拔箭上弓,箭鳴劃破空寂的林子,鳥雀嗚咽墜地,落在了遠(yuǎn)遠(yuǎn)的林子里。 “殷二少,愣著做什么?”岳蘅回頭道,“還不快和我去把山雕撿回來,一只可值不少銀子呢。昨兒丟了一只沒撿回來,可心疼死我了。” 殷崇訣咧嘴一笑,幾步跑到了前頭,挑釁道:“誰撿到就是誰射的,賣的銀子就歸誰?!?/br> 二人進(jìn)了林子深處,遍尋不見岳蘅射下的山雕,岳蘅揮打著枝葉道:“怎么會不見了,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啊?!?/br> 殷崇訣一寸一寸的搜尋著,疑道:“是不是被誰手快拾走了?” 密林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眨眼間二人已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殷崇訣將岳蘅護(hù)在身后,見是一群身著盔甲的軍士,皺眉道:“哪里來的人馬?是綏城的守軍?不知道本少爺是誰么?還不速速讓開!” 百余名軍士也不應(yīng)他,手中長槍直指殷崇訣,卻又未上前半步,看著很是訓(xùn)練有素的模樣。殷崇訣有些慌亂,扔下手中的弓箭,拔出腰間的佩劍擋在岳蘅身前。岳蘅悄悄摸出箭,攥緊弓弦警覺的環(huán)視著圍著他們的軍士。 ——“這只雕是你們射的?” 軍士聽見聲音,讓出一條路來,殷崇訣定睛一般,這不是那個自稱云修的男子么! “是你?”殷崇訣打量著他。 云修也認(rèn)出了殷崇訣,扔下手里的山雕,走近道:“殷家堡的二少爺?殷家堡的人也要靠狩獵為生么,真是好笑?!?/br> 殷崇訣拾起山雕,見一箭直穿雙目,知道是岳蘅獵下的,收起道:“要是沒別的事,我們就走了,云修大人若是得空,就來殷家堡坐坐,殷家一定待若上賓?!闭f著拉過岳蘅的手,才邁開步子,圍著的軍士卻沒有讓開的意思。 殷崇訣回頭看了看一言不發(fā)的云修,鎮(zhèn)定道:“云修大人,這是做什么?是不想讓我們回殷家堡了么?” “豈敢豈敢!”云修別著手看著殷崇訣身后的岳蘅,“那姑娘看著也有些面熟,不知道這射中雙目的山雕,是你們誰射下的?” 殷崇訣拖了拖岳蘅的手,傲嬌道:“我可沒有這樣的本事,山雕是她射的?!?/br> “哦?”云修目露詫異,“一個女人有這樣的本事?我可不信。扯謊的人是走不出這林子的,背著弓箭就說自己的高超的獵手?” 殷崇訣看著腳下的石子,“我都已經(jīng)回答你了,你還不放我們走,是存心要留下我們不成?” 李重元推開圍著的軍士走近這二人,眼睛定在了殷崇訣手中的山雕上,只見與昨日那只雛鷹一樣竹箭直穿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