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柴昭揮開手道:“崇訣說下去?!?/br> “擔心少主擁兵自立,占得江山!”殷崇訣鼓起勇氣一字一字道。 柴昭神色微毫不動,拂袖坐下道:“崇訣再說說,若你是我,接此密函,又該如何做?” 殷崇訣話到嘴邊,卻是摸不透柴昭的意思,一時有些不敢再說,云修見狀,搶道:“長公主若是真敢對王爺不利,我絕不會放過她?!?/br> 殷崇訣撇了撇嘴道:“你就算殺了她,王爺就會活過來?” 云修一時啞然,張了張嘴無言以對,漲紅了臉又道:“那咱們回去就是..” “雍城就在前頭?!币蟪缭E遙指帳外道,“此時退兵,實在太可惜!少主要真退兵回京,虎符勢必會被逼交出,要想再領兵戰(zhàn)天下,只怕再無可能。還望...少主三思!” “崇訣?!币蟪缧褫p輕碰了碰弟弟,“你少說幾句,一切由少主定奪?!?/br> 見柴昭沉默不語,岳蘅站起身道:“退兵確實可惜...可要真是抗了長公主的意思,置叔父于險境而不顧,柴家將士又會如何看這個少主?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主帥,哪個會服?” “阿蘅...”殷崇訣按耐不住道,“千軍萬馬已經(jīng)逼近梁國,紀冥接連戰(zhàn)敗失守定是不堪再戰(zhàn),你不會想不到,長公主傳召少主回去...便不會再給柴家任何翻身的機會?!?/br> 柴昭見這二人聲音都是高起來了,拉住岳蘅的手道:“阿蘅,此事...我看崇訣說的也有些道理,不如再聽他說下去?!?/br> 岳蘅雖是不滿殷崇訣所說,可還是順從的不再開口,大眼掠過殷崇訣俊美卻日益陌生的臉,倚在柴昭身旁緩緩坐下。 殷崇訣深吸了口氣,繼續(xù)道:“少主...” ——“是有王府來的信使么?”李重元大步掀開帳簾,滿面喜色道,“我聽說有信使來,是不是婧兒派的人?” 殷崇訣合上雙唇,黑眸自若的看向端坐著不語的柴昭。柴昭只字不言,可那深不可測的眼睛已經(jīng)讓殷崇訣瞬時會意。 “郡馬爺?!币蟪缭E笑道,“看來你是日日思念著王府的郡主,一有動靜都不放過呢?!?/br> 李重元瞥見殷崇訣手里攥著的信函,愣了愣道:“難道不是?” “不是!”殷崇訣鎮(zhèn)定道,“是殷家堡的信函?!?/br> 岳蘅手心微微有些發(fā)涼,再看柴昭不急不緩的執(zhí)起茶盞遞到自己跟前,沉穩(wěn)溫柔道:“阿蘅喝口熱茶?!?/br> 岳蘅觸著他溫熱的手指接過茶盞,像是明白了什么,怔怔的遞不到唇邊。 “殷家堡的信...”李重元露出失望之色。 “郡馬爺要看么?”殷崇訣將手里的信箋朝他遞去,“我大嫂有孕在身,家中營生又實在繁忙,我爹應付不過來,來信求少主借個兒子回去呢?!?/br> 李重元推開殷崇訣的手臂,笑了笑道:“殷家堡的家書,重元怎么可以窺看。” 殷崇訣也不堅持,緩緩疊起書信,不慌不忙的塞進懷里,轉(zhuǎn)身向柴昭微微頷首。 柴昭淡淡道:“郡主那樣的性子,可不喜歡鴻信傳書。你要是真想她了,托人帶封信回去便是。” 李重元自嘲一笑,搖頭道:“婧兒也不喜歡男子在外征戰(zhàn)還惦念著兒女情長,罷了,是我急躁了些。我先出去了,雍城之戰(zhàn)在即,還有的張羅?!?/br> “郡馬爺辛苦?!币蟪缭E抱拳客氣道。 李重元在這兄弟二人身旁頓了頓,大步邁開走了出去。 見李重元離開,云修冷了半晌道:“少主...您,不打算讓郡馬爺知道?” 殷崇訣食指貼緊嘴唇,對云修低低的“噓”了一聲,嘴角泛起得逞的笑意。 “不是不打算讓重元知道?!辈裾演p輕按了按岳蘅的手心,“只是重元想的太多,任何事都是顧慮重重,反而不是好事,事關重大,待你我辦成,他自然會知道?!?/br> “二哥已經(jīng)有法子了么?”岳蘅咬著唇道。 殷崇訣揚起唇道:“少主可愿意信我和大哥?” 柴昭緩緩站起身,踱到殷家兄弟身前,按住二人的肩,意味深長道:“這帥營里,阿蘅是我愛妻,云修是我兄弟,還有便是崇旭與崇訣,你說,我信不信你倆?” 殷家兄弟聽柴昭這樣說,齊齊跪地埋首,“我兄弟二人愿為少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柴昭親手扶起這二人,背過身子道:“攻梁我絕不會退兵,叔父我也必須要救,聽崇訣剛剛與重元那幾句話看似隨性之言,你心中看來已經(jīng)有了計策,是不是?” 殷崇訣點頭道:“少主英明。剛剛我已經(jīng)與郡馬爺說,殷家堡送來書信,希望我們兄弟回去一人為父分憂...少主便可借此契機,扮作我大哥帶殷家堡的人回周國,這樣無須動用軍中人馬,自然也不會驚動任何人,軍心自可屹立不亂,攻梁也絕不會有絲毫耽擱。” 聽殷崇訣說完,柴昭像是早已預料到一般,提起茶壺給茶盞斟滿茶水,悠悠抿了口笑而不語。 “可是...”殷崇旭遲疑道,“軍中不見少主,怎么會無人生疑?”隨即又頓悟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br> 云修聽得有些糊涂,求助似的看著岳蘅道:“少夫人,我怎么聽不大懂,你與我說說?!?/br> 岳蘅唇齒微張低聲道:“你家少主扮作大哥離開,大哥便替做少主鎮(zhèn)守帥營...要是行事小心得當,自然可以掩人耳目。二哥,我說的對不對?” 殷崇訣垂下眼道:“阿蘅說的不錯?!?/br> “這計策...”云修倒吸一口氣道,“不可謂不好,但風險實在太大。少主三思?!?/br> “叔父那邊已經(jīng)是不能再多等,我必須快馬加鞭快南宮燕一步?!辈裾艳D(zhuǎn)身去看岳蘅,朝她伸出手,“只是這一次,我只能一個人回去?!?/br> 岳蘅的雙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心中總有百般不舍,可仍做出輕松之態(tài)道:“就算你要帶著我,我還不想跟呢。” 柴昭的大手覆上岳蘅柔滑的面頰,愛不釋手的摩挲著。岳蘅按住柴昭的手,含義深刻的眼神直直盯著他欲說還休的灰眸,紅唇微張道:“見到南宮燕,你打算如何?” 帳營里靜的聽得見綿針落地的聲音,云修再大條,也聽得出岳蘅問話的意思,大力吞咽著喉嚨掩飾著心跳的惶恐。 “虎符是皇上賜予我保家衛(wèi)國開疆辟土。”柴昭揮開衣襟面向殷家兄弟與云修,將懷里的虎符重重甩在了案桌上,冷冷瞥去溢出深意,“兵權(quán)在我手中,南宮燕要謀害我柴家,我該如何去做?” “南宮家薄情不仁,少主如何做都是被逼至此?!币蟪缭E擲地有聲道,“王爺命懸一線,少主千里奔赴,柴家情意比天,不管如何去做,都是上天誥命?!?/br> “好一個上天誥命!”柴昭黑密的睫毛低垂,捻磨著案桌上的虎符忽的抬起眼,“今夜子時,我回云都,去見郡主,共議面見長公主之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