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等馬車在玉皇山腳下停下,海棠已經(jīng)衣衫凌亂,雙頰上爬滿飛霞。 有那么一刻,她以為端木夜會在馬車上辦了她。好在他最終放過了她,止步于摸胸。她安慰自己,那不過就是兩團脂肪而已,就讓他摸一手油又何妨。 兩人下馬車之時,李長順和姚炳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目不斜視。 “這半山腰景致不錯,走上去吧?!倍四疽拐驹谏侥_看了會兒,回頭對海棠道。 “奴婢聽世子爺?shù)??!焙L牡偷偷貞?yīng)了一聲。 見海棠的臉上依然泛著紅,端木夜勾唇一笑,率先走在前方。 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山上的景致自然是極好的。海棠很快就將馬車上的一切都拋在了腦后,逼著自己認真地欣賞著山中的美色。 此刻來踏青人不少,穿著各種衣服的人都有,窮人富人,平民權(quán)貴,人人都有欣賞自然美景的權(quán)力。 走了一路,當(dāng)海棠覺得快走不動時,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寺廟。 進了寺廟,李長順便開始張羅著要寺里的和尚準(zhǔn)備齋菜,并給幾人安排一間廂房。 在小和尚帶著幾人去廂房時,海棠忽然想上廁所,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端木夜說明,在小和尚的指點下去了茅房。 解決了這要緊事從茅房出來后,海棠沿著原路返回,之前已經(jīng)快走到廂房了,路也不遠,因此她很清楚回去的路該怎么走。 快回到端木夜被安排歇息的廂房時,旁邊廂房的門忽然打開,出來個人,她正回頭跟人說著什么,沒看前路,差點跟海棠撞上。 好在她身后之人拉了她一下,那姑娘才沒有撞到海棠。 海棠原本想繞過人繼續(xù)走,可眼神一掃她就發(fā)現(xiàn),這差點撞到自己的人,竟然是林雪霜的丫頭,那么另一個人…… 海棠目光一轉(zhuǎn),果然見到男裝打扮的林雪霜正略帶歉意地看著她道:“抱歉?!?/br> “不礙事?!焙L拿氐?,她正要走,可想到好不容易跟林雪霜遇到,再加上最近端木夜越來越放肆露骨的行為,她便停下腳步,看向林雪霜道:“您是臨川酒樓的老板吧?我曾經(jīng)跟著我家主子在酒樓見過您?!?/br> 林雪霜略顯詫異地看向海棠,這仔細一看,她便記起來海棠是誰。端木夜樣貌出眾,第一次見面時又莫名對她充滿敵意,她自然記得他。而之后,她又在臨川酒樓見過他幾次,那敵意倒是弱了些,只不過他不喜她也是毋庸置疑的。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但她并不怕得罪了別人,誰敢來惹她,她絕不會任對方撒野! 想起海棠是那個對自己有敵意之人的丫鬟,林雪霜的表情便冷淡了一分:“正是在下。” 海棠看著林雪霜那生人勿近的表情,心里有些打鼓,然而她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我知道您是誰?!?/br> 林雪霜面色微變,她看著海棠半晌,忽然冷然一笑:“我是臨川酒樓的老板,我還能是誰?” “我認識一位跟您同樣來歷的女子?!焙L闹划?dāng)沒看到林雪霜的臉色,繼續(xù)說完了她想說的話。端木夜的行為已經(jīng)越來越喪心病狂,她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所以她想試探林雪霜。她只從小說里看過林雪霜的表現(xiàn),林雪霜原來是個特工,心腸自然比一般的穿越女主硬。那么當(dāng)林雪霜得知有另一個女性跟她有類似的穿越遭遇時,她會怎樣呢?會不會出于同情,而對同是穿越者的自己伸出援助之手?如果林雪霜愿意幫自己的話,她相信在女主的光環(huán)之下,沒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見海棠一口到出自己是個女子,而那語焉不詳?shù)脑捤坪躅A(yù)示著什么,林雪霜臉色微變,對她的丫鬟道:“蒹葭,你在門外守著?!比缓笏聪蚝L模袄锩嬲?。” 海棠跟著林雪霜走了進去,門在她身后關(guān)上,蒹葭守在了門外。 “你知道些什么?”林雪霜不動聲色地看向海棠,“你想要什么?” 海棠誠懇地說:“林小姐,我叫海棠,我知道我這樣貿(mào)然來找您,您一定會心生疑惑,但我保證,我對您沒有惡意。只是,我認識的一位朋友曾經(jīng)跟我說過,她來自另一個時代,她還預(yù)言,將來原太子妃將會開一家叫臨川酒樓的酒家,我去過,發(fā)現(xiàn)連酒樓的小二都是女的這一點,她都預(yù)言得一模一樣?,F(xiàn)下她有極大的危險,我身為一個小小的丫鬟幫不了她,她便央我來求您幫幫她,她說您和她來自同一個時代,總歸有些同鄉(xiāng)之情的?!?/br> 林雪霜眸光微閃,她是穿越的這件事,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而眼前這個小丫頭,卻說得頭頭是道,想來是有幾分真實的。既然她能穿越到這個世界,她同個時代的人,也有可能穿越而來,只是那“預(yù)言”是怎么回事? 她不置可否地說道:“你們想讓我?guī)兔?,總要將具體情況告知,否則我怎么敢相信你們?這第一件事,便是你那主子的身份?!?/br> 海棠剛要開口,外頭便響起了蒹葭阻攔的叫聲,緊接著,房門砰的一聲被踢開,臉色青黑的端木夜出現(xiàn)在門口。 看到房內(nèi)海棠和林雪霜單獨待著,端木夜眼神一冷,先前的柔意早煙消云散,他冷笑著說道:“林老板,不知道你找我這丫鬟,有何指教?” 也是海棠運氣不好,在她剛要跟林雪霜進廂房的時候,李長順得了端木夜的命令出來找海棠,怕她迷了路,結(jié)果他剛巧就看到海棠跟林老板進了屋,他猶豫片刻,還是回廂房將這件事告知。結(jié)果可想而知,端木夜一聽這事,便立刻起身,帶著滿身壓抑的怒氣,過來踹開了這個房間的大門。 海棠怔了怔,她沒想到端木夜竟然會在這關(guān)頭出現(xiàn),不禁為機會的逝去而感到惋惜,竟忘了去害怕此刻明顯生了氣的端木夜。 ☆、52|5.21 林雪霜最先反應(yīng)過來,她望著端木夜,挺直腰板,臉上分毫不示弱,然而在回答之前,她瞥了海棠一眼,才悠然道:“你丫鬟迷了路,我便邀她進來小坐,既然你尋了來,你便將她帶走吧?!?/br> 海棠回神,感激地看了眼林雪霜,卻見端木夜面色陰沉,她忙快步走到端木夜身邊道:“爺,奴婢沒找著回來的路,這才跟著林老板進來了。” 端木夜冷冷淡淡地瞥她一眼,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海棠現(xiàn)在才意識到他是因為她這個屬于他的丫鬟竟然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這才生氣了。其實這事很簡單,只要她說出林雪霜是女的,端木夜就不會懷疑自己??伤荒苷f,也不能解釋什么,她還指望著端木夜看林雪霜不順眼,離她越遠越好呢。 “那如此便多謝林老板了,晚上我必登門道謝?!倍四疽沟馈?/br> “小事一樁罷了?!绷盅┧裘嫉溃欢]有拒絕,剛才跟海棠的話還沒有說完,總要找機會說完的。 海棠跟林雪霜有著同樣的想法,因此聽到端木夜的話,心里一喜,努力垂著腦袋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異樣。晚上端木夜要是去了臨川酒樓,她就又能找到機會跟林雪霜說話了。 “海棠畢竟是我寵愛的丫鬟,不算小事。”端木夜勾唇一笑。 林雪霜表情有些詫異,看向海棠。這話可跟剛才海棠跟她說的不一樣。海棠說自己只是個小丫鬟,不能幫她朋友,可如果眼前之人十分寵愛她,想來會滿足她提出的要求的吧。 海棠低著頭不說話,她可以感覺到林雪霜的審視目光,可現(xiàn)在她完全無法解釋。只有等到再單獨跟林雪霜在一起時,她再好好解釋了。 “告辭?!倍四疽箾]有多待,轉(zhuǎn)身離去。 海棠趕緊抬頭對林雪霜做了個苦笑的表情,然后才跟上端木夜。 林雪霜望著這奇怪的一主一仆離去,若有所思。 端木夜似乎并沒有看到身后跟著的海棠似的,一路前行,卻不是回廂房。 李長順有些憂傷地看了看海棠,表情似乎在說:瞧你干的好事。 海棠心里郁悶,她還嫌端木夜破壞了她和林雪霜的會面呢。 端木夜一路出了寺廟,四人就這么下了山。 等到了馬車上,海棠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上車,等著承受端木夜的怒火,誰知全程他都在閉目養(yǎng)神,面上似乎冷氣環(huán)繞。 她也不敢主動開口觸霉頭,只能也緊閉了嘴,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到了齊王府,李長順在外頭道:“爺,咱們到了?!?/br> 端木夜忽然睜開眼,冷冷地對海棠說:“你下去?!?/br> 海棠一怔,見他雙眼微瞇,眼眸中的冷意仿佛箭一般向她射來,她也不敢多問,手忙腳亂地爬下馬車。 端木夜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進去?!?/br> 海棠明白端木夜這是要把自己丟下再去臨川酒樓了,心中著急得不得了,忙道:“世子,奴婢……” “進去!”端木夜根本就沒有給海棠解釋的機會。 聽出端木夜聲音中的冰冷怒氣,海棠只得轉(zhuǎn)身向府內(nèi)走去,她想,自己現(xiàn)在還真像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府里兩邊的守門侍衛(wèi)都好像在偷偷看她。 她悄悄回頭看一眼,馬車還未離去,端木夜似乎在等著她徹底進去。 海棠郁悶地不再回頭,加快腳步離去。再遠些的時候,她隱隱聽到馬車離去的聲音。 顯然,端木夜是因為寺廟中的事情而生氣了,因此這才直接把她趕回了府里。這回大概要算他好心,至少他沒把她丟在玉皇山,讓她自己回來。不,他或許會想,如果把她丟在玉皇山,她一定會去找林雪霜,所以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不得不說,他的顧慮完全猜中了,假如他真把她丟在那兒,她還真的會去找林雪霜,確定林雪霜可信之后,她會將自己的事情全部告知,央求林雪霜幫幫她,給她一條活路。她也不介意順便給告訴林雪霜端木夜的謀反企圖,但她會努力勸說將來別牽連齊王府的其他人,畢竟林雪霜和她都是來自現(xiàn)代,對于“株連”這種事,總該是反對的吧。 回紅葉苑的路上,海棠忽然看到了牡丹。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牡丹的身體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至少行動無礙。只是身上留下的疤,就沒那么容易去除了。 那次的事情之后,海棠不敢再去尚膳司,也不敢再見牡丹。此刻遠遠地看到,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牡丹并沒有看到她,她正提著食盒,跟身旁的丫鬟說笑著向遠處走去。 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海棠感到欣喜。她喜歡看到牡丹那樣的笑容,牡丹過得好就好,即便兩人不能再見面,她也是高興的。 直到牡丹消失在走廊之后,海棠才繼續(xù)邁步向紅葉苑行去。 她的腳步顯得稍稍輕快了些,看到牡丹無恙,她再次充滿了干勁。 看到海棠一個人回來,茉莉還很奇怪,不過海棠不主動說,她也不會主動探聽。因為就這么被趕回來了,她連午飯都沒吃,讓茉莉幫忙去弄了點吃的,吃完后她就在自己房間思考對策。 她不知道今天端木夜會玩得多晚才回來,她只希望在臨川酒樓不要發(fā)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讓端木夜升起了對林雪霜的興趣。而端木夜回來之后,會不會來找她算賬呢?之前端木夜只是純粹覺得她有趣逗弄她的時候,就對二皇子對她伸出援手這事大發(fā)雷霆,現(xiàn)在他有了強烈的要睡她的心思,卻撞見她跟別的“男人”單獨待在一個房間里,又該氣成什么樣?以他那種唯我獨尊的性格,肯定無法接受自己的丫鬟有一絲一毫背叛他的可能。 她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dāng)時端木夜竟然沒有直接提劍干掉她,似乎都是個奇跡了。想想看當(dāng)初得知二皇子想要買她的時候,端木夜的那種殺意,她只能苦笑著想,畢竟還沒睡到她,想來他也舍不得就這么殺了她。 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海棠都無所事事的。當(dāng)端木夜不在紅葉苑的時候,這兒就很安靜,大家各司其職,也沒有很多事要海棠這個大丫鬟拿主意。 海棠一直等著端木夜回來,等到昏昏欲睡,都快子時了也沒見他回來,她不禁胡思亂想起來,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端木夜和林雪霜之間的來往,她就覺得心中一陣擔(dān)憂——萬一他們真的發(fā)展出什么來可怎么辦? 然而她被困在齊王府中,即便再擔(dān)憂也無計可施,睡意實在太濃烈,海棠只好躺床上睡去了。 海棠這一覺沒能睡到天亮,她是一陣敲門聲弄醒的。聽到門上那有些急促的聲音,她迷迷糊糊地披衣起床,快步向門口跑去,然而在她雙手搭在房門上時,卻聽外頭傳來端木夜的聲音:“海棠,開門!” 海棠腳步一頓,腦中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此刻端木夜的聲音中似乎帶著冷意,都這么晚了,他來干什么? 海棠沉默著沒有應(yīng)聲,不知道她如果假裝沒被吵醒會怎樣? “海棠,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門外端木夜卻不為所動,聲音再度透過脆弱的門板傳來。 他的聲音里更多了些壓抑的怒氣,話語中的冷意足夠嚇得海棠一個哆嗦。可海棠依然不敢開門,深夜端木夜盛怒而來,外頭似乎就只有他一個人,她這要是一開門,后果不堪設(shè)想,她怎么也無法挪動腳步跑去開門。 海棠奢望著不開門端木夜就會離去,可端木夜又豈是不達目的就罷手的人?門外沉默了幾秒,忽然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了。 海棠看著外頭帶著一身怒氣而來的男人,瞪大了雙眼。房間里沒點燈,外頭月亮卻又圓又大,在瑩白的月輝之下,他周身像是纏了一層光。 端木夜反手將門闔上,門栓是壞了,但不妨礙關(guān)門阻隔旁人的視線。這邊這么大的動靜,誰都知道里頭的人是他,就算門栓壞了,也沒人敢在沒得到他命令的情況下進來。 “海棠,你以為一扇門,擋得住我?”端木夜一步步向海棠走去。 海棠猛地退后一步,然后她生生止住了自己想要退卻的雙腿,直直地跪了下去:“奴婢、奴婢剛醒過來,正想替爺開門……”不這么說她還能怎么說?說她就是想把他關(guān)在門外?他能生吃了她! 端木夜一直走到海棠跟前才停下腳步,低頭望著她漆黑的頭頂,不耐地皺眉道:“站起來?!?/br> 海棠不敢違抗,忙站起身。 因兩人距離的拉近,一陣濃烈的酒氣涌進了海棠的鼻腔,她眉頭一皺,他這是喝酒了,還喝多了? 見海棠很乖巧,端木夜有些滿意地勾了勾唇,又道:“抬頭?!?/br> 海棠咬了咬唇,依著他的命令抬起頭。 房間里很暗,兩人要離得極近才能看到彼此。海棠看到端木夜的臉頰有很淡的紅暈,那雙漂亮的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陣霧氣,更讓她看不透他此刻的所思所想——他應(yīng)該確實是喝多了吧。 “海棠,今日你跟那姓林的說了些什么?”端木夜盯著海棠問道。 雖說心里猜端木夜是喝多了,不過海棠也不敢放肆,柔聲道:“爺您進來的時候,奴婢也才剛跟林老板進去不久,還未來得及說上什么。” “是么?!倍四疽购鋈蛔ブL牡南掳停皖^用力吻了上去。 海棠嘴里立刻充滿了濃烈的酒精味道,酒氣熏得她難受,她下意識想躲,才有了一個后退的趨勢,端木夜的眼神便冷了下來,他單手攬著海棠的腰,讓她的身體緊貼著自己,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不給她逃脫的機會。 海棠立刻便多了種窒息的感覺,她心中恐慌,呼吸變得急促。 過了好一會兒端木夜才松開海棠,他抵著她的額頭,緊緊地盯著她的雙眼,出口的聲音暗啞而性感,話里的內(nèi)容卻充滿了威脅:“海棠,你是我的丫鬟,你若是敢背叛我,我絕不放過你!”