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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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昭輕輕咳了聲,云修垂下頭不再做聲。 “大哥。”岳蘅踢著白龍的馬肚湊近殷崇旭,半俯下身子,從白龍腹下摸出金鎏弓,沖他晃了晃道:“大哥你看。” 殷崇旭定睛一看,“這把弓,是你遺失在滄州的那把金鎏弓?” 岳蘅搖了搖頭道:“并不是原先那把,是柴昭替我重新制的,雖是有些不同,可能做到這樣,也是很難得了,也好用的很?!?/br> 殷崇旭看了看柴昭的背影,欣慰笑道:“看來他待你是真好。” “我就帶著這把弓,和你們一道去取了紀(jì)冥的狗命?!痹擂坷瓭M弓弦射向就要落下的日頭,瞇眼放出空弦。 見岳蘅夾緊馬肚去追柴昭,殷崇旭看向弟弟,低聲道:“這就是你想看到的?阿蘅跟柴少主走,沒有錯(cuò)?!?/br> “大哥今后不要再與我提起阿蘅的事?!币蟪缭E陰沉著道,“那些年少往事,就如同阿蘅弓弦上的箭,射出便永無回頭之時(shí)?!?/br> 柴王府 “父王回來了!”柴婧與李重元在府外已經(jīng)候了一陣。 “父王,少主。”李重元上前牽過柴逸的馬韁,“一路辛苦,父王身子可好?” 柴逸重重的咳了幾聲,扶著李重元的肩顫巍巍的跨下馬背,“本王不礙事?!?/br> 岳蘅跳下馬背,走近柴婧細(xì)細(xì)看了看,“郡主,我怎么覺著你瘦了些?” 柴婧撫了撫臉,擠出笑道:“是嗎?也許是有些憂心你們這趟進(jìn)京吧,睡的不大好,沒事?!?/br> 聽柴婧這樣說著,李重元俊逸的面上掠過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憂意。柴昭不動(dòng)聲色的看著這對(duì)夫妻,攬過岳蘅的肩道:“外面風(fēng)大,進(jìn)屋再說?!?/br> 岳蘅不再追問下去,順從的跟著柴昭往里頭去了。正廳里,幾人說著話,柴婧卻不似往日開朗多話,倚著門邊的紅木椅坐下,一雙杏眼無神的垂望向廳外,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幫殷家兄弟安置下來,岳蘅隱約聞見小廚房飄來縷縷藥香,又不似柴逸平日里服用的潤肺湯藥,岳蘅輕輕推開房門,熬藥的嬤嬤驚得站起身退到一邊,怯怯道:“少夫人怎么來了?” 岳蘅示意她無須慌張,瞥了眼熬得熱氣騰騰的藥罐道:“府里有人病了么?這藥,是給誰熬的?” 嬤嬤揉著衣袖不敢吱聲,岳蘅知道她身為下人不便多言的難處,和氣道:“你忙著吧,我來過的事,就不要和旁人提起了。” “奴婢知道?!?/br> 岳蘅走出小廚房,眼前全是柴婧憔悴無神的眸子——“難道是,柴郡主...” “重元,你為何不讓我與父王說起此事?”房里,柴婧看著丈夫道,“應(yīng)該告知父王的,父王身體每況愈下,日日都盼著柴家有后...” “婧兒!”李重元沖柴婧搖了搖頭,“大夫說的也不可盡信,什么叫年少體質(zhì)受損,難以有孕?我是不信。這不已經(jīng)在服藥調(diào)理了,早晚都會(huì)有好消息的?!?/br> 柴婧垂頭道:“我年少初到蒼山時(shí),確實(shí)掉入過冰湖差點(diǎn)丟了性命,自此身體虛寒也是事實(shí),那大夫是我們尋來的千金名醫(yī),他說的不會(huì)有錯(cuò),我誕下子嗣的機(jī)會(huì)確是渺茫...”柴婧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眸子似有淚光忽現(xiàn)。 李重元輕輕嘆了聲,扶住柴婧的肩道:“婧兒,聽我的,此事萬萬不可對(duì)父王和少主提及。至少,這個(gè)時(shí)候絕不可以!” “這個(gè)時(shí)候?”柴婧抬起頭。 李重元點(diǎn)頭道:“柴家出兵在即,正是上下一心的時(shí)候,此時(shí)又怎么能讓父王念心你我這事,絕不可以?!?/br> 柴婧低低抽泣了聲,嗚咽道:“所幸大哥已經(jīng)成婚,他和阿蘅...總算我們柴家還有希望。” 李重元面色驟暗,背過身道:“你我還年輕,總會(huì)有自己的孩子,你先別多想了。” 寢屋里,不再似昔日般濃情蜜意,縈繞著大片的苦澀,盤踞這夫婦二人的心頭揮之不散。 書房里。 柴昭將調(diào)好的枇杷甘露呈到柴逸面前,見柴逸微微皺眉,道:“叔父別急著推開,這枇杷甘露,可與以往的不同,不信您嘗嘗看?!?/br> 柴逸半信半疑的攪了攪,覺著這氣味確實(shí)有些新鮮,勺了些許送入口中,眉頭舒展開來,贊道:“這里頭加了什么?竟甘甜了許多?!?/br> 柴昭笑道:“阿蘅在太尉府看到了難得的玫瑰露,她知道這東西云都沒有,口味與性子又好,加入枇杷露中可以解去澀苦,讓叔父好下口些,便去問蘇家的人要了些,讓我調(diào)配進(jìn)叔父的湯藥里。叔父覺得好,便是真好了?!?/br> “阿蘅真是個(gè)細(xì)心懂事的孩子。”柴逸寬慰道,“替叔父謝謝她?!?/br> 叔侄二人沉默片刻,柴逸捻須道:“此番出征,叔父便不與你一道了。本王還要鎮(zhèn)守云都,靜觀京師風(fēng)云...” “侄兒明白?!辈裾褧?huì)意道,“叔父...”柴昭想了想欲言又止。 柴逸推開服完的碗盅,“有什么話就與叔父說吧,你我叔侄還需要遮掩什么?” 柴昭頓了頓,灰眸注視著柴逸臉上的深紋,“待柴家軍凱旋,又該如何去做?只怕,南宮一族,不會(huì)留著功高蓋主的柴家...” “少帝南宮辰雖年幼,卻總有長大的一日?!辈褚萆钅款D顯凜冽,“長公主心機(jī)頗深,不會(huì)遂了你我的心愿的,只怕此番攻梁,明里暗里也會(huì)給柴家軍使些絆子也說不定。朝廷難以指望,還好你已得殷家堡相助,總算不至于像靖國公岳晟一樣孤立無援。殷家兄弟,得重用才是!” 柴昭露出自信之色道:“叔父說的不錯(cuò),殷家堡這棵大樹,既可遮風(fēng)避雨,自然要好好用起來。此次我率十萬大軍出征,重兵在握,回朝之時(shí),還有何人敢不服。” 柴逸滿意的撫著斑駁的胡須道:“你今日的模樣,讓叔父想起了你的父親。當(dāng)年我與兄長馭雄師逐鹿天下的時(shí)候,他也是這樣的氣概。阿昭,如今的你,越來越像他。這雙眼睛,更是與你父親一模一樣...” 柴昭謙遜道:“這也多虧叔父這些年的教導(dǎo),侄兒才有今天。” 柴逸揮開手道:“成事雖需要機(jī)會(huì),不可缺的卻是本事。你文韜武略樣樣在旁人之上,除了你,也沒有人了。時(shí)候不早了,你退下吧,三日之后,便是我柴家軍揮師之時(shí)!” 寢屋。 柴昭回房時(shí)已近子時(shí),見屋里燭火還亮著,心頭泛起愧疚,輕輕推開屋門,只見岳蘅坐在案桌前,托腮翻看著書卷,聽見門咯吱一響,抬頭笑吟吟道:“柴少主終于知道回房了?” “這么晚了,怎么不先去床上躺著,好幾日顛簸,你就不覺得乏么?”柴昭愛憐的從身后環(huán)抱住她,摩挲著她的后背低聲道,“還是怪我,回來的太晚。” 岳蘅哧哧笑著撫住丈夫粗糲的手,“不礙事,我才覺得,這《兵謀論道》也有些意思,你不在的這會(huì)兒,我已經(jīng)看了許多,出征之前指定可以盡數(shù)看完?!?/br> “《兵謀論道》?”柴昭按下書卷,“我還記得誰和我說過,她可不屑看這些旁門左道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